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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舌頭拔了!免得再攀咬無辜的人。”靳寒夜額頭青筋直跳。
穆婉音心如死灰,面無表情地盯著靳寒夜。
靳寒夜心頭一顫,第一次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將單薄顫抖的身體擁在懷里。
“外面那些人我全都收拾了,你放心,今天的事半個(gè)字都不會傳出去?!?/p>
穆婉音聲音低?。骸俺倘羧裟??”
靳寒夜頓了片刻。
“她受了驚嚇,我讓人把她送回家了,等她醒過來我讓她向你道歉……”
穆婉音打斷他的辯解:“你現(xiàn)在是來做救世主,還是來欣賞程若若的杰作?”
“是我不好……”靳寒夜低垂著頭,額前發(fā)絲遮住了他眸中陰鷙,“我來晚了?!?/p>
穆婉音推開他,忍著渾身傷痛一步步爬向輪椅。
每爬一步腦海中都會浮現(xiàn)出一道道輕蔑的目光。
眾人的嬉笑猶在耳邊回蕩。
“好惡心啊!”
他的低語再次將她推入地獄。
“她在床上爬向我的樣子讓我感到惡心?!?/p>
她驟然吐出一口血,在靳寒夜驚懼的目光中徹底昏死過去。
程若若一連在靳家老宅祠堂跪了五天。
揚(yáng)言穆婉音一天不原諒,她便一天不起來。
許是愧疚。
期間,程若若昏倒三次,靳寒夜都盡心盡力陪著穆婉音,從未去看過她一眼。
生日宴過后穆婉音整個(gè)人如驚弓之鳥,夜夜噩夢。
當(dāng)她再一次哭喊著從噩夢中驚醒時(shí),聽到了王嬸的敲門聲。
王嬸在門外說道:“靳老爺子知道了生日宴上的事,要請家法,靳總收到消息回老宅了?!?/p>
穆婉音怔然。
老爺子是從戰(zhàn)場上殺出來的,對待子女嚴(yán)苛,唯獨(dú)對程若若過分偏愛。
她如今的囂張跋扈一半是靳寒夜縱容的結(jié)果,另一半便是這位老爺子寵出來的。
程若若一連跪了五天她都沒現(xiàn)身,老爺子這是要逼著她原諒程若若。
這出戲是做給她看的。
穆婉音輕笑。
靳家上上下下爛透了。
“老太太被氣病了?!蓖鯆鹄^續(xù)道。
穆婉音心中一動,老太太拿她當(dāng)親孫女看待,她不得不去看一眼。
趕到靳家老宅時(shí),里面一片寂靜,看到老太太病情穩(wěn)定她放下心來。
路過祠堂,里面燃著燈。
本不欲理會,還未靠近便聽到里面?zhèn)鱽硪坏缆曇簟?/p>
她抬眸看去。
祠堂中央,程若若跪在地上,單薄的衣衫沁出血跡。
她撿起地上的鞭子塞進(jìn)靳寒夜顫抖的手中,勾起唇角,看向靳寒夜的眸光透出幾分癡狂:“小叔,說好十鞭?!?/p>
說著,她干脆將上衣褪下,露出后背猙獰醒目的鞭痕。
靳寒夜雙眸晦暗,脫下外套半跪下來,將她身前一片春光包遮住,抬手輕撫她后背細(xì)嫩皮肉下的傷痕,聲音暗啞:“你何必這么倔?”
程若若仰頭吻上他脖頸的傷口:“疼不疼?”
靳寒夜身體輕顫。
“小叔,我愛你?!?/p>
程若若緩緩抱住他,嬌艷的唇吻上了他繃緊的唇線。
一個(gè)吻,足夠燃燒他所有理智。
暗藏多年的枷鎖在這一刻有所松動。
直到程若若牽著他的手覆上那片柔軟,他眼底僅存的掙扎消失殆盡,加深了淺嘗輒止的吻。
……
無盡的瘋狂與癡纏。
沉于夜海下的暗礁終得以將高懸于天際的明月?lián)砣霊选?/p>
聽著他們忘乎所以的歡愉聲音,穆婉音指甲深陷進(jìn)掌心中。
此刻親眼見到丈夫的背叛,她空洞的心已然麻木,只覺得惡心。
接下來,聽到了令她如墜冰窖的對話。
程若若聲音嬌軟透著幾分得意:“五年前你答應(yīng)我,穆婉音霸占靳太太的名分有多久,她便要在輪椅上坐多久,還記得嗎?”
靳寒夜頓了片刻,“怎么突然提這個(gè)?”
“我只是好奇——”程若若輕笑,“當(dāng)穆婉音得知是自己枕邊人故意串通醫(yī)生演戲騙她,耽誤治療,讓她五年受盡冷嘲熱諷,會是什么表情。”
“少惹你嬸嬸?!苯购黹g溢出寵溺的輕笑:“嗯?”
“我就是看不慣她!她搶走你五年!”程若若扭著腰躲開他微微用力的手指。
“小叔慢慢補(bǔ)償你?!彼ひ糁袔е愖愕你紤?。?
“那我要你們離婚……唔……”程若若甜膩的聲音驟然被吞沒。
隨即,祠堂中響起更加熱切的纏綿聲。?
嬌笑與低喘交織,穆婉音死死攥住蓋在腿間的毯子。
原來,她本可以不必遭受這一切。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五年!她在絕望中掙扎了整整五年!
她曾經(jīng)拼命抓住的救命稻草,竟是親手將她推入深淵的劊子手!
從始至終,她都是一個(gè)可笑的小丑。
想到家中傭人目光中的鄙夷。
想到嬉笑著說惡心的人。
想到靳寒夜對程若若的縱容包庇。
穆婉音雙眸赤紅。?
恨意如瘋長的藤蔓。?
他憑什么!他們憑什么毀了她!
一千八百多個(gè)日夜的煎熬,在這一刻化作滔天烈焰,燒穿了她最后的理智。
祠堂燃起沖天火光。
她一把火燒光所有虛偽,徹底將這戲臺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