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被京圈大佬陸懷瑾救下,成了他的金絲雀。
和眾多言情小說中的大佬相同,陸懷瑾也有一個放在心尖尖上多年的白月光。
我有上百本霸總小說的閱文經(jīng)驗,我當(dāng)然知道,像我這種金絲雀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于是,在聽到大佬與白月光訂婚的消息時,麻溜收拾行李連夜跑路了。
后來,我大著肚子,被大佬和他的白月光先后堵在回家路上。
可誰能告訴我,為啥他倆都含情脈脈地看著我?!
1
我叫程嘉懿,是京圈大佬陸懷瑾的金絲雀。
三年前,陸懷瑾從不懷好意的客人手中救了窮困潦倒的我,還幫我支付了我媽高昂的醫(yī)藥費。
最開始我們只是單純的,救助與被救助的關(guān)系。
和所有俗套的言情小說情節(jié)一樣,陸懷瑾心中住著一位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所以對于自己的結(jié)局,我早有預(yù)料。
畢竟,我熟讀數(shù)百本霸總小說,深諳這類替身情人的最終歸宿。
陸懷瑾是圈子里出了名清冷禁欲的男人,有顏有錢還有權(quán),卻愿意為了白月光潔身自好。
要不是當(dāng)時他被暗算中了藥,我也沒機(jī)會爬上他的床。
這床一爬,我就爬了三年。
我以前一直好奇,冰山融化后,會是怎樣的風(fēng)景。
現(xiàn)在看來,風(fēng)景確實不錯,就是有點費腰。
呵,男人!
2
夜里被陸懷瑾不知饜足的翻來覆去折騰,我感覺自己像一張被揉皺的紙,渾身酸痛得厲害。磨蹭到日上三竿才勉強(qiáng)睜開眼。
剛點開手機(jī),一條微博推送猝不及防地跳了出來,來自悄悄關(guān)注的賬號——【林深見鹿】。
頭像是一只靈動的小鹿,昵稱也帶著幾分詩意。
點進(jìn)去,最新動態(tài)是幾張在斯沃爾維爾拍攝的極光照片,配上生機(jī)勃勃的文字【挪威太冷了,我要回家享受京市的春天!】
【林深見鹿】,陸懷瑾心尖尖上的白月光——鹿聆。
青梅竹馬,門當(dāng)戶對,鹿聆這兩個字,仿佛天生就帶著主角光環(huán)。
她要回國了。
陸懷瑾該有多高興啊?
我這只滿級金絲雀,是不是也該功成身退,麻溜地滾蛋了?
京圈名媛們私下里都在傳,只要鹿聆在,陸懷瑾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多少世家千金前赴后繼,都鎩羽而歸,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想到這里,鼻子突然一酸,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真沒出息。
我吸了吸鼻子,把自己像蠶蛹一樣裹進(jìn)被子里,連每天雷打不動的「早安」微信,都忘了給我的金主粑粑發(fā)送。
迷迷糊糊間,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帶著室外一絲涼意的氣息逼近,下一秒,一個熟悉的懷抱將我緊緊擁住。
陸懷瑾略微冰涼的手指探了探我的額頭,低聲喃喃了一句,「沒發(fā)燒啊?!?/p>
緊接著,他將我撈進(jìn)懷里,溫?zé)岬臍庀姙⒃谖业亩希附o你發(fā)微信沒回,王媽說你睡了一天,午飯也沒吃。哪里不舒服?」
密密麻麻的吻,帶著灼熱的溫度,我被吻得氣息不穩(wěn),慌忙捉住男人在我腰間不安分游走的大手,聲音軟糯,「沒……沒有不舒服?!?/p>
「那我讓你更舒服一點,好不好?」陸懷瑾的聲音帶著情欲的沙啞,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
「對了,明天有個朋友回國,接風(fēng)宴估計會到很晚。你乖乖在家,嗯?」
那個朋友就是鹿聆吧。
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我鬼使神差地開口,「明天,你能帶我一起去嗎?」
陸懷瑾的動作猛地頓住,他翻身將我壓在身下,原本溫柔的眉眼此刻卻覆上了一層寒霜。他修長的大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冰冷,「為什么?」
為什么?
因為喜歡?因為不甘心?還是因為那點不自量力的嫉妒?
