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意外離世,讓我失去了茍活于世的期望。
在準備用那房子一同陪葬時,卻獲得了一段手機視頻。
同時,還收到了一條陌生人的短信。
「小心你的老板!」
那我不介意再拉上幾個人陪葬!
1
上周三,我的妻子因一場交通事故離我而去。
算是上天給了我這一生中最致命的一擊。
自己的人生瞬間暗淡下來,再無光明。
既然如此,在剩余的時間里那就完成我們最后的心愿。
盡快盤下那套我們一直租住的房產(chǎn)。
簡單料理完妻子的后事。
匆匆來到了那片還未拆遷完成的開發(fā)區(qū),而心愿的關鍵在此一舉。
我大口吸著煙,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面前的老周,說到:
「一口價,說說你的底線吧,怎樣才同意搬走?」
「至少這個數(shù),否則免談」
老周伸出五個手指,堅定的比劃了一下。
「之前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你是知道的,這個補償標準是有規(guī)定,政府的公告你也看了」
「我像那個能隨意調(diào)整的人嗎?再說其他簽了字到時反悔鬧騰誰負責啊,我可擔待不起這個責任!」
我很快就要失去耐心了。
「這個我可管不了,你們有的是辦法,反正我也不怕這樣耗著!」
之前的老周可沒這底氣啊,看來今天是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了。
「三十多年的老房子了,哪能值那么多?」
「其他比你好太多的都沒敢要這個數(shù),還不如實際一點,立馬簽了字,就拿錢去享享兒孫福吧!」
真不想再談下去了,或許該采取其它的強硬手段。
一下子陷入僵局,大家都無話可說,各自在心理謀劃著。
這時,老周五歲的小孫子正拿著手機在門口蹲著看視頻。
我走過去,逗逗孩子,順便瞅了一眼。
拍的閃電暴雨畫面,其中底部的建筑物有些熟悉。
正是老周門前這條新修的市政路。
拍攝時間還是2006年5月13日18:21。
不就是上周三妻子事故發(fā)生的時間嗎,我還想湊近仔細看看。
可小孩子不讓,跑回了老周身邊。
我抑制不了內(nèi)心的激動,用帶有顫抖的聲音問道:「這視頻誰拍的?」
老周看了眼說:「哦,上周下雨的時候拍抖音弄的?!?/p>
「有個騎車的年輕人就在那邊出了事故,還是我打的120咧!」
「只是聽說好像沒救活,可惜了!」
「你把視頻發(fā)給我!」
我只想再看一眼那晚妻子最后的身影。
通過這個簡單的要求,似乎讓老周看穿了我的心思。
遞上支煙,把我拉到一旁,意味深長地說:「到二樓陽臺吹吹風吧!」
2
來到二樓陽臺,老周晃了晃手里的手機,說到:
「那個是無意間拍到的,也不是很清楚!」
「我聽說了你的情況,這里面應該有些你想要的東西。」
看他確定的眼神,似乎真有吃定我的把握。
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沒點料都很難為自己多爭取一點。
做“釘子戶”也真不容易,全國棚戶區(qū)改造都已傳出了一套套的經(jīng)驗。
拆遷隊和被拆遷戶都有了比較成熟的經(jīng)驗可以借鑒。
要說和老周也算老熟人了,從征地工作開始都不知道談了多少輪了。
人不壞,不過是為自己和家里人多爭取一點生活保障罷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這所院子剛好在新修的市政路邊上,影響了后續(xù)地塊的開發(fā)。
我寧愿把它束之高閣,放任不管,也不想一直這樣毫無結(jié)果的磨洋工。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拖不起了!
