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青和寧歌冷戰(zhàn)了三天，這幾天寧歌都是在打工的奶茶店吃的飯，兩人愣是沒碰著面。
沈母覺出兒子的異常，特意去詢問過，得到的只有一句簡單的“沒吵架”。
第三天，沈霽青看完了系列小說里的最后一本，他伸了個懶腰，在下午五點(diǎn)，出門攔下了叫賣的車，買下了一碗豆花。
“今天就買一碗啊？”賣豆花的是個老爺爺，街坊都叫他李老頭，李老頭邊打豆花邊笑問，“不用幫寧家那小子帶？”
“他不在家?！鄙蜢V青含糊道。
李老頭把塑料袋遞給沈霽青：“不對啊，我剛看他往樓上去?！?/p>
沈霽青沒再說話，他塞錢到李老頭的車上，轉(zhuǎn)身小跑上樓。
夏天傍晚吹起的微風(fēng)被沈霽青甩在身后，他那件T恤被吹得鼓起，白色的衣角在樓道口轉(zhuǎn)瞬即逝。
一口氣跑到三樓，沈霽青的手屈起，要落下時又堪堪停住。
那天晚上他話說得狠，但不得不承認(rèn)，他很想寧歌。
這次冷戰(zhàn)，寧歌連一條微信都沒發(fā)給他，沈霽青昨晚幾乎忍不住要去敲寧歌家門。
可是……可是寧歌那么過分，自己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他。
“站在那做什么？”
寧歌的聲音很好聽，是一種聽了會叫人耳根發(fā)軟的音質(zhì)。
沈霽青循著這樣的聲音回過頭，看到了從樓上下來的寧歌。
沈霽青不說話，他退后一步，脊背貼著墻，看寧歌一手抱著被子，一手拿鑰匙開門。
門沒有關(guān)上，沈霽青提著塑料袋走了進(jìn)去，坐到餐桌前一言不發(fā)地吃起了豆花。
“今天店里有批設(shè)備要檢修，所以提前回來了?！睂幐枥_了沈霽青對面的椅子，坐下主動解釋。
裹滿了白糖的嫩豆腐在口中化開，沈霽青從鼻間發(fā)出一個單音，充作回復(fù)。
“還在生氣嗎？”寧歌給沈霽青倒了杯水，又拆開罐子往里加了兩片檸檬，移到沈霽青手邊。
沈霽青咽下嘴里那口豆花，又捧著檸檬水喝了小半杯：“我們會上同一個大學(xué)的，對嗎？”
寧歌和沈霽青的成績差不多，都在年級前十徘徊，就分?jǐn)?shù)來說報一個學(xué)校是完全可行的，沈霽青本來一點(diǎn)也不懷疑這件事。
“會吧，”寧歌給沈霽青喂了一劑定心藥，“專業(yè)另說?！?/p>
李老頭的豆花不愧能在這片地方賣二十年，那甜味直接沁到了沈霽青的心里，他用杯子遮著臉，不想叫寧歌看出他放不下的嘴角。
“今晚去我家吃飯嗎？我爸說要燜排骨?！鄙蜢V青在桌底下晃著腿，腳尖碰上寧歌時順勢踩在了他的腳背上。
“去，但接下來半個月我都沒有假?！睂幐枵f。
沈霽青的杏眼眨了眨：“我想和你一起去打工?！?/p>
“不行，”寧歌一秒沒猶豫地說，“要從早站到晚上，打烊還要做衛(wèi)生，你做不來的?！?/p>
“我平常在家里也會幫忙做家務(wù)啊。”沈霽青不滿道，父母和寧歌好像都把他當(dāng)成了小孩。
寧歌：“叔叔阿姨給你的零花錢不夠嗎？”
沈霽青家一直沒搬離這片老城區(qū)，不代表沈父沈母沒這個能力。
兩人是那個年代這里難得的大學(xué)生，工資不低。住在這里一是以前沈母念舊，不想離開從小住到大的房子，二是附近學(xué)校選擇多，市里的重點(diǎn)中學(xué)都在這邊。
當(dāng)然，還有沈霽青的因素在。
說搬家的話題，沈霽青總是第一個反對，他要每天起床不超過十分鐘，就能見到寧歌。
“你不懂嗎？”沈霽青沒能完全控制好的信息素又在周圍若隱若現(xiàn)了起來，“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寧歌直直望進(jìn)沈霽青的眼睛：“上了大學(xué)后，我們不可能分在一個寢室。”
沈霽青張了張嘴，要說什么，被寧歌打斷了：“你要學(xué)文，平常上課也不太會見面。”
“下課也可以……”
“青青，你很討人喜歡，慢慢的，你會和室友打成一片，上課和吃飯都同行，因為那更方便?！睂幐枵f著，像個大哥哥那樣揉了一把沈霽青的頭發(fā)。
沈霽青保持著那個微張著嘴的表情，他突然聽不懂寧歌的話了。
“運(yùn)氣好的話，你會遇到一個優(yōu)秀的Alpha，你們會在課后的閑暇時間談戀愛，”寧歌手指刮了下沈霽青的臉頰，用了些力度，仿佛要記下那里的觸感，“而你和我，可能只有逢年過節(jié)回家才會見幾面?！?/p>
“不可能！”花香漸濃，沈霽青眼角有淚珠掛在睫毛上，“而且、而且這都是以后的事，和現(xiàn)在有什么關(guān)系？”
沈霽青慌亂中注意不到寧歌的呼吸變得有些重，他試圖反駁寧歌的歪理：“可我現(xiàn)在就只想和你待在一起?！?/p>
沒關(guān)緊的防盜門外傳來腳步聲，寧歌站起來，過去那邊開了門。
“小寧今天沒上班？”沈母欣喜的聲音響起，“待會一塊吃吧，青青他爸買了兩斤排骨呢?！?/p>
……
寧歌一走遠(yuǎn)，沈霽青周圍的信息素就消散了開來，他把盒底那點(diǎn)豆花吃了，再將塑料盒丟進(jìn)了垃圾桶。
奇怪，剛剛吃起來還很甜的豆花，到口中只殘留下了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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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時，沈霽青努力裝出和平時沒差別的樣子，他不想叫父母知道他和寧歌吵架。
一頓飯吃完，寧歌和沈霽青一同洗了碗，寧歌擦干手，借口要休息回了隔壁，留沈霽青在廚房里呆站了半天。
盤子的水果覆著水汽，看起來十分多汁，沈霽青靠坐在床頭，拿牙簽叉起一塊西瓜。
思緒在這個夜晚飄回了小時候，沈霽青喜歡吃西瓜，一到夏天，沈母就會在市場果攤里給沈霽青挑最好的瓜帶回來。
沈霽青總讓母親把西瓜切成兩半，他捧在手里，再往上面插兩根勺子，帶去找寧歌。
然后兩個小孩會一塊上天臺，邊看星星邊分吃著西瓜。
瓜瓤中間最甜的那塊是屬于沈霽青的，和給他講星座名字的寧歌一樣，這都是沈霽青潛意識中認(rèn)為永遠(yuǎn)會在夏天重復(fù)的事情。
而這個夏天，他既沒有在寧歌面前吃上西瓜，也沒有憑自己的能力，認(rèn)出天上的織女星和牛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