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日,母皇為我挑選駙馬,讓我坐著大象,在各族質(zhì)子中射箭選夫。上一世,
我毫不猶豫地射中了出身最高的狐族大皇子蘇璟。卻不知他早已與我的二妹私定終身。
二妹出身卑微,最終也只能嫁給那位修不出九尾的庶出雜毛狐貍蘇瑯?;楹?,
蘇璟日日望著二妹宮殿的方向嘆氣,恨我拆散他們。在父皇龍御殯天那日,
他更是聯(lián)合軍隊造反,助二妹登上了龍族之王的寶座。我被囚于暗牢,
他命人每日剝我一片龍鱗,抽我龍筋,挖我龍心,直至我精血枯竭而死。重生回選夫這天,
我再次挽弓搭箭。眾人翹首以待中,我手腕一轉(zhuǎn),箭鋒右偏,
直直射向了角落的雜毛狐貍蘇瑯。后來聽說,龍族太女大婚那晚,蘇璟悔得打碎了一地碗盞。
……1“靈兒,你當真要選蘇瑯為夫?他雖是狐族皇子,卻是庶出。
”母皇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我緩緩睜開眼,面前是四名狐族質(zhì)子。
最耀眼的當屬站在首位的蘇璟,一襲紅衣似火,九條雪白的尾巴在身后輕輕搖曳,
美得雌雄莫辨。我握緊了手中的金箭,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上一世,
我就是被這妖艷的外表迷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他。結果呢?他與我那好二妹早已私定終身,
最后更是在我登基大典上親手給我喂下毒酒?!盎胤A母皇,天意如此,兒臣愿選蘇瑯為駙馬。
”我平靜地回答,目光卻越過蘇璟,落在最角落的那個身影上。蘇瑯安靜地站在那里,
五條雜色的尾巴拘謹?shù)厥諗n在身后。察覺到我的視線,他驚慌地低下頭。
蘇璟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他悄悄轉(zhuǎn)頭,望向站在母皇身側(cè)的敖熒。
兩人目光相接時,他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弧度。我心中冷笑。
前世我就是沒發(fā)現(xiàn)兩人的小動作,直到被剝鱗抽筋時才知曉真相。重來一次,我便成全他們。
我調(diào)轉(zhuǎn)目光,大步走向蘇瑯,在他面前行了一禮,將金箭奉上:“你愿意做我龍族駙馬嗎?
我發(fā)誓此生絕對不辜負你,只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痹捯魟偮?,大殿內(nèi)一片嘩然。
蘇瑯猛地抬頭,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他踟躕著,遲遲不敢接過金箭。
“我、我出身卑微……只怕不能與太女相配?!彼曇舻偷脦撞豢陕?。
我卻堅定地打斷他:“我要的就是你?!甭曇舨淮髤s讓整個大殿都安靜下來。
蘇璟的表情凝固了。他死死盯著我們,眼中的嫉恨幾乎化為實質(zhì)。我余光瞥見敖熒快步上前,
跪在母皇面前。“母皇,兒臣也心儀蘇璟皇子已久,請母皇成全!”母皇眉頭緊蹙。
我清楚她在顧慮什么。蘇璟是狐王最寵愛的兒子,若敖熒嫁給他,
就等于得到了整個狐族的支持。這對我的太女之位將是巨大威脅。我緩緩起身,
朝母皇微笑道:“母皇,二妹一片真心,您就成全他們吧?!薄拔遗c蘇瑯的婚事,
正好與他們同日舉行?!蹦富噬钌羁戳宋乙谎?,終于點頭:“罷了,我允了。
”敖熒欣喜地看向蘇璟,卻沒有得到相同的回應。蘇璟的目光緊緊盯著我與蘇瑯相握的手,
神色復雜。直到敖熒輕輕喚了他一聲“阿璟”,他才終于回神,嘴角勉強勾起一抹微笑。
我主動牽起蘇瑯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緊張的汗水。“龍族與狐族世代聯(lián)姻,別怕,從今往后,
我們共同面對?!毕胫@位“庶子”前世弒父殺兄,做出的種種壯舉,我也有些緊張。最后,
我看著他堅定地握緊了金箭,才徹底放下心來。2大婚前一個月,按照禮制,
我與敖熒需前往狐族一趟,拜見狐王狐后。自從當年狐族敗在我母皇手中,便俯首稱臣,
將四個兒子全都送來狐族當質(zhì)子。如今龍、狐二族聯(lián)姻,我作為太女,
自然要盡顯我龍族風范。我的車隊綿延數(shù)里,由十八頭金麒麟開道,
后面跟著三百六十車各色寶禮,每一車都由兩名龍族侍衛(wèi)護送。敖熒的隊伍則寒酸得多,
只有三十六車,且大多是普通貨色。她騎在一匹黑蛟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皇姐好大的排場。”她陰陽怪氣地說。我淡淡一笑:“母親疼我,特意添置了些。
二妹的嫁妝……倒也符合祖制?!卑綗裳壑虚W過一絲怨毒。她親爹謀逆,又在母皇生產(chǎn)之時,
策劃要害母皇的性命。她自然對這個身懷狼子野心之人的血脈,有所不喜,
連帶著給她的待遇也遠不如我。狐族宮殿前,狐王率領眾長老已等候多時??吹轿业能囮?,
狐王眼中精光閃爍,而看到敖熒的寒酸隊伍時,則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蘇璟盛裝而出,
九條尾巴高高翹起,驕傲無比。蘇瑯站在他身旁,只是簡單打扮,
五條雜色尾巴緊張地蜷縮著。“這是龍族的見面禮,請狐王過目?!蔽易屓藢⒔饍苑罱o狐王。
狐王接過,
:“萬年靈芝十株、東海明珠百顆、龍鱗鎧甲一副……這、這太貴重了……”蘇璟湊過來看,
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猛地轉(zhuǎn)向敖熒:“二公主的禮單呢?”敖熒硬著頭皮遞上自己的禮單。
蘇璟只看了一眼就尖叫起來:“就這些?連件像樣的寶物都沒有!
