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生,你敢叛我?!”怒吼聲沖出胸腹,猶自帶著不敢置信的震驚與憤怒。
楚風(fēng)茫然的眼神變?yōu)榍迕?,但當看清所處環(huán)境后,卻微微一愣。這是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
考究的紅木桌椅、鎏金燭臺、舒適的雕花萬工床無不顯示著華貴二字。
房間內(nèi)除他之外還有兩個下人。此時,一人正拿著鋒利匕首劃破楚風(fēng)手臂血脈,
令殷紅鮮血順著手臂緩緩流下,淌入另一人手里的青瓷碗中。而楚風(fēng)的手臂上,
竟已有大大小小十余處傷口,如蜘蛛網(wǎng)般縱橫交錯,有的已經(jīng)結(jié)痂,而有的才剛剛愈合。
突如其來的怒吼聲似乎將兩個下人嚇了一跳。他們轉(zhuǎn)頭看向楚風(fēng),眼中露出鄙夷不屑。
“這小子又發(fā)瘋了?”“行了,趕緊把今天的血取好,藥房那邊還等著呢?!薄昂?,
你喂這廢物吃下補藥,補充他氣血。”兩個下人說著,將取好的鮮血,放置在一旁,
開始粗暴的收拾他傷口。而此時,
卻有大量不屬于他的陌生記憶突然涌入腦海……這身體原本的主人竟也叫作楚風(fēng),
白水城富商林家的贅婿。楚家原本也是白水城一方不小的勢力,但在五年前遭遇橫禍,
家破人亡,是城主府念及舊情,讓楚風(fēng)寄居府內(nèi)。按理說這樣的人,
這輩子都不再可能與富甲一方的林家千金產(chǎn)生任何交集??闪旨也恢腊l(fā)了什么瘋,
竟把他挑為上門女婿。不過,在拜堂成婚之后,他跟那個名義上的妻子別說是同床共枕,
連面都沒見過。除此之外,甚至每天還會被割腕取血,被逼著喝下各種補藥,
更是不準邁出院子一步,就如同被豢養(yǎng)在籠子內(nèi)的牲畜,
地位甚至還不如林家的那些婢女、仆人。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持續(xù)了六天。連抽六天血,
身體本就不好的十五歲少年楚風(fēng)難以支撐,又服下大量珍貴丹藥,虛不受補,
心神受到劇烈沖擊,就此魂飛魄散。因遭受兄弟背叛而身隕的萬古帝尊楚風(fēng),穿越而來。
本該已經(jīng)形神俱滅的我,竟重生在了幾千年后一個少年身上?!
那么現(xiàn)在是……元歷九千三百三十六年,元界大荒王國、薔薇郡、白水城。
楚風(fēng)從陌生記憶中搜尋到了答案,眼神冷列如寒冰。元歷?元界?連歷法和界名都改了么?
呵呵,但是別忘了,這方世界原本被稱為……楚界!既然天不亡我楚風(fēng),
讓我重獲新生——元平生,等待我再次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時刻吧。楚風(fēng)輕輕握拳,
眼前似乎又浮現(xiàn)出了那張殘忍而得意的嘴臉。這時手臂突然傳來劇烈痛楚。他眉頭微皺,
將胳膊抽了回來?!案墒裁矗炕斓?!”正粗暴包扎著的下人勃然大怒,抬頭怒視楚風(fēng)。
但下一秒當他看到楚風(fēng)眼神時,頓時打了個激靈,就像是被突然捏住脖子一樣,
所有的話都憋回了喉嚨中。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如古井無波的深潭,平靜、漠然、寂滅。
但在那平靜之下,卻掩藏著徹骨的冷冽。又如無盡星空,似是能夠洞悉一切,俾睨天下萬物。
但在清明之下,卻蘊含著深淵般的亙古滄桑。兩個下人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害怕,
但那顫栗恐懼感卻像是自靈魂深處不斷滲出,令他們身體輕顫,下意識就垂眼低頭,
不敢直視。那下人不敢直視楚風(fēng),傷口也不包扎了,鮮血卻詭異的不再流:“我們走吧。
”此時他們心中顫栗感漸消,回過神來,似乎惱怒于自己竟被這低賤廢物嚇到,
其中一人不由撇嘴譏諷:“這么多難得的天材地寶當飯吃,真是便宜了這個低賤的東西!
”“拿命換來的?!绷硪蝗艘怖湫Γ骸凹抑鞣愿溃瑥拿魈扉_始就不必再取血,
三日之后以這廢物為藥引,將他投入丹爐活祭煉藥,小姐服食后就可徹底痊愈。
”“這倒是個好消息!竟然還妄想真的迎娶我們小姐?就他這條賤命,
能煉成藥被咱小姐吃掉,就是他最大的福分了!”活祭?煉藥?聞聽此言,楚風(fēng)眉頭微皺。
這種以人血為引,以人命為祭的煉藥之法,極其殘忍無端,可是徹底的邪道巫術(shù)!難道,
當年被我絞殺干凈的邪魔外道,在這幾千年后竟又死灰復(fù)燃?另外,
可能是初步融合了記憶的緣故,對于這身體原主的遭遇,
楚風(fēng)心中也升起一股感同身受的怒火。他眼神冷冽,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啪、啪!