雖然不太有把握,但還是決定堵一把:「好吧,已經(jīng)到了今天這個份,我信你一次!」
我對這種事情的處理還是有很大的商量余地。
本就不算什么大的問題,但為了自己的個人利益只能不擇手段地去壓榨對方。
點開那手機里唯一的視頻,用倍速觀看起來。
看到后面的一分鐘里,我的臉一下子蒼白了許多,手不自覺的哆嗦起來。
這就是我想要了解的真相。
「趕緊簽了這份協(xié)議簽,明天錢就到賬了!」
此刻我一點都不想停留,只想拿上手機趕緊回家。
簽字、蓋章、按手印,一氣呵成。
我把協(xié)議丟給一同來的其他同事,說道:「協(xié)議拿好了,等回去給王總邀功吧。我手里還有事,先走了?!?/p>
老周把我送到路邊的車頭旁邊。
客套幾句后,似乎還想說些什么。
最后只說了一句:「如果你不同意,照樣有人給我這個數(shù)!」
確實莫名其妙。
我沒來得及多想,正準備去拉開車門。
一輛渣土車從后邊呼嘯而過,緊貼著我的車沖過去了。
要不是老周拉了我的胳膊一把,恐怕自己今天也就交待在這里了。
看著遠去的車,似乎有些眼熟。
路兩邊都在如火如荼的開工建設,工程車來來往往也不奇怪。
只是剛才只顧著和老周講話了,沒注意到。
好像真沒有聽到任何喇叭聲。
3
渣土車上的司機打著電話。
「老板,任務失敗了,那小子旁邊有其他人!」
電話那頭謹慎地回應著。
「知道了,沒被看到吧?」
「沒有!」
掛了電話,重新?lián)芡艘粋€號碼,緩緩說道:
「小耀啊,明天抽空來我這里,看看提成的事兒!」
我在車上趕緊接通,道:「好的,王總,我會按時到的!」
掛了電話,看到一條未讀短信。
「小心你的老板!」
看來這一天還是要來的,不如這次就做個了斷吧!
我住的地方離老周家并不遠,直行過去,就在前面200米的新建小區(qū)里。
這一片區(qū)都是由同一個地產(chǎn)商開發(fā)的,也就是我現(xiàn)在服務的地產(chǎn)公司。
老板王明,是一個在當?shù)赜行﹦萘σ灿惺侄蔚纳倘恕?/p>
聽說他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更不在乎弄出人命。
最終擊敗了其他的大企業(yè)站穩(wěn)了腳跟。
從沒有受到任何法律的制裁。
而我今天取得的成績也離不開王明的扶持。
直白的說已經(jīng)抱住了王明這棵大樹,特別是在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南方小城。
從加入他的麾下開始,為了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確實幫他做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誰叫初來乍到的我們一心想著出人頭地。
借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蠻勁,去開拓自己的一片天地。
同時也像一張白紙,很容易就被人畫上了一些污點。
本來我的人生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時,卻全部毀于那晚的暴。
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親人也離開了。
大腦里一直重復著過去的種種畫面。
沒一會兒就駛?cè)肓诵^(qū)大門,保安打招呼都沒回應。
4
我恍惚中停下了車,匆匆打開家門。
徑直來到電腦桌前,大手一揮,把說桌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迫不及待地將手機里的視頻拷貝到了電腦里。
點開播放器,將屏幕放到最大,一幀一幀地看著每一個畫面。
視頻里一直有著老周的驚嘆聲。
不僅對大自然奇觀的驚嘆還有突發(fā)狀況的驚訝。
當看到那輛疾馳而過的黑色轎車時,那車頭處銀色的光尤為耀眼。
視頻上的記錄時間2006年5月13日18:25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妻子的離世并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事故。
背靠在椅子上,記憶慢慢回到了那個夜晚。
那天突然而降的傾盆大雨,打破了這個寧靜的傍晚。
正在準備著和王明合作的商討材料時,看到了屋外的大雨,不免有些擔心。
立馬電話妻子買完菜后,在超市門口等我去接她。
可她堅持不用接,讓我先把米飯用電飯煲煮著,好好在家里等著。
那種度日如年的等待,在半小時后仍然沒有透過窗外看到妻子的身影。
若隱若現(xiàn)的小區(qū)路燈,更加讓我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事發(fā)生的樣子。
老板王明打來電話說雨太大的緣故,取消了今晚到我家里商討合作事宜。
剛掛斷了電話,就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顯示來電是妻子的。
我立馬接通了電話,還未開口,就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你好,我是市交警隊的,請問你是機主的家屬嗎?」
「是,是,請問警察同志,這是我妻子的手機,怎么會?」
一種不好的預感涌現(xiàn)出來。
「你妻子摔倒在路邊,已經(jīng)送往市第一醫(yī)院了,你現(xiàn)在直接趕去醫(yī)院看看吧!」
「好的,好的,謝謝警察同志」
正說著,我早已沖到了門外發(fā)動了車子。
一路狂飆,可還是晚了一步。
當我急匆匆趕到醫(yī)院時,見到的只有她冰冷的尸體,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傷口刺痛著我的心口。
身上那套她最喜歡的那件白裙子已被染成了深紅色。
醫(yī)生已經(jīng)竭力搶救了,但還被耽擱太久了,還說妻子已經(jīng)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原來這才是妻子今晚給我的驚喜。
一尸兩命,為什么老天要對我這么殘忍,非要搶走我唯一的親人!
