修復室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氣息,這股香氣輕柔地縈繞在空氣中,
仿佛能撫平人們內心的躁動。顧小滿站在修復臺前,手中緊握著一把竹起子,
微微顫抖的手指透露出她內心的緊張。在她面前,
一本泛黃的《永樂大典》殘卷正靜靜地躺在無酸宣紙上,它那古老的紙張散發(fā)著歲月的滄桑。
殘卷的第四十七頁右下角,有一塊暗褐色的污漬,在LED冷光的照射下,
竟泛出一絲詭異的光芒,仿佛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小顧,那可能是人血??!
”張教授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帶著一絲驚恐和難以置信。顧小滿不禁打了個寒顫,
目光緊緊地盯著那灘暗紅色的液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張教授接著說道:“天啟六年版本在崇禎年間遭遇過一場嚴重的火災,據(jù)說當時火勢兇猛,
幾乎將整個藏書閣都燒毀了。而這本古籍,就是在那場火災中幸存下來的。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一般敲在我的心上,顧小滿突然意識到,
這灘人血或許與那場火災有著某種關聯(lián)。難道說,在那場災難中,有人不幸遇難,
而這灘血跡就是他們留下的?顧小滿越想越覺得可怕,手心里也開始冒汗。
張教授似乎看出了顧小滿的不安,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太緊張,
這只是一種猜測而已。也許這灘液體并不是人血,只是某種顏料或者其他物質?!比欢?,
他的安慰并沒有讓顧小滿完全放心。她決定對這灘液體進行進一步的檢測,
以確定它的真實成份。她甩甩頭甩掉不祥的預感,用脫脂棉球蘸取少量去離子水。
當棉球即將觸碰到紙面時,修復臺頂燈突然閃爍,古籍上的血漬竟泛起幽藍微光。突然間,
顧小滿感覺指尖像是被火灼燒一樣,傳來一陣劇痛,她不由得猛地把手縮了回來。與此同時,
一股濃烈的鐵銹味在她的口腔里彌漫開來,讓她感到一陣惡心。就在這時,
一陣清脆的金戈相擊聲在她的耳畔響起,仿佛是刀劍相交的聲音。這聲音如此清晰,
以至于顧小滿不禁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置身于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之中。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隱約間看到一抹鮮艷的朱紅色衣角如閃電般掠過雕花木窗,然后迅速消失不見。緊接著,
只聽見“砰”的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撞在了青磚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翱ぶ魅及?!
”一個男人的低吼在她耳邊響起,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急切和擔憂,還夾雜著些許血腥味。
顧小滿踉蹌后退撞翻試劑架,丙酮瓶子在地上炸開晶瑩的浪花。
她死死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瞳孔里還殘留著幻象——青銅燭臺傾倒的瞬間,
火舌舔上茜素紅妝花紗裙裾,而自己正握著半塊螭龍紋玉佩。"小滿!"實驗室門被撞開,
穿藏青中山裝的男人箭步上前扶住她。松木冷香沖散血腥味,
那人袖口銀線繡著的云紋在余光里流轉,"你的虹膜在變色。"顧小滿抬頭,呼吸驟然停滯。
男人眉峰斜飛入鬢,眼尾淚痣如朱砂點就,
與幻象中那個跪在暴雨里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面容重疊。
他胸前的工牌在晃動:古器物部特聘顧問 沈昭。"沈...大人?
"話一出口兩人俱是一怔。窗外驚雷炸響,春雷帶著六百年前的雨氣劈在故宮黃琉璃瓦上。
沈昭的手還扣在她腕間,溫度透過實驗服滲進來,
掌心的繭子位置與幻象中握刀的手分毫不差。"顧同學怕是熬夜看多了話本。"他松開手時,
袖中滑落半枚羊脂玉珮,螭龍斷尾處閃著奇異磷光,"不過既然認得此物,可否幫我個忙?
