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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皇兄丟在冷宮十年,靠討好權(quán)貴茍活。輪椅上的霍將軍用戰(zhàn)功換我自由,

大婚夜卻攥著我手腕冷聲質(zhì)問:“公主裙下之臣不少?”我顫聲喚他阿兄,

他氣息拂過耳畔命令:“叫夫君?!敝钡綌硣炭鸵u來,他霍然起身一劍封喉。

染血的手指摩挲我頸間:“腿是裝的,醋是真的?!?--寒,像是無數(shù)根淬了冰的細(xì)針,

從破敗窗欞的縫隙里鉆進(jìn)來,扎透了我身上這件單薄褪色的舊宮裝,直直刺進(jìn)骨頭縫里。

殿內(nèi)空曠得駭人,說話都帶著陰冷的回音,唯有墻角那堆勉強(qiáng)維持不滅的炭火,

茍延殘喘般吐著一點(diǎn)可憐的紅光。我呵出一口白氣,看著它迅速消散在凝滯的冷空氣中,

指尖早已凍得麻木僵硬,卻不得不一遍遍按壓在冰冷的琵琶弦上。

這琵琶是我僅存的值錢物什,音色也早不復(fù)當(dāng)年清越,撥動時帶著一種喑啞的滯澀,

在死寂的宮殿里幽幽回蕩,像極了深宮老嫗的嗚咽。指腹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低頭一看,

一根琴弦不知何時崩斷,在我凍得發(fā)紫的食指上勒出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痕。血珠緩緩沁出,

在昏暗光線里凝成一點(diǎn)刺目的暗紅。我麻木地看了一眼,沒有理會,只將受傷的指蜷起,

藏在袖中。這點(diǎn)痛楚,比起這冷宮十年的磋磨,實(shí)在算不得什么。

殿門外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這空曠死寂里卻格外清晰。我?guī)缀跏橇⒖瘫阃χ绷搜常?/p>

低垂的眼睫下掠過一絲極快的光亮。來了。門軸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一股更猛烈的寒氣裹挾著碎雪涌了進(jìn)來。一個穿著簇新錦緞棉袍的小太監(jiān)縮著脖子鉆進(jìn)來,

臉上堆著與這寒天格格不入的諂笑:“給公主殿下請安!殿下萬福!”他幾步小跑到我面前,

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鎏金暖手爐?!肮?,您快暖暖手!

這是趙侍郎府上的小公子……特意托人送進(jìn)來的,說是見這幾日風(fēng)雪大,怕殿下凍著。

”小太監(jiān)將暖爐塞到我手里,又飛快地從袖中抽出一張折疊得整齊的灑金箋,眼神閃爍,

“趙公子還說,上次聽您一曲琵琶,驚為天人,念念不忘……這是特意為您譜的新詞,

望您……撥冗一閱?”溫?zé)岬挠|感從冰冷的掌心傳來,卻絲毫暖不到心里。我微微勾起唇角,

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帶著三分羞怯七分感激的笑容,

指尖顫抖著接過那張還帶著外面寒氣的箋紙。那箋紙觸手細(xì)膩,帶著名貴熏香的味道。

我展開,上面是龍飛鳳舞的幾行字,字里行間是掩飾不住的狎昵之意?!岸嘀x趙公子掛念。

”我的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像羽毛拂過心尖,帶著一種刻意的、惹人憐惜的顫音,

“這份心意……本宮記下了。煩請公公轉(zhuǎn)告趙公子,待風(fēng)雪稍霽,本宮……再為公子撫琴。

”我頓了頓,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他腰間一枚成色普通的玉佩,聲音壓得更低,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只是……這殿里的炭火實(shí)在……”小太監(jiān)是個人精,立刻會意,

臉上的笑容更盛,連聲道:“明白!明白!殿下放心,奴才這就去稟報趙公子!

