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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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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串肉穩(wěn)穩(wěn)落在粗陶盤里,林小樂甩了甩酸麻的手腕。木炭余燼溫柔地舔舐著肉塊邊緣,發(fā)出細(xì)微的“滋滋”聲,金黃微焦的表皮上,細(xì)小的油泡不斷爆裂、消融,升騰起帶著原始肉香的淺淡煙氣。這味道干凈、純粹,像山野間剛捕獲的獵物直接在篝火上燎過皮毛后留下的氣息,粗暴地撕開了汴梁黃昏里混雜著劣質(zhì)油脂焦糊味、汗味和塵土味的沉悶空氣。

王大錘離得最近。那股陌生的、帶著生命力的濃香像一雙無形的手,猛地攫住了他。他下意識聳動著鼻子,貪婪地吸著氣,喉結(jié)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發(fā)出清晰的“咕咚”聲。這味道太不一樣了!他烤了半輩子肉,從沒聞過這樣的香氣——沒有那股子驅(qū)之不散的、令人作嘔的焦糊和肉臊,反而是……是肉的本身被火焰逼到極致后,最精華的、勾魂奪魄的味道?他烤出來的東西,黑炭似的,氣味總是混濁而霸道,帶著揮之不去的腥膻,像一張油膩膩的破網(wǎng),兜頭罩下來,能把人悶得喘不過氣??裳矍斑@怪人弄出來的……王大錘的目光死死粘在那些排列整齊、色澤誘人的肉串上,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在橫沖直撞:原來……原來肉……真能烤出這種味道?!

這縷異香,如同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漾開了漣漪。幾個原本遠(yuǎn)遠(yuǎn)站著、指指點點看熱鬧的閑漢,幾乎是同時停下了議論。他們狐疑地互相對視一眼,鼻翼都不自覺地翕動起來。那股香氣像長了腳,頑強(qiáng)地鉆進(jìn)鼻腔,霸道地沖刷著嗅覺記憶里那些熟悉卻平庸的味道。

“咦?”一個敞著懷、露出半片古銅色胸膛的漢子用力抽了抽鼻子,臉上那點看猴戲似的輕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疑,“這味兒……怪了!不像糊???”

“是啊,邪門了……”旁邊一個瘦高個揉揉鼻子,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那簡陋的烤架飄,“剛才那糊味嗆得人腦仁疼,這會兒……怎么聞著倒有點……有點香?”他有些不確定地用了“香”這個字,似乎自己也覺得荒謬。一個砸了攤子的妖怪弄出來的東西,怎么能叫香?可鼻子不會騙人。

“香?怕不是妖法迷了你的心竅!”另一個膽小的漢子立刻反駁,聲音卻明顯低了下去,帶著點色厲內(nèi)荏。他嘴上這么說,腳卻像生了根,半步也挪不開,目光同樣被那幾串金黃焦脆的肉牢牢吸住,喉結(jié)也跟著王大錘一起,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攤子前那點可憐的空地,不知不覺圍攏了更多的人。他們不敢靠得太近,仿佛林小樂身周有一道無形的、充滿危險氣息的界限。但人墻卻悄然厚實起來,竊竊私語如同夏夜的蚊蚋嗡嗡作響,匯聚成一片壓抑的騷動。一道道目光,混合著驚懼、探究、以及一種被那奇異肉香勾起的、無法言說的渴望,沉沉地壓向煙霧繚繞中的林小樂。那目光仿佛有重量,讓他后背的汗毛微微豎了起來。

然而,比那些目光更難以忽視的,是腹中傳來的、一陣緊過一陣的絞痛。從莫名其妙被撞飛到這個鬼地方,再到被當(dāng)成妖怪喊打喊殺,精神高度緊張,身體早已透支到了極限。此刻,那近在咫尺的、散發(fā)著致命誘惑的肉香,終于徹底點燃了胃里燎原的饑餓之火。

林小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嚨里火燒火燎。理智的弦在胃袋瘋狂的抗議下,繃到了極限,然后“啪”一聲,斷了。管他娘的圍觀,管他娘的妖怪!再不吃點東西,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餓暈過去,成為穿越史上最憋屈的笑話。

他猛地伸出手,不顧那粗陶盤邊緣還滾燙,一把抓起離自己最近的那串肉。肉塊剛離火,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對著肉串呼呼吹了幾口粗氣,也顧不上什么形象和儀態(tài),張嘴就咬了下去!

