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這是什么鬼地方啊,這也太偏了?!币簧戆咨B衣裙,
腳踩恨天高的白靜靠在她男朋友陳東身上,嬌滴滴的抱怨。陳東一身腱子肉,
塊頭是我們幾個里最大的,但對著自己嬌嬌女友的小脾氣也只能伏低做小的陪笑臉。
“誰讓咱們預(yù)算有限?!蔽衣柭柤?,“而且你們看這荒郊野嶺、夜黑風(fēng)高的,
多有恐怖片的氛圍?!备吒呤菔莸暮伟餐仆蒲坨R:“這倒是,
恐怖主題的旅店開在這種地方倒也合理?!鄙聿淖顖A潤的杜西坐在行李箱上,
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哎,我說,咱能不能先別欣賞了,我現(xiàn)在是又累又困,
就想趕緊栽倒在床上睡一覺?!薄霸缇妥屇沐憻掑憻捔耍B我家靜靜都不如。
”陳東對著杜西翻了個白眼,轉(zhuǎn)頭沖著白靜就又是一副讓人沒眼看的舔狗樣子,“嘿嘿,
靜靜,你累不累啊,要不我背著你走吧?”“用不著,你好好拉我的行李箱,
我那些護(hù)膚品化妝品要是被你顛碎了我饒不了你!”“你放心你放心,我力氣大著,
你的箱子我都沒讓它碰著地?!薄覀冞@幾個人來自同一個社團(tuán),恐怖電影愛好社,
我是社長。這個假期我們約好來一場恐怖之旅,
這座開在郊外的恐怖主題旅店就是我們的第一站。按照我在網(wǎng)上搜到的信息,
這座旅店已經(jīng)有三十年的歷史了,只是在開業(yè)當(dāng)天就發(fā)生了一起慘絕人寰的屠殺案,
旅店的擁有者一家五口都在此案中殞命,這店自然也開不下去了。
后來又隨著城市規(guī)劃的變動,這里就更加荒涼,人煙稀少。
如今不知道是哪個冤大頭買下了這間旅店,重新裝修后開始營業(yè),
還打出了“屠殺案案發(fā)地”、“恐怖主題旅店”的旗號,搞了一系列開業(yè)酬賓的活動。
我們也是在活動中抽到了免單券才決定住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旅店雖然開在荒郊野嶺,里頭的裝潢卻很金碧輝煌,大理石地磚,石膏浮雕,
華麗璀璨的大吊燈……“嚯,這裝修風(fēng)格……”“也太暴發(fā)戶了吧。
”“二十年前酒店就不這么裝了吧?”“這應(yīng)該是復(fù)原了當(dāng)年的裝修吧,
為了更還原屠殺案的場景?”此時已是深夜,我們一行五人吵吵嚷嚷的踏進(jìn)了旅店的大門,
我繞過他們來到前臺,出示我的預(yù)訂信息:“你好,我們辦理入住?!鼻芭_小姐姐抬起頭,
迎面給了我一個暴擊。寂靜的夜晚,空曠到能聽見回聲的大堂,
臉色青白、嘴唇血紅的前臺小姐——“我……”去!我咽下后面那個字,
沖小姐姐尷尬的笑了笑?!稗k好了,你們訂了三個房間,兩個大床房,一個標(biāo)間,都在二樓。
”小姐姐全程面無表情,遞給我三張房卡?!安挥米鋈四樧R別嗎?”我接過鑰匙,
多嘴問了一句。小姐姐頓住,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我,讓我莫名覺得身后發(fā)涼。
過了一會她才開口:“要的,在這邊?!毙麻_的旅店,前臺員工業(yè)務(wù)不熟練也挺正常,
沒什么特別的,我想著。涼意散去,我呼出一口氣,把其他人叫過來,
他們第一眼看見那個小姐姐也被驚了一下,當(dāng)面沒說什么,一離開柜臺就開始擠眉弄眼的。
“你們看見那個小姐姐的妝了沒有?乍一看見給我嚇一哆嗦!”“幸好這的燈夠亮。
”“恐怖旅店嘛,很合理?!薄斑€是何安你小子嘴損!”“話說,這不是恐怖主題的旅店么,
除了這個小姐姐也沒看出哪里恐怖???”“柜臺上那個旅客須知你們都沒看?
