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刺耳地響起。我睜開眼，下意識看了眼床頭柜上的相框——那是我和林浩的結婚照。
"喂？""蘇晴，你趕緊回來一趟。"婆婆張美琴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我看了眼墻上的鐘，早上七點半。"媽，我還在公司值夜班，
要到下午才——""別廢話，馬上回來！"電話被掛斷了。我坐在醫(yī)院的值班室里，
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雨。作為一名護士，我已經連續(xù)工作了十六個小時。身體很累，心更累。
自從三年前嫁給林浩，這樣的電話就沒斷過。張美琴總是各種理由召喚我回家，
有時是家里水管壞了，有時是她身體不舒服，更多時候就是單純的看我不順眼。"蘇護士，
您先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們。"同事小李走過來。我點點頭，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雨越下越大。我打了輛車，在顛簸中閉上眼睛。三年前，
我以為嫁給林浩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他是建筑公司的項目經理，收入穩(wěn)定，人也老實。
雖然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我覺得平淡是真。直到我住進了那個家。
張美琴從第一天就沒給過我好臉色。嫌我工作不夠體面，嫌我娘家條件不好，
嫌我沒能馬上給她生個孫子。最讓她不滿的是，我堅持繼續(xù)工作。"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
拋頭露面像什么話！"她總是這樣說。但我不能辭職。我爸媽身體不好，需要錢看病。
而且我熱愛護士這份工作，這是我的價值所在。車子停在小區(qū)門口。我深吸一口氣，
準備面對又一場戰(zhàn)爭。進門前，我聽到客廳里傳來說話聲。不只是張美琴，還有林浩，
以及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我推開門。客廳里坐著四個人：張美琴、公公林大山、林浩，
還有一個我沒見過的年輕女人。那女人很漂亮，長發(fā)飄飄，皮膚白得像瓷器。
她坐在林浩身邊，兩人的距離近得有些曖昧。"回來了？"張美琴瞥了我一眼，語氣冷淡，
"坐吧。"我換了鞋，走到沙發(fā)旁坐下?？諝庵袕浡环N詭異的緊張感。"媽，
什么事這么急？"我問。張美琴和林浩交換了一個眼神。"蘇晴，"張美琴開口，
"我們覺得，你和林浩不合適。"我愣住了。"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她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討論今天吃什么菜，"你們離婚吧。"客廳突然安靜下來。
我轉頭看向林浩，他避開了我的視線。"為什么？"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三年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張美琴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天天在外面工作，
家里不管不顧。林浩下班回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我也在工作??！
而且我下班后都有做飯——""做什么飯？天天那些清湯寡水的，林浩都瘦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還有，"張美琴繼續(xù)，"結婚三年了，
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們林家需要傳宗接代，你這樣的女人有什么用？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刺在我心上。"我去醫(yī)院檢查過，
身體沒問題——""那就是不夠努力！"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三年來，
我拼命想要融入這個家，在醫(yī)院累得要死還要回家做飯洗衣，周末陪張美琴去買菜，
過年過節(jié)給她買禮物。可是在她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況且，
"張美琴指了指那個陌生女人，"有更合適的人選。這是小雯，她愿意嫁給林浩。