牙齒破開金黃微焦的表皮,發(fā)出輕微而悅耳的“咔嚓”脆響。一股洶涌的熱流瞬間在口腔里炸開!被火焰完美鎖住的豐沛肉汁,混合著粗鹽顆粒帶來的、最原始也最直白的咸鮮,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刷過干渴的味蕾,一路奔涌直沖顱頂。

“嘶——燙!燙!”林小樂被燙得齜牙咧嘴,嘴里嘶嘶抽著冷氣,卻根本舍不得停下咀嚼。那滾燙的肉塊在舌頭上跳舞,原始的肉香混合著鹽的咸鮮,形成一種簡單、直接、卻無比兇猛的滿足感。饑餓的胃袋仿佛被一只溫暖的大手安撫,瘋狂蠕動的痙攣感奇跡般地平息下去。

他幾乎是閉著眼,臉上肌肉因為燙和極致的滿足感而微微扭曲著,眉毛揚得老高,嘴里含糊不清地發(fā)出一聲長長的、近乎呻吟的喟嘆:“唔~~~~”

這聲音在驟然安靜下來的圍觀人群中顯得異常清晰。

王大錘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離得近,能清晰地看到林小樂咬下去時,肉串上瞬間迸出的、帶著油脂光澤的豐沛汁水。那“咔嚓”的脆皮聲,那被燙得跳腳卻又舍不得吐出來的急切模樣,還有那一聲享受至極的喟嘆……這一切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過去幾十年對“烤肉”的認(rèn)知上。原來……肉烤好了,真的是這樣的?他以前烤的那些東西……真的只配叫焦炭?

圍觀的人群騷動得更厲害了。那清晰的咀嚼聲,那滿足的喟嘆,像帶著鉤子,把他們心底那點被肉香勾起的饞蟲徹底撩撥了起來。

“他……他真吃了?”有人小聲嘀咕,帶著難以置信。

“看起來……好像……很好吃?”另一個聲音猶豫地接話,帶著濃濃的懷疑和一絲被勾起的渴望。

“廢話!看他那樣子!活像八輩子沒吃過肉!”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帶著點羨慕嫉妒恨,“娘的,老子都看餓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半舊但漿洗得還算干凈的深藍(lán)布袍、頭發(fā)花白、留著三縷清須的老者,分開人群,擠到了稍微靠前的位置。他看起來像個落魄的讀書人,又或者是個識貨的老饕。他瞇起眼睛,鼻翼劇烈地聳動著,像獵犬追蹤氣味源,目標(biāo)明確地捕捉著空氣中那縷奇異的肉香。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鎖住林小樂手中那串被咬掉一塊、正往下滴著油珠的烤肉,又掃過烤架上還在滋滋作響的幾串,眼神里充滿了驚異和一種近乎狂熱的探究。

“妙……妙啊!”老者忽然低聲贊嘆了一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周圍人的耳中。他捋了捋胡須,眼睛放光,“觀其色,金黃焦脆,火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聞其香,醇厚純粹,毫無雜味腥臊,足見選材和炙烤手法非凡!聽其聲,皮脆肉嫩,汁水充盈……此等烤肉之術(shù),老夫……老夫半生未曾得見!”他越說越激動,看向林小樂的目光不再是看怪物,而是如同發(fā)現(xiàn)了稀世珍寶。

這老者的評點,像一顆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在圍觀人群中炸開了更大的波瀾。

“聽見沒?陳老秀才都這么說了!他可是吃過見過的!”

“陳老都夸好?那……那這肉……”

“他真吃下去了,沒事!陳老也說好!”

“剛才那香味……我就說不一樣吧!”

人群的恐懼如同被陽光驅(qū)散的晨霧,迅速淡化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權(quán)威(陳老秀才)和現(xiàn)場親見(林小樂安然無恙且極度享受)雙重驗證后,迅速點燃的、無法抑制的好奇與渴望。那香氣的誘惑力,瞬間放大了十倍、百倍!

