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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身為女帝,我快死了 硯星痕 27207 字 2025-06-06 23:5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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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楚明昭倚在龍榻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窗外春光明媚,御花園里的海棠開得正盛,

但她卻無心欣賞。胸口那股熟悉的刺痛又來了,像是有千萬根細針在扎著她的肺腑。"陛下,

該用藥了。"老太醫(yī)趙德全捧著藥碗跪在榻前,渾濁的眼中滿是憂慮。楚明昭接過藥碗,

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滑過喉嚨,卻壓不住那股腥甜。她強忍著沒有咳出來,

只是擺了擺手:"退下吧。"趙德全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躬身退了出去。

殿內(nèi)只剩下楚明昭一人。她終于忍不住,掏出手帕捂住嘴,一陣劇烈的咳嗽后,

雪白的絲帕上綻開一朵刺目的紅梅。"三年了..."楚明昭凝視著手帕上的血跡,

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自從三年前那場宮宴后,她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北狄的"紅顏醉"劇毒無藥可解,能撐到現(xiàn)在已是奇跡。"母皇!"殿門被猛地推開,

楚鳳棲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來。她穿著杏黃色的太女朝服,發(fā)髻卻有些凌亂,

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楚明昭迅速將染血的手帕藏入袖中,皺眉道:"鳳棲,

一國太女如此冒失,成何體統(tǒng)?"楚鳳棲撲通一聲跪在榻前,

仰起那張與楚明昭年輕時極為相似的臉:"母皇,兒臣有要事相求!

"楚明昭看著女兒明亮的眼睛,心中一軟:"說吧。""兒臣要休夫!"楚鳳棲語出驚人,

"休掉沈臨川,另娶他人!"楚明昭的手指猛地攥緊了扶手,指節(jié)泛白:"你說什么?

""兒臣要休掉沈臨川,迎娶謝清遠!"楚鳳棲一字一頓地重復(fù),

眼中閃爍著楚明昭從未見過的狂熱光芒。楚明昭感到一陣眩暈。沈臨川,鎮(zhèn)北侯嫡子,

手握邊疆百萬雄兵的大周第一將軍,她的乘龍快婿,鳳棲竟說要休掉他?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楚明昭聲音冷得像冰,"沈臨川鎮(zhèn)守北疆,保我大周安寧,

你這一紙休書,是要逼他造反嗎?"楚鳳棲卻毫無懼色:"母皇,謝清遠不是普通人!

他來自千年之后的世界,知曉未來百年之事!他能救大周,也能救您!"楚明昭瞳孔微縮。

穿越者?這世上真有這等奇事?"荒唐!"她厲聲喝道,"一個青樓出身的男子,

也配做太女正君?""他不是普通的青樓男子!"楚鳳棲急切地解釋,"他懂得醫(yī)術(shù),

能治百??;知曉天機,能預(yù)知禍福。母皇,您的病...""住口!"楚明昭猛地站起,

卻又因一陣眩暈跌回榻上。她強撐著威嚴(yán),"朕的病與你的婚事無關(guān)。沈臨川乃國之棟梁,

你若休他,朝堂必亂!"楚鳳棲卻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母皇請看,

這是謝清遠所寫的《治國十策》,其中對北狄的分析與對策,遠超我朝所有謀士!

"楚明昭接過竹簡,勉強壓下胸口的疼痛,快速瀏覽起來。越看,她的眉頭皺得越緊。

這竹簡上的文字確實非同尋常,對北狄的分析鞭辟入里,

提出的改革方案更是聞所未聞卻又合情合理。"這...真是他所寫?

"楚明昭聲音中的怒氣已經(jīng)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驚疑。"千真萬確!

"楚鳳棲見母親態(tài)度軟化,眼中閃過喜色,"母皇,

謝清遠還說...說大周將在十年內(nèi)亡于北狄之手,除非...""除非什么?

"楚明昭追問。"除非推行新政,改革軍制。"楚鳳棲壓低聲音,"母皇,沈臨川雖勇,

卻不懂變通。北狄新可汗野心勃勃,三年內(nèi)必有大動作。我們需要謝清遠的智慧!

"楚明昭沉默良久。她想起三年前那場宮宴,北狄使者敬酒時詭異的笑容,

想起自己中毒后北狄邊境日益頻繁的騷擾。難道...真如這謝清遠所言?"帶他來見朕。

"最終,楚明昭下了決定,"若他真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朕會考慮。但記住,此事暫不可外傳,

尤其是沈臨川那邊...""陛下放心,沈臨川遠在北疆,不會知曉。"楚鳳棲欣喜若狂,

連連叩首,"兒臣這就去安排!"楚鳳棲退下后,楚明昭終于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滴落在龍袍上,像極了盛開的紅梅。

"穿越者...能知未來..."她喃喃自語,"若真能救大周..."殿外,

春風(fēng)拂過海棠樹,花瓣紛紛揚揚落下,如同下了一場粉色的雪。第二章三更鼓剛過,

一輛沒有任何標(biāo)識的馬車從朱雀門偏門悄無聲息地駛?cè)牖蕦m。

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被刻意包裹的棉布削弱,只留下細微的沙沙聲。

楚明昭倚在紫宸殿的軟榻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染血的手帕。殿內(nèi)只點了幾盞宮燈,

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描金屏風(fēng)上,像一只垂首的孤鶴。"陛下,人帶到了。

"楚鳳棲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刻意壓低了聲線。"進來。"楚明昭直了直身子,

強壓下喉間的腥甜。殿門輕啟,楚鳳棲領(lǐng)著一個身著素白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那人身形修長,走路時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與宮中之人刻意的恭謹(jǐn)截然不同。