”“阿璟……我……”敖熒試圖解釋,蘇璟卻一把將禮單摔在地上:“閉嘴!”他轉(zhuǎn)向蘇瑯,
冷笑道:“你這個雜種,倒是好福氣。不過……就你這幅窮酸樣,配得上這些嗎?
”蘇瑯低著頭,一貫的隱忍。“誰說他不配?”我穿著金色禮服,大步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對身后揮了揮手,“抬上來!”又有七十二抬箱子被抬上前。我親手打開第一個,
里面是兩件火紅色的喜袍,用鳳凰羽織就,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七彩光芒。
“這是……”蘇瑯驚呆了?!拔覀兇蠡榈南卜!蔽胰崧暤溃昂竺孢@些,
都是我特意給狐王收集的寶物。”一箱箱珍寶被打開:狐族千年至寶“幻月鏡”,
可提升尾數(shù)的“九轉(zhuǎn)靈丹”,甚至還有一塊“天狐遺骨”,對狐族而言是無價之寶。
狐王倒吸一口冷氣:“這些……這些不是早已失傳了嗎?”“我龍族底蘊,豈是旁人能知。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璟一眼。蘇璟臉色鐵青,突然轉(zhuǎn)向敖熒:“你呢?
連件像樣的嫁妝都沒有嗎?”敖熒羞紅了臉:“阿璟,我們回去再說……”“廢物!
”蘇璟甩開她的手,揚聲不忿:“我堂堂嫡出大皇子,竟要受這種羞辱!”說完,
他甩袖而去,留下敖熒站在原地,顯些捏碎了手中的錦帕。我冷眼旁觀。
她與蘇璟本就身份不匹配,只因她救過蘇璟一次,蘇璟才對她一見傾心。但是這份好感,
此刻卻被虛榮心打敗了。真是諷刺。3蘇瑯似乎也認識到了我的反常,
他突然扣緊我的手:“太女殿下如此用心,倒是讓我受寵若驚。
”我反握住他的手:“你值得最好的?!碧K瑯抬頭看我,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我忽然覺得,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待在狐族準備婚禮。漸漸的,
他也對我打開了心扉。我這才知道,他的身世竟是如此坎坷。他娘本是狐王發(fā)妻,
兩人青梅竹馬。但因一場意外,他的娘親替狐王擋了災,修為大減,容貌也受損。
狐王就迎了蘇璟的娘親紅露進門,將她貶妻為妾。蘇璟認祖歸宗那年已經(jīng)四歲。
蘇瑯她娘這才知道,狐王與紅露早就有染了。最后他的娘親死的不明不白,
最后只以自殺結案。一滴淚水砸在石桌上。我胸口一陣刺痛。
前世我只知道蘇瑯是不得寵的庶子,卻不知他背負著這樣的過去。蘇瑯看見我的淚水,
忽然抬手,替我拭淚,半是試探半是誠懇地說:“靈兒,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我抬頭看向他,眼中閃著奇異的光?!拔夷锱R死前說,狐族有個秘密——我血統(tǒng)不純,
并非低賤,而是上古天狐血脈幼時的體征。只是……鮮少有人知道?!蔽倚念^一震。
前世蘇瑯弒父殺兄,謀奪王位之時,確實有傳言,說他修成金尾,
只是后來被蘇璟帶著龍族軍隊鎮(zhèn)壓,斗了個兩敗俱傷,蘇璟也是吸收了蘇瑯的靈力,
最后才成為狐族至尊。難道……我握住他的手,鄭重承諾:“阿瑯,我一定會幫你查清真相,
也會為婆母報仇?!碧K瑯怔怔地望著我,將我的手緊緊回握:“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我靠在他懷里,抬頭與他兩眸相對,“因為,你是我親自挑選的夫君?。 背捎H那日,
狐族王宮張燈結彩。狐王親自在宮門外相迎:“太女殿下遠道而來,
本王特意奉上我狐族至寶,玉露瓊漿?!彼f來的琉璃盞中,琥珀色的液體泛著詭異的光澤。
我指尖微顫。忽然想起前世那杯毒酒,也是這樣被蘇璟親手捧到我唇邊?!岸嘀x狐王。
”我笑得滴水不漏,寬袖掩面作勢飲盡,實則手中暗掐法決,將茶水盡數(shù)引入袖中暗袋。
藏在舌下的龜息丹開始融化,苦澀的藥力順著經(jīng)脈游走。喜樂聲中,蘇瑯戴著玉冠款款而來。
他攥著紅綢另一端,略有點緊張,五條尾巴在喜服下若隱若現(xiàn)。兩對新人一同拜堂時,
龜息丹藥效驟然發(fā)作。我踉蹌著抓住胸口,鮮血從七竅汩汩涌出,染紅了大紅喜服。
滿堂驚呼聲中,我重重栽倒在堂前。“靈兒!”母皇的震怒的聲音驚碎了殿頂琉璃瓦。
蘇瑯聞聲,猛地撲向我。當看到我慘白的臉時,他瞬間慌了神?!鞍届`……敖靈!