林小樂一口氣把整串肉都塞進(jìn)了肚子,連簽子頭上那點焦香的碎肉渣都沒放過,貪婪地吮吸了一下。胃里有了東西墊底,那股要命的空虛感終于消退,一股暖意和力量重新在四肢百骸中流竄。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沾著油脂和鹽粒的手指,這才滿足地抬起頭。

眼前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圍觀的人非但沒少,反而更多了,黑壓壓一片。但氣氛卻截然不同。那些原本寫滿驚恐和排斥的臉孔上,此刻混雜著好奇、猶豫、掙扎,以及一種赤裸裸的、被食欲驅(qū)動的渴望。無數(shù)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他……和他面前烤架上剩下的幾串肉上??諝饫飶浡环N無聲的、焦灼的期盼。

王大錘更是像被施了定身法,直勾勾地盯著他,嘴巴微張,眼神復(fù)雜得難以形容——有殘余的震驚,有對那奇異香氣的迷惑,但更多的,是一種剛剛被點燃的、對“生意”的模糊憧憬,如同死灰里驟然跳起的火星。

林小樂的心臟猛地一跳。一個念頭,帶著狂喜和巨大的可能性,如同閃電般劈開腦海:機(jī)會!這是絕地翻盤的機(jī)會!這破地方的人,終于被他的烤肉技術(shù)征服了!哪怕只用粗鹽!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激動,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平靜而自信。他拿起烤架上僅剩的三串肉,高高舉起,確保所有人都能看到那金黃誘人的色澤,看到上面殘留的、微微反光的油脂。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用盡全身力氣,模仿著記憶中夜市里最洪亮的叫賣聲調(diào),對著人群吼了出來——雖然用的是完全沒人能聽懂的現(xiàn)代普通話:

“烤肉!好吃的烤肉!正宗秘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香得很!嘗一口,保管你忘不了!”

這雞同鴨講的叫賣,如同投入滾油的一瓢冷水,瞬間引發(fā)了更劇烈的反應(yīng)。

人群先是集體一靜,被這古怪又高亢的“妖言”震住了片刻。隨即,“轟”的一聲,壓抑的渴望終于沖破了猶豫的堤壩!

“他……他是不是在說賣肉?”

“那手勢!舉著肉呢!肯定是賣!”

“多少錢一串?三文?五文?”

“我要一串!給我!”

“我先來的!那串大的給我!”

幾個膽大的漢子率先按捺不住,一邊七嘴八舌地嚷嚷著猜測價格,一邊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往前擠。后面的人被帶動,也跟著向前涌動。那歪歪扭扭的隊伍雛形,瞬間變得混亂而擁擠,像一股渾濁的潮水,眼看就要沖垮林小樂和王大錘面前那點可憐的空地。

王大錘被這突如其來的洶涌人潮嚇得一哆嗦,差點把手里的破蒲扇扔了。他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些突然變得無比熱情、甚至有些瘋狂的面孔,腦子里嗡嗡作響。錢?賣肉?他以前烤那黑炭玩意兒,一天能賣出去兩串就算撞大運,還得賠著笑臉說好話。現(xiàn)在……這么多人搶著要?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林小樂,眼神里充滿了求助的惶惑。

林小樂也被這陣勢驚了一下,但狂喜瞬間壓過了慌亂。他立刻意識到語言不通,但肢體語言是全世界通用的!他飛快地將手里三串肉中的兩串塞給還在發(fā)懵的王大錘,自己高高舉起最后一串,另一只手對著洶涌的人群,用力地向下壓了壓,做出一個“安靜”、“排隊”的手勢,同時嘴里不停地喊著(雖然沒人懂):“別擠!排隊!都有!一個一個來!”

他的動作和意圖總算被一部分人理解了。前排幾個漢子互相推搡著,勉強(qiáng)維持著一點秩序,但后面的人依舊在往前拱。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又不失力量的女聲插了進(jìn)來:“諸位街坊鄰里,莫急莫慌!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莫要擠壞了攤子!”

是蘇月娘!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從自家茶水鋪子那邊走了過來,站在了人群側(cè)前方。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天然的親和力與令人信服的鎮(zhèn)定。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白皙的手,輕柔卻堅定地引導(dǎo)著最前排幾個急躁的漢子排成一條相對直的線。

“對對對,聽蘇娘子的!排隊排隊!”有人立刻響應(yīng)。

“擠什么擠!沒看見蘇娘子說話了嗎?”

蘇月娘的出現(xiàn)和發(fā)聲,如同在沸水中投入了一塊明礬,瞬間讓混亂的場面沉淀了不少。雖然隊伍依舊歪歪扭扭,人聲依舊鼎沸,但那股失控的沖撞勢頭總算被遏制住了。她朝林小樂和王大錘投來一個安撫的眼神,微微頷首。

林小樂心頭一暖,感激地朝蘇月娘點了點頭。他不再猶豫,對著排在第一個、一個急得抓耳撓腮的粗壯漢子,將手中那串滾燙的烤肉遞了過去。同時,他另一只手對著王大錘,比劃了一個極其明確的手勢——五指張開,然后收攏,反復(fù)兩次。

王大錘死死盯著林小樂的手勢,眼睛瞪得溜圓。五指張開……收攏……再張開……再收攏……錢!收錢!他腦子里那根關(guān)于“生意”的弦猛地繃緊了!他瞬間福至心靈,明白了!這怪人是在叫他收錢!