待他走到燈下,楚明昭才看清他的面容——眉如劍鋒,眼若寒星,

左眼角下一顆淚痣平添幾分風(fēng)流。最令人驚異的是他那一頭短發(fā),只齊耳際,

在大周朝簡直是驚世駭俗。"草民謝清遠,拜見陛下。"他行禮的姿勢古怪卻流暢,

既不是跪拜也不是作揖,而是右手撫胸微微躬身,像是某種異邦禮節(jié)。

楚明昭瞇起眼睛:"免禮。太女說你是穿越者,來自千年之后?""準(zhǔn)確地說,

是公元2023年。"謝清遠的聲音清朗,帶著一種奇異的鎮(zhèn)定,"我本是一名外科醫(yī)生,

三個月前在一場手術(shù)中意外穿越到這個身體里。""荒謬!"楚明昭猛地拍案,

隨即被一陣劇痛攫住,不得不扶住桌角才沒倒下。謝清遠眼神一凝,

竟不等傳召就上前幾步:"陛下可是胸腹刺痛,尤其在情緒激動時加重?夜間平臥則咳血,

需高枕而臥?"楚明昭瞳孔微縮。這些癥狀她從未對外詳述,連太醫(yī)都只知大概。"母皇,

讓他看看吧!"楚鳳棲急切道。楚明昭沉默片刻,終于緩緩伸出右手腕。

謝清遠卻沒有立即診脈,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奇怪的銅制物件,兩端連著皮管。

"請允許我用這個。在我們那個時代,這叫聽診器。"楚明昭皺眉看著這個古怪裝置,

勉強點頭。謝清遠將一端貼在她腕間,另一端放在自己耳畔,專注地聽著。燭光下,

他的側(cè)臉線條如刀刻般分明。"心律不齊,伴有濕啰音。"他喃喃自語,

又輕輕按壓楚明昭的鎖骨下方,"這里疼嗎?"楚明昭倒吸一口冷氣。那處輕壓便如針扎。

"毒素已經(jīng)侵蝕到肺部了。"謝清遠收起聽診器,神色凝重,

"陛下中的毒在我們時代叫蓖麻毒素,古代應(yīng)該稱為'紅顏醉'。它破壞毛細血管,

導(dǎo)致內(nèi)臟出血。"楚明昭心跳加速。三年來,這是第一次有人準(zhǔn)確說出她所中之毒的名字。

"你能治?"她聲音微微發(fā)顫。謝清遠搖頭:"在我的時代都難治愈,更別說現(xiàn)在。

但我可以延緩毒性發(fā)作。"他從腰間皮囊中取出幾根銀針,"先為陛下緩解疼痛。

"他的手法與太醫(yī)截然不同,下針又快又準(zhǔn),針尖微微顫動。

楚明昭感到一股暖流從穴位擴散,胸口的刺痛竟真的減輕了。"這只是暫時的。

"謝清遠收針時,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楚明昭的手腕,溫暖干燥,

"需要蒸餾酒、大蒜和一種叫青霉素的...算了,這個時代弄不到。

我可以嘗試用其他方法培養(yǎng)類似效果的藥物。

"楚明昭審視著這個古怪的年輕人:"若你真來自未來,告訴朕,大周國運如何?

"殿內(nèi)霎時寂靜。楚鳳棲緊張地攥緊了衣袖。謝清遠直視女帝的眼睛:"若按原有歷史,

大周將在十年后亡于北狄之手。""放肆!"楚明昭怒喝,卻又因情緒激動引發(fā)一陣劇咳,

帕子上又見鮮血。謝清遠不為所動:"北狄新可汗阿史那律正在改革軍制,

三年后他們將掌握簡易火器技術(shù)。而大周..."他看了眼楚鳳棲,"因循守舊,軍備廢弛,

在阿史那律的鐵騎下不堪一擊。"楚明昭死死盯著他:"你如何證明這不是危言聳聽?

"謝清遠從懷中取出一卷圖紙:"這是北狄正在研發(fā)的'霹靂炮'設(shè)計圖,射程可達三百步。

陛下可派人查證。"楚明昭展開圖紙,上面繪制著精密的機械結(jié)構(gòu),

標(biāo)注的文字卻是一種奇怪的簡體字,她只能看懂大概。"就算如此,朕為何要信你?

"她冷聲道,"也許你是北狄派來的細作。"謝清遠突然笑了,那笑容明亮得刺眼:"陛下,

細作會主動提出要改革大周軍制嗎?"他又取出幾頁紙,"這是我寫的《新軍訓(xùn)練綱要》,

包括隊列訓(xùn)練、火器使用和戰(zhàn)地醫(yī)療。若陛下允許,我可先在禁軍中試點。

"楚明昭接過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訓(xùn)練方法和器械圖解。

其中"傷口消毒"、"截肢手術(shù)"等內(nèi)容看得她心驚肉跳。"這些...真的有效?

""在我的時代,這些都是常識。"謝清遠語氣平靜,"陛下若不信,我可現(xiàn)場演示。

"他變戲法般從袖中取出幾件古怪裝置:一個銅線圈連著塊磁石,幾瓶顏色各異的液體,

還有一個小巧的玻璃器皿。"這是最簡易的發(fā)電機。"他轉(zhuǎn)動磁石,

銅線圈竟迸發(fā)出細小的藍色火花,"在未來,我們稱之為'電'。"楚鳳棲驚呼出聲。

楚明昭則死死盯著那跳躍的火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謝清遠又將不同液體混合,

器皿中頓時冒出彩色煙霧,最后竟凝結(jié)成紫色晶體落在底部。"這是基礎(chǔ)化學(xué),

在未來連孩童都懂。"楚明昭感到一陣眩暈。這些奇跡般的手段,絕非江湖術(shù)士所能偽造。

"母皇!"楚鳳棲激動地跪下來,"留下他吧!他能救大周!"楚明昭深吸一口氣,

壓下胸口的疼痛:"謝清遠,你為何選擇幫助大周?

"謝清遠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遠:"因為在我的歷史書上,北狄入主中原后,屠城百日,

文明倒退三百年。"他看向楚明昭,"我不想看到那一幕重演。而且...""而且什么?

""而且陛下中的毒,在我的時代本不該致死。"他眼中閃過一絲醫(yī)者的執(zhí)著,

"我想試試能否創(chuàng)造奇跡。"殿外傳來四更鼓聲。楚明昭感到一陣疲憊襲來,

謝清遠的針灸效果正在消退。"鳳棲,安排他住在清暉閣,派暗衛(wèi)看守。"她最終下令,

"謝清遠,朕給你三天時間,準(zhǔn)備一份詳細的治療方案和軍改計劃。

"謝清遠深深鞠躬:"遵命,陛下。"就在他轉(zhuǎn)身離去時,

楚明昭突然問道:"在你那個時代,女子仍可為帝嗎?"謝清遠回頭,

燭光在他眼中跳動:"我的時代有一位偉大的女醫(yī)生說過,'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我想,治國亦是如此。"楚明昭怔住了。這句話像一把鑰匙,

輕輕撬開了她心中某個緊閉的匣子。待二人離去,楚明昭才放任自己癱軟在榻上。

她展開一直緊握的左手,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四道血痕。"趙德全。"她輕喚。

老太醫(yī)如幽靈般從側(cè)殿走出,顯然已偷聽多時:"老臣在。""你怎么看?