”“哦哦哦那個,什么窗簾綠的紅的,半夜敲門啥的,是有點規(guī)則怪談的味。”“哎喲,
別管什么恐怖不恐怖的了,房間怎么還沒到啊,哪怕現(xiàn)在告訴我半夜床底下會爬出個女鬼,
我也能親親熱熱的摟著她秒睡過去。”“虛死你得了!”“……”在樓梯的轉(zhuǎn)角處,
我的視線不經(jīng)意落回一樓——那個小姐姐身體端正的坐在柜臺后,只有腦袋扭過來,
目送我們一步步走上二樓,紅唇勾起夸張的弧度。心跳缺失一瞬。真敬業(yè)啊,
走的時候一定得給她一個好評。2新開的旅店,我們或許是這里的第一批客人,
整條走廊都寂靜無聲。紅色地毯上描著金色的紋路,行李箱的聲音幾近于無。
我們順著指示牌在走廊里繞來繞去,終于在最深處找到了我們的房間,203、204,
205,是連著的三間。預(yù)定的時候就定好了,陳東和白靜這一對小情侶住一間大床房,
杜西、何安和我三個單身狗抽簽決定誰能住大床房,我贏了。所以此刻在204門前,
我?guī)е鴦倮叩奈⑿ο蛑莾扇烁鎰e?!鞍?!床!我來了!”杜西敷衍的沖我擺擺手,
把行李一扔,整個人就撲倒在床上。何安翻了個白眼:“看你那點出息?!薄罢O,
我們的窗簾是綠色的,和204不一樣。”陳東和白靜此時已經(jīng)打開了對面205的房門,
白靜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我探頭看了一眼,205的裝修和大小和204差不多,
只是床只有一張,窗簾的顏色也不一樣。205是綠色,204是紅色。
我想起了在前臺瞥過一眼的【旅客須知】。那上面說窗簾是紅色還是綠色的來著?
“這不會是這家店的彩蛋吧,我去203看看,你們等我一下啊。
”陳東興致勃勃的跟在我身后,何安也感興趣的倚在門邊。“綠的綠的,203也是綠的!
”“那我們現(xiàn)在要干嘛?找保潔?”“好像是吧,嘿嘿,小靜你記憶力真好!
”何安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你們倆可以了啊,那我們現(xiàn)在去找保潔?保潔在哪?
”“不是吧你們?!倍盼鲝暮伟采砗筇匠鰝€腦袋,大大的打了個哈欠,“都這么晚了,
彩蛋也不急著這一會兒開吧,咱先睡覺行不,求求了?!睅讉€人互相看看,
最終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看著伸脖子擠眼的杜西,和其他幾人身上難掩的疲憊,
開口道:“那就先休息吧,明天咱們再開彩蛋。”但第二天,杜西卻失蹤了。
……大概因為旅店在郊外,手機(jī)信號時好時壞,但酒店內(nèi)有WI-FI,網(wǎng)速很快,
足夠用了。昨天晚上我們就約好了早上在自助餐廳見,但一直等到早餐時間結(jié)束,
杜西都沒有出現(xiàn),給他發(fā)消息也沒有人回,和他住同一間的何安倒是早早就到了。
等的不耐煩的陳東質(zhì)問何安:“你們倆不是住同一間,你不知道他去哪了?”何安推推眼鏡,
語氣絲毫不讓:“我只是跟他住一間房,又不是他的監(jiān)護(hù)人,他一個成年人,
往哪跑還需要征求我的同意?”“行了行了,你倆別吵了,先把人找著再說別的!
”我無奈的隔開他倆,用眼神示意白靜,讓她攔著點陳東。這兩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剛認(rèn)識的時候還好好的,最近卻越來越不對付了,三兩句話就能吵起來。
陳東黑著臉往沙發(fā)靠背上一靠,沉默下來。何安也撇開視線,不說話了。
“咱們先回204看看,說不定他吃了飯先回房間了?!薄?04里空無一人。
杜西的床上亂成一團(tuán),行李在走道上敞著,白靜還在枕頭底下發(fā)現(xiàn)了他的手機(jī)。
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杜西從來都是手機(jī)不離身的。“是不是他昨天被咱們打擊的,
一大早出去鍛煉去了?”陳東小心翼翼的開口。何安翻了一個白眼:“這話你信嗎?
