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自愿成為我的材料,被我剝皮剔骨,做成血親傀儡。我卻在傀主選拔前一天將她拆散,
拋棄。母親殘魂質(zhì)問我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放棄選拔。我隨手撿起路邊枯骨,我沒有放棄選拔,
我只是放棄了你。前世,為保母親魂魄不散,我甘愿與她共享命線,日日以心頭血供養(yǎng)。
可在我成為新任傀主,為母親重塑身體后,她卻一刀刺穿我的心臟,向上天告發(fā)我弒母之罪。
九道天雷降下,將我劈得支離破碎。母親卻挽著妹妹姜婉玉的胳膊,助她平定暴動,
成為新一任的傀主殿下。萬眾矚目的傀主繼任儀式上,姜婉玉笑得搖曳生姿。
我卻被削肉還母敲骨斷髓,活生生抽離命線,制成城內(nèi)最下等的傀儡仆人。
被附骨毒蟻日日啃咬成渣滓。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
我的天賦只不過是母親供養(yǎng)妹妹的養(yǎng)料。再睜眼,
我回到了母親祈求我將她做成傀儡的那一天?!八憔蛣邮职?,母親自愿成為你的傀儡,
為了你能成為傀主,我做什么都愿意!”“再說了,你自小天賦驚人,到時再將我復(fù)原便可,
你妹妹婉玉資質(zhì)平平,指望不上的!”母親梅雪興沖沖將刀塞進我手里。
我從被活生生啃咬致死的劇痛中清醒過來,心中一驚。命線已斷,我竟然還能活回來。
骨縫劇痛雖已消散,但仍像鋼針一樣扎進我身體的縫隙。我抖著手,幾乎握不住刀。
母親滿意的看著我的表現(xiàn),慈愛地握住我的手?!八?,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但我們傀族和普通人不同,只要你成為傀主,獲得現(xiàn)任傀主的傳承,就能將我輕松復(fù)原。
”“我這個做母親的,為孩子吃點苦,算什么呢。”她說著,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我心中不由一陣抽痛。前世,母親的話終究是打動了我?;钊俗隹芘c死物不同,
血親傀儡更是上品,可號令一切死物。只是需保留先天筋脈,活生生剝皮剔骨。
我將匕首刺進她的胸膛,削肉剔骨,只留下白生生的骨架,連著未斷的筋。
每動一下都是噬心刺骨的痛。我不忍母親受此酷刑,搶先挑開我的命線與骨架相連。一剎那,
劇痛如刀斧鑿進我的腦袋。我?guī)缀趸杷肋^去,與舉刀自剮沒有什么區(qū)別。
最終我嘔出一口心血,噴在雪白的骨架上。母親半透明的魂體飄了起來。
她看起來與生前別無二致,甚至更年輕漂亮了?!八?,就知道你最心疼媽媽了。
”我絲毫不敢懈怠。因為我知道,要保持她的生命力,只能日夜用心頭血供養(yǎng)。
更何況我還想讓母親活過來,活到我繼承傀主靈力,將她復(fù)活。此后,我日日剖心養(yǎng)母,
她也越發(fā)年輕漂亮,而我日漸衰老。仿佛她才是女兒,我是嘔心瀝血的母親。
終于到了傀主選拔那一日,我憑借母親的血親傀儡輕松勝出??鞔笙?,
準備將靈力讓渡給我,可就在我復(fù)原母親的那一刻。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匕首,
一刀刺進了我的胸口。絮亂的靈力飛散,引得天雷陣陣。母親唐突下跪大哭,
倉皇向上天告發(fā)我殺身弒母之罪,竟將親生母親做成肆意擺弄的傀儡。
傀主靈力本就上天授之。剎那間天道震怒,九道狂雷轟頂而下,幾乎將我劈得支離破碎。
“不,我沒有,是母親……”我口劈舌碎,幾乎不能言語。母親卻踢開我的手,
來到妹妹姜婉玉的身邊?!敖缢{(diào)換了婉玉的命格,強占了她的天賦,現(xiàn)在天賦物歸原主,
婉玉才是當之無愧的傀主!”姜婉玉通過母親,輕易鎮(zhèn)壓了暴動的傀儡,獲得了天道的認可。
眾人紛紛稱贊她,千萬只腳幾乎踏碎我的脊梁骨。
“我說怎么一胎雙女偏偏她姜如霜天賦異稟,原來是偷的妹妹的啊,真是活該被雷劈!