"趙德全胡須顫抖:"陛下,老臣行醫(yī)五十載,從未見過如此診病之法。但他所言毒素癥狀,

確實分毫不差...""派人去查北狄是否真有'霹靂炮'。"楚明昭合上眼睛,"還有,

通知林丞相,明日早朝后單獨覲見。""是。"趙德全猶豫片刻,

"那太女休夫之事...""暫不聲張。"楚明昭睜開眼,眸中寒光凜冽,"但派人去北疆,

盯緊沈臨川的動向。"與此同時,謝清遠跟隨楚鳳棲穿過曲折的回廊。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你剛才的表現(xiàn)太棒了!"楚鳳棲興奮地低語,

"我從沒見過母皇對誰這么感興趣。"謝清遠卻神色凝重:"太女殿下,

陛下的病情比我想象的更糟。毒素已經(jīng)侵入心肌,隨時可能...""你能救她的,對嗎?

"楚鳳棲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肉里,"你答應(yīng)過我的!

"謝清遠輕輕掰開她的手指:"我會盡力。但首先,我需要一個絕對潔凈的工作環(huán)境,

還有大量蒸餾酒、最好的鐵匠和木工..."他的話戛然而止。廊柱陰影處,

一雙陰冷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隨即隱沒在黑暗中。"怎么了?"楚鳳棲問。

謝清遠搖頭:"沒什么。只是覺得,這座皇宮里盯著我們的眼睛,恐怕不止陛下的暗衛(wèi)。

"清暉閣很快到了,閣前站著八名帶刀侍衛(wèi)。謝清遠在踏入門前最后回望,

月光下的皇宮巍峨而陰森,像一頭蟄伏的巨獸。而在皇宮另一端,

丞相林維舟的密信正被塞進信鴿腿上的銅管,朝著北疆方向振翅飛去。第三章五更三點,

景陽鐘響徹皇城。楚明昭端坐在龍椅上,十二冕旒垂在眼前,將大殿分割成條條塊塊的光影。

胸口的疼痛比昨日更甚,謝清遠的針灸效果已經(jīng)消退,但她不能讓人看出絲毫異樣。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司禮太監(jiān)尖細的嗓音在大殿內(nèi)回蕩。

楚鳳棲從太女位列中跨步而出,杏黃朝服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兒臣有本上奏。

"楚明昭手指微微收緊。該來的終究要來。"講。"楚鳳棲跪伏在地,

聲音卻清晰可聞:"兒臣請求與駙馬沈臨川和離,另擇佳偶。"大殿內(nèi)霎時鴉雀無聲,

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了。"胡鬧!"丞相林維舟第一個打破沉默,這位三朝元老白須顫抖,

紫袍玉帶嘩啦作響,"太女殿下可知自己在說什么?沈?qū)④婃?zhèn)守北疆,功在社稷,

豈能輕言休棄?"楚鳳棲直起身,目光堅定:"丞相大人,

本宮與沈臨川的婚事本就是政治聯(lián)姻,三年來聚少離多,何來夫妻之情?如今本宮心有所屬,

為何不能追求真愛?""真愛?"兵部尚書劉煜冷笑,"殿下所謂真愛,

可是那個青樓出身的謝清遠?"殿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幾位老臣連連搖頭,

禮部尚書更是面色鐵青,仿佛聽到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楚明昭冷眼旁觀,

注意到御史大夫張承和幾位年輕官員卻面露贊同之色。朝中勢力分野,在這一刻清晰可見。

"肅靜!"司禮太監(jiān)高喝。楚鳳棲不慌不忙:"謝清遠雖出身不高,但才華橫溢,見識非凡。

昨日他已向母皇展示過才能,母皇亦準(zhǔn)他暫居清暉閣。劉大人此言,是在質(zhì)疑母皇的決斷嗎?

"劉煜臉色一變,慌忙跪下:"臣不敢!"林維舟卻不肯退讓:"陛下,

老臣以為此事關(guān)系重大。沈?qū)④娛治罩乇粢虼耸滦纳箲?,恐生變故?。?/p>

""林相多慮了。"御史大夫張承出列,"沈?qū)④娭揖龕蹏?,豈會因兒女私情誤國事?

況且太女殿下乃未來儲君,擇偶之事關(guān)乎國本,理應(yīng)慎重。"楚明昭指尖輕叩龍椅扶手。

張承是清流領(lǐng)袖,向來與林維舟不和,此刻站出來支持鳳棲,倒也不出所料。"陛下!

"禮部尚書王肅顫巍巍地跪下,"《周禮》有云:'娶妻不娶同姓,何況賤籍?

'太女乃一國儲君,若娶青樓男子為正君,豈不貽笑大方?""王大人此言差矣。

"年輕的工部侍郎陳瑜反駁,"謝先生雖出身風(fēng)塵,但學(xué)識淵博,

昨日在下親眼見他演示'電光火石'之術(shù),實乃奇人。非常之時當(dāng)用非常之人,

豈能以出身論英雄?"朝堂上頓時爭論不休,兩派各執(zhí)一詞。楚明昭注意到,

禁軍統(tǒng)領(lǐng)趙赫始終沉默不語,但目光頻頻投向林維舟,似在等待指示。"夠了。

"楚明昭終于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立刻噤聲,"太女婚事,朕自有考量。謝清遠其人,

朕會親自考察。至于沈臨川..."她頓了頓,"北疆戰(zhàn)事吃緊,此事暫不必告知。

"林維舟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陛下明鑒。但紙包不住火,

若沈?qū)④姀钠渌赖弥?..""那便是有人故意泄露。"楚明昭目光如電,

掃過殿中眾臣,"朕倒要看看,誰敢挑撥朕與沈?qū)④姷年P(guān)系。"眾臣噤若寒蟬。

楚明昭知道自己的話會通過各種渠道傳到沈臨川耳中,

但這正是她想要的——既要試探謝清遠,也要試探沈臨川。"退朝。"回到紫宸殿,

楚明昭終于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在準(zhǔn)備好的帕子上。趙德全慌忙奉上藥碗,卻被她推開。

"去請謝清遠。"片刻后,謝清遠匆匆趕來。他今日換了一身素白儒衫,

短發(fā)用一根綢帶束起,看起來倒有幾分名士風(fēng)范。"陛下。

"他行禮后立刻注意到地上的血跡,眉頭緊鎖,"毒性又加重了。

"楚明昭擦去嘴角血絲:"今日朝上,太女提出休夫之事。"謝清遠一怔:"這么快?

