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橋下的頓悟與冰冷的玉佩冰冷的雨水,像無數(shù)細小的針,扎在沈世杰裸露的脖頸上。
他蜷縮在鋼筋水泥叢林縫隙里一處勉強能避雨的天橋下,身下是硌人的硬紙板,
身上蓋著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薄外套。旁邊,一個同樣命運的拾荒老人裹著破棉絮,
發(fā)出斷續(xù)的鼾聲。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垃圾的酸腐和他自己身上多日未洗的汗餿氣。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映著他蒼白憔悴的臉。郵箱里,最新一封未讀郵件,
標題刺眼:“感謝您對‘星辰科技’的關注,很遺憾…” 后面的話不用看,
沈世杰麻木地劃掉。名牌大學的光環(huán),在畢業(yè)即失業(yè)的洪流里,
脆弱得像他身下這張被雨水浸軟的紙板。簡歷石沉大海,積蓄耗盡,房東的咆哮猶在耳邊,
最后一點可憐的自尊,在連續(xù)三天只靠便利店過期打折面包果腹后,也碎成了渣。“操!
”他低低罵了一聲,聲音嘶啞干澀,瞬間被城市永不停歇的車流轟鳴吞沒。
雨水順著天橋邊緣滴落,砸在積水上,發(fā)出單調而絕望的“滴答”聲。他閉上眼,
胃里空得發(fā)疼,腦子里卻像塞了一團亂麻。為什么?寒窗苦讀十幾年,
拼盡全力擠過那座獨木橋,到頭來,卻連個像樣的狗窩都混不上?
難道真應了老家那句老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一個荒誕又帶著點宿命論色彩的念頭,
毫無預兆地、冰冷地鉆進他混亂的腦海:“今世過得這么慘,該不會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吧?
”這念頭一起,就像藤蔓一樣瘋狂滋長。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不然怎么解釋這接二連三、毫無道理的倒霉?霉運也得有個源頭吧?
前世…前世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兒,把八輩子的運氣都透支光了?就在這時,
天橋那頭傳來一陣騷動和幾聲粗魯?shù)暮浅?。是城管在驅趕另一個角落的流浪者。
沈世杰下意識地往更深的陰影里縮了縮,手胡亂地在濕漉漉的地面摸索,想抓點什么擋一擋,
或者只是無意識的動作。指尖突然觸到一個冰冷堅硬、邊緣圓潤的東西。他愣了一下,
撥開濕漉漉的垃圾和塵土,把那東西摳了出來。是一塊玉佩。半個巴掌大小,質地溫潤,
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透著一股子內斂的光澤。玉佩的造型很奇特,是兩條首尾相銜的魚,
形成一個圓環(huán)。雕工極其古樸精細,魚身上的鱗片都清晰可見,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歲月感。
更奇怪的是,玉佩入手冰涼刺骨,那股寒意仿佛能順著指尖鉆進骨頭縫里,激得他一個哆嗦。
“這地方…怎么會有這種東西?”沈世杰滿心疑惑,
下意識地用臟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玉佩表面。
就在他手指摩挲過雙魚交匯處那一點微凹時——嗡!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巨大吸力猛地攫住了他!
眼前的天橋、雨水、垃圾、拾荒老人…所有景象瞬間扭曲、拉長,像被投入漩渦的顏料,
瘋狂旋轉、混合,最終化為一片吞噬一切的、純粹的黑暗!
2 旁觀者的驚愕與陰損的誓言失重感只持續(xù)了一瞬。沈世杰感覺自己像一片輕飄飄的葉子,
被無形的風托著,緩緩“落”在了實地上。沒有預想中的撞擊,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只有一種奇異的、懸浮的視角。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雕梁畫棟、富麗堂皇的景象。他“站”在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大門內。
青石板鋪就的寬闊庭院,兩側是抄手游廊,朱漆廊柱,描金彩繪。遠處可見飛檐斗拱,
假山流水,奇花異草點綴其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草木清氣。
幾個穿著統(tǒng)一青色短褂、腰系布帶的小廝正垂手肅立,大氣不敢出?!斑@…這是哪兒?
