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歷二年春。
南疆以十萬大軍大舉進(jìn)犯,驃騎將軍率一子一女,領(lǐng)軍五萬前往迎敵。
苦戰(zhàn)至次年春,其女林瓊?cè)A率部五千余人,手捧父兄骨灰,得勝而歸。
明帝于宮門前親迎。
跨坐馬背上的林瓊?cè)A,英姿颯颯,目光寒氣逼人。
無人知,最后一戰(zhàn)前夕,林瓊?cè)A遭人偷襲,昏睡三天。
而這三天,魂魄離體,飄去了異世。
在那里,她看到了高樓大廈,了解科技與文化,還熟讀了各路兵書。
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
原來,她們所在的世界不過是一本書,父兄戰(zhàn)死后,朝廷追封,大賞林府。
她母親誥命加身,妹子得封縣主,而她因為殺性太重,被國師判為殺神的命格,囚于鎮(zhèn)國寺。
母親妹子踩著父兄的鮮血爬上了高位,卻又厭惡武將世家的出身,父兄的骨灰不入家祠,成了孤魂野鬼。
而她,也因為妹子的陷害,成了人人口中的蕩 婦。
被奪了清白不說,更是被酷刑折磨至死,哪怕死后,也被倒掛鞭尸。
她怨,她恨。
為何自己死后不得入輪回,而妹子兇殘成性,卻身居高位頤養(yǎng)天年?
只因那勞什子女主角的光環(huán)?!
她在異世飄了三年,恨意不曾消減。
憑借蝕骨的恨意,才回到了本體,卻只是昏迷了三天。
運用異世學(xué)到的各路兵法手段,用了短短一月余,便讓南疆大軍潰敗而逃。
至此,得了用兵如神的虛名。
翻身下馬,收斂眼底的恨意,將骨灰交予副將,林瓊?cè)A行跪拜之禮。
“末將林瓊?cè)A,拜見陛下?!?/p>
“辛苦了?!睉c帝神色淡淡。
以五敵十,尚能得勝,付出的是血與肉。
“你隨朕來?!?/p>
隨后,君臣在尚書房密談半個時辰之久。
半個時辰后,隨同林瓊?cè)A踏出尚書房的,還有賜封縣主的圣旨。
萬千將士的性命,才得一紙縣主賜封。
一手接圣旨,一手交兵符。
原不過是場交易。
回去的路上,林瓊?cè)A回憶著書中情節(jié),眸色越發(fā)冷淡。
此刻的林府,已是豺狼窩。
母親與二叔私通,相差五歲的妹子,亦是他們私通的結(jié)果,祖母是亦是知情人。
可憐父兄不知,如珠似寶的寵著。
棗紅馬行至門前。
大門緊閉, 門前只一小廝等候多時。
“大小姐,夫人吩咐,讓您角門入府?!?/p>
“需邁過火盆,佛堂念經(jīng)三日去煞氣,方可拜見。”
林瓊?cè)A撇了眼小廝,“祖母同意了?”
冰冷目光令小廝低了頭,“夫人已然過問了老夫人?!?/p>
邁火盆,去煞氣,這是將她當(dāng)做了殺星。
副將常勤欲上前理論,被林瓊?cè)A的眼神喝阻。
“好,走角門?!?/p>
林瓊?cè)A已然忍下了這口氣,可當(dāng)走至角門時,又被小廝攔住。
“老夫人吩咐了,將軍與公子的骨灰,供奉于城外清風(fēng)觀即可,不必入家祠?!?/p>
林瓊?cè)A瞬間冷了眸子。
抱著骨灰壇轉(zhuǎn)身行至正門,抬頭望著將軍府的赤金牌匾。
她與父兄用命拼來的榮耀,卻將他們拒之門外。
果然如那書本上所言。
不入家祠?
豈不成了孤魂野鬼!
這對婆媳好狠的心腸!
自小,她便知道,她們嫌棄父兄與自己是武夫,專寵小她五歲的妹妹。
不曾想,骨子里是這樣的冷血心腸。
罷了,她們既不想與自己好生過日子,那她又何必顧忌她們的臉面?
生恩?
養(yǎng)恩?
榮華富貴的日子養(yǎng)著她們,便算是償還了。
“兄弟們?!?/p>
副將常勤上前一步,周身騰騰殺氣。
身后,歸來將士列成一排,氣場十足。
“將門給我拆了?!?/p>
“是!”
不迎英雄之府,留門無用。
不過幾刻鐘,將軍府大門被拆的一干二凈,門外聚滿了議論的路人。
府內(nèi)的人,匆匆而來。
為首的是名端莊華貴的婦人。
可在看到林瓊?cè)A之際,端莊面容皸裂,目光滿是憎惡。
“你這逆女!”
“剛回府便要拆家?!”
“可還將我這個母親放在眼里!”
婦人的叫囂,林瓊?cè)A充耳不聞,冷眸落在她發(fā)間的珠翠環(huán)繞。
“林周氏,夫死子喪,你為何不服喪?”
她不喊母親,而是林周氏。
母女情分越發(fā)薄弱。
父兄的死訊,年前便報于朝廷,如今骨灰歸來,該是滿府白番,恭迎亡魂才是。
初次見面就被指責(zé),林周氏氣的渾身發(fā)抖。
“喪期已過,何來服喪?!”
“林瓊?cè)A,你父兄已亡,我是你母親,你該聽我差遣才是為孝之道?!?/p>
“不聽我言,又拆了府門,實為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又如何!”林瓊?cè)A高聲道。
這一喝,讓林周氏瞪大了眼眸。
“我父兄為國捐軀,蒙陛下追封護(hù)國大將軍,你卻讓他們不得入家祠!”
“難道,在你眼中,我們這些為國奮戰(zhàn)之人,死后皆是孤魂野鬼不成?!”
一番話,燃起將士們怒火。
望著那一雙雙寒眸,林周氏渾身發(fā)冷,猛地看向林瓊?cè)A。
“你、你這是想讓為娘的成為眾矢之的啊!”
“華兒,母女一場,你怎就對我如此心狠!”
說話間,林周氏撲簌簌的落淚。
林瓊?cè)A卻是無動于衷,神色淡淡,“父兄既不入家祠,那我這個福華縣主,自也不必入府了。”
說罷,便要翻身上馬。
為國捐軀的護(hù)國將軍不入家祠,福華縣主不入家門。
此樁事傳揚出去,百姓們的唾沫,都能壓斷一家子的脊梁骨。
“你、你、你......”
林周氏抖著手,指著她,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你對為娘低一回頭,能如何?!”
她想要的,只是女兒服軟而已!
“走!”
林瓊?cè)A握緊韁繩。
剛要縱馬而去,府內(nèi)管事孫有望快步而來,笑盈盈擋在馬匹之前,對林瓊?cè)A恭敬的低頭行禮。
“老奴見過大小姐?!?/p>
“夫人今早得知大小姐回朝,高興之余多吃了兩盞酒,方才說的都是醉話。”
說罷,看向躲在門后看熱鬧的家丁,大聲喊道:
“老夫人有令,開中門,迎將軍、少將軍、大小姐回府!”
冷冷瞥了眼孫有望,林瓊?cè)A冷笑,“祖母舞得一手傀儡戲,妙啊?!?/p>
而她這愚蠢母親,就是那牽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