”“竟然還把生母制成血親傀儡,要不是有姜婉玉的命格,她早就被反噬了!
”“這可是血親傀儡啊,也只有傀主能做得出來……”不是,我沒有……我竭力想要辯駁,
鞋子踹在我頭上,踩碎了我的眼淚。山呼海嘯的朝拜聲淹沒了我。姜婉玉成了新的傀主,
登上傀主高位。而我被拖死狗一樣拖到臺下,被當眾扒衣削肉還母。
凌遲般的痛楚我早嘗過千百遍,但總抵不上母親親自動手。一塊一塊切下我的皮肉。
姜婉玉親手挑出我的筋脈,一寸寸剪斷。“姐姐我這也是為你好,制成死物,
總比你活著當骷髏架子好。”“誰讓你偷我命格,還殺了母親,這就當是你給我們賠罪好了。
”姜婉玉徹底抽離我本就被母親消耗許多的命線。民眾們高呼她寬宏大量,
一邊將我敲骨斷髓,制成最下等的傀儡仆人。推進附骨蟻群遭日日啃咬,含恨而終。
直到那時,我才明白,我被眾人艷羨的天賦不過是母親拿來供養(yǎng)妹妹的養(yǎng)料。我越努力,
她就開得越艷麗?!八?,媽媽不怕的,就往媽媽心口扎。”母親把著我的手對準她的心臟,
夜里雷聲隱隱震動。我前世全然沉浸在緊張之中,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哪曉得這是天道的警告。更想不出這是母親為了妹妹給我設(shè)下的死局。
我和姜婉玉是同胞姐妹,天賦卻是云泥之別。我出生時周身環(huán)繞金光,直接驚動傀主,
還親自給我指點一二。我天資聰穎,口不能言手不會爬,
卻已經(jīng)可以騎著我做的傀儡到處惡作劇。而與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卻資質(zhì)平平,長到十歲,
連一個最普通的小木偶都不會做。母親請了人給妹妹看腦袋,大夫卻說妹妹命線短缺,
許是在胎中被搶了營養(yǎng),能活著已是不易,不必強求。我自覺愧疚,
母親卻把那大夫大罵一通,拎著掃帚趕走。我以為母親會因此疏遠我,可她卻對我更親近了。
還重金請了傀儡師嚴格訓練我。母親總說,你天賦極佳切不可浪費,一定要物盡其用。
來日成了傀主,可千萬要善待你妹妹。我以為她對我對這個家充滿了期盼,怕我拋棄妹妹,
對妹妹不好。我有一種成為這個家頂梁柱的責任感,事事都念著母親和妹妹。可哪成想,
母親早信了那換命的說法。打得就是我死妹妹活的主意。我抿起唇角,
把刀尖往她的胸口送了一寸。血流了下來,母親疼得直皺眉頭。手卻緊緊抓住我,
口中不斷暗示?!八昧?,媽媽不疼的,
媽媽知道霜霜不舍得讓我疼的……”前世我是不舍得,甚至抽了命線去幫她抵擋痛苦。
千刀萬剮的苦楚早就烙印一般刻在我的身上。你不過才挨一刀,一刀而已。刀鋒生生推到底。
炸響的驚雷中,我扶住母親蒼白的面容。“母親,你可要堅持住了,做傀儡可要剝皮剔骨,
這才剛剛開始呢……”母親嚇得暈了過去。我隨手將她扔在地上,轉(zhuǎn)身離去。這次,
我既不會分享命線,更不會用心頭血供養(yǎng)制作傀儡。你要拿什么供給姜婉玉呢?當晚,
我獨自去了萬骨窟。那里據(jù)傳是古代傀族的天葬坑,埋葬著數(shù)以萬計的祖先白骨。
有民眾想偷懶從這里偷白骨回去當傀儡材料。卻通通成了這天葬坑的亡魂。萬骨窟的白骨,
