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九重天玄尊白九思“撿”回丹霞谷當(dāng)?shù)纻H，李青月知道很多人等著看她笑話。
清晨熬藥被他嫌棄火候，午后溪邊洗衣被同門刁難，她默默忍了？不！指尖水流逆轉(zhuǎn)，
輕松打臉！當(dāng)黃昏靈植園危機(jī)爆發(fā)，她更挺身而出，與那冰山仙尊并肩作戰(zhàn)，默契天成。
月光下遞來的半塊糖糕，甜得她心頭發(fā)燙。這別扭仙尊的道侶，她好像當(dāng)?shù)迷絹碓巾樖至耍?/p>
1晨光剛爬上丹霞谷的山尖，李青月已經(jīng)蹲在靜淵小筑庭院的角落里，對著小藥爐扇火了。
爐子上的陶罐里咕嘟著黑乎乎的藥汁，一股濃重的苦澀味直往她鼻子里鉆，
熏得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手上扇風(fēng)的動作沒停，眼睛卻緊緊盯著罐子里翻滾的氣泡，
生怕一個不留神就煮過了頭。白九思從屋里走出來的時候，一絲聲響也無。他一身素白，
像是山尖剛積的新雪，襯得清晨的薄霧都有些黯淡。他腳步微頓，
目光落在那個忙碌的背影和冒著苦氣的藥罐上，聲音和他的人一樣，
沒什么溫度：“又在煮那東西？”“嗯?！崩钋嘣骂^也沒抬，手里的蒲扇又扇了幾下，
扇得爐火苗跟著晃了晃，“師父留下的方子，固本培元。”她頓了頓，才又補(bǔ)了一句，
語氣有點(diǎn)硬，“雖然…難喝了點(diǎn)?！卑拙潘紱]接話，只是走近了兩步。他也沒彎腰，
只是伸出修長的手指，對著那跳躍不定的火苗凌空輕輕一點(diǎn)。一道微不可查的靈力閃過，
剛才還忽大忽小的火苗“噗”地一聲穩(wěn)了下來，溫順地舔著罐底?！盎鸷蜻^了三分。
”他淡淡地說。李青月這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仿佛剛才那一下不過是拂去一粒塵埃。她抿了抿唇，沒道謝，
但繃緊的嘴角卻悄悄放松了一點(diǎn)。“知道了?！彼龖?yīng)了一聲，
目光轉(zhuǎn)向旁邊一個青色的小瓷瓶，手指在上面摩挲著，有點(diǎn)猶豫要不要倒進(jìn)去?！鞍俨萋叮?/p>
”白九思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無波，“中和苦味？”他瞥了一眼那藥罐，“效用會減三成。
”李青月捏著瓷瓶的手指頓住了，抬眼看他。“若怕苦，
”白九思的目光轉(zhuǎn)向庭院外青翠的后山方向，語氣依舊平淡，“不如多加一味甘松草。
后山就有。”“甘松草？”李青月的眼睛倏地亮了，“真的？”她像是得了什么寶貝，
立刻放下瓷瓶，轉(zhuǎn)身就要往后山跑，裙擺都帶起了一陣小風(fēng)。“站住?！卑拙潘嫉穆曇舨桓?，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李青月的腳步釘在原地，疑惑地回頭看他。
白九思已經(jīng)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了。不知何時，
那光潔的石桌上多了一碟晶瑩剔透的桂花糖糕，散發(fā)著淡淡的甜香?！八幒昧硕藖?。
”他閉目養(yǎng)神，不再看她，只丟下一句話，“糖糕，抵苦。
”李青月看著那碟在晨光里顯得格外誘人的糖糕，心頭像是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有點(diǎn)暖，
又有點(diǎn)想笑。這個人……連關(guān)心人都這么別扭。她不再猶豫，按他說的，放棄了百草露，
重新調(diào)整了心思，專注地守著藥爐。藥終于熬好了，倒進(jìn)碗里，深褐色的藥汁熱氣騰騰。
她小心地端起藥碗，另一手拿起那碟糖糕，走到石桌邊放下。白九思睜開眼，目光掃過藥碗，
沒說什么，端起碗，眉頭都沒皺一下，一飲而盡?？酀奈兜浪坪鯇λ翢o影響。放下碗，
他才捻起一小塊糖糕，動作斯文地送入口中。午后，溪水潺潺地流過丹霞谷，
在陽光下閃著碎銀般的光。李青月端著一盆衣物，走到清溪邊一處平坦的石灘旁。
溪邊已經(jīng)有幾個其他峰頭的女弟子在浣洗衣物，說說笑笑，聲音清脆。
她尋了個稍遠(yuǎn)的位置蹲下，把盆里的衣物浸入清涼的溪水中。水波溫柔地拂過她的手，
帶走初夏午后的微燥。她拿起一件素色的外衫，放在平滑的石頭上，用木棒輕輕捶打。