我以為...""你以為朕會先與你長談數(shù)日,考察你的才能?"楚明昭冷笑,

"朕沒那個時間。朝中各方勢力已經(jīng)動起來了,林維舟必定已派人去北疆。

"謝清遠沉思片刻:"陛下是故意讓消息走漏,試探沈?qū)④姷姆磻?yīng)?

"楚明昭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這個年輕人確實敏銳。"朕要知道,在沈臨川心中,

是兵權(quán)重要,還是太女重要。"她示意謝清遠上前施針,"同時,朕也要知道,

你究竟有多大本事。"謝清遠取出銀針,手法嫻熟地為她施治:"陛下,恕我直言,

您這是在玩火。沈?qū)④娙襞d兵...""那他便不是忠臣。

"楚明昭感受著胸口的疼痛逐漸緩解,"你昨日說的《新軍訓(xùn)練綱要》,詳細寫來。

朕要看看,你所謂的'新軍'能否對抗沈臨川的百戰(zhàn)雄師。

"謝清遠收針的手微微一頓:"陛下,我來自未來,但不是軍事專家。我的專長是醫(yī)學(xué)。

""那就證明你的醫(yī)學(xué)價值。"楚明昭直視他的眼睛,"若你能緩解朕的痛苦,

朕會給你更多機會。"謝清遠深深看了她一眼:"我需要一間干凈的房間,

最好遠離廚房和馬廄;還需要大量的酒,越烈越好;還有...""清暉閣后有一間靜室,

原是用來修佛的。"楚明昭打斷他,"所需物品朕會命人準(zhǔn)備。但記住,

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朕的視線之內(nèi)。"謝清遠嘴角微揚:"明白。囚犯也有勞動改造的機會。

"楚明昭瞇起眼睛。這個年輕人言語中的冒犯與直率,反而讓她感到一絲久違的新鮮感。

"退下吧。明日此時,朕要看到初步成果。"謝清遠行禮退出,

在殿門外遇到了等候多時的楚鳳棲。"怎么樣?母皇同意了嗎?

"楚鳳棲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謝清遠輕輕搖頭:"陛下需要更多證明。殿下,

朝上情況如何?"楚鳳棲咬了咬下唇:"林維舟那個老狐貍帶頭反對,不過也有支持者。

"她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只要母皇首肯,那些老頑固不足為慮。

"謝清遠若有所思:"殿下,沈?qū)④?..是個怎樣的人?"楚鳳棲愣了一下:"沈臨川?

"她擺擺手,"不過是個武夫罷了。整天就知道練兵打仗,無趣得很。

""若他得知此事...""他遠在北疆,等他知道時,生米已成熟飯。"楚鳳棲不以為然,

"何況有母皇在,他敢怎樣?"謝清遠沒有回答。他望向北方的天空,那里烏云正在積聚。

與此同時,北疆軍營。沈臨川站在沙盤前,眉頭緊鎖。他身形高大,一身玄甲未卸,

面如刀削,左頰上一道疤痕更添幾分肅殺之氣。"報!京城密信。"親兵雙手奉上一枚蠟丸。

沈臨川捏碎蠟丸,取出里面的紙條。越看,他的臉色越沉,最后竟將紙條捏得粉碎。"將軍?

"副將小心翼翼地問。"備馬。"沈臨川聲音冰冷,"本將要回京述職。""現(xiàn)在?

可北狄人最近活動頻繁...""你暫代軍務(wù)。"沈臨川解下兵符扔給副將,"若有異動,

按既定策略應(yīng)對。"他大步走出軍帳,望向京城方向,眼中怒火與寒意交織。太女要休夫?

娶一個青樓出身的江湖術(shù)士?帳外,林維舟派來的信使正隱身暗處,

滿意地看著沈臨川的反應(yīng)。而在皇宮清暉閣內(nèi),謝清遠正伏案疾書。他時而寫下幾行文字,

時而畫出奇怪的圖形。桌上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窗外,

一雙眼睛透過窗縫窺視著這一切。謝清遠似有所覺,突然抬頭,那人影立刻消失不見。

他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塊紫色晶體——正是昨日在女帝面前演示時得到的產(chǎn)物。

晶體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希望不會用到你。"他喃喃自語,將晶體小心藏好,

繼續(xù)埋頭工作。夜?jié)u深,皇宮各處暗流涌動。紫宸殿內(nèi),楚明昭凝視著燭火,

手中把玩著一枚黑玉棋子。"陛下,該歇息了。"趙德全輕聲提醒。楚明昭搖頭:"再等等。

"她在等什么?也許是一份救命的藥方,也許是一個叛亂的信號,又或許,

只是一個能讓她在生命最后時光里,看到大周未來的機會。窗外,春雷隱隱,風(fēng)雨欲來。

第四章清暉閣后的小佛堂已被改造成一間古怪的"醫(yī)室"。

謝清遠將最后一塊白布釘在窗欞上,遮住了透進來的陽光。室內(nèi)彌漫著濃烈的酒香,

十幾個銅盆里盛滿了高度蒸餾過的烈酒,幾件銀制器械浸泡其中。"這...這簡直是胡鬧!

"老太醫(yī)趙德全站在門口,白胡子氣得一翹一翹,"從古至今,哪有醫(yī)者用酒泡器械的?