”他冰涼的手指貼在我頸側(cè),指尖調(diào)動著所有的法力,想要為我續(xù)命。
敖熒的驚呼帶著掩不住的雀躍:“母皇!姐姐她……暴斃了!”4殿內(nèi)頓時炸開鍋。
那些被敖熒買通的長老們急忙圍住母皇:“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儲君??!
”母皇抱著我的尸身,龍鱗紋在額角若隱若現(xiàn)。她掃過敖熒貪婪的眼神,
沉聲道:“等靈兒下葬后,再議。”三日后,我的冰棺停在祭壇。蘇瑯披麻戴孝跪在棺前。
蘇璟瞥了他一眼,高聲喊道:“陛下,太女殿下暴斃,皆因此人命格不祥,克妻克主!
”“按龍族祖制,未亡人當殉葬,以慰殿下在天之靈!”母皇眉頭緊鎖,
目光在蘇瑯身上停留片刻,似有不忍。敖熒自作主張地下令:“拿下!
讓他去地底下好好伺候皇姐!”侍衛(wèi)上前,粗暴地拽起蘇瑯。他沒掙扎,只是低垂著頭,
眼底似乎氤氳著一種莫名的力量。蘇璟得意地走近,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我的好弟弟,
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賤,配不上這么好的姻緣?!碧K瑯終于抬頭,
眼底猩紅一片:“蘇璟……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碧K璟大笑,搶過侍衛(wèi)的佩刀,
譏諷道:“我現(xiàn)在就不會放過你!”寒光閃過的瞬間,蘇瑯捏緊法決,準備自爆內(nèi)丹,
與他同歸于盡。就在這時,“轟”的一聲巨響,冰封的棺蓋猛然炸裂!冰屑飛濺,狂風驟起,
我自棺中踏出,冷冷掃視眾人,目光最終落在蘇璟慘白的臉上。“本宮的駙馬——你也配動?
”蘇璟踉蹌后退,不可置信地尖叫:“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經(jīng)——”我沒理她,
徑直走向蘇瑯。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眉心還殘留著一抹縈繞不去的黑氣。我伸手,
趕緊與他抱了個滿懷,“你……不會是想給我殉情吧……”他終于調(diào)理好內(nèi)息,
崩潰般抱住我,渾身顫抖。母皇也激動地沖向我,喊道:“靈兒?!”我沖母皇安撫一笑,
目光轉(zhuǎn)向臉色慘白的敖熒:“二妹似乎很失望?
”敖熒踉蹌后退:“皇姐……我……”我冷冷打斷她,從袖中取出那袋未飲的毒物?!澳富?!
兒臣大婚當日所中之毒,正是此物?!碧K璟聞言色變:“敖靈,你此話何意?
”“這就要問你了?!蔽依湫Φ馈!疤K璟,你與敖熒私通多年,為助她奪位,
不惜讓狐王給我下毒!你認還是不認?”蘇璟失聲尖叫:“你胡說!”“我胡說?
那這是什么?”我甩出一塊留影石,空中頓時浮現(xiàn)她與敖熒在狐族禁地密謀的畫面,
連毒藥交換的細節(jié)都清晰可見。母皇勃然大怒,龍爪虛影直取敖熒咽喉?!澳跽?!
你竟敢謀害自己的親皇姐!”“且慢——”就在這時,一道渾厚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
狐王帶著一眾長老疾步而入。他身后還跟著個瑟瑟發(fā)抖的狐族侍女?!褒埻醣菹?,太女殿下,
此事恐怕另有隱情。”狐王拱手行禮,眼角余光卻警告地瞥了眼蘇璟。母皇收回龍爪,
冷聲道:“狐王這是何意?”狐王一把拽過身后侍女,
將她重重摔在地上:“都是這賤婢搞錯了藥物!
”他掏出一個瓷瓶:“本王命她準備的是助興的春風露,誰知她竟誤拿了斷魂散!
”“本王已徹查此事,特意帶她來給太女殿下一個交代!”那侍女驚恐地磕頭:“奴婢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