不見他有何動作,兩巴掌便抽了出去。這兩個下人瞬間被抽飛了出去,撞擊在墻上,
滑落下來,臉龐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清晰可見,嘴角滲血。雖然身體虛弱到了極點,
全身經(jīng)脈萎縮,猶如廢人,但是他還有自身元神之力可以動用。當然,元神之力難以恢復(fù),
不可輕動。且極容易造成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傷。對兩個下人稍施懲戒可以,與強大武者戰(zhàn)斗,
就力有未逮了。“狗東西,你敢打我們!”“混蛋廢物,找死!”兩人一時不查著了道兒,
回過神來,怒火沖天,便要起身報復(fù)。正在此時,卻聽房門“啪”得一聲被人推開。
一個身穿襦裙,臉蛋精致的婉約女子抬腳走入。
這女子肌膚白皙如羊脂、身段窈窕似畫中天女,卻沒有絲毫凜然之感,
反而充滿著恬靜的氣息。正是楚風(fēng)名義上的妻子,林家千金林淡墨?!靶〗??!
”兩名下人頓時慌亂驚恐,連忙蹲身行禮,“小姐,您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這些天服食的湯藥,全是以他鮮血所制?”林淡墨視線掃向青瓷碗,
面無表情的俏臉如同籠罩上一層寒霜,在強壓著怒意。“小姐……”兩名下人嚇得跪倒在地,
囁喏著不敢說話。林淡墨語氣冰冷,如臘月寒風(fēng),“是或不是?”兩名下人不敢說謊,
顫抖道:“是……”“果然!”林淡墨一把奪過盛滿鮮血的青瓷碗,猛然用力狠摔于地。
“啪!”一聲脆響,瓷碗粉碎,殷紅鮮血四濺流淌。“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兩名下人跪地,臉龐腫著,“這都是為了你好啊……”“嗯?”楚風(fēng)微微挑眉,
饒有興致的看著林淡墨。但心中卻涌起一股狂熱的、濃郁的感情。
這是身體原主人的遺留情緒。楚風(fēng)瞬間明白,怪不得這家伙被放血煉藥,
都沒什么反抗和抵觸,原來是為了摯愛之人心甘情愿。“愚昧!”他在心底淡淡輕哼。
“去告訴家主,我林家……不做這有傷天和的邪魔之事!”林淡墨面若寒霜,“我林淡墨,
也絕不吃那以人命為引的所謂靈藥!”“是是,奴婢這就去。”兩下人恐慌點頭,
趕忙躬身離開。房間內(nèi),再次恢復(fù)了平靜。不過氣氛卻依舊凝沉。林淡墨深吸一口氣,
轉(zhuǎn)頭看向楚風(fēng)。當她的視線掃過楚風(fēng)滿是傷痕的手臂時,不由微怔,
然后眼眸中閃過了一抹復(fù)雜的黯然與愧疚?!皩Σ黄穑?,
我只知家主招你入婿是為了沖喜,卻沒想到……竟至于此!”林淡墨輕嘆口氣,盈盈下拜,
“此事終究是因我而起,是我的責(zé)任。請你放心,我會將此事妥善解決。”心底善良?
抑或偽裝演戲?楚風(fēng)緩緩收回看向林淡墨的視線,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審視,
平靜問道:“你要如何解決?”“選擇權(quán)在你?!绷值肓讼耄垌袔е嬲\與自信,
“或者,我給你一些錢,然后送你離開白水城?;蛘吣憷^續(xù)留在林家,我也可保你衣食無憂,
安然無恙!”對于剛剛重生,神魂受創(chuàng),身體孱弱的楚風(fēng)來說,一個相對穩(wěn)定安全的環(huán)境,
自然是他所需要的。而白水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商林家,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楚風(fēng)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輕聲道:“哦?你若不走,你能保我?你好像并不是林家家主吧,
能做得到?”“雖然我不是家主,但說能保你就一定會做到!”林淡墨眼眸中帶著絲高傲。
楚風(fēng)略一沉吟,說道:“走或留,我需要考慮幾天,然后給你答復(fù)。
”林淡墨回答得干脆利落,“好?!背L(fēng)徑直問道:“你患了什么???
竟是需要活祭之法煉藥醫(yī)治!”“一種不治之癥……這些年大伯為了我的病,操碎了心,
但我沒有想到,他竟是會找到這種有違天和之法?!绷值勓裕裆D時一黯,
面露苦澀笑意,道:“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答應(yīng)以你身軀煉藥!”聽到這句話,
楚風(fēng)心頭涌出一股莫名的悸動,這具身體殘存的執(zhí)念又在劇烈波動??磥恚?/p>
還真得花些心思在林淡墨,最不濟也得治好她,才有望打開原主的執(zhí)念,從而磨滅它。
楚風(fēng)視線忽然投向林淡墨,元神之力涌動,認真在她身上打量起來。目光如海般深沉,
又帶著侵略性。林淡墨只覺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身體內(nèi)外再無秘密可言。她嚇了一跳,
下意識抬頭迎上了楚風(fēng)的目光。一瞬間,她恍若墜入淵海之中,要迷失了自己?!瓣幒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