這些話在我的喉嚨里哽咽,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不敢說。
我垂下眼眸,避開他探究的目光,低聲囁嚅,「我……只是有些無聊?!?/p>
陸懷瑾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不笑的時候,上位者那種不怒自威的冷峻鋒利就顯露了出來,壓迫得我喘不過氣。
跟了他三年,我太了解他了。陸懷瑾現(xiàn)在很不高興,因為我越界了。
金絲雀而已,不過是少爺們閑暇時的玩物,怎么敢奢求更多?
「無聊的話,」陸懷瑾的語氣緩和了一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過段時間,我?guī)銑W地利看音樂會。那個大提琴家,是你最喜歡的?!?/p>
雖然早已料到是這種結(jié)局,我的心還是像被蜜蜂蟄了一下,細(xì)細(xì)密密的疼。
原來,我不配。
我不配出現(xiàn)在他的朋友面前,更不配,站在他心尖上的人身邊。
我頻頻走神,并沒有回應(yīng)陸懷瑾看音樂會的提議。他似乎很不滿意我的沉默,突然俯身壓了下來。
我下意識推了推他堅實的胸膛,推不動。于是我放棄了掙扎。
畢竟,按照那些霸總小說的套路,金絲雀存在的意義,不就是這個作用的工具人嘛。
呵,男人。
暈過去之前,我仿佛聽到他在情動后的低喃,帶著饜足的喟嘆,又像是溫柔的錯覺,「果果,你是我的。」
3
果果是我的小名,除了我媽沒人會這么叫我。
我一定是太想念能陪伴我和我說笑的媽媽了,才會產(chǎn)生這樣的幻聽。
我媽因為腦溢血,成了植物人。
如果不是陸懷瑾的財力支撐,還是大學(xué)生的我,根本無力承擔(dān)那天文數(shù)字般的醫(yī)療費用。
說到陸懷瑾……
自從那天他說要給鹿聆接風(fēng)之后,他就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再也沒有來過嬌養(yǎng)我的唐庭壹號。
盼星星盼月亮盼回來的人,他一定把所有的時間,都給了她吧。
我也很識趣地沒有去打擾他。
這是一只滿級金絲雀的自我修養(yǎng)。
沒有等來陸懷瑾,卻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陸懷瑾的傻白甜弟弟,陸懷洲。
「喏,我哥讓我給你的。」
陸懷洲吊兒郎當(dāng)?shù)赝覒牙锶恿艘粋€絲絨面的首飾盒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打開盒子,里面靜靜躺著一只華麗到極致的古董王冠。流暢的線條,閃瞎人眼的碎鉆,還有鑲嵌在王冠正中央,八顆碩大飽滿的海藍(lán)寶,無一不在彰顯著它價值連城的身份。
「我哥這兩天忙,你要記住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陸懷洲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補(bǔ)充了一句,「他讓我告訴你,等他忙完這陣子,回來有要緊事跟你說。」
陸懷洲辦完陸懷瑾交代的事情就走了,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玩味又帶著幾分探究。
很快,我就明白了陸懷洲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因為就在當(dāng)晚,一則重磅消息引爆了全網(wǎng)——陸懷瑾背后的寰宇集團(tuán),和鹿聆父親的瑞豐實業(yè),聯(lián)合發(fā)布了二人即將訂婚的消息。
因為這兩家都是跺跺腳就能讓京圈抖三抖的世家大族,消息一出,瞬間頂上了熱搜,場面盛大,堪比頂流男星公布戀情。
【據(jù)可靠消息,鹿小姐可是陸總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陸總這下真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啦!】
一時間,「雙Lu戀」的消息甚囂塵上,占據(jù)了各大新聞媒體的頭條。
相較于網(wǎng)絡(luò)上的熱鬧喧囂,我的心卻像墜入了冰窖,一片冰涼。
怪不得陸懷瑾忙得連人影都見不著,原來是在忙著與心上人訂婚。
估計,這就是陸懷瑾要跟我說的「要緊事」了吧。