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那份失去的痛苦,大聲嚎哭起來!
因為我們都早已沒了什么親人,只能簡單的處理了后事。
5
事后,我從交警隊了解到事故經(jīng)過。
被告知現(xiàn)場沒有任何的刮碰痕跡,所以認定成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
雨天路滑導致我妻子的電動車滑倒路旁溝里,不慎被后視鏡的玻璃割到了頸部動脈,流血過多造成的死亡。
那段路屬于新開發(fā)的片區(qū),監(jiān)控設備還在完善中,并沒有拍到任何影像。
只是妻子的電動車要經(jīng)過檢查,一周后才能領回。
我和妻子本是大學同學,如果不是我個人的原因,我們是不會決定畢業(yè)后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南方小城。
那時的我們懷揣著的夢想,希望在這片土地上追尋我們自己的幸福。
而我也曾默默發(fā)誓要讓妻子成為這里最幸福的人,再大的困難也必須克服。
剛來的時候,我們的懷里只有畢業(yè)前打零工積攢的2000元錢。
好在小城房租并不貴。
城邊上一個十平米的房間,年租只要一千。
也算正式開啟了我們自己的奮斗的征程。
小城的就業(yè)機會并不多,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找到工作。
我不得不從最簡單的出賣勞動力做起。
我成為了一名送水工人。
即使再瘦弱的身體,也要扛起起這份責任。
不久后,我的妻子找到了一份幼師的工作,她是最喜歡小孩的了。
我們專門去了當?shù)匾患覠狒[的飯店,點了三菜一湯,以示慶祝。
一桶水的勞務費是1元錢,幾乎就掙不到什么錢。
換來的是夜晚的腰酸背痛,直不起身來。
每次送水到那個小區(qū),總是羨慕得不得了。
下定決心一定要在那里買房定居下來。
半年后,我憑借著大學專業(yè)的對口,成功進入了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
也就是現(xiàn)在王明的公司。
這還得歸功于經(jīng)常送水到公司。
時間一長,和他們的大多數(shù)員工熟絡起來。
畢竟自己學的是建筑工程專業(yè),偶爾還能交流技術(shù)問題。
6
2000年當時正是這個南方小城棚戶區(qū)改造的高峰時期。
地方雖小但卻是異常的競爭激烈。
巴掌大的地方,地產(chǎn)公司如雨后春筍,爭奪地盤更是白熱化。
只用兩年時間就把物價推到了之前的十倍。
王明的公司依仗其背后的關系,從幾人的小公司也發(fā)展成了上百人的中型企業(yè)。
但我現(xiàn)在知道,背后勢力只是一方面,主要還是他個人的能力。
圈內(nèi)都稱他“快準狠”,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當年,因為強制拆遷,造成了一對夫婦的死亡還上了當?shù)氐膱蠹垺?/p>
而事后以極低的價款補償親屬后,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憑借著自身不斷總結(jié)經(jīng)驗的能力,加上膽大心細,我漸漸得到了王明的認可和信任。
慢慢進入了他的個人圈子,參與了一些商業(yè)背后的暗箱操作。
也逐漸掌握了一些王明的秘密。
商場如戰(zhàn)場,哪有什么正人君子,不過是一群逐利的小人罷了。
為了眼前的利益,相互利用,甚至相互出賣。
之前見識過的那些卑劣手段一直讓自己的良心過意不去。
妻子也曾表示過對我的擔心,所以我并不想投入太深。
兩年后,我決定自己出來單干,成立了自己的咨詢工作室。
當然,主要業(yè)務還與大客戶王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我當初特別羨慕的那個小區(qū)正是王明的資產(chǎn)。