”“……不信。”陳東低頭。讓杜西鍛煉,比要他的命還要難,
就算告訴他如果你今天不鍛煉,明天就要沒命,那他也只會把手機(jī)抱得更緊,
“讓我快樂的度過我的最后一天吧”。杜西,到底去哪了……“窗簾!
”白靜的聲音打破了屋里的寂靜。“窗簾怎么了?杜西還能從二樓跳下去……綠的?
”陳東走過去捏起窗簾抖了抖,好像想把杜西從窗簾里抖出來。
“昨天晚上這窗簾還是紅色的……”我推推眼鏡,想到某種可能:“何安,
你說你一早醒來杜西就不在房間了,對吧?!焙伟驳谋砬橛幸凰查g的不自然,
但我沒等他回答,興奮的開口:“所以那時候他可能就去找保潔開這個彩蛋了,
然后觸發(fā)了旅店的什么機(jī)制,現(xiàn)在他可能就藏在旅店的某個角落!
”白靜補(bǔ)充道:“也是因為彩蛋被開過了,所以窗簾的顏色變回了正常的綠色!
”房間里的氣氛肉眼可見的活泛起來。陳東道:“這小子!居然自己玩不帶我們,
等找著他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何安推推眼鏡:“那我們現(xiàn)在需要更多信息,
去找保潔還是前臺?”“去前臺,我們需要先好好了解一下那個【旅客須知】。
”本是為了節(jié)約預(yù)算的無奈之選,
沒想到這家旅店竟然還有這樣的驚喜——恐怖主題的真人實景互動游戲。那時候,
每個人都精神振奮,摩拳擦掌的準(zhǔn)備迎接這個規(guī)則未知的游戲的挑戰(zhàn)。
但后來我們所遭遇的一切,讓我們知道了當(dāng)時的我們是多么的天真,又可憐。
3【旅客須知】1、窗簾是綠色而不是紅色,旅店內(nèi)沒有紅色窗簾。
如果您發(fā)現(xiàn)您的房間窗簾是紅色,請立即聯(lián)系保潔人員更換。2、旅店治安良好,
如果您在夜間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不必驚慌,那是旅店的保安在巡邏,
他們會保障您擁有一個安穩(wěn)的睡眠。3、半夜不會有人敲門,敲門的一定不是人。
若聽到敲門聲,請不要開門,并立即撥打前臺電話,保安會保障您的安全。
4、在您居住期間,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前臺尋求幫助,她絕對誠實。
5、自助餐廳開放時間為6:00-8:30,11:30-13:30,
17:00-19:00,如果您在其他時間看到餐廳開放,請立刻遠(yuǎn)離。
6、五樓以上是店長辦公區(qū),旅客禁止入內(nèi)!7、祝您擁有一個愉快的旅行!
06“看來這個前臺小姐姐就是那種指引NPC了?!薄澳窃蹅兿葐枂査?/p>
”這份【旅客須知】被做成桌面立牌放在柜臺上,在我們鬧哄哄的擠在一起查看的時候,
前臺小姐姐就端正的坐在柜臺里,低垂著頭一動不動?!澳銈冋媸悄\,想那么多干嘛,
有沒有用問了就知道了?!闭f完,陳東梆梆梆的敲了幾下臺面:“小姐姐,
我們的朋友失蹤了,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不,就那個跟我們一起的小胖子。
”前臺小姐姐緩慢的抬起頭來,那張極富沖擊力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更加詭異。“我,沒,
見過,他?!苯┯驳谋砬?,奇異的停頓。在恐怖的環(huán)境里見到恐怖的東西固然讓人心跳加速,
但在正常的環(huán)境里見到詭異的東西,更會讓人從心底里直冒涼氣。顯然,
不只我一人這么覺得。陳東清清嗓子,再開口時能明顯聽出嗓音的干澀?!安皇牵?/p>
就是你們這個【旅客須知】,他屋里是紅窗簾,然后他早上就不見了,窗簾也變綠了,
不知道觸發(fā)了你們安排的什么機(jī)制,
今天早上就找不見人了……”看陳東啰里八嗦顛三倒四的樣子,我上前打斷他:“總之,
你現(xiàn)在能給我們什么信息嗎?”“紅窗簾,找保潔?!薄鞍?,不是,窗簾已經(jīng)變綠了,
我們現(xiàn)在要找人!”“紅窗簾,找保潔。”“窗簾已經(jīng)變綠了!”“紅窗簾,找保潔。
”“……”最終我們還是只得到了同一句話——“紅窗簾,找保潔”。那就……找唄?