我用微微顫抖的手,撥通了陸懷瑾的電話,聽筒里傳來的,卻是冰冷機(jī)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呵,我還在幻想什么。
他現(xiàn)在一定很幸福吧,這么多年的夙愿終于達(dá)成,即將和心愛的人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那么,我這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這個礙眼的炮灰女配,也該識趣地滾蛋了。
說起來,陸懷瑾從未在外人面前承認(rèn)過我的身份,我們之間這點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自然也談不上「分手」。
只要想到陸懷瑾摟著鹿聆,冷著一張臉?biāo)Τ鲆粡堉弊屛覞L蛋的畫面,我的心就像被蜜蜂蟄了一下似的那樣疼。
與其等著被他難堪地打發(fā),還不如我自己識趣點。
至少,還能保留最后一點可憐的體面。
我當(dāng)即做出了離開的決定。
我沖進(jìn)臥室,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東西塞進(jìn)行李箱。其實也沒多少,大多是陸懷瑾買的衣服包包,我一件沒拿,只帶走了幾件自己的舊衣服和日用品。
然后,我訂了一張今晚飛往南方的紅眼航班,還連夜去了療養(yǎng)院,看了我毫無意識的母親,給她預(yù)交了未來一年的高昂費用。
幸好這些年來,陸懷瑾在錢財上從未虧待過我,我銀行卡上那串長長的數(shù)字,足夠我舒舒服服地活好幾輩子了。
那頂價值連城的王冠,被我留在了空蕩蕩的唐庭壹號里。
上飛機(jī)前,我還是忍不住給陸懷瑾發(fā)了一條微信:【陸先生,訂婚快樂。這么多年承蒙照顧,我們……再見!】
然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
陸懷瑾,我們再也不見啦!
4
我消失在人海了里,就像一滴水消失在大海里一樣簡單。
我躲到了我媽的老家,一個位于南方的寧靜小鎮(zhèn),離京市,足足有十萬八千里那么遠(yuǎn)。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順利。除了一個意外——我懷孕了。
鹿聆回國的前一晚,我們明明做了措施,可陸懷瑾那晚像是失了控,竟然就那么發(fā)生了意外。
當(dāng)我意識到一個小小的生命在我身體里扎根,慢慢生長,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悄然涌上心頭。
我這輩子親緣淡薄,對親情有著近乎本能的渴望,所以,我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雖然這些年陸懷瑾給我的錢足夠我揮霍幾輩子,但養(yǎng)孩子是個燒錢的活兒,我不能坐吃山空,得給自己找點事做。思來想去,我又撿起了老本行——大提琴。
我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教一個叫優(yōu)優(yōu)的小姑娘拉琴。
說來也巧,我其實早就認(rèn)識陸懷瑾。
我第一次見到他,也是因為媽媽帶我去他家,給他輔導(dǎo)大提琴。
那時我還小,就趴在琴房外的小窗臺上,偷偷看他練琴。
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哥哥真好看。
可惜,那時的陸懷瑾眼里,大概只有琴譜吧,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偷看的我。
他專注的樣子一直深深刻在我心里。否則,我怎么會那么輕易就愛上他。
教了優(yōu)優(yōu)兩個月,我和優(yōu)優(yōu)媽成了閨蜜。
她也是個「帶球跑」的金絲雀,跟我分享了不少「跑路」后的養(yǎng)娃心得。我如獲至寶,這簡直是我的活教材!
可事實證明,優(yōu)優(yōu)媽的「成功經(jīng)驗」也沒那么成功。因為優(yōu)優(yōu)爸殺過來了。
那天我去優(yōu)優(yōu)家給孩子上課,那個笑得像狐貍一樣的男人堵在門口,也沒讓我見到優(yōu)優(yōu)媽最后一面。
他只是淡淡笑著,鏡片后閃爍著精明的光,「程小姐,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p>
?!