"那個叫小雯的女人微笑著點點頭。我終于明白了，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2"蘇晴，你別怪我們。"林浩終于開口，"我覺得媽說得對，我們確實不合適。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愧疚。我盯著他，這個和我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
"你是什么時候開始這樣想的？"林浩沉默了幾秒，"很早就有這種感覺。我們性格不合，
生活習慣也不同。與其這樣下去，不如早點結束。""性格不合？生活習慣不同？
"我重復著他的話，"那為什么當初要娶我？""當初年輕不懂事。"簡單的一句話，
否定了我們三年的感情。"小雯比你更適合我們家。"張美琴接過話茬，"人家大學畢業(yè)，
在銀行工作，家庭條件也好。最重要的是，她愿意辭職在家，專心生孩子照顧家庭。
"我看向那個叫小雯的女人。她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
"你們認識多久了？"我問林浩。"兩個月。"他答得很快。兩個月。我突然想笑。
我還傻傻地以為我們只是缺少溝通，還在想著怎么讓這個家庭更和諧。原來，
我的丈夫早就在外面找好了替代品。"蘇晴，你也別傷心。"張美琴的語氣帶著虛假的關懷，
"你還年輕，條件也不算太差，再找一個不難。我們也不會虧待你，該給的補償都會給。
""什么補償？""房子你就別想了，那是林浩的婚前財產。但家具什么的，
你可以挑一些帶走。還有，我們會給你十萬塊錢作為這三年的補償。"十萬塊錢。
我三年的青春，三年的努力，三年來忍受的委屈，在她眼里值十萬塊錢。"蘇晴，
你覺得怎么樣？"林浩問。我站起身，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我需要時間考慮。
""有什么好考慮的？"張美琴皺眉，"這是對大家都好的決定。你拖著也沒意思。
""我說了，我需要時間！"我的聲音比預想的要大，客廳里的人都愣住了。
我轉身就往外走。"蘇晴！"林浩在后面叫我。我沒回頭，徑直沖出了家門。雨還在下，
我站在小區(qū)門口，不知道該去哪里。手機響了，是媽媽的電話。"晴晴，你在忙嗎？
""沒有，媽。"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那就好。你爸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
想去大醫(yī)院檢查一下，但是要排隊，你能不能幫忙聯系一下？""好的，我明天就去問問。
""還有啊，家里的房租又要交了，這個月可能需要你幫忙墊一下。""沒問題。
"掛斷電話，我蹲在路邊。如果離婚，我能拿到什么？除了張美琴說的十萬塊錢，
就是我自己的一些衣服和護膚品。我沒有房子，沒有車，甚至連存款都很少，
因為大部分工資都給了父母看病。而林浩呢？他有房子，有穩(wěn)定的工作，
還有一個愿意為他生孩子的新女人。我突然意識到，在這場婚姻里，我是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不認識的號碼。"請問是蘇晴女士嗎？""是的。
""我是德潤律師事務所的李律師。有一件關于遺產繼承的事情需要和您面談，
您什么時候方便？"遺產繼承？我以為是詐騙電話，正要掛斷。"請等一下，"律師繼續(xù)說，
"是關于您姨奶奶蘇婉秋女士的遺囑。"蘇婉秋？我記起來了，那是我爺爺的妹妹，
很早就去了國外，后來失去了聯系。我只在小時候見過一次，印象中是個很優(yōu)雅的老太太。
"她過世了？""是的，三個月前在澳洲過世。根據她的遺囑，您是她財產的唯一繼承人。
"3德潤律師事務所位于市中心的寫字樓里。我坐在會議室里，
對面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就是電話里的李律師。桌子上擺著一份厚厚的文件。
"蘇婉秋女士生前在澳洲經營幾家中餐廳，生意很不錯。"李律師翻開文件，
"根據她的遺囑，她將名下所有財產都留給了您。""可是我們幾十年沒有聯系過，
她為什么會把財產留給我？""據她的遺囑中提到，您是她在中國唯一的親人。
她說您小時候很乖巧，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努力回憶著。那還是我七八歲的時候，
蘇婉秋回國探親。她穿著漂亮的旗袍，說話溫聲細語，給我買了很多玩具和衣服。
后來她走了，就再也沒有音信。"具體有多少錢？"李律師遞給我一張清單。
我看著上面的數字，覺得自己在做夢。餐廳轉讓費、房產、存款，
加起來折合人民幣一千八百萬。一千八百萬。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這些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這是澳洲那邊的律師事務所出具的證明文件，已經通過了各種法律程序。