這座旅店真的很大,電影院、泳池、小酒吧、宴會廳……應(yīng)有盡有。我們從上午找到晚上,
除了旅客禁止入內(nèi)的五樓,其他地方都被我們翻了個底朝天,但只找到一些無用的小彩蛋。
像是染血的玩偶、報道屠殺案的撕碎的報紙、折斷的手杖之類,保潔的影子都沒見到。
“咱們上上下下找了不下三遍了,別說保潔,連個人影子都沒看見!
”白靜癱坐在自助餐廳的沙發(fā)上,嬌聲嬌氣的抱怨。
陳東也暴躁的很:“那個前臺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話,找保潔找保潔,
他們倒是把保潔放出來啊!”何安皺著眉說:“怪不得能讓咱們抽中免單券,
這是把咱們當(dāng)成小白鼠了吧?!卑装着芰艘惶欤倚睦镆埠軣┰?,一開始的興奮早就消弭,
但還是強(qiáng)打精神安慰眾人:“行了,先吃飯吧,吃完飯保潔怎么也該出現(xiàn)了,
不然這游戲就進(jìn)行不下去了?!薄鞍ィ燥埑燥?,回頭我一定在網(wǎng)上給這家店打個差評。
”何安的想法不無道理,旅店想搞實景互動游戲,在正式開業(yè)前找一伙小白鼠來做做測試,
找找BUG,再合理不過的安排,只是還是難免令人失望。而且不知為何,
我心中還隱隱覺得不安?;蛟S是因為這座旅店有點太空了,
好像整棟樓里就只有我們幾個人一樣。從入住到現(xiàn)在,我們只見過一個前臺,其他人,
保潔、保安、管理人員,甚至是餐廳的廚師和服務(wù)員,都從來沒在我們眼前出現(xiàn)過。
但酒店的大廳、走廊始終一塵不染,餐廳也會在就餐時間準(zhǔn)時開放,
餐盤里擺滿精致的食物……我看向同桌的其他三人。陳東顯然是餓急了,埋頭苦吃,
何安和白靜……眼神勾勾纏纏。我微微一怔,接著迅速低下頭,
對陳東和何安之間的惡劣關(guān)系有了一點猜想。哎,看來這趟“恐怖之旅”還是盡快結(jié)束為好。
4保潔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人,穿著整齊的藏藍(lán)色制服,頭發(fā)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后,
神情嚴(yán)肅。我們是在2樓盡頭的雜物間發(fā)現(xiàn)她的。那時候我們剛吃完晚餐,
打算各自回房間休整一番,卻沒想到正好碰見她推著推車從雜物間中出來。
那輛推車已經(jīng)很舊了,但看得出來被精心的清理過,并不顯得臟亂。
找了一天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我們幾個人一時間竟都愣在了原地。
直到保潔目不斜視的從我們身邊走過,我才突然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等等!
”——我的手好像抓住了一塊冰?,F(xiàn)在還是夏天,旅店里空調(diào)開的很足,沒有一絲暑氣,
但一個正常人的體溫絕不會冰涼至此。大概是我攔住人之后許久沒說話,
何安奇怪的看我一眼,開口道:“阿姨,你知不知道我們的朋友現(xiàn)在在哪?
他早上的時候應(yīng)該找過您?!北嵃⒁痰哪抗鈴奈覀兩砩弦灰粧哌^,
最終停留在我緊抓不放的手上,臉上的表情始終平靜的像一潭死水。我訕訕的松開手,
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紛紛閃過。應(yīng)該是貼了降溫貼一類的東西吧,不然怎么會這么冰。
這些NPC的演技真是絕了,不管是前臺還是這個保潔。降溫貼應(yīng)該也沒有這么涼,
或許是什么黑科技?這種溫度,就像是尸體一樣……“紅窗簾在哪里?
”“窗簾不是被你收走了嗎!我們是問我們的朋友在哪!”“紅窗簾在哪里?