"謝清遠頭也不抬:"趙太醫(yī),您行醫(yī)多年,可曾見過傷口潰爛而死的病人?""自然見過。

邪毒入侵,藥石罔效,此乃天命。""不是天命,是感染。

"謝清遠從酒中取出一把銀制小刀,刀刃薄如蟬翼,"酒能殺死傷口上肉眼看不見的小蟲,

防止?jié)€。"趙德全嗤之以鼻:"荒謬!《黃帝內(nèi)經(jīng)》有云...""謝先生!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楚鳳棲快步走進來,杏黃裙裾掃過門檻,

"你要的東西我都帶來了。"她身后跟著幾個太監(jiān),抬著大大小小的箱籠。

謝清遠打開其中一個,

面整齊碼放著各種藥材;另一個箱子里則是鐵匠新打造的工具——古怪的鉗子、鑷子和針具,

形狀與當(dāng)世醫(yī)具大不相同。"太好了。"謝清遠拿起一根中空的銀針,對著光檢查,

"有了這些,我可以嘗試為陛下引流胸腔積液,應(yīng)該能緩解她的呼吸困難。

"楚鳳棲眼中閃著崇拜的光:"母皇準(zhǔn)你施治了?""還沒有。"謝清遠苦笑,

"但陛下的病情隨時可能惡化,我必須做好準(zhǔn)備。"趙德全冷哼一聲:"陛下萬金之軀,

豈容你胡亂試驗這些邪門歪道?""趙太醫(yī)。"謝清遠突然正色,"您昨日為陛下診脈,

可發(fā)現(xiàn)她右肺下部呼吸音減弱?那是積液壓迫的表現(xiàn)。若不及時處理,一旦感染化膿,

神仙難救。"趙德全一怔,胡須微微顫抖。謝清遠所說的癥狀,

確實與他診察的結(jié)果分毫不差。"你...你究竟師從何人?""在我的時代,

這些是醫(yī)學(xué)院的基礎(chǔ)知識。"謝清遠將器械重新泡入酒中,"趙太醫(yī)若不信,可留下來觀摩。

"楚鳳棲揮手示意太監(jiān)們退下:"謝先生,你昨日提到的'火藥配方',

我已命工部秘密制備了一些樣品。"謝清遠眉頭一皺:"太危險了!

沒有專業(yè)指導(dǎo)...""放心,是在城外的荒山上試驗的。"楚鳳棲壓低聲音,"聲如雷霆,

百步外的樹木都被碎片擊倒。工部那些老頑固現(xiàn)在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謝清遠無奈搖頭。他本不想過早拿出這種大殺器,但楚鳳棲的急切讓他別無選擇。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宮廷里,他需要盡快建立自己的價值。"殿下,此事切勿聲張。

火藥的配方和制法必須嚴(yán)格保密,否則..."他的話戛然而止。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

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紫宸殿急召太醫(yī)!陛下暈倒了!

"謝清遠抓起準(zhǔn)備好的藥箱就往外沖,楚鳳棲臉色煞白地緊跟在后。趙德全愣了一下,

也踉踉蹌蹌地追了上去。紫宸殿內(nèi)亂作一團。宮女太監(jiān)們像無頭蒼蠅般來回奔走,

幾位太醫(yī)圍在龍榻前,神色惶恐。楚明昭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嘴角還掛著血絲,

胸前衣襟已被染紅大片。"讓開!"楚鳳棲厲聲喝道。眾人慌忙讓出一條路。

謝清遠一個箭步?jīng)_到榻前,抓起楚明昭的手腕。脈搏微弱而快速,呼吸淺促,

唇甲發(fā)紺——典型的缺氧表現(xiàn)。"胸腔積液壓迫心臟,必須立即引流。"他打開藥箱,

取出浸泡過酒的銀針和導(dǎo)管,"幫我扶起陛下,半坐位。""你敢!

"林維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殿內(nèi),紫袍玉帶氣得直抖,"陛下龍體豈容你...""滾出去!

"楚鳳棲突然爆發(fā),杏目圓睜,"誰再阻攔救治,本宮誅他九族!"殿內(nèi)霎時寂靜。

林維舟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再出聲。謝清遠無暇顧及這些,

全神貫注地消毒楚明昭左胸外側(cè)的穿刺部位。"趙太醫(yī),請按住陛下肩膀。

"趙德全這次沒有反對,默默照做。謝清遠找準(zhǔn)肋間隙,銀針穩(wěn)穩(wěn)刺入。

隨著淡血性液體緩緩流出,楚明昭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了些。"準(zhǔn)備參湯,要濃的。

"謝清遠頭也不抬地吩咐,"再取新鮮大蒜搗汁,與蜂蜜調(diào)和。"一個時辰后,

楚明昭終于睜開了眼睛。她的目光首先落在謝清遠臉上,

后者正全神貫注地調(diào)整引流管的位置,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你..."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謝清遠這才發(fā)現(xiàn)她醒了,連忙跪下:"陛下恕罪,

臣不得已...""免禮。"楚明昭微微抬手,

隨即皺眉——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引發(fā)了胸口的疼痛,"朕...感覺好些了。

"楚鳳棲撲到榻前,淚眼婆娑:"母皇,您嚇?biāo)纼撼剂耍?楚明昭輕撫女兒的發(fā)絲,

目光卻仍停留在謝清遠身上:"你救了朕。""只是暫時緩解。"謝清遠實話實說,

"陛下需要長期治療,而且..."他猶豫了一下,"毒素已經(jīng)影響到心臟功能。

"楚明昭閉了閉眼,似乎對這個消息并不意外:"眾卿退下吧。謝清遠留下。

"待殿內(nèi)只剩他們二人,楚明昭示意謝清遠靠近些:"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謝清遠一怔:"陛下是指...您的病情?""朕的病不是突然發(fā)作的。

"楚明昭聲音雖弱,卻字字清晰,"早朝后朕用了趙德全煎的藥,不到半個時辰就吐血昏迷。

"謝清遠瞳孔微縮:"陛下懷疑藥中有毒?""不是普通的毒。"楚明昭冷笑,

"下毒者很聰明,用的是會加重'紅顏醉'毒性的藥物,即使被發(fā)現(xiàn),

也可推脫是朕原有毒性發(fā)作。"謝清遠沉思片刻:"陛下平日用藥,經(jīng)手者幾人?

""趙德全負責(zé)方子,煎藥的是他的徒弟,送藥的是紫宸殿的宮女。"楚明昭眼中寒光一閃,

"但幕后之人...""林維舟。"謝清遠脫口而出。楚明昭挑眉:"你如何得知?