他怎么知道我姓程?我到南市后就改了身份證,連優(yōu)優(yōu)媽都不知道我真名叫什么!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莫名其妙的,我又想到了陸懷瑾。
這幾年,陸懷瑾待我,在那些大佬的金絲雀里,算是頂好的了。
我媽天文數(shù)字般的醫(yī)藥費,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唐庭壹號里,有他專門為我打造的琴房,還有一把他從德國運回來的,擁有百年證書的珍貴大提琴。
他還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專門陪我去看我最愛的音樂會。
那些被我刻意壓抑的想念,像藤蔓一樣,細(xì)細(xì)密密地爬滿了我的心房。
回到住處,我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微博。這是我逃離京市后,第一次搜索陸懷瑾的消息。
陸懷瑾向來低調(diào),除了商業(yè)活動,幾乎沒有其他新聞。
上次鬧得沸沸揚揚的「雙Lu訂婚」事件,竟然在熱搜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點開陸懷瑾近期參加的一個商業(yè)發(fā)布會視頻。屏幕里的男人依舊英俊,卻清瘦了不少,眉宇間籠罩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發(fā)布會尾聲,一個膽大的記者突然發(fā)問,「陸總,請問您和鹿小姐是否好事將近?」
屏幕里,陸懷瑾握著話筒,面無表情地看向提問的記者,薄唇微啟,似乎正要回答。
我卻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按下了暫停鍵,慌亂地關(guān)掉了視頻。
我不敢聽。
我怕聽到那個我早已預(yù)料到,卻依舊會為此心痛的答案。
5
古人誠不欺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我就夢到了陸懷瑾。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定制西裝,手里拎著一個與他身份格格不入的食品袋,里面裝著我最愛的驢打滾和椰蓉卷。
他逆著光走進(jìn)來,聲音低沉慵懶,帶著一絲愉悅,「給你的,小饞貓?!?/p>
夢里的他,溫柔得不像話。
但他并沒有給我吃東西的時間。
下一秒,他摘下金絲邊眼鏡,把我壓在柔軟的沙發(fā)上,滾燙的吻落了下來
……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懊惱地捶了捶頭。
都成孩子媽了,怎么還做這種春夢?!
肯定是最近太想念京市的糯嘰嘰了。以前陸懷瑾心情好的時候,總會買這些甜點給我。
孕婦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想吃什么就非要吃到,不然就抓心撓肝地難受。
我打開手機(jī)外賣軟件,小鎮(zhèn)上竟然沒有賣京市點心的。罷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跑了好幾家小超市,才勉強(qiáng)買齊了做驢打滾的食材,拎著袋子慢悠悠地往回走。
驚喜的是,在這么偏僻的小鎮(zhèn)上,我居然買到了現(xiàn)成的黃豆面。
然而,驚喜很快就變成了驚嚇。
誰能告訴我,為什么陸懷瑾和鹿聆這兩個人,會像兩尊門神一樣,并肩站在我家小院門口?!
6
我本能地想逃,但已經(jīng)晚了。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他們齊刷刷地轉(zhuǎn)過頭,視線精準(zhǔn)地落在了我身上。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我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完蛋了!
我轉(zhuǎn)身就跑,可現(xiàn)在我肚子都六個多月了,揣著這么個大包袱,身手早就大不如前。
還沒跑出兩步,就被陸懷瑾一把按在了原地。
他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一樣壓下來,沉著臉,目光上上下下掃視著我,最后定格在我手里的塑料袋上,低吼出重逢后的第一句話,「你怎么自己拎這么重的東西?」
鹿聆也一臉震驚,「嘉懿,你……你懷孕了?」
為什么白月光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
我下意識地看了陸懷瑾一眼,生怕白月光誤會,急忙替自己辯解,「孩子不是陸先生的,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陸懷瑾一把奪過我手里的袋子,臉色陰沉得可怕,「這孩子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你這個小騙子!一聲不吭就跑了,還想隨便找個男人當(dāng)我孩子的爹?嗯?」
鹿聆卻突然沖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語氣激動,「嘉懿,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跟我走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陸懷瑾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第一次在我面前爆了粗口,「鹿聆你特么太不夠意思了!要不是為了幫你,我和果果至于鬧出這么大的誤會嗎?!你倒好,成天想著挖我墻角!」
我已經(jīng)徹底傻眼了。
我的天,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信息量太大,我的腦袋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不過彎來了!
白月光的白月光,竟然……是我自己?!
