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太和殿前的廣場上還彌漫著焦土氣息。蘇沉璧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側(cè)方，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天罰劍的劍柄。昨夜那場惡戰(zhàn)留下的血跡尚未完全清理干凈，工匠們正在緊急修補被損毀的殿宇。
"小姐，該更衣了。"翠縷捧著疊得整整齊齊的禮服走來，眼圈還是紅的。這個從鬼門關(guān)爬回來的丫頭，今早執(zhí)意要下床伺候。
蘇沉璧搖搖頭："先給殿下...不，給陛下送去。"
"已經(jīng)送去了。"翠縷壓低聲音，"太醫(yī)說陛下體內(nèi)龍氣不穩(wěn)，需要..."
"我知道。"蘇沉璧打斷她，下意識按住自己左腕。寬大的袖口下，一道新鮮的傷口剛剛結(jié)痂。昨夜蕭景珩昏迷時，是她割腕取血，以蘇家血脈為引，幫他穩(wěn)定體內(nèi)暴走的龍氣。
遠處傳來鐘鼓聲，典禮即將開始。蘇沉璧匆匆換上那套月白色箭袖禮服——這是新設(shè)計的"御前劍侍"官服，既保留了她習慣的利落剪裁，又增添了象征皇室的金紋刺繡。
當她趕到太和殿前時，百官已經(jīng)按品階列隊。隊伍最前方，蕭景珩身著明黃龍袍，頭戴十二旒冠冕，手持天罰劍緩步登上高臺。陽光穿透云層灑在他身上，那柄神劍折射出令人不敢直視的光芒。
蘇沉璧按劍立于丹陛之下，從這個角度能看到蕭景珩緊繃的側(cè)臉。他每一步都走得極穩(wěn)，但她知道那襲龍袍下，他的傷口還在滲血。
禮部尚書高聲宣讀即位詔書時，蘇沉璧注意到隊列中有幾個官員神色異常。尤其是站在武官行列第三位的兵部侍郎鄭坤，不時偷瞄蕭景珩手中的天罰劍，眼中閃過貪婪之色。
"...即皇帝位，改元'天啟'！"
山呼萬歲聲中，蕭景珩緩緩轉(zhuǎn)身。就在他即將落座的剎那，鄭坤突然沖出隊列！
"偽帝不配執(zhí)掌天罰劍！"
這一聲厲喝如同平地驚雷。鄭坤身形暴漲，衣袖碎裂露出布滿黑色紋路的手臂，五指成爪直取蕭景珩咽喉！
蘇沉璧拔劍前沖，卻見蕭景珩手腕一翻，天罰劍劃過一道完美弧線。劍鋒未至，劍氣已穿透鄭坤胸膛！
詭異的是，沒有鮮血噴濺。鄭坤的身體像破布袋般摔在臺階上，一團黑霧從七竅中鉆出，在空中凝聚成趙明軒模糊的面容！
"你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黑霧發(fā)出刺耳的笑聲，"我的分身早已潛入百官之中！天罰劍再利，你能殺光所有大臣嗎？"
廣場上一片嘩然。幾位年邁的大臣當場昏厥，更多人驚恐地摸著自己的臉，生怕體內(nèi)也藏著怪物。
蕭景珩劍指黑霧，聲音沉穩(wěn)得可怕："朕既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千次萬次。北狄王庭，朕自會親征踏平！"
黑霧尖嘯著撲來，天罰劍驟然亮起。就在劍光即將斬滅黑霧時，蘇沉璧突然渾身劇顫——她腦海中的系統(tǒng)界面竟然自動展開，無數(shù)數(shù)據(jù)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檢測到同源攻擊程序...]
[防御系統(tǒng)激活...]
[記憶屏障解除...]