第一個漢子接過肉串,根本顧不上燙,張嘴就狠狠咬下一大塊!滾燙的肉汁燙得他齜牙咧嘴,卻舍不得吐,一邊嘶嘶抽氣一邊瘋狂咀嚼,臉上瞬間爆發(fā)出一種近乎狂喜的、被極致美味沖擊到的震撼表情!他含糊不清地大吼著:“香!真他娘的香!值了!” 另一只手已經(jīng)下意識地往懷里摸去。

“錢!錢!” 王大錘猛地回過神來,對著那漢子,學(xué)著林小樂剛才的手勢,也用力地五指張開收攏,同時扯著嗓子,用盡平生力氣吼出了他唯一能想到的、最直白的字眼:“錢——!”

那漢子被吼得一激靈,立刻從懷里掏出幾枚油膩膩的銅錢,看也不看,一把拍在王大錘旁邊的破木板上?!拌K啷”幾聲脆響。

銅錢!是銅錢!真真切切的銅錢!落在木板上那清脆的聲音,如同天籟,瞬間擊穿了王大錘所有的懵懂和恐懼!他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幾枚沾著油污、在昏暗光線下卻仿佛閃爍著金光的銅板,呼吸猛地一窒,隨即變得粗重起來。一股滾燙的熱流,混合著從未有過的狂喜、激動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踏實感,從腳底板直沖上頭頂!他感覺自己的手都在抖。

“十……十文一串!” 王大錘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劈了叉,帶著濃重的汴梁土腔。他根本不知道林小樂比劃的“十”是多少,完全是憑著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沖動和剛才那漢子拍下銅錢的數(shù)目瞎喊的。他一邊喊,一邊手忙腳亂地去抓那幾枚銅錢,粗糙的手指因為激動而笨拙,一枚銅錢滾落在地,他趕緊彎腰去撿,動作狼狽又急切。

林小樂聽到那聲變調(diào)的“十文”,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十文?!這憨貨還真敢喊!不過看著那漢子毫不猶豫拍錢的樣子,還有后面排隊人群急切的表情,他立刻把話咽了回去。行!十文就十文!他飛快地拿起王大錘塞給他的另外兩串肉,對著烤架上重新鋪好的、還在滋滋冒油的第二批肉串比劃了一下,示意王大錘繼續(xù)收錢交貨,自己則立刻轉(zhuǎn)身,全神貫注地投入新一輪的烤制。

火焰重新升騰起來,舔舐著新鮮的肉塊。林小樂全神貫注,翻動、觀察火候、適時撒上粗鹽。汗水很快浸濕了他額前的碎發(fā),順著臉頰流下,在下巴處匯聚,滴落在滾燙的鐵架上,發(fā)出“嗤”的一聲輕響,化作一縷轉(zhuǎn)瞬即逝的白煙。手臂因為持續(xù)用力而酸脹,炭火的灼熱炙烤著他的臉頰,但他渾然不覺。一種久違的、酣暢淋漓的專注和成就感包裹著他。這是他的戰(zhàn)場,是他賴以生存、也引以為傲的技能!看著那些排隊的人,看著他們接過肉串后迫不及待塞入口中、臉上瞬間綻放出的那種混合著燙痛與極致滿足的復(fù)雜表情,聽著那此起彼伏、含糊不清的“香!”“好吃!”“值了!”的贊嘆……這一切都像最強(qiáng)勁的燃料,注入他疲憊的身體,帶來一種近乎亢奮的力量。