炭火定會給您添足!”他搓著手,哈著白氣,又諂媚了幾句,才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厚重的殿門重新合攏,將那點(diǎn)暖意和外面的風(fēng)雪一同隔絕。殿內(nèi)重歸死寂。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余下一片冰冷的麻木。

隨手將那價值不菲的灑金箋丟進(jìn)炭盆,看著火舌迅速舔舐上來,昂貴的紙張蜷曲、焦黑,

化為灰燼。暖手爐被我隨手?jǐn)R在冰冷的石磚地上,那點(diǎn)微薄的熱力,

對抗不了這深宮徹骨的寒。指尖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我低頭看著那點(diǎn)凝固的血痕,

耳邊仿佛又響起母妃懸梁自盡那晚,梁上白綾被風(fēng)吹動發(fā)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

十年了。這冷宮像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墳?zāi)?,一點(diǎn)點(diǎn)吞噬著我所有的希望和溫度。

為了活下去,為了有朝一日能爬出去,查清那樁懸案,我早已學(xué)會將眼淚咽下,

將笑容當(dāng)作武器,將示弱和逢迎刻進(jìn)骨子里。殿外呼嘯的風(fēng)雪聲似乎更大了些。我抱緊雙臂,

蜷縮在冰冷的錦墊上,琵琶擱在一邊,像一件失去靈魂的舊物。身上的寒意一陣緊過一陣,

意識在寒冷與疲憊中漸漸模糊。就在快要墜入黑暗邊緣時,殿門外,再一次響起了腳步聲。

這一次的腳步聲,截然不同。沉重,穩(wěn)定,帶著一種金屬特有的、碾過冰雪的獨(dú)特摩擦聲,

緩慢地,由遠(yuǎn)及近。吱呀——沉重的殿門再次被推開,比方才更大的風(fēng)雪涌了進(jìn)來,

卷起的雪沫幾乎迷了我的眼。風(fēng)雪簾幕中,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

端坐在一架黑沉沉的木輪椅上,被一名同樣沉默的親隨緩緩?fù)迫?。來人正是?zhèn)國將軍,霍衍。

他身上裹著厚重的玄色大氅,領(lǐng)口鑲著一圈油光水滑的黑狐裘毛,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

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像結(jié)了冰的寒潭,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

直抵人心深處。他周身裹挾著剛從風(fēng)雪中行來的凜冽寒氣,與殿內(nèi)原本的陰冷交織,

竟讓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輪椅碾過布滿灰塵的地面,發(fā)出單調(diào)而沉重的聲響,

停在離我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那雙冰冷的眸子掃過殿內(nèi)破敗的景象,掃過墻角茍延殘喘的炭盆,

最后,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審視的、毫無溫度的目光。沒有半分多余的情緒,

像是在看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我的心臟猛地一縮,隨即又被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取代。

又一個“買家”上門了。只是這位“買家”,權(quán)勢更重,也更……危險莫測。

我強(qiáng)迫自己抬起臉,迎上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睛,

試圖在那片冰封之下尋找一絲可供利用的縫隙。然而,除了無邊的沉寂和審視,什么也沒有。

霍衍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又緩緩移開,落在我身旁那把斷了弦的舊琵琶上。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粗糲的砂紙磨過,在這空曠的殿宇里響起,

不帶絲毫波瀾:“殿下喜歡琵琶?”我微微一怔,隨即垂下眼睫,露出一段雪白脆弱的脖頸,

聲音放得極輕,帶著恰到好處的落寞與自嘲:“不過……聊以解悶罷了。冷宮歲月漫長,

總得有點(diǎn)聲響……證明自己還活著?!?手指無意識地?fù)徇^那根斷弦,指尖的傷口被牽動,

一陣細(xì)微的刺痛傳來。他的目光似乎在那斷弦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移開,

轉(zhuǎn)向那堆奄奄一息的炭火。殿內(nèi)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炭火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輕響,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風(fēng)雪呼嘯。時間仿佛凝固了。

就在我以為這位煞神只是心血來潮、過來看一眼冷宮風(fēng)景就要離開時,霍衍忽然動了動。

他并未看我,只是對著身后的親隨,極其簡短地吐出兩個字,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炭火。

”親隨立刻躬身領(lǐng)命,動作迅捷地退了出去。炭火?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這……是什么意思?