"玉珮翻轉的剎那,顧小滿聽見腦海中有絲帛撕裂的聲響。
更多記憶碎片噴涌而出:月夜宮墻上交纏的劍穗鈴鐺,詔獄鐵鏈拖過青石的刺耳摩擦,
還有最后時刻抵在咽喉的繡春刀——刀柄云雷紋間嵌著的,正是這半枚玉佩。“沈昭,
你終究還是不相信我啊……”顧小滿喃喃自語道,仿佛這句話并不是她說出口的,
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硬生生地從她的喉嚨里擠出來一般。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其中透露出的哀慟讓她自己都不禁為之震驚。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痛苦,
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了一樣。聽到這句話,沈昭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顧小滿,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在這時,
只聽得“當啷”一聲脆響,原本被沈昭緊握在手中的玉珮突然滑落,掉落在了硅膠墊上。
剎那間,玉珮上原本微弱的熒光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猛然大盛起來,
將整個房間都映照得一片通明。窗外傳來奇怪的咕咚聲,像是重物落水。兩人沖到窗前,
只見金水河漣漪未散,幾個保安正往西六宮方向狂奔。對岸柳樹下,
穿明朝服飾的男人背影一閃而逝,蟒紋曳撒下擺還在滴水。
"神武門的閉館廣播已經響過二十分鐘了。"沈昭盯著恢復平靜的水面,
手機屏幕亮起新消息:【慈寧宮花園發(fā)現(xiàn)落水文物,
請古器物部即刻支援】顧小滿彎腰撿玉珮時,發(fā)現(xiàn)實驗臺上有水漬蜿蜒成奇怪的圖案。
她鬼使神差地用手指蘸水描摹,
指尖突然傳來刺痛——竟與《永樂大典》血漬的形狀完全吻合。"這是大明十四勢的機括圖。
"沈昭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壓抑的顫抖,"錦衣衛(wèi)指揮使代代相傳的兵器匣,
天啟年后就失傳了。"雨點開始敲打窗欞,修復室的白熾燈管發(fā)出滋滋電流聲。
顧小滿望著玻璃上兩人的倒影,恍惚看見沈昭腰間多出一柄繡春刀,
而自己鬢間的點翠鳳釵正墜下殷紅血珠。故宮保衛(wèi)處的探照燈刺破雨幕,
顧小滿跟著沈昭跑到慈寧宮花園時,看到四個安保人員正圍著漢白玉欄桿。
金水河面漂浮著織金蟒紋布料,在強光照射下泛著奇異的藍紫色光澤。"不是現(xiàn)代戲服。
"沈昭戴上橡膠手套,指尖輕捻打撈上來的織物,"這是真正的妝花紗,
緯線里摻了青金石粉末。"他突然轉頭看向顧小滿,
"和你上周修復的那件出土袍料成分一致。"雨絲突然變得粘稠,顧小滿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分明看見水面倒影里站著穿飛魚服的自己,腰間懸著的繡春刀正在鞘中嗡鳴。
那個落水男人的背影與記憶中的畫面重疊——天啟六年五月初六,
陸昭也是這樣渾身濕透地撞開她寢殿的門。"小滿?"沈昭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的虹膜又變成琥珀色了。"一陣眩暈襲來,顧小滿抓住沈昭的胳膊。
掌心觸到他襯衫下的繃帶,潮濕的血氣混著龍涎香的味道撲面而來。
更多記憶洶涌而至:詔獄陰冷的石墻上,她用金瘡藥輕敷男人后背的杖傷,
鮮血在月白中衣上綻出紅梅。"陸指揮使的傷...是代我受的?