“錢!十文!” 王大錘的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順溜。最初的笨拙和慌亂被巨大的興奮取代。他像一臺剛剛啟動、還有些卡頓但功率十足的機(jī)器,一手交肉(林小樂烤好一串他就遞出去一串),一手收錢。動作依舊帶著莊稼漢的粗糲,數(shù)錢更是慢得讓人心急(“一、二……三?……哦,四……”),收到銅板就往腳邊一個豁口的破陶罐里扔,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舨唤^于耳。他臉上的表情,混合著汗水、油污和一種近乎夢幻的笑容,眼睛亮得驚人,只盯著兩樣?xùn)|西——林小樂遞過來的肉串,和顧客遞過來的銅錢。至于林小樂偶爾回頭對他吼的關(guān)于火候的指令(“火小點!”、“翻面!”),他只能勉強(qiáng)捕捉到幾個模糊的音節(jié)和手勢,大部分時候全靠瞎蒙和本能反應(yīng),好在林小樂掌控著核心火候。

蘇月娘站在稍遠(yuǎn)一點的地方,沒有離開。她看著這混亂、忙碌、煙霧繚繞卻生機(jī)勃勃的一幕,看著林小樂在煙火中專注翻烤的側(cè)影,看著王大錘數(shù)錢時那傻乎乎卻無比真實的笑容,看著食客們心滿意足地舔著簽子離開……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柔和的、帶著點驚奇的笑意。這個從天而降的怪人,似乎真的……有點本事?她的目光,偶爾會不經(jīng)意地掃過林小樂腰間那個不起眼的舊布囊——剛才那縷奇異的濃香,似乎就是他從里面掏出什么撒上去之后才出現(xiàn)的?那里面……藏著什么秘密?

暮色四合,汴梁城籠罩在一種溫暖的昏黃光暈里。攤子前的人流終于開始稀疏下來。最后一串肉被一個意猶未盡的老饕買走,那人一邊吮著光溜溜的簽子,一邊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嘴里還在嘖嘖回味。

喧囂如同退潮般迅速遠(yuǎn)去,只剩下滿地狼藉的竹簽、油污和炭灰??諝饫餄庥舻没婚_的肉香,成了這場短暫勝利的唯一證明。

王大錘一屁股癱坐在油膩膩的小馬扎上,后背重重靠在破草棚的支柱上,發(fā)出一聲滿足又疲憊的嘆息。他渾身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汗水浸透了粗布短褂,緊緊貼在身上。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全是炭灰和油漬,嘴角卻咧到了耳根,露出兩排白牙,笑得像個偷到油的老鼠。他的目光,貪婪地黏在腳邊那個沉甸甸的破陶罐上。

他迫不及待地俯身,雙手有些顫抖地捧起那個豁口的陶罐。里面的銅錢相互碰撞,發(fā)出沉悶而悅耳的“嘩啦”聲。這聲音在他聽來,簡直比汴河上花魁娘子唱的曲兒還要動聽百倍!他把罐子里的銅錢一股腦兒倒在旁邊一塊還算干凈的木板上。

小山!一座由油乎乎、黑黢黢的銅錢堆成的小山!在昏黃的暮色里,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王大錘的眼睛瞪得比銅錢還圓,呼吸都停滯了。他這輩子,從來沒親手賺到過這么多錢!一天!就一天!還是攤子被砸了之后!這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發(fā)財咧!額滴個神咧!發(fā)財咧!”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帶著濃重的土腔,聲音都在發(fā)顫。他伸出粗糙黝黑、還沾著油污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撥弄那堆銅錢,仿佛在撫摸稀世珍寶。笨拙地開始數(shù):“一、二、三……五……七……這個算十文……不對不對,剛才那個客人給了……一、二……” 數(shù)得亂七八糟,臉上的傻笑卻越來越濃,幸福得幾乎要冒泡。

林小樂也累得夠嗆,手臂酸軟得幾乎抬不起來。他靠在烤架旁,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水,看著王大錘那副數(shù)錢數(shù)到忘乎所以的憨樣,疲憊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意。成了!第一步,總算是邁出去了!在這個陌生的鬼地方,靠著自己吃飯的手藝,活下來了!

然而,這短暫的輕松和喜悅?cè)缤娴母∧芸炀捅灰魂囃蝗缙鋪淼男募麓疗屏?。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個不起眼的舊布囊——里面裝著他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也是最大的秘密和危機(jī)的源頭。

手指探入囊中,指尖觸碰到兩個熟悉的、硬硬的、圓柱形小瓷瓶。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飛快地掏出那兩個小瓶。一個是裝孜然粉的,一個是裝辣椒面的。瓶身還帶著他的體溫。他拔開孜然瓶的木塞,借著棚外透進(jìn)來的最后一點昏黃暮光,湊近瓶口,瞇著眼往里看去。