7
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陸懷瑾拽進(jìn)了小院。
剛才門口的爭吵聲太大,引來了不少鄰居看熱鬧。鹿聆已經(jīng)被陸懷瑾黑著臉趕走了。
平時很照顧我的張阿姨,滿臉擔(dān)憂地探頭問,「閨女,這個帥哥是誰啊?」
陸懷瑾摟著我,禮貌地接過話茬,「您好,我是果果的丈夫。」
張阿姨小聲嘀咕,「不是說她丈夫已經(jīng)死了嗎?!?/p>
陸懷瑾臉色已經(jīng)黑如鍋底了。
門「砰」的一聲被關(guān)上。
陸懷瑾再生氣,還是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到椅子上坐穩(wěn),然后單膝跪地,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絲絨盒子,打開,一枚璀璨奪目的鉆戒靜靜躺在里面。
「果果,我們結(jié)婚吧!」
我還沉浸在剛才巨大的信息沖擊中,腦子嗡嗡作響,像個傻子一樣呆愣愣地問他,「剛才鹿小姐說什么?她……她喜歡我?是我想的那個意思么……」
陸懷瑾趁我不注意,迅速地把戒指套在了我的無名指上,然后緊緊攥住我的手,將我攬進(jìn)懷里,「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
然后,我在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中,拼湊出了事情的完整脈絡(luò)。
8
原來,鹿聆壓根兒就不是陸懷瑾的什么白月光。
陸懷瑾一直把她當(dāng)朋友。
不對,現(xiàn)在是情敵。
因為鹿聆喜歡的,確實是我。
據(jù)陸懷瑾說,鹿聆喜歡我,是因為我救過她。
我上大一那年,京市的冬天不是特別冷,護(hù)城河的河面凍得并不結(jié)實。
我路過時,正好看見一個女孩滑冰掉進(jìn)了冰窟窿里,掙扎著往下沉。我沒多想,找了根粗樹枝把她拉了上來,看她凍得嘴唇發(fā)紫,就趕緊把人送去了醫(yī)院。
誰能想到,就這么一拽,我就把京城名媛鹿小姐的心給拽動了。
「后來她非拉我去看你的大提琴演出,說救命恩人是個音樂天才。我一看到你,就認(rèn)出來了?!?/p>
他眼神變得很柔和,「你是林老師的女兒,果果。小時候趴在我家琴房窗臺上,偷看我練琴的那個小不點?!?/p>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些被我刻意壓抑的,關(guān)于年少時偷看他的記憶,瞬間清晰起來。
「鹿老爺子思想古板,絕不可能接受女兒喜歡女人。而且你后來成了我的女朋友,她就沒再說什么,自己跑去當(dāng)了旅游博主,眼不見為凈。」
「訂婚,其實只是一個幌子。鹿老爺子身體不行了,鹿家那些旁支,一個個都盯著家產(chǎn)。知道鹿聆的性取向,就想拿這件事炒作,抹黑鹿聆把她踢出董事會?!?/p>
「所以,鹿叔叔才會找我?guī)兔?,想用我們家的聲望給鹿聆造勢。早些年鹿叔叔幫過我爸,我又怕鹿家這些糟心事會影響到你,才答應(yīng)他演這樣一出戲?!?/p>
他抱著我的手緊了緊,「怪我,沒提前跟你說清楚,把我老婆都?xì)馀芰?!?/p>
老婆」兩個字像小錘子一樣敲在我心上,我愣了兩秒,混沌的腦子終于抓住了另一個關(guān)鍵點,小聲反駁,「我……我一直以為我是你的金絲雀來著?!?/p>
話一出口,陸懷瑾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眼神里充滿了不屑,「金絲雀?哪家正經(jīng)人養(yǎng)金絲雀?那是渣男才干的事!」
他上下打量我,眼神忽然帶了點同情,伸出大手,輕輕揉了揉我的頭頂,像在安撫一只兔子,「乖乖,你是不是霸總小說看多了?少看點,那玩意兒容易把腦子看壞?!?/p>
「……」
我敢打賭,他絕對是翻過我落在唐庭壹號那一百本小說了!我的臉頰瞬間燙得能煎雞蛋。
「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緊緊盯著我,「你得先給我解釋清楚,為什么你會覺得自己是金絲雀?」
被他這么一問,這些年來積攢的委屈、不甘、心酸,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我鼻子一酸,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因為……因為你從來沒有跟別人承認(rèn)過我是你女朋友??!」
我哽咽著,聲音都在發(fā)抖,「一次都沒有!」
看著我越哭越兇,眼圈紅得像兔子,陸懷瑾頓時慌了手腳,笨拙地用指腹給我擦眼淚,語氣急切:「誰說我沒承認(rèn)!我爸媽,我弟懷洲,他們都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王媽其實是陸家老宅的管家,也是我媽特意派來照顧你的?!?/p>
「我媽跟你母親是舊相識,不然當(dāng)年林老師也不會來給我當(dāng)家教。她特別喜歡你,早就給你備好了上億的聘禮,天天盼著喝媳婦茶呢!結(jié)果你倒好,一聲不吭跑了!還說我拿你當(dāng)金絲雀?」
他說到最后,聲音里也帶上了濃濃的委屈,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但我也有我的理直氣壯:「可你從來沒跟我表白過!而且,你從來不帶我參加你的朋友聚會!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Little red book上都說了,【男人肯把你介紹給朋友,甚至帶你融入他的圈子時,才是真的愛你?!?/p>
陸懷瑾被我問得一噎,隨即理直氣壯地反駁:「那種亂七八糟的聚會有什么好參加的!只有結(jié)了婚的才能見我老婆!你長這么漂亮,走出去不光男的盯著你,連女的都惦記你!」
惦記我的女人……他指的是鹿聆嗎?