"現(xiàn)代實驗室的燈光與牢房火把的光影重疊,顧小滿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誰。
沈昭突然攬住她后腰疾退三步。方才站立的位置,一截斷裂的柳枝深深扎進青磚縫隙。
對岸傳來機括轉動的咔嗒聲,二十米外的欽安殿飛檐上,琉璃吻獸的眼睛閃過金屬冷光。
"待在這里別動。"沈昭脫下中山裝罩在她頭上,
藏青色布料殘留的體溫里裹著若有若無的火藥味。
向宮墻的身影與六百年前那個雨夜完美重合——那天陸昭也是用同樣姿勢擋住射向她的弩箭。
顧小滿摸到沈昭留在衣袋里的玉佩,螭龍斷尾處突然變得滾燙。
當她用沾著雨水的手指撫過玉面,
暗紋竟在夜色中投射出全息影像:身著織金馬面裙的少女正在焚燒信箋,
跳躍的火光里隱約可見"白蓮教"、"火藥局"字樣。"這是量子全息存儲技術。
"不知何時返回的沈昭呼吸帶著血腥氣,他展開的掌心里躺著半枚青銅齒輪,
"有人在我們眼皮底下,把納米成像儀嵌進了欽安殿的脊獸。"手機突然震動,
張教授發(fā)來緊急郵件:【X射線檢測顯示玉佩內部有微型腔體,
建議立即進行斷層掃描】故宮紅墻突然響起詭異的梆子聲,三長兩短,
與顧小滿記憶深處某個上元節(jié)的暗號完全一致。沈昭臉色驟變,扯著她躲進甬道陰影的瞬間,
十二道銀光釘在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竟是改良過的明代梅花袖箭。
"看來有人不希望我們拼合玉佩。"沈昭的呼吸掃過她耳畔,從后腰抽出件器物。
金屬拼接的脆響在雨聲中格外清晰,顧小滿回頭看見他手中多出把精鋼折疊弩,
弩機上的云雷紋與陸昭的繡春刀柄如出一轍。宮墻外傳來輪胎急剎聲,
七輛黑色越野車包圍了神武門。車門上的雙鯉紋章在探照燈下泛著冷光,
突然想起這是某跨國拍賣行的標志——上周他們拍走了那批疑似從景山古墓流出的明代玉器。
玉佩突然發(fā)出蜂鳴,沈昭的折疊弩同時亮起紅色激光瞄準點。當?shù)谝幻跺蠹瓶斩鴣頃r,
顧小滿本能地旋身抬臂,就像前世接過陸昭的刀那般精準地握住弩身。玉珮投射的光影里,
"守"字的篆書筆劃突然化作射擊軌跡。"西南角樓,三層斗拱。
"她聽見自己用陌生的冷冽聲線說道。沈昭的弩箭應聲離弦,黑暗里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追擊者暫時退卻的間隙,沈昭帶她躲進英華殿偏殿。月光透過破敗的窗欞,
照亮供桌上殘缺的菩薩造像。顧小滿突然渾身發(fā)冷,這尊左手指天右手持蓮的佛像,
與記憶中陸昭書房暗格里的那尊完全一致。"天啟六年,
白蓮教借彌勒下世之名策劃火藥局爆炸。"沈昭突然開口,用酒精棉擦拭著弩箭上的血跡,
"當時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截獲密信,卻在呈報御前時被替換了關鍵證據(jù)。
"顧小滿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玉佩,浮雕的螭龍鱗片突然翻起。
沈昭用鑷子夾出藏在龍腹中的金箔,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梵文——正是她在幻象中焚燒的那封信箋內容。
"不是謀逆..."她瞳孔劇烈收縮,"這些是軍器改良圖!
白蓮教當年想造的根本不是普通火藥,而是..."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突然從景山方向傳來,
手機信號全部中斷。沈昭拽著她鉆進佛龕后的暗道時,顧小滿腕間的智能手表開始瘋狂閃爍。
健康監(jiān)測系統(tǒng)顯示她的心率圖譜正與六百年前某次地震記錄完美重合,
而此刻玉佩的溫度達到了42.3℃——正是人體溫的極限值。顧小滿在強光中睜開眼,
望見菱花窗外的天色泛著詭異的赤紅。掌心還殘留著玉佩灼燒的刺痛感,
腕間卻變成了絞絲金鐲。銅鏡里映出少女驚愕的臉——點翠翟冠下,分明是朱明玥的容顏。
"郡主,陸指揮使在角門候了一炷香了。"侍女捧著纏枝蓮紋銅盆進來,
盆中熱水騰起的熱氣里裹著龍腦香。這是天啟六年五月初五寅時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