”沈世杰驚疑不定。他低頭“看”自己,卻只看到一片朦朧的虛影,仿佛一層薄霧。
他試著抬手,那虛影也抬了抬,但完全無法觸碰任何實體。
他成了一個徹底的、無法被察覺的旁觀者?!半y道…這就是前世?
”那個在天橋下冒出的荒誕念頭,此刻帶著驚雷般的回響砸在他心頭。
一陣環(huán)佩叮當?shù)那宕嗦曧懹蛇h及近。游廊盡頭,轉出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鵝黃色云錦襦裙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她梳著精致的雙環(huán)髻,
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瑩潤的羊脂白玉簪,卻襯得那張臉如同初綻的玉蘭,清麗絕倫,
眉眼間帶著一種被錦繡堆砌出來的、渾然天成的矜貴與疏離。陽光落在她身上,
仿佛都格外溫柔幾分。沈世杰的“心”猛地一跳。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瞬間攫住了他這旁觀者的意識。無關情愛,更像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強烈的吸引與震撼。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年輕、卑微、卻帶著滾燙熱度的聲音,
就在他“身邊”響起:“老天爺在上…我沈世杰這輩子,若能娶到大小姐為妻…不,
只要能得她青眼,哪怕只是近身伺候…我愿用下輩子,不,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做牛做馬,
來償還您的大恩大德!求您開眼,求您成全!”沈世杰猛地“轉頭”。
只見一個穿著嶄新青色家丁短褂、身形瘦削、面容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輕男子,
正低著頭,混在幾個新來的家丁隊伍里,
目光卻死死黏在那位被簇擁著走來的“大小姐”身上。那眼神,熾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
里面混雜著極度的渴望、卑微的祈求,還有一絲…不顧一切的瘋狂。前世的我!
沈世杰瞬間確認??粗菑埮c自己酷似的臉上露出的、近乎病態(tài)的癡迷,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就是這個混蛋!為了一個女人,
許下了用后世福報交換的毒誓?就因為他,老子現(xiàn)在才在天橋底下喝西北風?!
他恨不得沖上去給那個癡心妄想的自己兩個大耳刮子。“蠢貨!
你他媽知不知道你許的什么愿?!你泡妞,憑什么讓老子買單?!” 他在意識里咆哮,
可惜,無人能聞。大小姐——陳府千金陳芷蘭,目不斜視地從新家丁們面前走過,
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掃過那個叫沈世杰的家丁。她像一只驕傲的鳳凰,
只棲息在自己的梧桐枝頭。前世的沈世杰,眼神瞬間黯淡下去,但隨即,那黯淡深處,
燃起了一簇更幽暗、更執(zhí)拗的火苗。接下來的“日子”,沈世杰這個旁觀者,
被迫跟著前世的自己,目睹了一場精心策劃、步步為營的陰謀。前世的沈世杰,
憑借識文斷字和一股子機靈勁,很快在陳府站穩(wěn)腳跟,被提拔到書房伺候筆墨。
他表現(xiàn)得異常恭順、勤勉,對誰都笑臉相迎,很快贏得了管家和部分下人的好感。然而,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沈世杰看到了他眼中閃爍的算計。
他開始不動聲色地接近陳府的老爺——陳鴻儒。陳老爺年近五旬,身體尚可,
只是近年來偶有頭痛心悸的小毛病。
前世的沈世杰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個“家傳”的“安神補腦”方子,獻給了老爺。他言辭懇切,
說是祖上曾為御醫(yī)所用,對老爺?shù)陌Y候或有奇效。陳老爺半信半疑,
但架不住他日日殷勤伺候湯藥,言語間又極盡奉承關切,便試著用了。
沈世杰(旁觀者)看得心驚肉跳。他“飄”到藥爐邊,看著前世自己熬藥。
就在藥汁翻滾、蒸汽彌漫時,他清晰地看到,前世自己飛快地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手指顫抖著,將里面一點微帶赤色的粉末,迅速抖進了藥罐里!