他嘆了口氣,把我整個人都揉進(jìn)懷里,下巴抵著我的發(fā)頂,聲音悶悶的:「果果,我承認(rèn),我是吃醋了。對你的事,我心眼小得很。但我又怕管太緊,會嚇到你,讓你覺得不自在?!?/p>
「至于表白……」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我以為……我以為你肯把自己交給我,就是……就是愿意跟我在一起的意思了?!?/p>
我花了幾秒鐘才消化掉他這句話的含義,反應(yīng)過來后,臉「轟」的一下,徹底紅透了,像煮熟的蝦子。
「流氓!」我把頭埋進(jìn)他溫?zé)岬膽牙铮曇魫瀽灥?,帶著羞惱?/p>
過了一會兒,我才小聲說:「那天,你弟弟來過。他說,讓我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
「我的錯?!龟憫谚Ьo了我,聲音里充滿了懊惱和自責(zé),「那段時間海外分公司的業(yè)務(wù)出了大問題,我焦頭爛額,在歐洲和北美來回飛,大部分時間都在飛機(jī)上,落地就是開不完的會。」
「那段時間我忙得暈頭轉(zhuǎn)向,但還是擠出時間去了一趟拍賣行。」他低聲說,「那頂王冠,本來是想用來跟你求婚的。我拍下它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戴上它一定很美,會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王冠?求婚?
我猛地抬起頭,撞進(jìn)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頂我以為是分手費的王冠,居然是他準(zhǔn)備的求婚禮物?!
「我實在抽不開身,就讓懷洲先回國,把禮物給你,再當(dāng)面跟你解釋清楚鹿聆的事情?!?/p>
可萬萬沒想到,周密的計劃在陸懷洲這出了岔子。
陸懷瑾黑著一張臉,提起陸懷洲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臭小子,對自己未來嫂子沒大沒小口無遮攔就算了,還平白無故說了那些惹人歧義的話,害得我們白白分開了大半年!」
他咬牙切齒的,他咬牙切齒,像是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陸懷洲抓回來揍一頓:「我已經(jīng)把他打包扔到非洲挖石油去了!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
可憐的陸懷洲。不過,好像也不是很可憐。
我又想起了被陸懷瑾「趕走」的鹿聆,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問:「那……鹿小姐她……」
「別總提她?!龟憫谚⒖檀驍辔?,語氣酸溜溜的,像打翻了醋壇子,「要不是因為她那些破事,你會誤會我?會離開我?」
我只是有點好奇,他們兩個怎么會一起找到這里來的。
陸懷瑾悶悶地說,是優(yōu)優(yōu)爸向他透露了我的行蹤。優(yōu)優(yōu)爸之前去陸懷瑾公司談合作,在他的辦公室里看到過我的照片,這次在鎮(zhèn)上偶然遇見我,就跑來跟他通風(fēng)報信。
陸懷瑾十分大方的讓利了十個百分點給他。
至于鹿聆,她是看到陸懷瑾火急火燎地訂了飛往這個小鎮(zhèn)的機(jī)票,猜到是找到了我,就偷偷跟了過來,想看看情況。結(jié)果就撞上了開頭那一幕。
「說了這么多,」陸懷瑾忽然低下頭,捧起我戴著戒指的手,虔誠地在手背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他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像是怕驚擾了什么稀世珍寶,「果果,我現(xiàn)在最想告訴你的是,我愛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我們已經(jīng)錯過了半年。你懷孕最難受的時候,我都沒能陪在你身邊,是我不好?!顾穆曇魩Ш脺厝?,「接下來的日子,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再錯過了?!?/p>
他再次緊緊地抱住我,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揉進(jìn)他的骨血里。
「果果,嫁給我,好嗎?」
感受著他懷抱的溫度,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和他話語里毫不掩飾的深情和急切,我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實處。
那些誤會,那些委屈,在這一刻,好像都不重要了。
