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第二道考題的出題人，真的是他。
林焱。
高三那年，他是所有人眼里的“光”，我卻在那光里徹底消失。
他是年級第一，演講冠軍，數(shù)學競賽全國一等獎，是無數(shù)家長嘴里的“別人家的孩子”。
而我，是班級里存在感最低、成績忽上忽下、總被懷疑有“心理問題”的異類。
可偏偏，我們當時，是同桌。
一個學期，他沒對我說超過三句話，除了那句讓我至今記得的：
“你怎么會把‘痛苦’寫成‘祝?！?？”
那天我寫了篇作文，題目是《我的幸?！贰?/p>
林焱看了一眼，說：“你寫的不是幸福，是深淵?！?/p>
我想，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看穿我的人。
也是，第一個，徹底碾碎我的人。
我踏進那間考場，教室里空無一人。
黑板上寫著一行字：
【人格高考·第三題】
【出題人：林焱】
【試題內(nèi)容：請在十分鐘內(nèi)讓自己徹底崩潰，否則視為“情緒鈍化人格”，淘汰處理?！?/p>
我當場冷笑。
“讓我崩潰？你以為你是誰？”
就在這時，教室另一頭，門打開了。
林焱走進來，還是那副清冷的樣子，白襯衫，黑褲子，袖子卷到手肘，像剛從夢里走出來一樣干凈。
可我知道——他比夢更虛偽，比現(xiàn)實更冷血。
“沈南枝，好久不見?！?/p>
他語氣溫柔得像是在說“晚飯想吃什么”。
但我渾身戰(zhàn)栗。
“你怎么在這?！蔽依淅涞?。
“我來幫你考高考啊?！彼?，“我可是你的出題人。”
他走近我，居高臨下看著我，聲音還是那副好學生的溫柔：
“你知道你媽是怎么死的嗎？”
那一刻，我指甲摳進掌心，差點沒繃住。
“你閉嘴?！?/p>
“她跳樓之前，最后一個打電話的人，是我。”他輕描淡寫道。
“她說，‘林焱，我撐不下去了?！?/p>
我猛地抬頭，眼睛幾乎冒火。
“你騙我……你他媽在騙我！?。 ?/p>
他卻一字一句道：“我沒騙你。你可以調(diào)系統(tǒng)記錄。”
【系統(tǒng)授權：已開放母親通話記錄備份。是否播放？】
我手指顫抖地點下“播放”。
錄音響起——
【“林焱，南枝是個好孩子……我努力了，可我真的撐不下去了……她的性格，不該承受這么多……”】
【“你以后……替我……照顧她……”】
“她不是抑郁跳樓的。”林焱看著我，眼神鋒利得像刀，“她是，被你無聲的冷漠殺死的?！?/p>
我聽到這句話，腦海里轟的一下炸開。
我跪倒在地上，五指抓著地板，眼淚卻怎么也掉不出來。
“你騙人……你騙人……”
“你是她最信任的學生，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林焱蹲下來，眼神淡淡：“因為我希望你也痛一次?！?/p>
“你從來不哭，不吵，不鬧。你是我們班最像‘死人’的人?！?/p>
“可你現(xiàn)在，是唯一的高考考生。”
“你覺得這樣公平嗎？憑什么你能代表全體？”
我終于失控了。
我沖過去，一拳打在他臉上，他沒躲，臉上瞬間淤青。
“你憑什么質(zhì)疑我？！”我嘶吼，“你又是誰？！你從頭到尾都沒了解過我??！”
他笑了，輕聲道：“情緒評分：99%，合格?！?/p>
系統(tǒng)提示音隨之響起：
【第三題通過，沈南枝成功進入“情緒爆發(fā)”階段，正式獲得人格共鳴通行資格?！?/p>
【隱藏信息解鎖：林焱為“人格考官”隱藏副本，身份回收，記憶清除?！?/p>
林焱的身影開始模糊。
他站起身來，朝我鞠了一躬：
“謝謝你讓我知道，我其實……從來沒懂過你?！?/p>
然后他消失了，連同我心里那片殘存的溫柔。
我站在空教室里，突然開始劇烈咳嗽。
血，從嘴角慢慢流出來。
系統(tǒng)提醒：【“人格負荷”過重，請注意情緒閾值?！?/p>
我抬起頭，笑了。
“疼嗎？”我問自己。
“疼?！蔽易约夯卮?。
“但疼了，就說明我還活著?！?/p>
手機屏幕亮起，新任務已更新：
【第四題：請為你自己辯護?！?/p>
我看著那一行字，深吸一口氣，擦干嘴角的血。
“行啊。”我勾了勾唇角，“這回，我倒要看看，全國人民——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