"??！"蘇沉璧抱頭跪地，感覺有燒紅的鐵棍捅進太陽穴?；秀遍g，她看到自己掌心射出無數(shù)道細如發(fā)絲的光線，與天罰劍的光芒交織成網(wǎng)，將黑霧層層包裹。
更驚人的是，這些光線在空氣中勾勒出的，赫然是高樓大廈、汽車飛機的輪廓——那是她前世所在的現(xiàn)代世界！
黑霧在光網(wǎng)中左沖右突，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嚎叫："原來你的系統(tǒng)是...這不可能！第七世明明已經(jīng)..."話音未落，光網(wǎng)驟然收縮，黑霧如泡沫般湮滅。
一切歸于平靜。蘇沉璧癱坐在地，冷汗浸透里衣。蕭景珩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借著攙扶的動作在她耳邊急問："還好嗎？"
她微微搖頭示意無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系統(tǒng)界面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簡潔的任務(wù)列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命運樹"，最頂端閃爍著一個全新任務(wù)：【成為皇后】。
這個從未出現(xiàn)過的任務(wù)讓她呼吸一滯。成為皇后？什么意思？系統(tǒng)在暗示她應(yīng)該...嫁給蕭景珩？
典禮在詭異氣氛中繼續(xù)進行。當蕭景珩宣布冊封蘇沉璧為"御前劍侍，天罰劍執(zhí)掌"時，文官隊列中立刻響起反對聲。
"陛下！女子為官有違祖制！"
"蘇氏雖有功，但畢竟是罪臣之女..."
"天罰劍乃國之重器，豈能..."
蕭景珩一個眼神掃過去，議論聲戛然而止。他輕撫天罰劍身，劍鳴如龍吟："若非蘇卿，朕早已命喪黃泉，京城此刻已是人間地獄。誰再妄議，視同謀逆！"
蘇沉璧單膝跪地接過玉印時，敏銳地注意到幾位重臣交換的眼神。尤其是左丞相劉墉，那雙渾濁老眼中閃過的精光讓她后背發(fā)涼。
夜幕降臨，新帝卻沒有休息的時間。御書房內(nèi)，蕭景珩與幾位心腹大臣正在審閱堆積如山的奏折。蘇沉璧持劍立于屏風旁，看似警戒，實則全神貫注地聽著他們的討論。
"...北狄可汗派使者送來戰(zhàn)書，說要為死去的三皇子和大祭司報仇。"兵部尚書李文煥展開一封燙金文書，"但蹊蹺的是，戰(zhàn)書中特意提到要陛下...歸還'天劍'。"
蕭景珩手指輕叩桌面："天劍？"
"老臣猜測，指的是天罰劍。"李尚書低聲道，"北狄王庭可能已經(jīng)知曉神劍蘇醒之事。"
"邊境急報！"一名侍衛(wèi)匆匆闖入，呈上插著三根羽毛的軍報。
蕭景珩展開一看，臉色驟變："北狄十萬鐵騎已攻破雁門關(guān)，守將...鄭遠山叛變！"
"鄭遠山？"蘇沉璧脫口而出，"那不是鄭坤的..."
"堂兄。"蕭景珩冷笑，"看來趙明軒滲透得比我們想象的更深。"
大臣們告退后，御書房只剩下他們二人。蕭景珩終于卸下帝王威儀，疲憊地揉著眉心："沉璧，你怎么看？"
蘇沉璧正要回答，忽見燭火無風自動。她閃電般拔劍指向角落："誰？"
陰影中走出一個端著茶盤的宮女，低眉順眼道："奴婢來送安神茶..."
話音未落，蘇沉璧的劍已抵住她咽喉。宮女抬頭，瞳孔中閃過詭異的藍光！
蕭景珩反應(yīng)極快，天罰劍出鞘的瞬間，宮女的身體突然扭曲變形，皮膚下似有無數(shù)小蟲蠕動！
"退后！"蘇沉璧一把推開蕭景珩，自己卻被突然爆開的黑霧籠罩。她閉氣揮劍，劍氣如虹劈開黑霧，卻仍有幾縷鉆入她的口鼻！
[警報！檢測到入侵程序！]
[防御系統(tǒng)啟動...]
[記憶防火墻受損...]
系統(tǒng)提示音在腦中炸響，蘇沉璧跪地干嘔，感覺有冰冷的東西在血管里游走。蕭景珩扶住她，天罰劍懸于她頭頂，劍光如月華灑落。
"堅持住！"他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天罰劍在凈化毒素..."
蘇沉璧眼前浮現(xiàn)出無數(shù)陌生又熟悉的畫面——那是她前七世死亡的瞬間，每一次都有一雙相同的手為她合上眼睛。而最后一世，當她被趙明軒一箭穿心時，是蕭景珩...不，那時候他已經(jīng)是皇帝...抱著她的尸體殺出重圍，最終與趙明軒同歸于盡！
"原來...如此..."她大口喘息，"系統(tǒng)是你創(chuàng)造的..."