"李律師微笑著說，"恭喜您，蘇女士。"我手里拿著那張清單，感覺不真實。
昨天我還在為十萬塊錢的離婚補償費而覺得委屈，今天就成了千萬富翁。
"需要什么手續(xù)才能拿到這些錢？""主要是一些身份證明和稅務處理，大概需要兩個星期。
"我點點頭，腦子里一片混亂。走出律師事務所，我站在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這個世界還是原來的世界，但我知道，我的人生從今天開始徹底改變了。我拿出手機，
想給某個人分享這個消息。但我發(fā)現，我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分享的人。父母？
他們會擔心這些錢來路不正。林浩？我們已經在鬧離婚了。朋友？我這些年為了工作和家庭，
幾乎沒有社交生活。算了。我坐地鐵回家，一路上都在想著該怎么處理接下來的事情。首先，
要和林浩正式談離婚。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我不再是那個需要看他們臉色的女人。
回到小區(qū)樓下，我看到林浩的車停在那里。上樓的時候，我聽到客廳里傳來說話聲。
推門進去，張美琴、林浩和那個小雯還在那里，像是在等我。"回來了？"張美琴看我一眼，
"考慮得怎么樣？""我同意離婚。"林浩明顯松了一口氣。"那太好了！"張美琴笑了，
"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辦手續(xù)。""但是有些事情需要重新談。"我坐下來，
"關于財產分割。""財產分割？"張美琴皺眉，"房子是林浩的，你們結婚前就說清楚了。
""我知道房子是他的。但這三年我也有投入，應該得到相應的補償。""十萬還不夠？
""遠遠不夠。"我的語氣很平靜，"我計算過，這三年我為這個家庭的投入，
包括家務勞動、購買家具電器、裝修費用，以及我放棄其他機會的成本，至少值五十萬。
"客廳里安靜下來。"五十萬？你瘋了吧？"張美琴的聲音變得尖銳，"你一個破護士，
憑什么要五十萬？""法律上我有權利要求合理補償。""你威脅我們？
""我只是在爭取我應得的權益。"林浩一直沒說話，這時候開口了："蘇晴，你別過分。
我們已經夠照顧你了。""過分？"我看著他，"那離婚就算了，我們繼續(xù)過。
""你什么意思？""既然你覺得五十萬過分，那我們就不離婚。反正我也不急。
"張美琴急了："你不能這樣！小雯還等著呢！"我看了看那個一直保持微笑的小雯。
"那是你們的問題，和我沒關系。"4林浩站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走動。"蘇晴，
你到底想怎么樣？""很簡單，要么給我五十萬，要么我們不離婚。""五十萬太多了！
"張美琴拍桌子，"我們家里哪有那么多錢？"我知道他們有。林浩做項目經理這些年，
加上張美琴的退休金，存款肯定不少。"那就分期付款。"我很大方地說，
"一年內付清就行。""一年？"林浩搖頭，"不可能。""那就兩年。""蘇晴，
你別太過分！"張美琴氣得臉都紅了。"我哪里過分了？"我反問，"離婚是你們提出來的，
現在又嫌我要得太多。那干脆別離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小雯終于開口了："蘇姐，
我覺得大家都退一步比較好。"她的聲音很溫柔，帶著勸解的意味。"你說得對。"我點頭，
"那我再退一步，四十萬。""四十萬還是太多！""三十萬，不能再少了。
"林浩和張美琴商量了一會兒。"二十萬，一次性付清。"林浩說。"二十五萬。
""二十二萬。""成交。"我伸出手："那就這樣決定了。"林浩猶豫了一下，
和我握了握手。"明天去民政局，錢什么時候給我？""辦完離婚手續(xù)就轉賬。""好的。
"談判結束，我回到臥室收拾東西。其實我并不缺這二十二萬，但我要讓他們知道，
我不是可以隨意欺負的人。況且，這些錢本來就是我應得的。第二天上午，
我們在民政局門口見面。林浩看起來有些緊張，張美琴一直在念叨著什么。小雯沒有來，
大概覺得在這種場合出現不太合適。排隊等號的時候，我觀察著周圍。
有準備結婚的年輕情侶，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也有像我們這樣來離婚的，
大多數人都面無表情。"叫到號了。"林浩說。我們走進辦事窗口。
工作人員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孩，她接過我們的材料，例行公事地問了幾個問題。
"確認要辦理離婚手續(xù)嗎？""確認。"我們同時回答。"有孩子嗎？""沒有。
""財產分割有爭議嗎？""沒有爭議。"她在電腦上敲打著，然后遞給我們幾張表格。
"請?zhí)顚戇@些表格，然后簽字。"我拿起筆，在各種表格上簽字。蘇晴。蘇晴。蘇晴。
每簽一次，就感覺和過去的生活告別一次。所有手續(xù)辦完，