動作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澳闼麐屧诟墒裁矗?!” 沈世杰(旁觀者)目眥欲裂,
意識在咆哮?!澳鞘嵌舅??!你瘋了?!為了個女人,你要弒主?!
”前世的沈世杰毫無所覺,只是緊張地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才松了口氣,
臉上露出一絲扭曲的得意。他低聲自語,
聲音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興奮:“…一點點‘赤蝎粉’…古籍上說,混在補藥里,天長日久,
只會讓人精神倦怠,氣血漸虧…查不出的…老爺身體‘不好’了,府里才會亂…亂了,
我才有機會…”沈世杰(旁觀者)只覺得一股寒氣凍結了意識。陰損!太陰損了!
這已經(jīng)不是癡情,是徹頭徹尾的喪心病狂!
3 報應不爽與玉佩的異動時間在旁觀者的視角里飛快流逝。
陳老爺?shù)纳眢w果然如前世沈世杰所“料”,日漸“虛弱”下去。原本只是偶發(fā)的頭痛心悸,
漸漸變成了纏綿病榻,精神萎靡,連處理府中事務都力不從心。府中上下憂心忡忡,
延請名醫(yī)無數(shù),卻都診不出具體病因,只說是“操勞過度,氣血兩虧”,
開的方子也大同小異,自然毫無起色。前世的沈世杰,
此時已儼然成了陳老爺身邊最“貼心”的侍從。他衣不解帶地伺候湯藥,端茶倒水,
噓寒問暖,那份“忠心耿耿”的模樣,連陳夫人都感動不已,多次在陳老爺面前夸贊他。
他利用這份信任,開始不動聲色地影響陳老爺?shù)呐袛?,甚至在一些無關緊要的產業(yè)事務上,
也能遞上幾句話。沈世杰(旁觀者)看得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
他像被困在噩夢里的囚徒,眼睜睜看著前世的自己,用最卑劣的手段,
一步步腐蝕著這個曾經(jīng)顯赫的世家。機會終于來了。陳府有一項重要的絲綢生意,
與江南巨賈合作多年,是府中重要的財源。一次關鍵的貨物交割前夕,
負責此事的二管家突然“暴病”不起。府中一時無人能頂替,陳老爺病中焦躁。這時,
前世的沈世杰“適時”地站了出來,他“惶恐”地表示自己曾隨二管家處理過一些文書,
對流程略知一二,愿為老爺分憂。病榻上的陳老爺看著他“忠厚老實”的臉,
又想到他平日的“勤勉可靠”,加上確實無人可用,便點頭應允,只叮囑他務必小心謹慎,
多請教老掌柜。前世的沈世杰“誠惶誠恐”地領命而去。沈世杰(旁觀者)立刻跟了上去。
交割過程異?!绊樌?。然而,就在雙方簽字畫押、錢貨兩訖后不到三天,
江南那邊傳來晴天霹靂:那批價值數(shù)萬兩白銀的頂級絲綢,在運抵對方倉庫后,
竟被發(fā)現(xiàn)內層摻雜了大量劣等絲線,甚至還有霉爛的次品!對方震怒,不僅要求全額賠償,
還要告官,追究陳府欺詐之罪!消息傳回陳府,如同炸開了鍋。陳老爺氣得當場嘔血,
病情急劇惡化。陳夫人哭天搶地,府中亂作一團?!安豢赡?!這絕對不可能!
”前世的沈世杰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得比誰都震驚和憤怒,他“撲通”一聲跪在陳老爺病榻前,
指天誓日,“老爺!小的親自驗看過每一匹綢緞!都是上好的貨色!定是那江南的奸商,
看我們府上老爺病重,故意訛詐!他們…他們定是中途調了包!”他聲淚俱下,演技精湛。
混亂中,他“無意間”透露出,交割前夜,
他曾看到二管家的心腹小廝鬼鬼祟祟在庫房附近轉悠…矛頭瞬間被引向了“暴病”的二管家。
沈世杰(旁觀者)氣得“渾身”發(fā)抖。他親眼所見!交割時,前世自己簽下的那份貨單,
上面標注的等級和數(shù)量,本身就做了極其隱蔽的手腳!那批貨,從一開始,就有問題!