”“……我真服了,這里的NPC是不是都只會一句話啊?!泵鎸@似曾相識的一幕,
幾人面面相覷。保潔離開了,我們聚在204,對眼前的狀況一籌莫展。
陳東在房間里暴躁的轉(zhuǎn)圈:“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啊,我們找錯方向了?今天一天都白干了?
”白靜也不滿的抱怨:“人家今天跑上跑下的,腳都酸了。
”“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杜西去哪了,我們找了一天了,什么都沒找到,
旅店的工作人員也沒給我們什么信息……”“他一個大活人,難道還能憑白消失不成!
”白靜咬著唇,猶猶豫豫的開口:“他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了啊……”“不可能,
他和何安住一間,要是真有點什么事,何安怎么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肯定是咱們漏了什么線索?!标悥|的話說完,何安和白靜都安靜下來,神情閃躲?!昂昧耍?/p>
你們都別吵了。咱們再住一晚,明天就走,如果真是旅店的什么活動,
到時候杜西自然會出現(xiàn),如果不是……”我頓了頓,語氣有些沉重,“那咱們也該盡早報警。
”其他人都沒有異議,只有陳東嘟囔了幾句:“有那么嚴(yán)重嗎,
咱們還啥都沒玩呢……”我知道我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或許就像陳東說的那樣,
是我們找錯了方向,漏掉了線索,但……我總覺得這間旅店處處透著詭異,
在這里的每分每秒我心里的不祥的預(yù)感都越發(fā)強(qiáng)烈。演技格外高超的前臺和保潔,
空曠的旅店,
奇怪的【旅客須知】……曾經(jīng)看過的那些與旅店有關(guān)的恐怖片在我腦海中輪番上演。
白靜拍了陳東一巴掌,兩人一同回了對面的205.我放下心中的擔(dān)憂,拍拍何安的肩,
對他說:“你怎么樣,要不要我搬過來跟你一起???”“不用,就一晚上,
你去享受你的大床吧?!薄靶?,那你自己小心點?!蔽乙馕渡铋L的看了他一眼,“別亂跑。
”何安笑容僵硬:“我能跑哪去?!比绻覜]看見你這一天和白靜的眉來眼去,
還有剛剛白靜臨走前沖你悄悄揮了揮房卡,或許我真會相信你這句鬼話。算了,
反正也就這一晚了。但就是這最后一晚,徹底打破了天真的幻夢,
這間旅店終于露出了它的猙獰面目。白靜死了。5深夜,我是被一聲尖叫驚醒的。
最開始的茫然過后,我猛地反應(yīng)過來,這似乎是何安的聲音。顧不得許多,我起身推門而出,
入目卻是一片血色——墻壁和天花板上是呈濺射狀的血痕,
鮮紅的地毯上有一塊塊暗色的斑痕,不知是什么部位的肉塊散布在整條走廊,
而何安正跪坐在地上,面前擺放著白靜的頭顱,后頭大開著門的是無人居住的206。
濃重的血腥氣讓人無法懷疑這一切的真實。
“大晚上的不睡覺嚎什么呢……”陳東打著哈欠推開門,含混不清的抱怨,
明顯是還沒清醒的樣子??吹阶呃壬系膱鼍?,他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像是驟然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雞。他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靶§o!小靜!
”他轉(zhuǎn)身沖回房內(nèi),接著以更快的速度沖了出來,撲倒在白靜的腦袋面前嚎啕大哭。
不是什么戲法,也不是什么長相相似之人,
和陳東同住一屋的白靜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了旅店的走廊。何安依然跪坐在地,神情呆滯,
喃喃自語,說著些誰也聽不清的話。我雖勉強(qiáng)保持鎮(zhèn)定,但也是心緒紛亂——是誰殺了白靜?
旅店里還住了一個殺人魔?還是說旅店的那些形式怪異的員工就是兇手?
杜西是不是也已經(jīng)遭遇不測?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報警!快報警??!
