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番對話過于的突兀和無厘頭,以至于陸程像大腦宕機一樣地愣在原地好幾秒。
就好像高中時和好兄弟逃晚自習去網(wǎng)吧打游戲,進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后,你的好兄弟突然附在你耳邊說【讓我們來做奧數(shù)題吧!】
“玩這么大?”陸程臉色不大好看。
“對啊,你剛才自己都說愿意幫我尋找真相了,空口無憑,當然要有證明呀!”夏浸月單手叉腰。
就像是荊軻在獻圖時說的所有話都是在為接下來的刺殺做鋪墊,夏浸月先前的一切神人舉止則都是在引出陸程的那句自告奮勇的話。
直到在她臉上看到那從未出現(xiàn)過的狡黠輕笑時,陸程腦中才開始警鈴大作。
布豪!
按道理說,夏浸月作為穿越者,對于這個世界的各項事物肯定都提前做過功課。
像往燃氣閥那里點火的蠢事,不太像是這樣的人能做出來的。
但如果她“萌混過關(guān)”,假裝毫不經(jīng)意地引爆廚房,再故作愧疚地要做出賠償,再提議她負責搞錢,陸程作為本地人去各處搜集情報,這個交易就會顯得名正言順。
如今夏浸月拖著他就像是拖著厭學的幼兒園寶寶,把他摁在座椅,隨后把那卷羊皮紙大力拍在餐桌上。
整個桌子差點被她這一掌拍散架了。
“我們各提各的條件,提完之后就可以簽上自己名字啦!”夏浸月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眼底里盡是明媚的笑。
很難想象她在兩分鐘前還在假裝委屈巴巴地模樣,扭捏地攥著裙擺。
陸程疑似有些面如土色了:“等一等,能不能讓我明白一下。
咱倆這交易不該是口頭承諾嗎?簽個生死契約是要鬧哪樣?”
“在我們高武世界要進行的重大交易都要簽這個的啊?!毕慕掳言捳f得理所當然,“不信我給你找一下武法典,是多少條來著......”
這才剛說完,夏浸月的手里又變成了哆啦A夢百寶袋。
“信,我信!”陸程擲地有聲,“但你們那個世界的法典在這里不具有法律效益啊,再說我們真有一方違反了規(guī)定,那最后懲罰誰來落實?”
“天劫啊。”夏浸月說。
“天......天劫?”陸程著實有些崩潰。
他都已經(jīng)記不清這一小時里自己究竟聽到了多少陌生的詞匯了。
“對啊,雖然說有'審判部'和'緝查部',但很多時候人手騰不出來,所以干脆就直接借用天道的力量了。”夏浸月居高臨下地瞟了一眼陸程,撇嘴解釋,“只要有任何一方違反生死合約里的重大事項,都會平等地降下天劫。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我們那個世界里最公平的契約了?!?/p>
“卑鄙的外鄉(xiāng)人啊,你瞅你說這話,我信你幾分?”陸程'痛哭流涕'。
“是真的?!毕慕潞鋈慌踝×怂哪?,盯著他漆黑的眸子,“眼神不會說謊!”
“快點啦,有要求就在上面盡管提!還有......”然后她忽然抬頭瞅了一眼墻上的時鐘,催促道,“還有5分鐘的時間?!?/p>
“哈?簽個契約還有時限?”
“不,我是說,我這次穿越的時長只剩下5分鐘了。”
夏浸月收斂起笑意,以一種近乎談判的姿態(tài)坐在了陸程正對面的椅子上,晚風將餐桌正中央的羊皮卷掀起一角,也將她腿上的風鈴吹得當當作響。
“什么要求都能提?”