""直覺。"謝清遠沒有說出全部理由——林維舟在殿上阻止他救治時的表情,

不像是擔(dān)心皇帝安危,倒像是怕真相被揭露,"陛下,我需要親自監(jiān)督您的用藥。

"楚明昭微微頷首:"準(zhǔn)了。"她頓了頓,"鳳棲說,你給了她火藥配方?

"謝清遠心頭一跳:"只是最基礎(chǔ)的配方。陛下,火藥威力巨大,但極難控制,

稍有不慎...""朕知道。"楚明昭打斷他,"北狄使節(jié)三年前來訪時,

曾透露他們正在研制'霹靂炮'。如今看來,你給的配方與他們所用相差無幾。

"謝清遠背后一涼。他突然意識到,

自己可能犯了一個致命錯誤——如果北狄的火藥技術(shù)尚在初級階段,

那么他提供的完整配方豈不是..."陛下!"一個侍衛(wèi)匆匆跑進來,跪在屏風(fēng)外,

"邊關(guān)急報!沈?qū)④娡蝗浑x開北疆,輕裝簡從往京城方向來了!

"楚明昭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神色:"知道了。退下吧。"待侍衛(wèi)離開,

她看向謝清遠:"你怎么看?"謝清遠苦笑:"沈?qū)④娤氡厥锹犝f了太女要休夫的消息。

""林維舟的手腳比朕預(yù)想的還快。"楚明昭冷笑,"也好,朕正想見見這位女婿。

""陛下,若沈?qū)④妴柶鹞业纳矸?..""實話實說。"楚明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不過,穿越者一事,恐怕他不會相信。"謝清遠默然。在這個時代,穿越之說確實荒誕。

若沈臨川認(rèn)定他是騙子甚至北狄細作..."你怕他?"楚明昭突然問。謝清遠搖頭:"不。

但我擔(dān)心他會做出過激舉動,影響陛下的大計。"楚明昭輕咳兩聲:"沈臨川不是莽夫。

他回京必會先調(diào)查你。"她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朕倒要看看,

一個未來醫(yī)者如何應(yīng)對大周第一將軍。"謝清遠正想回應(yīng),

突然感到頸后汗毛直豎——有人在暗中窺視。他猛地回頭,卻只看到晃動的屏風(fēng)。"怎么了?

"楚明昭問。"沒什么。"謝清遠收回視線,但那種被監(jiān)視的感覺揮之不去。夜幕降臨,

謝清遠回到清暉閣。他剛推開門,就敏銳地察覺到有人來過——桌上的醫(yī)書被翻動過,

床榻下的暗格也有被撬動的痕跡。"果然開始調(diào)查我了。"他輕聲自語,

從袖中取出那枚紫色晶體,在燭光下細細端詳。晶體內(nèi)部似乎有液體流動,

散發(fā)著微弱的熒光。謝清遠的神情變得復(fù)雜起來。"希望不會用到你。"他再次低語,

將晶體藏入貼身的香囊中。與此同時,京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棧里,沈臨川正聽著密探的匯報。

"謝清遠今日用古怪方法救治了陛下,據(jù)說穿刺胸腔引出了毒血。"密探低聲道,

"他還獻上了火藥配方,工部試驗后威力驚人。"沈臨川面沉如水。他卸去了鎧甲,

一身墨藍勁裝,腰間懸著一柄烏鞘長劍。燭光下,他左頰的疤痕顯得更加猙獰。"繼續(xù)查。

"他聲音冰冷,"特別是他與北狄人的關(guān)系。""將軍懷疑他是北狄細作?

"沈臨川沒有回答,只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杯在他掌中碎裂,瓷片刺入皮肉,

鮮血順著手腕滴落,他卻渾然不覺。窗外,一彎新月如鉤,

冷冷地俯視著這座暗流涌動的皇城。第五章子時三刻,清暉閣內(nèi)燭火已熄。謝清遠和衣而臥,

卻并未入睡。月光透過窗欞,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手中把玩著那枚紫色晶體,

晶體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熒光。突然,晶體從指間滑落,滾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謝清遠渾身一僵——他聽到了窗欞極輕的摩擦聲,像是有人用刀尖撥開了插銷。

他悄無聲息地翻身下床,從枕下摸出一把銀制手術(shù)刀。這把刀他每日用蒸餾酒浸泡,

鋒利程度不亞于任何兵器。窗扇被輕輕推開,一個黑影如貍貓般滑入室內(nèi)。

月光在那人腰間一閃,謝清遠看到了金屬的反光——是劍。黑影向床榻摸去,

謝清遠屏住呼吸,從背后悄然接近。就在他即將觸及對方衣角的瞬間,黑影猛然轉(zhuǎn)身,

一道寒光直刺咽喉!謝清遠急退,手術(shù)刀上挑,"錚"的一聲格開了劍鋒。

金屬相擊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身手不錯。"黑影的聲音低沉冷硬,"不像個大夫。

""沈?qū)④娨龟J禁宮,也不像個忠臣。"謝清遠穩(wěn)住呼吸,手術(shù)刀橫在胸前。

黑影——沈臨川微微一怔,隨即冷笑:"認(rèn)出我了?""左頰刀疤,

右手使劍卻習(xí)慣性保護左肋舊傷。"謝清遠的目光在黑暗中異常銳利,

"北疆戰(zhàn)場上留下的吧?肋骨斷裂后愈合不良,陰雨天會疼。

"沈臨川的劍尖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你調(diào)查我?""職業(yè)習(xí)慣。"謝清遠慢慢后退,

摸到桌邊點亮了燭臺,"醫(yī)生看人先看傷病。"燭光驅(qū)散黑暗,照亮了沈臨川的面容。

他比謝清遠想象中更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歲,劍眉星目,左頰上的疤痕非但不顯猙獰,

反而平添幾分英氣。此刻他手中長劍寒光凜冽,劍尖距離謝清遠的咽喉不過三寸。

"將軍深夜造訪,總不會是來求醫(yī)的吧?"謝清遠放下手術(shù)刀,以示無害。

沈臨川的劍沒有移動分毫:"我來看看,是什么樣的妖人敢蠱惑太女,覬覦大周江山。

""我不是妖人,只是個穿越者。"謝清遠直視他的眼睛,

"至于覬覦江山...我對權(quán)力沒興趣。""那你對什么有興趣?"沈臨川冷笑,"太女?

還是陛下?"謝清遠突然笑了:"將軍是擔(dān)心我搶走你的妻子,還是你的君王?