我決定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也用力地回抱住他,把臉頰貼在他溫暖的胸膛上。
「陸懷瑾,」我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卻無比清晰,「我也愛你。」
9
飛機(jī)剛落地,陸懷瑾的手已經(jīng)緊緊攥住了我,像是怕我下一秒就會消失。他幾乎是拖著我,直奔機(jī)場外的車,目的地明確——民政局。
紅色的印泥,冰涼的觸感,當(dāng)兩個名字并排出現(xiàn)在結(jié)婚證上時,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我真的結(jié)婚了。
嫁給了我曾經(jīng)以為遙不可及的陸懷瑾。
兩本嶄新的、帶著鋼印的小紅本被遞到陸懷瑾手里。他接過的動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是易碎的稀世珍寶。他指腹輕輕摩挲著封面燙金的「結(jié)婚證」三個字,翻來覆去地看,薄唇抑制不住地上揚,眼底像是落入了星辰,亮得驚人。
「這下,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了?!顾H親我的唇角。
當(dāng)晚,陸懷瑾的爸媽給我設(shè)了接風(fēng)宴。
我心里忐忑。
小說里不都這么寫嗎?豪門婆婆冷著臉,輕飄飄甩出一張五百萬支票,「離開我兒子,這些錢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p>
可現(xiàn)實卻完全不同。
陸懷瑾的媽媽握著我的手,笑容溫和,「回來就好,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
他的爸爸雖然話不多,但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慈愛和認(rèn)可。
這頓飯,吃得我心頭暖流涌動。
唯一的不和諧就是陸懷洲,不知從哪弄到了我的微信,發(fā)來一段鬼哭狼嚎的視頻。
視頻里,他整個人黑了好幾個度,「嫂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看我都快被曬成煤球了!你跟我哥說說好話,放我回去吧!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敢了!嚶嚶嚶……」
看著他那副慘兮兮又滑稽的樣子,我忍不住笑出聲。
日子在平靜和溫馨中悄然流逝。
陸懷瑾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孕晚期的那點不適,在他的緊張和體貼下,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他學(xué)著給我做營養(yǎng)餐,陪我散步,晚上會輕輕把耳朵貼在我的肚子上,聽著那個小生命的動靜,臉上露出傻乎乎的笑。
后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我生下了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
產(chǎn)房外的等待,對陸懷瑾來說,大概比簽下百億合同還要煎熬。
當(dāng)我被護(hù)士推出來,懷里抱著一個皺巴巴卻很健康的小家伙時,我看見了那個在外殺伐果決,掌控著龐大商業(yè)帝國的京圈大佬,眼眶居然一下子就紅了。
他小心翼翼地湊近,想碰碰孩子,又怕驚擾了他,手指都有些顫抖。
對了,我還無意中瞥見,他偷偷把鹿聆送我的那個價值不菲、寓意平安順?biāo)斓挠衽?,面無表情地扔進(jìn)了旁邊的醫(yī)療垃圾桶。
幼稚得可以。
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陸懷瑾轉(zhuǎn)過頭,快步走到我床邊。他俯下身,溫?zé)岬拇捷p輕印在我的額頭上,帶著汗水和疲憊,卻無比珍重。
「辛苦了,陸太太?!顾穆曇舻蛦?,帶著濃濃的心疼,「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陸懷瑾的妻子?!?/p>
我被他眼里的認(rèn)真燙了一下,忍不住彎起嘴角,輕聲問,「那辦完婚禮之后呢?」
他握緊我的手,眉眼間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語氣篤定得不容置疑,「當(dāng)然是過著幸??鞓返纳畎?!」
他笑得愉悅,「小說最后不都是這么寫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