“當然啦,一方提出要求,契約就會進行估價,隨后讓另一方提出與之等價的要求?!毕慕旅蛄嗣虼桨辏班?.....雖然說聽起來更像是'代價'就是了?!?/p>
“現(xiàn)在我們立下了第一個等價條件......”夏浸月說,“你負責幫我尋找世界毀滅的真相,而我暫時幫你直播賺錢?!?/p>
話音落下的一瞬,羊皮紙上有字跡開始浮現(xiàn)。
【1.尋找真相=賺取資金】
“喏,我的條件提完了,到你了?!?/p>
夏浸月打了個響指,掌心竄出了一臺老式的鬧鐘。
在把鬧鈴鬧到五分鐘之后,便把這臺又笨又重大的鐵坨子往餐桌一擱。
陸程咽了一下口水,扭頭瞥了一眼身后的時鐘。
秒針一次次地行走,時間在不斷地流淌。
他忽然想起了一部動漫里有一個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黑圣杯',你可以盡管許下任何的愿望,但愿望會以什么樣的方式達成就無法確定,且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個未知數(shù)。
現(xiàn)在這個'黑圣杯'就擺放在他面前。
退一步他將重歸慘淡的生活,在末流本科里洗碗送餐以補上高額學費,且畢業(yè)后在這個學歷貶值的時代也未必能找到心儀的工作,一輩子活在車房貸里的陰影里。
可如果前進一步的話......
陸程片刻沉默,搓了一下太陽穴:“假如,我是說假如......”
“你說?!?/p>
“假如以你們那個世界的技術(shù),在面對壞死的神髓,有什么補救的方法?”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毕慕?lián)u了搖頭,“但能強制修補神髓的資源全部被最頂級的武閥壟斷了,想要湊齊很難,我沒有辦法保證能弄到手?!?/p>
“沒別的辦法了嗎?”陸程掩去臉上的失落。
“藏鋒閣有本著名禁.書叫《弒夜書》,專門記載全世界各種類型的異能和相對應(yīng)的修煉方法,其中就有一條聽起來就不是很靠譜的神髓覺醒方法,但我感覺你不會想試的?!?/p>
“你不說出來怎么知道我會不會想試?”
夏浸月瞥了他一眼,略微鼓了鼓香腮:“上面說人在瀕死的時候,足夠的情緒和意志會爆發(fā)出驚人的潛力,有很小的概率會讓已經(jīng)壞死的神髓重構(gòu)......這聽起來就很讓人懷疑吧?”
“擦,還有這檔事?”陸程振臂歡呼,緊接著往自己胸口一指,“來,速速捅.我一劍,照這里捅。”
“袞啊,你似部似傻?!毕慕掳琢怂谎郏岸颊f了是小概率事件唉,而且你這情緒也不到位吧?”
陸程干咳兩聲,停止插科打諢:“我有點好奇,這禁.書上面記載的方法真有成功的案例嗎?”
“有幾個成功案例,不過也都是道聽途說的,沒有確切證據(jù)。”
夏浸月說:“在我們那里很多政客都會給自己凹一個'在生死時刻覺醒神髓'的人設(shè),彰顯自己吃苦耐勞,以增加支持率。
所以這種方法后來都很難讓人信服了?!?/p>
“那如果......”
話音未落,靜默的夜被鬧鈴聲撞碎,陸程最后的疑問也被噎進了肚子里。
老式鬧鐘內(nèi)部的撞錘瘋狂擊打著鈴鐺,夏浸月微微蹙眉,收回鬧鐘。
因為此刻她的身形像是消逝的光影,在逐步淡化。
“奇怪,五分鐘的時間......有那么快嗎?”
她焦急地抓住那卷羊皮紙,可卻于事無補。
最終,在一次無聲的嘆息后,女孩動作利索地接下了她腿上的風鈴,近乎是用盡全力地往陸程手心里塞,“收好它!”
“不是,你就這么穿回去了?這個契約呢?”
夏浸月唇齒微張,可身影已經(jīng)淡化到極限的她所發(fā)出的聲音更像是一堆無意義的呢喃。
當!
隨著女孩所遞出的風鈴墜地,這一次契約的締結(jié)也宣告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