"劍尖猛地向前半寸,刺破皮膚,一縷鮮血順著謝清遠的脖頸流下。"小心你的舌頭。

"沈臨川的聲音冷得像冰。謝清遠不躲不閃:"將軍若殺了我,誰來救陛下?

""陛下病重三年,太醫(yī)院束手無策,你一個來歷不明的江湖術(shù)士就敢夸口能治?""我能。

"謝清遠簡單地說,"不是夸口,是事實。陛下中的是蓖麻毒素,俗稱'紅顏醉',

北狄皇室秘傳的毒藥。它破壞毛細血管,導(dǎo)致內(nèi)臟緩慢出血。太醫(yī)院的藥方只能緩解癥狀,

無法清除毒素。"沈臨川的眼神變了:"你如何知道是北狄的毒?""在我的時代,

這是公開的歷史知識。"謝清遠輕輕推開劍鋒,"將軍若不信我穿越者的身份,

大可考校些未來之事。"沈臨川收劍入鞘,卻仍保持警惕:"你說你來自未來,那告訴我,

北狄何時會大舉南侵?""按原有歷史,三年后。"謝清遠揉了揉脖子上的傷口,

"阿史那律將統(tǒng)一北狄各部,率二十萬鐵騎南下。大周..."他頓了頓,"會滅亡。

"沈臨川瞳孔驟縮:"危言聳聽!""是不是危言聳聽,將軍心里清楚。

"謝清遠走到書架前,取出一卷圖紙,"這是北狄正在研發(fā)的攻城器械,將軍久經(jīng)沙場,

一看便知真假。"沈臨川展開圖紙,眉頭越皺越緊。圖上所繪的投石機和云梯結(jié)構(gòu)精妙,

有些設(shè)計連他都聞所未聞。"就算如此,我憑什么相信你不是北狄派來的細作?

"沈臨川將圖紙扔回桌上,"你對北狄的了解太詳細了。

"謝清遠沉默片刻:"因為在我的歷史上,北狄滅周后,中原文明倒退了近三百年。

"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沈臨川看不懂的光芒,"我不想看到那一幕重演。"兩人對視良久,

沈臨川終于后退一步:"我會盯著你。若發(fā)現(xiàn)你有半點不軌...""悉聽尊便。

"謝清遠微微頷首。沈臨川轉(zhuǎn)身欲走,又停住腳步:"太女為何執(zhí)意要休我娶你?

"謝清遠苦笑:"這個問題,將軍該去問太女本人。""我會的。"沈臨川縱身躍出窗外,

消失在夜色中。謝清遠長舒一口氣,撿起地上的紫色晶體,發(fā)現(xiàn)它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細縫,

內(nèi)部液體已經(jīng)干涸。"不妙..."他喃喃自語。次日清晨,紫宸殿內(nèi)氣氛凝重。

楚明昭半倚在龍榻上,面色蒼白卻目光如炬。沈臨川一身戎裝跪在階下,

謝清遠則站在太醫(yī)隊列末尾,脖頸上的傷口用絲巾遮掩著。"沈愛卿何時回京的?

朕怎么沒接到通報?"楚明昭的聲音不疾不徐。沈臨川叩首:"臣昨夜方到,因天色已晚,

未敢驚擾圣駕。本擬今晨入宮請安,不料..."他瞥了謝清遠一眼,

"先聽聞陛下昨日病危,幸得謝先生救治。""原來如此。"楚明昭似笑非笑,

"那愛卿可曾見過謝先生了?"殿內(nèi)空氣驟然緊張。謝清遠屏住呼吸,

不知沈臨川會如何回答。"見過了。"沈臨川坦然道,"臣昨夜冒昧造訪清暉閣,

與謝先生...促膝長談。"楚明昭挑眉:"哦?談了什么?""醫(yī)術(shù)。"沈臨川面不改色,

"臣久在邊關(guān),見多了將士傷病,與謝先生交流了些療傷之法。"謝清遠暗自松了口氣。

沈臨川沒提穿越者的事,看來是暫時接受了他的解釋。"既如此,不如二位當(dāng)場比試一番?

"楚明昭突然提議,"朕近日胸悶氣短,太醫(yī)院眾說紛紜。不如沈愛卿與謝先生各自診斷,

看誰的法子更有效。"這是個陷阱。謝清遠立刻明白了女帝的用意——她要親眼看看,

一個未來醫(yī)者和一個戰(zhàn)場將軍,誰的醫(yī)術(shù)更勝一籌。"臣遵旨。"沈臨川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

謝清遠也只能躬身:"草民領(lǐng)命。"趙德全命人抬來兩張方案,分別擺放二人所需的器具。

軍中常見的金瘡藥、銀針和火罐;謝清遠這邊則是他自制的聽診器、手術(shù)器械和幾個小瓷瓶。

"請陛下準(zhǔn)臣先診。"沈臨川上前,單膝跪在榻前。他診脈的手法與太醫(yī)不同,

三指不是輕搭,而是有力按壓,像是在探查什么。"陛下脈象沉細而澀,當(dāng)是氣血兩虛。

"沈臨川沉聲道,"邊關(guān)苦寒,將士常有此癥。臣用'火龍罐'拔除寒濕,再輔以參附湯,

可保一月無恙。"楚明昭不置可否:"謝先生呢?"謝清遠上前,用自制的聽診器仔細聽診。

殿內(nèi)眾人對這古怪器具指指點點,但他充耳不聞。"陛下右肺下部呼吸音減弱,

是積液復(fù)發(fā)的表現(xiàn)。"謝清遠收起聽診器,"上次引流后,我本應(yīng)繼續(xù)用青霉素...呃,

一種抗菌藥物治療,但制備需要時間。"他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大蒜素提取物,

有類似效果。配合胸腔穿刺,可緩解癥狀。""穿刺?"林維舟忍不住插嘴,

"陛下萬金之軀,豈能日日受那等苦楚?""長痛不如短痛。"謝清遠不卑不亢,

"沈?qū)④姷幕鸸薤煼m能暫時緩解,卻治標(biāo)不治本。"沈臨川冷笑:"謝先生所謂穿刺,

風(fēng)險極大。在戰(zhàn)場上,我曾見軍醫(yī)一針下去,傷者立斃。""那是因為他們不懂解剖學(xué)。

"謝清遠反擊,"若不知肋間隙和肺葉位置,自然容易傷及內(nèi)臟。""夠了。

"楚明昭抬手制止,"朕倒覺得,二位各有所長。沈愛卿的法子穩(wěn)妥,謝先生的手段精準(zhǔn)。

不如...合用如何?"沈臨川和謝清遠同時抬頭,面露詫異。"沈愛卿先用火罐為朕祛寒,

謝先生再行穿刺。"楚明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朕想看看,未來醫(yī)術(shù)與邊關(guān)土法,