只進不出。我背著背簍,在萬骨窟中行走。想給自己挑一些較為結(jié)實的傀儡材料。前世,
我迷路不小心誤入過天葬坑,頑皮的撿了骨頭拼成小狗玩。明明是死物,
小狗卻蹦蹦跳跳恍若有了魂靈。想來是天葬積聚了靈氣,說不定經(jīng)過心頭血的喂養(yǎng),
能更勝血親傀儡一籌。衣角突然被掛住,我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是那只我小時候拼的傀儡小狗。
小狗嗷嗚嗚拖著我往坑底走。最底下的累累白骨里,埋著一架破敗的棺材。
我費了好大勁才掀開。發(fā)現(xiàn)里面散著一堆枯骨,骨質(zhì)漆黑,恍若毒入骨髓。
優(yōu)質(zhì)骨以潔白如玉為上,這枯骨……小狗卻一副我不拿它不走的架勢。算了,枯骨就枯骨,
只要這次我不供養(yǎng)母親的傀儡就行了?;氐郊視r,天剛蒙蒙亮。
一個丫鬟慌里慌張從院里沖出來,差點將我撞翻?!安缓昧瞬缓昧?!夫人死了??!
”我愣了愣神。等到妹妹一臉憤恨地走到我面前,我才反應(yīng)過來。母親……死了?
姜婉玉將我扯到院中。母親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刀子,臉色青黑,早已沒了呼吸。
我條件反射去看天。天道清明澄澈,一點雷聲也沒有。姜婉玉嗤笑一聲,拔出母親胸口的刀,
摔在我的面前。“姐姐,我知道是你干的,你昨晚捅了她一刀,我看見了。
”“你要是乖乖聽話幫我把她做成血親傀儡,我就不告發(fā)你,
不向傀主和全城百姓宣告你這殺親弒母天打雷劈之罪!”上一世,我口舌被天雷劈碎,
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母親親口向傀主告發(fā),我用邪術(shù)偷走了姜婉玉的天賦,
被母親發(fā)現(xiàn)后不知悔改反而痛下殺手。將她剝皮剔骨制成傀儡,還要吊著她的靈魂日夜折磨,
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那時的母親早就在我心頭血的滋養(yǎng)下比少女還要年輕。
她和姜婉玉站在一起,看起來比姜婉玉還要嬌俏許多。眼淚劃過我蒼老的臉,我拼命搖頭,
干癟的手抓住姜婉玉的裙擺,想讓她替我澄清。姜婉玉像踩害蟲一樣碾在我的臉上。“姐姐,
偷的就是偷的,遲早要還回來的。九天狂雷是你的罪證,就讓你好好看看,
我是怎么號令全城傀儡的吧!”姜婉玉連個完整的傀儡都做不出來,怎么可能號令全城傀儡。
只有我做的血親傀儡,才可輕而易舉讓死物聽令。果然,姜婉玉通過母親通過了傀主選拔。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掌心按在胸口,日日剖心的可怖疤痕痛心噬骨。我想要證明自己,
可姜婉玉硬生生切斷了我的筋脈。周圍一聲聲的謾罵像石頭一樣砸在我的身上。
“看她還不服氣呢,當小偷還有理了?婉玉可是被她禍害了這么多年呢!
”“真是活該被雷劈,怎么就沒把她劈死呢,真是禍害遺千年!