那幾個女弟子看到李青月，說笑聲低了下去，眼神里帶著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打量。
其中一個穿著鵝黃衫子的柳師妹，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這邊聽見：“哎呀，
這不是玄尊的道侶李師姐嘛？怎么也親自來浣衣呀？玄尊不幫你嗎？
”李青月捶打衣服的動作沒停，抬起眼，平靜地看了她們一眼，
又低下頭繼續(xù)捶打：“小事而已，自己動手挺好。”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像溪水一樣平緩，
聽不出惱怒。柳師妹撇了撇嘴，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她手里正搓著一塊抹布，
那抹布沾滿了剛從泥地里擦過靴子的厚重污泥。她像是沒拿穩(wěn)，手腕一甩，
那塊臟兮兮的抹布就直直地朝著李青月剛洗好、疊放在旁邊石頭上的干凈衣服飛去！“哎呀！
”柳師妹假意驚呼一聲。李青月眼神一凜。她沒有驚慌，甚至沒有站起身。
就在那團(tuán)污泥即將落下、玷污她辛苦洗凈的衣衫時，她浸在水中的手看似隨意地一引，一帶。
一股清澈的溪水仿佛活了過來，瞬間從水面分離，如一條靈巧的水蛇，
精準(zhǔn)地卷住那團(tuán)飛來的污泥，“啪”地一聲脆響，水蛇猛地一甩頭，污泥被原路甩回，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柳師妹腳邊的石頭上，濺起的泥點(diǎn)子沾了她淺黃的裙角一片污跡。
整個過程快得只在眨眼之間。水流操控得精妙絕倫，卷泥、甩回、落下，一氣呵成，
不帶一絲煙火氣，仿佛只是溪水自己打了個旋兒。李青月依舊蹲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拿起另一件衣物浸入水中，繼續(xù)清洗。柳師妹和她的同伴都驚呆了，
低頭看看自己裙角的污漬，又看看李青月那副淡然自若的樣子，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柳師妹又羞又怒，指著李青月：“你……！”李青月這才再次抬眼，目光清亮，
語氣依舊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柳師妹，小心些。弄臟衣服事小，”她頓了頓，
目光掃過對方腳邊濕滑的石頭，“若是不小心滑進(jìn)水里，就不好了?！痹捳Z溫和，
卻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水面，帶著無形的壓力。另外幾個女弟子噤若寒蟬，
看看柳師妹狼狽的裙角，又看看李青月平靜無波的臉，眼神徹底變了，
之前那點(diǎn)輕視蕩然無存，只剩下驚疑和一絲敬畏。柳師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嘴唇咬得發(fā)白，
到底沒敢再說什么，恨恨地跺了跺腳，胡亂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拉著同伴悻悻地快步離開了溪邊。溪水重新恢復(fù)了流淌的輕響。
李青月仿佛沒看見她們的離去，專注地清洗著盆里最后一件衣物。陽光暖融融地灑在她身上，
也灑在不遠(yuǎn)處一叢茂密的樹蔭下。那里，不知何時靜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白九思原本只是路過，遠(yuǎn)遠(yuǎn)瞥見溪邊的情形，便停下了腳步。
他將李青月那行云流水般的反擊和最后那句看似溫和實則有力的告誡，盡收眼底。
直到那幾個女弟子走遠(yuǎn)，他清冷的眸光落在李青月依舊平靜的側(cè)臉上，
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光極快地從眼底掠過，像是冰層下悄然融化的雪水。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上前，只是靜靜地轉(zhuǎn)身，白色的衣角在翠綠的草木間一閃，
便悄然消失在林蔭深處。李青月擰干最后一件衣服的水，站起身，把洗好的衣物放回盆里。
午后的陽光曬得她身上暖洋洋的，溪水帶來的清涼還留在指尖。她端起木盆，準(zhǔn)備離開。