工作人員遞給我們兩本紅色的小本子。"離婚證，請收好。"我看著手里的離婚證，
上面的照片是我們去年照的。那時候林浩還會偶爾對我笑，雖然那笑容現在想起來有些虛假。
走出民政局，我們站在臺階上。"錢什么時候轉？"我問。林浩拿出手機，
"你把卡號發(fā)給我。"我報了銀行卡號，他當場轉賬。很快，我收到了銀行的短信提醒。
二十二萬到賬。"蘇晴，"林浩有些別扭地說，"我們也算好聚好散吧。"我看著他，
這個曾經和我同床共枕的男人，現在已經是陌生人了。"嗯，好聚好散。"我轉身就走，
沒有回頭。手機響了，是醫(yī)院的電話。"蘇護士，您今天請假了嗎？現在都下午了。
"我看了看時間，確實已經過了上班時間。"不好意思，有些私事要處理。我馬上過來。
""沒關系，您路上注意安全。"我攔了輛出租車去醫(yī)院。車子在路上行駛，
我透過車窗看著這個城市。以前我總覺得這里很擁擠，壓力很大。現在突然覺得，
其實這里挺好的。至少，我自由了。5一個星期后，澳洲那邊的錢到賬了。
銀行的工作人員特意給我打電話確認，語氣都變得特別客氣。我看著銀行卡余額上的數字，
還是覺得不真實。一千八百萬。這輩子我都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么多錢。第一件事，
我給父母買了一套房子。在他們居住的縣城里，一套一百平米的新房子，總價不到五十萬。
當我把房產證遞給他們的時候，媽媽愣了很久。"晴晴，這錢哪來的？
"我簡單解釋了遺產的事情，但沒有說具體數額。"你確定這些錢來路正當？
"爸爸還是有些擔心。"絕對正當，有律師和銀行的證明。"他們這才放心接受。
看著父母臉上的笑容，我覺得這些錢花得值得。第二件事，我辭職了。
護士長很驚訝："小蘇，你是我們科室最優(yōu)秀的護士，為什么要辭職？
"我撒了個小謊："家里有些生意需要我回去幫忙。""那真可惜。如果以后想回來，
我們隨時歡迎。"辦完離職手續(xù)，我感覺輕松了很多。不是說我不喜歡護士工作，
而是我想嘗試不同的生活。第三件事，我買了一套房子。在市中心，
一百五十平米的精裝修公寓，全款買下。簽合同的時候，售樓小姐的態(tài)度特別好，
一直在夸我眼光獨到。我知道她是看到我全款買房才這樣的，但我并不在意。
有錢確實可以讓生活變得更簡單。搬家那天，我雇了專業(yè)的搬家公司。其實我的東西不多，
主要是一些衣服和書籍。以前在林浩家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像個客人，不敢買太多東西，
怕被張美琴嫌棄占地方?，F在這個房子完全屬于我，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布置。
我買了很多花草，把陽臺布置成一個小花園。又買了一套舒適的沙發(fā)，擺在客廳最好的位置。
晚上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的夜景，喝著紅酒，我突然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蘇晴嗎？我是小雯。"我很意外："你怎么有我電話？""林浩給的。
我想和你見個面，可以嗎？""有什么事嗎？""見面再說吧。明天下午三點，星巴克，
就是萬達廣場那家。"我想了想："好的。"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到了約定的咖啡廳。
小雯已經在那里等我了，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看起來很優(yōu)雅。"你好。
"她微笑著向我打招呼。"你好。"我坐下來，"找我有什么事？"服務員過來點單，
我要了一杯美式咖啡。"我想跟你道歉。"小雯開門見山。"道歉？""關于我和林浩的事。
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我有些意外。在我印象中，第三者通常不會主動來道歉。
"你不用道歉，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但我還是覺得很愧疚。"她的眼中似乎有些淚光，
"其實我也是受害者。""什么意思？"小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開口："林浩騙了我。
他說你們已經分居很久了，感情早就破裂了。他說你同意離婚，只是在走程序。
"我冷笑一聲："所以你就信了？""我當時剛失戀，心情很不好。林浩對我很溫柔，
我就..."她停頓了一下，"我沒想到你們的婚姻狀況是那樣的。
"6"現在知道了又怎么樣？"我問。"我和林浩分手了。"這倒是個意外的消息。
"為什么？""因為我發(fā)現他不是我想象的那種人。"小雯苦笑，"他為了跟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