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偷聽鄧麗君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如有雷同純屬巧合1987年的龍國中原陳集村，
暮色中裹著秸稈燃燒的焦香。七歲的馬小濤蹲在供銷社柜臺下，
鼻尖幾乎要貼上冰涼的水泥地。老式收音機的聲音被調(diào)到最小，鄧麗君的歌聲像一縷游絲，
從鐵皮外殼的縫隙里鉆出來。這是他第三次偷溜進來，為的就是聽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小崽子又來蹭聽！"王大爺?shù)臒煷佔忧迷诠衽_上，震得收音機發(fā)出刺啦的電流聲。
馬小濤連滾帶爬鉆了出來，后腦勺撞在門框上，
手中卻死死拿著從家里偷出的鐵皮糖盒——那是他收集了半年的寶貝，
里面躺著六枚生銹的鐵釘和三顆玻璃珠。王大爺沒法，只能讓小濤子蹭吃蹭喝了。
在回家的路上馬建濤把耳朵貼在糖盒上，搖晃時鐵釘碰撞的聲音讓他想起收音機里的哥聲。
路過村頭老槐樹，他突發(fā)奇想，用彈珠敲擊樹干，竟敲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節(jié)奏。
他仿佛看見無數(shù)音符從樹皮裂縫里鉆出來，和著夏夜的蟲鳴跳起圓圈舞。
變故發(fā)生在四年級暑假。父親在磚窯廠摔傷后，馬小濤不得不輟學(xué)，去工地搬磚了。
十二歲的肩膀過早地佝僂，水泥灰滲進指甲縫，卻洗不掉他藏在褲袋里的歌詞本。
那是用作業(yè)本反面寫的，字跡被汗水暈染得模糊，上面記錄著他聽收音機時哼出的聲音。
2 廢品站的節(jié)拍器1993年深秋，馬小濤在縣城廢品站發(fā)現(xiàn)那枚銅制節(jié)拍器時，
手指幾乎要被鐵銹劃破。鐵皮外殼凹陷處刻著"魔都"二字，齒輪間卡著干枯的梧桐葉。
收垃圾老板見他盯著不放，隨手丟過去："要就拿去吧，這老物件走得比蝸牛還慢。
"當晚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馬小濤用著十五瓦的燈泡研究這個鐵疙瘩。當他輕輕擰動發(fā)條，
"咔嗒"聲突然在寂靜中傳出，驚得墻角的老鼠都停下了啃食。他翻開歌詞本，
試著讓自己跟上節(jié)拍器的節(jié)奏。粗糙的琴弦卻在手指上割出血痕，
卻意外地與這古老的機械聲產(chǎn)生共鳴。房東來催租那天，
馬小濤正在用鐵釘在木板上刻五線譜。"下個月再交不上房租，就卷鋪蓋走人?。?！
那中年女人的嗓門驚飛了窗外的麻雀。他拿著口袋里剛收廢品賺的八塊錢，
馬小濤去了二手市場。那把缺了兩根弦的吉他，卻讓他想起供銷社收音機里音符。
深夜在工地上，馬小濤躲在水泥管里練吉他。鋼筋碰撞的叮當聲，攪拌機的轟鳴，
都成了他天然的伴奏。有一次弦突然崩斷，劃破了他的臉頰，血珠滴在吉他身上的劃痕上，
像一朵詭異的紅梅。他卻笑出聲來，因為在混亂的節(jié)奏里，他聽見了比收音機更動聽的聲音。
1996年除夕夜，工棚里的工友都回家團圓了。馬小濤把節(jié)拍器放在木桌上，
弦上系著從路邊撿來的紅綢。當零點的聲音響起，他撥動弦，
讓《新年好》的旋律混著遠處的煙火綻放。節(jié)拍器的齒輪突然加速，
"咔嗒咔嗒"的聲響與他的心跳合奏出一曲屬于孤獨追夢者的樂章。
3 橋洞下的合奏1998年的龍國縣城，十七歲的馬小濤攥著皺巴巴的傳單，
穿過飄著麻辣燙香氣的巷子。傳單邊角印著"星光歌舞廳招駐場樂手。
歌舞廳后臺堆滿發(fā)霉的音箱，空氣中飄浮著廉價香水與煙味的氣味。
馬小濤剛把吉他放在角落，就聽見尖銳的女聲："這琴也能上臺?。?！當柴火燒都嫌潮！??！
！?。?染著紫色頭發(fā)的女歌手涂著猩紅指甲。斜著眼對馬小濤說道。
馬小濤想起了今天早上，房東把他的鋪蓋扔出出租屋時說的話："玩音樂能當飯吃嗎！?。?/p>
"讓他試試，"角落里突然傳來低沉的男聲。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推了推鏡片，
皮鞋有節(jié)奏地叩著水泥地。"不過得按我的要求改曲——三天后交一首《心太軟》的搖滾版。
"馬小濤抬頭，正對上男人的目光，對方胸前的工牌寫著"藝術(shù)總監(jiān) 陳正"。
暴雨在深夜傾盆而下，馬小濤蜷縮在橋洞下，雨水順著吉他包的破洞滲進來。