小靜不能就這么白白死了!”陳東紅著眼嘶吼。他忘了,旅店在郊外,
從我們住進(jìn)來的那一天就沒有信號,我剛剛也嘗試過通過網(wǎng)絡(luò)求助,
但WI-FI信號不知何時也消失了。我們現(xiàn)在孤立無援。我深吸一口氣,
將癱坐在地上的兩人拉起來?!艾F(xiàn)在,回房間,只帶手機(jī)、錢包和身份證件,
咱們必須馬上離開,聽懂了嗎?!眱蓚€人呆呆的看著我?!翱烊ィ。?!”我吼道。很快,
我們就在走廊重新會和。陳東一個一米九的北方小伙此刻虎目含淚,痛苦而留戀的看著白靜,
甚至試圖把她的頭裝進(jìn)背包?!瓣悥|,你冷靜點!我們要保護(hù)現(xiàn)場!
”何安此時已經(jīng)清醒過來,雖還有些驚惶,但最起碼已經(jīng)可以正常交流了?!拔也幻靼?,
就算我們的手機(jī)沒有信號,旅店肯定也有和外界溝通的渠道,為什么我們要逃?
”我深深看他一眼:“你不覺得這家旅店處處透著詭異嗎?別的不說,發(fā)生了這種事,
那個保安居然到現(xiàn)在都沒有露面……”“是那個保安?!”陳東虎目圓瞪。
“這只是一種猜測?!焙伟裁悦5溃骸叭绻媸沁@樣,旅店里的其他人……”“總之,
我們先離開這里,我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睕]人說話了,走廊里只剩下我們急促的腳步聲。
……大堂。前臺小姐依然低垂著頭坐在柜臺后面,她好像不需要休息。
但現(xiàn)在沒有人有心思關(guān)注她有沒有違反勞動法,三個人目不斜視風(fēng)一樣略過她,
直奔大門而去?!澳銈円ツ??”玻璃磨砂一般的沙啞嗓音從我們身后響起。
剛剛還在柜臺里面的前臺小姐,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們身后。我發(fā)誓,
我沒有聽到一聲她那雙低跟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何安腿腳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被我一把拉住?!拔覀儭砩纤恢?,想出去看月亮?!蔽一厣砻鎸λ?/p>
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語氣與平時一般無二。“不能出去。”陳東雙眼血絲密布,
忍不住怒吼出聲:“憑什么!”沒能攔住陳東,我緊張的盯著前臺小姐的一舉一動,
生怕她下一瞬間就要從身后抽出把刀來。沒想到,那個前臺小姐好像什么都沒察覺一樣,
只是直勾勾看著我們,嘴里不停重復(fù)著“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陳東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把推開前臺:“我偏要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樣!
”此時我們已是在旅店大門前,陳東轉(zhuǎn)身大步往前,推門瞬間大門傳來被粗暴對待的哀嚎,
哐啷一聲甚至在大堂引起了回聲。前臺被陳東大力推了一把,卻只是身形微微一晃,
面對陳東轉(zhuǎn)身出門的舉動也絲毫不曾阻攔。但當(dāng)陳東邁出大門的瞬間,
她嘴角夸張的勾起——同我們?nèi)胱‘?dāng)天,我在樓梯轉(zhuǎn)角處窺見的一樣。門外有人埋伏!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yīng),但當(dāng)我要伸手把陳東拉回來時,
我看到了打敗我三觀的場景——明明已經(jīng)邁出大門的陳東,竟然驟然又回到了門內(nèi)!
“這是怎么回事!”何安驚呼出聲,“他明明出去了!”陳東也一臉茫然的左顧右盼,
顯然不能理解為什么明明是邁出了旅店大門,為何眼前出現(xiàn)的卻還是旅店的大堂。
我的臉色黑沉如水,一股涼意沁透心扉。陳東不信邪的反身再試,結(jié)果卻毫無改變,
邁出大門的同時,他又會重新出現(xiàn)在旅店內(nèi)。前臺小姐依舊再重復(fù)著同一句話,
像復(fù)讀機(jī)一般,語調(diào)、停頓始終完全一致。“不能出去?!薄安荒艹鋈??!薄安荒艹鋈?。
”“……”我們,真的出不去了。6在旅店大門反復(fù)嘗試了幾次之后,
我們不得不接受了現(xiàn)實,我們被某種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力量,困在了這間旅店。但夜還很長,
沒人想留在大堂,和那個詭異的前臺小姐共處一室,二樓的走廊全都是白靜的尸塊和血跡,
我們只能在三樓重新開了一個房間。這是一間雙床房,我們把兩張床拼在了一起,
勉強(qiáng)躺下我們?nèi)齻€大男人。“該死該死該死!”陳東瘋狂捶打枕頭,發(fā)泄?jié)M心的驚慌和憤怒。
我躺在中間,閉著眼睛醞釀睡意,卻被陳東的動作驚醒?!昂昧?,別吵了,睡吧。
”“你怎么還能睡得著?!白靜死了!杜西也活不了!我們被困在這里了!