是他和那個江南巨賈的某個管事,早就暗中勾結好了!所謂的“調包”,根本就是賊喊捉賊!
二管家,完全是被他設計陷害的替罪羊!“無恥!下作!沈世杰,你他媽就是個畜生!
”沈世杰(旁觀者)的怒罵在虛空中無聲回蕩??粗¢缴涎傺僖幌⒌年惱蠣敚?/p>
看著哭成淚人的陳夫人,看著府中一片愁云慘霧,再想到天橋下饑寒交迫的自己,
一股滔天的恨意和荒謬感幾乎將他吞噬。“報應!這就是報應!你為了娶那個女人,
害了主家,坑了無辜,把陰德喪盡!你倒是如愿了,可你許的愿是用老子的福報還的!
老子這輩子活該倒霉!活該吃土!都是拜你所賜!”他恨得咬牙切齒,意識劇烈波動,
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撕碎那個正在表演“忠仆”的前世自己。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或許是沈世杰(旁觀者)的怨念太過強烈,或許是玉佩的力量在情緒激蕩下產生了某種共鳴。
他“身體”周圍那層朦朧的虛影,突然劇烈地閃爍了一下,如同接觸不良的電流,
發(fā)出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微弱“滋啦”聲。更讓他頭皮發(fā)麻的是,病榻前,
正跪在地上哭訴的前世沈世杰,聲音猛地一頓!他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極其細微的異樣,
身體不易察覺地僵了僵,那雙原本充滿算計和偽裝的眼中,
飛快地掠過一絲極度的驚疑和警惕!他猛地抬起頭,
目光不再是看向病榻上的老爺或周圍的夫人仆役,而是帶著一種野獸般的直覺,
銳利地、直勾勾地掃向了沈世杰(旁觀者)所在的虛空位置!那眼神,
仿佛穿透了時空的阻隔,帶著冰冷的探究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誰?!
” 前世的沈世杰,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氣音。
沈世杰(旁觀者)悚然一驚,意識瞬間凍結!他能感覺到我?!
4 塵埃落定與宿命的嘲弄前世的沈世杰那銳利如刀、充滿驚疑的一瞥,
讓沈世杰(旁觀者)如墜冰窟,意識幾乎要凍結。他下意識地想要“后退”,
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這虛影狀態(tài)根本無處可退。萬幸,那驚疑的目光只持續(xù)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前世的沈世杰眉頭緊鎖,用力甩了甩頭,似乎想把那荒謬的“錯覺”甩出腦海。
他重新低下頭,臉上瞬間又堆滿了悲憤和忠誠,繼續(xù)著他的表演:“老爺!夫人!