瓶底!只有薄薄的一層!那珍貴的、散發(fā)著異域濃香的褐色粉末,可憐巴巴地覆蓋著瓶底,深度恐怕連指甲蓋的厚度都不到了!辣椒面的瓶子稍好一些,但也只剩下了小半瓶!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沿著脊椎竄了上來,瞬間澆滅了方才所有的喜悅和暖意。消耗得太快了!剛才生意火爆,為了維持那“秘制”的噱頭,也為了讓味道更有層次和吸引力(哪怕只是那么一丁點),他幾乎給后面烤制的每一串肉都象征性地撒上了極其微量的孜然粉。雖然每次用量吝嗇到近乎可以忽略,但架不住數(shù)量多??!積少成多,這寶貝的消耗速度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的預(yù)估!

完了!林小樂的臉色在暮色中變得有些發(fā)白。他猛地攥緊了兩個小瓷瓶,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這點存貨,別說支撐所謂的“秘制”了,恐怕明天……不,可能后天都撐不到!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向還沉浸在數(shù)錢狂喜中的王大錘。那憨厚的臉上,汗水混著油灰,笑容依舊燦爛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對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zāi)毫無所覺。

“王大錘!” 林小樂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和急切。

王大錘被喊得一激靈,茫然地抬起頭,手里還捏著幾枚銅錢:“???咋……咋咧?” 他看到林小樂異常凝重的臉色,心里咯噔一下,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林小樂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的恐慌。他舉起那個幾乎見底的孜然粉瓶子,拔開塞子,將瓶口傾斜,對著王大錘,讓他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那點可憐的粉末。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指著瓶內(nèi),臉上做出一個極其夸張、混合著絕望和焦急的表情——眉頭緊鎖,嘴角下撇,用力地?fù)u頭,喉嚨里發(fā)出急促的“呃呃”聲,表示“沒了”、“空了”、“危險了”!

接著,他又急切地指向遠(yuǎn)方,指向暮色四合下汴梁城影影綽綽的街巷深處,做出“尋找”的手勢——眼睛瞪大,東張西望,手指在空中急切地劃拉著,仿佛在無形的空氣中挖掘著什么,同時嘴里發(fā)出急促的“唔!唔!”聲。

最后,他的手指堅定地指向王大錘,眼神里充滿了孤注一擲的、不容置疑的托付和命令——這事,只能靠你了!快去!

王大錘臉上的傻笑徹底消失了。他看看那個幾乎空了的、裝著“寶貝粉末”的奇怪小瓶,再看看林小樂臉上那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焦急,最后看看林小樂指向遠(yuǎn)方又狠狠指向自己的手勢。他遲鈍的腦筋在巨大的壓力下,艱難地轉(zhuǎn)動著。

“寶貝”……沒了?快沒了?這關(guān)系到……關(guān)系到剛剛嘗到的、這讓人暈乎乎的、數(shù)銅錢的滋味?關(guān)系到……發(fā)財?!

一股巨大的責(zé)任感和緊迫感,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間淹沒了王大錘。他臉上的油汗似乎都冷了下來。他猛地站起身,那沉甸甸的銅錢小山也顧不上了。他挺起胸膛,用力地拍打著自己厚實的胸脯,發(fā)出“砰砰”的悶響,震得破草棚頂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他努力挺直腰桿,試圖讓自己顯得可靠一些,用他那蹩腳的、混合著濃重土話的官話,對著林小樂,斬釘截鐵地吼了出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膛里硬擠出來的:

“包……包在額身上!額懂咧!找!額去找!找新的……寶貝粉!你……你等著!”

暮色徹底吞噬了最后一縷天光。破草棚里,只有一盞如豆的油燈在搖曳,勉強(qiáng)照亮方寸之地?;椟S的光暈下,林小樂獨自站著,手心緊緊攥著那兩個小瓷瓶,瓶壁冰涼,貼著滾燙的掌心。孜然瓶輕飄飄的,那點薄如蟬翼的粉末,仿佛隨時會消失在瓶底。王大錘那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憨厚背影,早已融入了汴梁城深不見底的夜色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靠這點粉末,能撐多久?

這憨貨,真能在偌大的汴梁城里,找到那虛無縹緲的替代品嗎?

剛剛?cè)计鸬南M?,難道轉(zhuǎn)眼就要被這斷糧的冷水澆滅?

一股冰冷的、名為絕望的寒意,悄無聲息地爬上林小樂的脊背。夜色如墨,沉重地壓了下來。


更新時間:2025-06-05 20:08: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