我們現(xiàn)在也租住在那里。
7
八點整的鐘聲響起。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淡下來。
眼前揮之不去的畫面,回想起妻子在時的點點滴滴。
我的大腦瞬間疼痛得厲害。
一種炸裂的感覺,讓我的眼前的事物變得越來越模糊。
視線被壓縮成了一條線,直至消失。
我不太肯定是否是幻覺。
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隱隱感到后背傳來的溫暖。
夢里我見到了久違的妻子。她還是那一聲潔白的裙子。在推門而入時,看到了書桌旁睡著的我,將放在椅子上的外套輕輕蓋在了我的身上,關上了對面的窗戶。
然后,轉(zhuǎn)過身去了廚房,我聽到了廚具使用的聲音。
接著,走進客廳,整理起那些被我亂扔的衣物。
自從妻子離開后,我就像失了魂一樣,過起了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身邊所有的一切已經(jīng)顯得不那么重要了,我都不知道那糟糕的一周是怎么過來的。
現(xiàn)在的家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家了,凌亂不堪,再沒有其他人踏入過。
當家里的鐘聲再次響起時,我才漸漸蘇醒過來。
一看才知道已經(jīng)午夜十二點了。
起身準備回臥室,一陣饑餓感來襲,才想起今晚還沒有吃過一點東西。
走過餐桌打開冰箱準備找些干糧,突然聞到了番茄炒蛋的香味,這可是我最愛的美味佳肴了。
只要有它,其他的山珍海味都要退避三舍,讓我連續(xù)吃上幾天都不會膩。
妻子曾調(diào)侃我,這輩子注定是勞苦命了,吃不得好東西。
餐桌上真有一盤番茄炒蛋,還冒著熱氣,一碗白米飯,一雙筷子,整齊的排列著。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不是眼花也不是做夢。
廚房、客廳里確實有用過的痕跡,還被收拾干凈了。
我妻子最看不得臟亂差了。
難道真是自己的妻子回來了?
摸到身上披著的外套,再看看收拾整齊的沙發(fā)。
我激動的喚著妻子的名字,跑到了房間,可什么人也沒有。
落寞的坐回餐桌旁,端起米飯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味道還是那么的熟悉,我知道這是妻子給我做好的。
吃著吃著眼淚水再次不爭氣的掉了出來。
自從有了妻子,我就沒怎么下過廚房,只有在她生日的時候,才會親自做上一盤番茄炒蛋??擅看尾皇菦]放鹽,就是放多了鹽,根本談不上可口,最后還是我們倆平分到各自的碗里,拌著飯才吃完的。
8
一大早,我先處理了幾個事。
十一點整,我推開了王總辦公室大門。
就看到寬大的老板椅上那一副陰沉的臉。
我知道,他肯定對昨天老周的那份補償款有意見。
慢慢地給自己倒了杯水,才笑著問道:「王總,這提成想怎么分啊?」
「你還好意思提錢,這一下子多出去一百多萬,算在誰的頭上?」
王明狠狠地說道。
我一看到桌上那幾份簽掉的補償協(xié)議。
果然,無利不起早,被這個商人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我也只能兩手一攤,無奈地說:「一時也有沒更好的辦法了,不然影響了后面的項目進度,王總你的損失更大。」
「你也知道剩下的那幾戶還是有些關系的,根本就不怕什么,不然也不會堅持到現(xiàn)在?!?/p>
「如果真喊一幫混混去強拆,到時給大老板帶來什么負面影響就得不償失了?!?/p>
對于王明背后的那位,我們都是稱之為“大老板”。
王明略有所思,才說到:「不管怎樣,這也要問問我的意見吧,超額支出就只能相應扣減你的傭金了?!?/p>
「王總,我們的合作協(xié)議里可沒這樣的一條吧!」
「況且這錢轉(zhuǎn)一圈后不又回到你的腰包,何必這么較真呢!」
這不是擺明的搶錢嗎,我憤憤不平地說。