他摸出揣在懷里的節(jié)拍器，擰動發(fā)條的瞬間，"咔嗒"聲被雨聲蓋過。突然，
不遠處傳來電子琴的聲音。他循聲望去，看見廢棄的報刊亭里，
扎著臟辮的女孩正對著月光調(diào)試設(shè)備。"要合作嗎？"女孩摘下耳機，
露出耳朵上夸張的銀色耳釘，"我叫林夏，缺個能吃苦的吉他手。
"她的電子琴上貼著剝落的貼紙，露出底下魔都制造"的小字。馬小濤盯著那行字，
想起節(jié)拍器外殼凹陷處的字，喉嚨發(fā)緊："我...我只有三天時間。
"接下來的七十二個小時，橋洞成了臨時工作室。
林夏的電子琴與馬小濤的吉他在雨聲中碰撞，當《心太軟》的旋律被拆解成好聽的節(jié)奏，
他們相視一笑，濺滿雨水的手指同時按下最后一個音符。試唱當天，
歌舞廳擠滿了叼著香煙的看客。馬小濤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林夏的電子音響起。
前排醉漢突然跳上桌子揮舞酒瓶："這他媽才夠爽?。。。?在高呼的喝彩聲中，
馬小濤看見陳正靠在門框上，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閃著冷光。4 音樂與枷鎖散場時，
陳正攔住兩人去路："跟我簽三年約，保證你們紅遍三城。陳正遞出的合同，
"但所有作品版權(quán)歸公司，你們，只是打工者。"林夏正要開口，馬小濤搶先接過合同，
他想起父親在磚窯廠咳血的那個深夜，母親偷偷賣掉陪嫁鐲子時的淚光。暴雨再次落下，
馬小濤和林夏站在招牌之下。林夏在合同背面寫下一串音符："記住，真正的音樂，
永遠長在枷鎖之外。1999年的梅雨季，林夏踩著積水跑進破舊的出租屋，
懷里抱著婚紗裙。馬小濤慌忙放下手中改了七遍的商演曲譜，用袖子擦去她發(fā)梢的雨水。
"婚紗店老板說這是樣品處理價。"林夏笑著晃了晃廉價的頭紗，
"就當是...我們的音樂靈感也打個折。"婚禮在城郊的舊倉庫舉行，
用廢棄的彩燈和林夏手繪的音符海報裝點。
馬小濤的吉他與林夏的電子琴并排擺在"舞臺"中央，賓客是歌舞廳的樂手和工地的工友。
當他們合唱改編版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屋頂?shù)钠贫绰┫掠甑危?/p>
卻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化作浪漫的祝福?；楹蟮娜兆酉褡哒{(diào)的八音盒。
馬小濤白天給不同歌手寫歌，
深夜蜷縮在電腦前修改陳正公司發(fā)來的修改意見——對方總要求"再像某某爆款一點"。
林夏挺著孕肚在夜市擺攤畫肖像，顏料盒里混著奶粉錢。有次馬小濤熬了通宵趕出的歌，
第二天就在排行榜登頂，可專輯封面上連作曲者的名字都小得看不見。"你聽！
"林夏突然捂住正在哭鬧的女兒，電視里正播放著那首爆火的歌，"是你的旋律?。。?！
"馬小濤看著女兒攥著節(jié)拍器玩耍的小手，齒輪間的鐵銹蹭在她肉乎乎的掌心。
他突然想起十七歲在橋洞下，林夏說的那句"真正的音樂長在枷鎖之外"。2003年，
兒子出生時，馬小濤終于湊夠首付買下城郊的小房子。墻面上貼滿林夏畫的音符墻紙，
還有孩子們用蠟筆涂寫的"爸爸的歌最好聽"。盡管每一首經(jīng)他寫出的歌都能掀起熱潮，
可當路人哼著旋律從他身邊走過，卻沒人知道創(chuàng)作者就生活在這棟破舊的居民樓里。
深夜的書房，馬小濤總把節(jié)拍器放在鍵盤旁。林夏會端著熱牛奶進來，
在他肩頭輕輕哼唱白天聽到的市井小調(diào)。"你看，"她指著窗外的燈光，
"我們的歌正在照亮別人的夜晚呢。"月光透過晾衣繩上的尿布，射在琴譜上，
與節(jié)拍器的"咔嗒"聲交織成只屬于他們的幸福日子。2008年的梅雨季格外漫長，
林夏將最后一樣衣服裝進包裹里。馬小濤站在書房門口，
看著妻子突然想起十年前那個在橋洞下與他合奏的少女，那時她的眼睛里還盛著整個星辰。
"下個月房貸別忘了，林夏的聲音平淡得像死水。小悠的鋼琴考級費，
還有小樹的補習(xí)費..."話音被女兒突然的哭喊打斷，十二歲的小悠抱著吉他沖進來。
琴弦在她懷里發(fā)出刺耳的嗡鳴："你們說好要一起不離不棄的！?。?/p>
"馬小濤蹲下身想擦掉女兒的眼淚，卻觸到她掌心的繭——那是偷偷練琴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