能否珠聯(lián)璧合。"無人敢違抗圣命。于是,

紫宸殿內(nèi)出現(xiàn)了奇特的一幕——沈臨川為楚明昭施以火罐,謝清遠則在一旁準(zhǔn)備穿刺器械。

兩人配合默契,竟似多年搭檔。治療結(jié)束后,楚明昭的氣色明顯好轉(zhuǎn)。她靠在軟枕上,

目光在兩位年輕人之間來回掃視:"二位對當(dāng)前朝政可有見解?"這是另一個考驗。

謝清遠心知肚明。沈臨川率先開口:"北狄近來頻繁騷擾邊境,雖是小股部隊,

但據(jù)俘虜供述,阿史那律正在集結(jié)大軍。臣請增撥軍餉,加固邊防。""又要錢。

"林維舟冷哼,"去年才撥了五十萬兩...""北疆將士缺衣少食,如何御敵?

"沈臨川寸步不讓,"若邊關(guān)失守,敵軍長驅(qū)直入,屆時再多的銀子也是北狄囊中之物!

"楚明昭看向謝清遠:"你怎么看?"謝清遠沉吟片刻:"恕我直言,大周的問題不在邊防,

而在內(nèi)政。"他無視沈臨川凌厲的目光,"科舉取士只重詩文不重實務(wù),

導(dǎo)致朝中多空談之士,少實干之才。應(yīng)當(dāng)改革科舉,增加算學(xué)、農(nóng)工、軍事等實用科目。

""荒謬!"禮部尚書王肅氣得胡子直抖,"科舉取士乃祖宗成法,豈容擅改?

""祖宗之法不可違?"謝清遠反問,"那為何不恢復(fù)周禮分封?

為何不繼續(xù)用竹簡而改用紙張?時代在變,制度也當(dāng)與時俱進。

"沈臨川突然插話:"謝先生高論。但若無強兵守護,再好的制度也是空中樓閣。

""將軍所言極是。"謝清遠出人意料地贊同,

"所以我的《新軍訓(xùn)練綱要》中特別強調(diào)火器與紀(jì)律。未來的戰(zhàn)爭,不再是個人勇武的比拼,

而是整體實力的較量。"沈臨川一怔,似乎沒想到謝清遠會贊同自己。

楚明昭看著二人唇槍舌戰(zhàn),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二位愛卿所言皆有道理。

沈愛卿可暫留京城,協(xié)助謝先生完善新軍訓(xùn)練事宜。"沈臨川臉色一變:"陛下,

邊關(guān)...""朕已命趙赫暫代軍務(wù)。"楚明昭打斷他,"你多年征戰(zhàn),也該休息一陣了。

"退朝后,謝清遠剛走出紫宸殿,就被沈臨川一把拽到角落。"你與北狄到底什么關(guān)系?

"沈臨川壓低聲音,眼中殺氣凜然,"你剛才提到的阿史那律軍事改革細節(jié),

連我的密探都打探不到!"謝清遠心頭一跳。他確實說漏嘴了。"我說過,在我的時代,

這些都是歷史...""夠了!"沈臨川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我會找到證據(jù)的。在那之前,

你最好離陛下和太女遠點。"謝清遠掙脫不開,突然壓低聲音:"將軍若真關(guān)心陛下,

就該查查誰在加重她的毒!今早的藥里又被加了料!"沈臨川渾身一震:"你說什么?

""去問趙德全的徒弟,煎藥時誰靠近過。"謝清遠趁機抽回手,

"陛下活不長了對誰最有利,將軍心里清楚。"沈臨川盯著他看了良久,

終于松開手:"我會查。若你所言不實...""任憑處置。"謝清遠整了整衣袖,

轉(zhuǎn)身離去。他沒看到,在他身后,沈臨川的目光中除了懷疑,還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

第六章寅時三刻,紫宸殿內(nèi)燭火通明。楚明昭披衣而坐,面前攤開著幾份奏折。

她的臉色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刀。案幾上放著一碗已經(jīng)涼透的藥,

黑褐色的藥汁映出她微微扭曲的倒影。"查清楚了?"她頭也不抬地問道。

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一個黑影,單膝跪地:"回陛下,趙德全的徒弟招了。

煎藥時林丞相的心腹確實去過太醫(yī)院,說是奉丞相之命查看陛下的藥方。

"楚明昭的手指輕輕敲擊案幾:"藥呢?""奴才偷偷留了一份。

"黑影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已讓信得過的大夫驗過,里面加了'寒心散',

與'紅顏醉'毒性相沖,會加速毒發(fā)。""林維舟..."楚明昭冷笑一聲,"朕還沒死,

他就急著站隊了。""陛下,要不要...""不必。"楚明昭抬手制止,"繼續(xù)盯著。

朕倒要看看,還有哪些蛇蟲鼠蟻會忍不住冒頭。"黑影領(lǐng)命退下。楚明昭拿起瓷瓶,

在手中輕輕轉(zhuǎn)動。林維舟是三朝元老,門生故吏遍布朝堂,若貿(mào)然動他,必會引起朝局動蕩。

但若放任不管...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奏折上,如紅梅落雪。"來人。

"她強壓住胸口的疼痛,"宣謝清遠。"當(dāng)謝清遠匆匆趕到紫宸殿時,天色已微明。

他昨夜研究解毒方案到深夜,眼中還帶著血絲,但看到楚明昭嘴角未擦凈的血跡時,

立刻清醒過來。"陛下!"他顧不上行禮,直接上前把脈。

楚明昭任由他動作:"朕的藥被人動了手腳。"謝清遠眉頭緊鎖:"寒心散。

會加速毒素向心臟蔓延。"他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必須立刻施針控制。""不急。

"楚明昭卻收回手腕,"朕問你,若朕突然駕崩,這大周江山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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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6 23:5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