「壞了規(guī)矩就要吃些苦頭,花錢擋災,沒什么不好的。還有,這個事也別到處亂說,不然剩下的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無奸不商,王明這老狐貍果然把錢看得比什么都重。
還沒到時候,我不得不暫時忍下這口惡氣。
「沒什么事,我就先告辭了,等算清楚我應得的再給個通知吧!」
說完,我拉開門走了出去。
在公司大門口,看到王明的司機正擦拭著一輛新款的大奔,那認真勁兒比愛護自己還要小心的多。
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遞上一根煙,輕聲道:「啥時候又整了一輛新的?」
司機小伙這才停下來,把抹布收拾妥當,擦干了手,接過煙,「這不上月才提的車嗎!」
我開玩笑說:「之前那輛也不錯啊,我不介意二手的,讓王總打個折讓給我吧」
「我朋友也都等著呢,只是自從提了新車后也再沒見過那車了,老板說他自個兒處理了。」
「哎,看來還是沒開豪車的福分啊,先忙著,走了」
「耀哥……」他拉住我的胳膊,剛想說些什么。
眼睛卻朝著身后的辦公樓看了看。
而我也順勢抬頭看到了窗戶玻璃后的王明。
我已經(jīng)明白了。
9
我今天必須得抓緊把傭金給要回來。
只有那幾家釘子戶同意拆遷了,我的任務才算完成。
所以,我和王明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了。
車子還沒發(fā)動,反復思量后又返回到王明的辦公室。
指了指剛才的那幾份補償協(xié)議,說道:「王總,按照我們之前的合作協(xié)議是不是今天就把我的傭金給我了?剛才說的該怎么扣還怎么扣,我都認了。」
王明立馬換了副嘴臉,說:「耀強老弟,這個好說,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可你是知道的,這筆錢還得讓政府那邊認可了才行啊,我這里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多余的啊。」
頓了頓,他吐了一口煙,又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想要現(xiàn)在租住的那套房子,要不先抵押給你,權(quán)當我的誠意如何?」
資本家果然會做生意,占了便宜還裝圣人。
確實夠我學上很多年的。
我清楚自己在這個項目上付出的努力和承擔的風險。
可比一套房子多得多了,這不明白著就是趁火打劫嘛。
「王總這么爽快,老弟我也只能接受,下午就把事辦了吧」
我只能咬牙答應下來,況且已經(jīng)達到了此生的目的,其他的也沒什么意義了。
「兄弟爽快,以后還有更多一起賺錢的機會!」
傍晚,在車子即將駛進小區(qū)門口時,門禁都已經(jīng)讀報了車牌,但就是不起桿。
值班的門衛(wèi)也讓我倒車后退再試一試。
沒想到的是,這樣來回至少四五次了才終于把車開進小區(qū)。
新小區(qū)目前的住戶本就不多,每天出出進進的就那么幾個人幾張車。
早就和這里的保安混了個臉熟,平時相處也還算融洽。
把車停好后,我就來到了保安室閑聊幾句。
好奇問道:「這今天是怎么回事兒啊,連熟人都不認了?」
「奇了怪了,后面也進去了一輛但沒出現(xiàn)剛才你的情況,也不清楚系統(tǒng)哪出了問題?」
「平時老靈敏了,這門禁只要車從路上轉(zhuǎn)過來基本都能識別出車牌的!」
「真的?」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能拍到路上的情況,那是不是也能記錄那晚直行的車?
10
第二天,收到了王明在家的宴請。
以慶祝這次新進項目的順利開展。
對此事我早已沒了興趣,似乎和我再沒什么關系。
可為了驗證昨晚的猜測,只能大膽前往。
恐怕這次兇多吉少,還需要提前做好充足的準備。
晚宴上人不多,但大老板都在。
基本都是這個新項目的直接參與或間接參與者,算得上王明的忠實跟隨者吧!