剛才那小小的風(fēng)波，像投入溪水的一粒石子，漣漪過后，水面依舊清澈平靜。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日頭微微偏西，該回去了。2日頭偏西，
給丹霞谷的層巒疊嶂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李青月收拾好洗凈的衣物，
端著木盆往靜淵小筑方向走。路過一片蔥蘢的靈植園外圍時，她腳步慢了下來。
晨間白九思提到的那味甘松草，就生長在這附近。園圃里種滿了各式各樣的靈草靈藥，
在夕陽的余暉下散發(fā)著或濃或淡的清新氣息。園內(nèi)弟子不多，
大多都趕著在落日前完成最后的照料工作。李青月辨認(rèn)著路徑，
目光在低矮的灌木和草叢間搜尋那熟悉的、帶著微甜辛香的葉片。
她在一處向陽的坡地旁蹲下身，小心地避開周圍嬌嫩的靈植，手指輕輕撥開茂密的葉片，
果然發(fā)現(xiàn)了幾株葉片細(xì)長、邊緣微卷的甘松草。她眼中露出笑意，拿出隨身攜帶的小藥鋤，
準(zhǔn)備采上一些。就在這時，旁邊不遠(yuǎn)處一片專門培育冰屬性靈植的園圃里，
突然傳來一聲短促而驚恐的低呼：“??！”緊接著是“噗”的一聲悶響，
像是靈力撞上了什么硬物。李青月立刻警覺地抬頭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外門弟子服飾、年紀(jì)不大的少年（阿元）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
手腳并用地往后蹭，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一株劇烈抖動的植物，正是他負(fù)責(zé)照料的“冰晶草”。
那株原本應(yīng)該晶瑩剔透、溫順安靜的靈草，此刻正散發(fā)著肉眼可見的森森寒氣，
葉片邊緣以驚人的速度凝結(jié)出七八根尖銳的冰錐，錐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直直地對準(zhǔn)了地上的阿元！草株周圍的地面甚至都結(jié)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顯然是培育過程中出了大岔子，靈力失控狂暴了！“救…救命！它失控了！要?dú)⑷肆耍?/p>
”阿元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diào)，帶著哭腔，身體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沒有絲毫猶豫！
李青月“唰”地丟開手中的藥鋤和剛采下的幾株甘松草。她身形如電，
幾乎是瞬間就閃到了阿元身前，用自己的身體隔開了少年和那株狂暴的冰晶草。同時，
她雙手在胸前飛快地交錯、結(jié)印，動作流暢而精準(zhǔn)。
一道柔和卻堅韌的水藍(lán)色光幕瞬間在她面前張開，像一面半透明的盾牌，
將她和身后的阿元牢牢護(hù)住?！斑停∵?！咄！”幾乎就在光幕形成的剎那，
幾根尖銳的冰錐帶著破空之聲激射而來，狠狠地撞擊在光幕之上！
光幕劇烈地蕩漾起水波般的漣漪，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但終究穩(wěn)穩(wěn)地?fù)踝×诉@第一波攻擊。
一股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瞬間在李青月的鬢發(fā)和眉梢凝結(jié)出細(xì)小的冰晶，
連她護(hù)在身后的阿元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冰冷，牙齒開始打顫。
李青月只覺得握著靈訣的手指凍得有些發(fā)僵，但她眼神銳利，緊盯著那株冰晶草，
身體如同釘在地上，紋絲不動。那冰晶草見一擊未中，仿佛被激怒了。
整個草株猛地膨脹了一圈，通體散發(fā)出更濃烈的白霧寒氣，葉片上冰藍(lán)色的光芒瘋狂閃爍，
更多的、更粗壯的冰錐在它周身飛速凝聚成形，密密麻麻地對準(zhǔn)了李青月。
那股狂暴的能量波動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寒意深入骨髓。阿元嚇得緊緊閉上眼睛，
縮在李青月身后，連尖叫都發(fā)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