您們要相信小的啊!小的對陳府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定是那起子黑了心肝的小人,
見府上遭難,便落井下石,構陷忠良??!”他聲情并茂,涕淚橫流,
將一個蒙受不白之冤、為主家肝腦涂地的忠仆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病重的陳老爺被他哭得心煩意亂,又兼身體實在支撐不住,揮了揮手,虛弱地讓他先下去,
此事容后再議。陳夫人也六神無主,只是垂淚。危機暫時解除。
前世的沈世杰“悲憤”地叩了個頭,退出了房間。轉身的剎那,他臉上的悲戚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冷的、志在必得的笑意。沈世杰(旁觀者)心有余悸地“跟”著他,
剛才那一眼帶來的寒意久久不散。他更加確定,這玉佩的穿越,絕非簡單的旁觀,
似乎存在著某種不穩(wěn)定的、可能被察覺的風險。接下來的發(fā)展,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推動著,
滑向一個既定的、令人齒冷的結局。江南巨賈的“索賠”和“告官”威脅,
像兩座大山壓在病重的陳老爺心頭,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本就“氣血兩虧”的身體迅速垮塌,不過月余,竟在憂憤交加中撒手人寰。偌大的陳府,
瞬間天塌地陷。陳夫人一個深閨婦人,哪里懂得經(jīng)營?府中產業(yè)本就因老爺病重疏于管理,
如今更是人心惶惶,各懷鬼胎。二管家被冤,心灰意冷,告病還鄉(xiāng)。其他管事要么能力不足,
要么趁機中飽私囊。江南的巨額賠償迫在眉睫,陳府變賣田產、鋪面,元氣大傷,
顯赫一時的世家,轉眼間風雨飄搖,露出了衰敗的底色。
就在這大廈將傾、孤兒寡母最無助的時刻,前世的沈世杰,“忠仆”沈世杰,
再次“挺身而出”。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籌措”到了一筆“救命錢”,
暫時解了江南索賠的燃眉之急(沈世杰旁觀者心知肚明,這錢恐怕來路不正,
甚至可能本就是他與外人勾結設局的一部分)。
他“殫精竭慮”地幫著陳夫人處理府中混亂的賬目,“嘔心瀝血”地維持著搖搖欲墜的產業(yè),
在陳夫人面前,他永遠是那個謙卑、可靠、仿佛用盡生命在報答主家恩情的忠仆。
他的“雪中送炭”和“不離不棄”,在絕望的陳夫人和涉世未深的陳芷蘭眼中,
無異于黑暗中的唯一光亮。尤其是陳芷蘭,從云端跌落泥淖的巨大落差,父親的猝然離世,
家族的驟然敗落,讓這個曾經(jīng)驕傲如鳳凰的少女變得脆弱而敏感。她看沈世杰的眼神,
漸漸從最初的主仆之分,多了幾分依賴,幾分感激,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愫。
沈世杰(旁觀者)冷眼“看”著這一切,只覺得無比諷刺和惡心。他看著前世的自己,
像一個最高明的獵手,耐心地編織著溫柔的陷阱,等待著獵物徹底失去警惕,
心甘情愿地走進來。時機終于成熟。在一個凄風苦雨的夜晚,陳夫人因連日操勞和悲痛,
也病倒了。偌大的陳府,只剩下茫然無助的陳芷蘭和“忠心耿耿”的沈世杰。
他端著一碗親手熬制的“安神湯”,走進陳芷蘭的閨房。房間里燭火搖曳,
映照著少女蒼白憔悴卻依舊難掩清麗的臉龐?!靶〗?,夜深了,喝碗湯安歇吧。
”前世的沈世杰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鉤子,緊緊鎖著陳芷蘭。
陳芷蘭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看著眼前這個在家族危難時唯一支撐著她和母親的男人,
心中百感交集。她接過碗,指尖冰涼?!吧颉虼蟾?,”她聲音帶著哽咽,“這些日子,
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我和娘親,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小姐言重了。
”前世的沈世杰低下頭,掩去眼底翻涌的欲望,“這都是小的本分。
小的…小的只恨自己無能,不能為老爺夫人和小姐分憂更多…”他適時地流露出痛苦和自責。
陳芷蘭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中一軟,那點殘存的、屬于世家小姐的矜持和距離感,
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她輕輕嘆了口氣,
著一種認命般的疲憊和脆弱:“沈大哥…你…你待我們母女如此…我…我…”她說不下去了,
只是捧著那碗溫熱的湯,淚水無聲滑落。前世的沈世杰知道,火候到了。他猛地抬起頭,
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燃燒的渴望和孤注一擲的瘋狂。他“噗通”一聲跪倒在陳芷蘭面前,
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小姐!小的…小的斗膽!小的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小姐金枝玉葉!
但…但小的這顆心,自打第一眼見到小姐,就…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小的對天發(fā)誓,
此生此世,只愿守護小姐一人!若蒙小姐不棄,小的愿做牛做馬,結草銜環(huán)以報!
求小姐…求小姐垂憐!”他重重地磕下頭去。
陳芷蘭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熾烈到近乎僭越的表白驚呆了。碗中的湯水晃出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