”“我們傀族不屑要這種殺母害妹的大惡人,姜如霜這種罪人就該做成最下等的傀儡??!
”群情激奮中,我被扒了衣服當眾剝皮。而姜婉玉踩著我的血骨,登上高位,接受全城朝拜。
母親血親傀儡的身份對震懾死物格外有用,就連前任傀主無法控制的傀儡王,
都對她俯首帖耳任憑使喚。而我的骷髏則被草繩串著,掛在城門口爬滿了腐蟲。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被蟲子咬到骨頭,也是會痛的呀。帶血的刀落在我的面前,
上面的血跡早已干涸。刀鋒映出我染血的瞳孔。姜婉玉揪住我的下巴抬起來,
我看到她眼中與前世同樣濃烈的仇恨。我怎么早沒發(fā)現(xiàn)呢。前世我擔心她落選會傷心,
還特意到黑市放血來換最稀有的晶石。日夜打磨磨禿了手指,
她才能憑借我給她的傀儡站在傀主面前。我怎么也不會想到,那個抓著我衣袖撒嬌的好妹妹,
做夢都是想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抓住她的手?!懊妹媚憧村e了,
我走的時候母親還活著……”姜婉玉瞳孔緊縮,反手給了我一個巴掌,打斷了我的話。
“還狡辯!大家都看見了,難道你想讓我現(xiàn)在就去找傀主,讓你被做成下等傀儡不成?
”家里的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見了,我們都看見了,就是姜大小姐殺的。
這傳出去一定會天打五雷轟的。”“姐姐,殺人的罪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你可是要被剝皮剔骨的。
乖乖做你的傀儡,等我站在傀主面前,我保證會好好向傀主求情的?!薄爸劣谀?,
就用你這堆爛骨頭吧!”姜婉玉踹翻我的背簍,一腳踩在枯骨上。
骨架拼成的傀儡小狗頓時被踩散了。我生怕她把骨頭踩斷,忙撲過去護住。
被她一腳狠狠踢在背上。姜婉玉甩開我的臉,手指鄙夷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芭K死了,
你這個罪人。記住,這都是你欠我的?!薄拔业戎阍诳鬟x拔那天,全部還給我!
”4姜婉玉走后,我把小狗重新拼了起來。小狗蹦蹦跳跳跑過來,撒嬌似的蹭我的手心。
這次我用了前世放血為妹妹換來的稀有晶石,一顆放在小狗胸口當心臟,兩顆充當它的眼睛。
再用最上好的筋骨材料連接。拼好的那一刻,我似乎聽到命線鼓動的聲音。一跳一跳,
像是人的心臟。奇怪,死物也會生出命線嗎?再細聽時,卻又好似什么都沒有。
肯定是忙暈了吧。我晃晃腦袋,松開小狗去處理我撿來的枯骨。枯骨通體黢黑,
在陽光下卻泛著玉質(zhì)的光澤。觸摸溫潤,隱隱感覺仿佛有靈力在流動。這黑色是封印的詛咒。
他是誰的骨頭呢?萬骨窟的坑底,唯一的一口棺材。難道那些白骨都是為了鎮(zhèn)壓他?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將枯骨摸了又摸,卻是沒舍得放下。心中有一線隱隱被牽動,
扯出一片疼痛。既然小狗帶我找到你,那你就是我的了。不知你生前為何人,死又為何事,
如今到了我手里。我自然是可以把你復(fù)原的。我把母親的尸體踹到一旁,
端端正正將清洗好的枯骨一一擺放好。看體型是個身材玲瓏的女子,只比我稍稍高了一點。
我咬破手指,在主骨上刻下綁定印記。我牽出一段命線,搭在她的主脈處。又一刀剖開心臟,
將心頭血熟練地灑在她的心臟處。人造筋骨比不得活人命線,等她生長起來,
也許會比血親傀儡更有震懾力。至于心頭血……純粹是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