蕭景珩不明所以，但見她無大礙，立即喚來暗衛(wèi)："徹查宮中所有人，尤其是近身伺候的。發(fā)現(xiàn)眼瞳泛藍者，立即隔離！"
后半夜，蘇沉璧在偏殿軟榻上淺眠。夢中，那個與她容貌相同的白衣女子站在一片星海中，輕聲道："你終于想起來了。第七世結(jié)束時，他將全部帝王氣運注入你的魂魄，創(chuàng)造了這個輪回系統(tǒng)..."
"為什么？"夢中的她問。
"因為只有'異星'——來自世界之外的你，才能打破命運閉環(huán)。"女子指向星空，"趙明軒不是普通反派，他是世界意志的糾錯機制，專門清除我們這樣的'錯誤'。"
蘇沉璧猛然驚醒，窗外已是晨光熹微。翠縷匆匆進來："小姐，賢妃...不，太后娘娘召見！"
慈寧宮內(nèi)，賢妃——如今的太后一襲素衣，正在佛前上香。見蘇沉璧來了，她取出一只錦盒："這是先帝賜我的嫁妝，本該傳給皇后..."
錦盒中是一只通體碧綠的玉鐲。蘇沉璧剛要推辭，太后已執(zhí)起她的手，強行將玉鐲套入她腕間。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玉鐲一接觸她的皮膚，竟?jié)u漸變成血紅色！
太后倒吸一口冷氣，死死盯著蘇沉璧的小腹："你...你竟然懷上了？什么時候的事？"
"什么？"蘇沉璧如遭雷擊，"這不可能！"
[檢測到新生命體能量反應(yīng)。]系統(tǒng)突然彈出提示，[胚胎形成時間：72小時前。特殊屬性：攜帶雙親血脈天賦。]
蘇沉璧雙腿發(fā)軟，不得不扶住桌沿。72小時前...正是他們從冰窖取劍那晚！當時兩人都受了傷，精疲力竭地相擁而眠...
太后突然老淚縱橫："天意啊...三百年前開國皇后預(yù)言，'持天罰而生者，當終結(jié)亂世'，說的莫非就是這個孩子？"
蘇沉璧尚未從震驚中回神，殿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蕭景珩大步走入，臉色凝重："沉璧，北狄使者到了，指名要見'天劍執(zhí)掌者'。"
太后迅速擦干眼淚，將蘇沉璧的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那只變色的玉鐲："去吧，萬事小心。"
走向金鑾殿的路上，蘇沉璧幾次想開口告訴蕭景珩孩子的事，卻不知從何說起。倒是蕭景珩先打破沉默："昨夜你昏迷時說了些奇怪的話...關(guān)于系統(tǒng)和第七世？"
蘇沉璧深吸一口氣："等見過使者，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
金鑾殿上，北狄使者是個獨眼老者，身披狼皮，腰間掛著一串人骨項鏈。他草草行了個禮，目光直接鎖定蘇沉璧手中的天罰劍。
"我奉可汗之命，來取回屬于北狄的圣物。"老者聲音嘶啞，"交出來，可免刀兵之災(zāi)。"
蕭景珩冷笑："天罰劍乃太祖所鑄，何時成了北狄之物？"
"劍確實是你們造的，但劍魂屬于我們。"獨眼老者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詭異的太陽紋身，"三百年前，國師從北狄?guī)ё叩牟粌H是煉劍術(shù)，還有供奉在圣山的'天外隕核'！"
蘇沉璧心頭一震。天外隕核？莫非是...
[警告！檢測到同源能量波動！]系統(tǒng)突然警報，[對方攜帶的紋章與系統(tǒng)核心代碼相似度87%！]
獨眼老者盯著蘇沉璧，獨眼中閃過一絲藍光："小姑娘，你體內(nèi)的'那個東西'，本來也該是我們的。"
殿中一片死寂。蕭景珩緩緩起身，天罰劍不知何時已出鞘三寸："使者今日是來宣戰(zhàn)的？"
"不，是來下最后通牒。"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塊骨牌，"十日之內(nèi)，歸還天劍與隕核。否則..."他猛地捏碎骨牌，一團黑霧在空中形成北狄鐵騎沖鋒的畫面，"百萬鐵騎將踏平中原！"
"朕等著。"蕭景珩一字一頓道。
使者走后，蘇沉璧立即拉住蕭景珩："陛下，我有要事相告。關(guān)于系統(tǒng)，關(guān)于趙明軒，還有..."她摸著小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們的孩子。"
蕭景珩瞳孔驟縮，手中茶盞"啪"地落地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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