我們遲早也會死在這!我們都會死!會死你明白嗎!”“呼?!蔽议L出口氣,
我可以理解他近乎崩潰的心情,但他這樣對現(xiàn)狀毫無幫助,“你看何安就比你冷靜。
”“冷靜?呵,他那是被嚇傻了!”……確實。我轉(zhuǎn)頭一看,何安靜靜的躺著,
眼睛卻睜得老大,直勾勾盯著房頂,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許他們這才是遇到靈異事件的正常反應(yīng)吧,反而是我有些過于冷靜了……“砰。
”陳東把枕頭摔到了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喚回了我的思緒?!凹热荒銈兌妓恢?,
那我們來復(fù)盤一下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吧?!标悥|惱火的開口:“杜西死了,白靜死了,
我們馬上也要死了!這就是發(fā)生的一切!有什么可復(fù)盤的!”何安也沒有反應(yīng)。
“你們就這樣放棄了?”許久沒人說話,屋內(nèi)只有陳東粗重的喘.息聲。不知道過了多久,
何安開口了:“你有辦法?”“暫時沒有。”我聳聳肩,“但總要試一試,總歸都是死,
拼一把再死總好過就這樣認(rèn)命等死吧?”“……”“你說的對,你有什么想法?
我現(xiàn)在腦子里全是漿糊?!焙伟部嘈?。這兩人看起來一點想睡的意思都沒有,
我輕嘆一聲:“那就聊聊吧,我確實有一些猜想?!薄岸盼魇窃趺词й櫟??白靜是怎么死的?
”我拋出兩個問題,不等他們回答,接著說道:“一開始,我們以為是旅店的游戲,
或者旅店里住了什么殺人狂魔,但你們都看到了,
把我們困在旅店的手段可不是什么殺人魔能辦得到的。我想……殺死他們的不是人,
而是這座旅店,是……規(guī)則?!薄澳莻€【旅客須知】?
”“那東西不是瞎編的嗎……”被我的話吸引,兩個人都冷靜下來,開始嘗試思考。
我點頭又搖頭:“如果那個殺人的詭異存在可以肆無忌憚的取人性命,
那我們在第一天就該沒命了?!薄翱赡苣莻€東西殺人有什么限制,比如一天只能殺一個?
”何安提出一個想法?!暗堑谝煌恚盼魇鞘й?,
我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他……或者他的尸體在哪。每晚殺一個人,每次殺人手法都不一樣?
”我搖搖頭,“我覺得不對?!蔽医又凑瘴业乃悸分v下去:“第一天晚上,
杜西住的房間里是紅色窗簾……”“但是何安也住在那啊,為什么何安沒事?
”這次打斷我的是陳東。我輕笑一聲,低聲仿若自語:“對啊,何安,你為什么沒事呢。
”何安安靜的仿佛呼吸都暫停了?!暗诙?,白靜在走廊被人……分尸?!蔽已士谕倌?,
這兩個字讓我感到十分不適,“她的身……頭后,206的房門大開著。
”何安與白靜的眉目傳情,白靜悄悄對何安揮動的房卡……我轉(zhuǎn)身向何安:“何安,
206的門為什么開著,你能告訴我們嗎?”陳東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坐起來盯著何安,
后槽牙緊緊咬著:“何安,小靜的死你到底知道什么。”被我們兩人的目光盯視著,
何安很快就破防了。他抬手擋住雙眼,聲音里帶著哭腔,但沒有人同情他。
白靜……約好了晚上在那里私會……”“第一天晚上……我等杜西睡熟了就……你們知道的,
他睡覺就像豬一樣,
打雷都吵不醒……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會失蹤……嗚……我不想的……?。?/p>
”陳東一拳打了過去。等到陳東終于放過他,他的臉已經(jīng)腫成了豬頭,身上也都是淤青,
不知道是被打的還是被嚇得,話都說不清楚,只能聽見含混不清的嗚嗚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