我也是其中之一,還受到了大老板的肯定表揚。
確實有些受寵若驚了,全程賠笑著。
當然,我也沒閑著。
把準備好的微型攝像頭裝在了眼鏡框上。
記錄下眼前這些重要人物的一言一行。
總感覺被人盯著,很不舒服。
借著不勝酒力上衛(wèi)生間的間隙,我獨自在王明的別墅里轉(zhuǎn)悠起來。
這里我還是第一次來,拿我目前的收入來說,要想買這里的一套房子簡直比登天還難。
換作一年前的我或許會有那份拼勁,現(xiàn)在這些已經(jīng)不在我的需求范圍之內(nèi)了。
走到戶外的院子,看到了角落里幾輛并排的車子。
其中一輛蓋著車衣,上面落滿了樹葉。
看樣子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開了。
這會不會是那輛?這是心里的第一個念頭。
快速走過去,掀起了車牌的那個位置,看到了破爛的保險桿。
沒錯了,已經(jīng)完全可以證實這就是那輛肇事車。
我等這一天太久了。
今晚就是新賬舊賬一起算的時候了。
拿出手機正要拍攝的時候,卻被身后的來人重重的打了一棒。
在失去意識的同時,也意味著今晚難逃厄運。
11
一盆冰水從頭淋下。
一陣冰涼刺激,讓我緩緩醒了過來,頸部仍有劇烈的疼痛感。
抹著臉上的冰水,找到丟落一旁的眼鏡,重新戴上。
心里罵著這群王八蛋,下手就不能輕點,平時在一起也沒少推杯換盞。
用手杵著地板,使勁爬起來,拉著就近的椅子坐了上去。
燈光璀璨的大廳里,除了幾個打手外,只有王明坐在沙發(fā)上。
搖著手里的紅酒,說道:「沒通過測試確實令我很失望!」
「如果好好跟著我干,就不會有那么多事情了?!?/p>
「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你背地里搞什么小動作,哪能不讓我知道?」
我擦去了嘴邊的血水,吐了出去。
剛想沖過去打他,卻被兩旁的人死死按在椅子上。
「我只是換個方式,為你積德而已。該贖罪了!」
「去你媽的,當年就應該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呵呵,殺害父母的大仇不共戴天,豈能不報,我等這一天很久了?!?/p>
我心中的不暢瞬間得到了釋放。
「還有那天準備渣土車撞我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吧!」
這時候的王明也不再遮遮掩掩。
「沒錯,都是我做的,擋我財路者死,誰叫你們家這么不識趣,非要硬抗?!?/p>
「對于念你這些年幫我的份上,我還是有些心軟了?!?/p>
「如果你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或許我們還可以繼續(xù)合作下去。」
我瞪著眼,怒吼道:「如果不是你,會有今天的這個局面,我所擁有的一切都被你毀掉了!」
「你妻子的死確實是一個意外,我以為處理得很干凈了,但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事已至此,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安心的去吧」
他示意旁邊的人準備動手勒住我的脖子。
突然,外面的警察破門而入沖了進來。
一切都結(jié)束了……
12
我叫耀強,就是六年前被強拆致死的那對夫婦的兒子。
出事后我被親戚帶到了外地,但大學畢業(yè)后我又回來了。
第一次消失的我,又出現(xiàn)了。
為了復仇,我可以極度忍耐,但沒想到會牽連到無辜的人。
妻子的死,加速了我復仇的欲望。
看過視屏后,我曾找到老周了解事故細節(jié),沒法當面只能電話。
其實,當時他也沒看清楚肇事者,只拍攝到那輛奔馳車。
然后王明讓自己的司機,向老周承諾好了補償?shù)臄?shù)額,還威脅他閉口不談。
王明也通過背后的關系,大點好了交警的事故認定。
只是我已經(jīng)到修理廠見到了那輛破損嚴重的電動車,未被修理好。
王明的司機,其實是我的鄰居,兒時的玩伴。
他目睹了當時我家發(fā)生變故的全過程,只是后面斷了聯(lián)系。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是薄弱的,所以盡可能需要更多人的幫助。
進入王明的公司只為收集到他和他背后勢力的罪證。
眼鏡框的攝像具有適時傳輸?shù)墓δ?,那晚的所有都被傳到了王明競爭對手的那里?/p>
關鍵時刻的報警也是由他們安排的。
13
一個星期后,在當?shù)氐男侣劺锟吹搅恕按罄习濉北浑p規(guī)的消息。
王明也因為行賄、詐騙、故意殺人的問題進去了。
對外來說,一切來地這么突然,似乎也順理成章。
是我將這些年收集到的舉報材料送出去的。
我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
在我的腦中檢查出一個腫瘤,惡性的。
壓迫到自己的腦神經(jīng),才會出現(xiàn)另一個“我”的異常行為。
當直接宣判了我的“死刑”時。
我卻沒有感到一些恐懼,反而還有所欣慰。
有著未完成的心愿,強撐到最后。
拿到房產(chǎn)證的那天,我特意買了菜,做了頓豐富的大餐。
在最后的一次的燭光晚餐,終于和我的妻兒團聚了。
我再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