單純的施舍?還是某種試探的前奏?我飛快地抬眼偷覷他。他依舊端坐在輪椅上,

背脊挺得筆直,玄色大氅襯得他面色愈發(fā)冷峻。他微微側(cè)著頭,

目光似乎落在窗外翻卷的風(fēng)雪上,又似乎只是凝望著殿內(nèi)虛空中的某一點(diǎn)。

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籠罩在陰影里,看不真切神情,只有下頜的線條繃得極緊,

透出一種磐石般的冷硬與沉默。殿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比剛才更加壓抑。我抱著膝蓋,

蜷縮在冰冷的錦墊上,不敢再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指尖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那點(diǎn)微弱的痛感,

此刻竟成了我感知自己存在的唯一證明。不知過了多久,

殿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壓低的交談。是霍衍的親隨帶著幾個內(nèi)侍回來了,

他們抬著滿滿兩大筐上好的銀霜炭,動作麻利地替換掉墻角那堆奄奄一息的劣炭。

新炭被撥弄開,明亮的橘紅色火焰“呼”地一下竄起老高,驅(qū)散了大片陰寒,

帶來久違的、令人心頭發(fā)顫的暖意?;鸸馓S,映亮了霍衍的半邊側(cè)臉。

他依舊沉默地望著窗外,仿佛殿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唯有那跳躍的火光,

在他深不見底的瞳仁里,投下兩簇微小卻執(zhí)拗的光點(diǎn)。內(nèi)侍們添完炭,

迅速而無聲地退了出去。殿內(nèi)重歸寂靜,卻因那熊熊燃燒的火焰而有了些微的不同。

霍衍終于緩緩轉(zhuǎn)過了視線,那雙深潭般的眸子,再次落在我身上。這一次,

不再是冰冷的審視,而是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我無法解讀的重量。他開口,

聲音依舊低沉沙啞,卻仿佛在平靜的冰面下醞釀著洶涌的暗流:“殿下可曾想過,離開此地?

”我的心,像被那火焰猛地燎了一下,驟然縮緊,隨即又狂跳起來。離開?

這兩個字像帶著魔力,瞬間點(diǎn)燃了我心底壓抑了十年的、早已不敢奢望的渴望。我猛地抬眼,

撞進(jìn)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試圖從中分辨出是試探、是憐憫,還是……別的什么。

然而那雙眼睛太過深邃,如同寒潭,波瀾不驚,

只映出我此刻蒼白臉上難以掩飾的震驚與渴望?!皩④姟?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

幾乎不成調(diào)子,“您……此言何意?”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天底下沒有免費(fèi)的炭火,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垂憐。這位手握重兵、深得帝心,

卻因半年前北境一場慘烈戰(zhàn)役而雙腿盡廢、只能困于輪椅之上的鎮(zhèn)國將軍,他想要什么?

霍衍沒有立刻回答。他操控著輪椅,向前移動了一小段距離,碾過布滿灰塵的地面,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停在離我更近的地方?;鸸馓S,在他冷峻的眉眼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他微微傾身,玄色大氅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段線條緊繃的脖頸?!鞍肽昵?,

北境‘寒鴉谷’?!彼従忛_口,每個字都像是從冰層下鑿出來,帶著徹骨的寒意,

“我率軍奔襲,本可全殲敵軍主力,功成身退?!蔽业男拿偷匾怀?。寒鴉谷!

那個地方……那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我刻意塵封的記憶!母妃族兄,

那位曾對我流露過一絲善意的舅舅,正是被構(gòu)陷為通敵賣國,最終全家被處決于寒鴉谷外!

而構(gòu)陷的源頭……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一絲血腥味,

才勉強(qiáng)壓下喉頭的哽咽和眼底瞬間涌上的恨意。那個名字,那個名字就在嘴邊——戶部尚書,

王崇山!他是太后的心腹,更是當(dāng)年構(gòu)陷我母妃一族的主謀之一!“……然敵軍早有埋伏,

我部陷入重圍?!被粞艿穆曇舻统恋乩^續(xù),將我的思緒強(qiáng)行拉回,“死戰(zhàn)突圍,雖斬敵無數(shù),

卻也……”他頓住了,目光沉沉地落在他那雙被厚重毛毯覆蓋著的、紋絲不動的腿上,

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帶著濃重的自嘲與刻骨的恨意,“……折損大半精銳,

我亦……再無法站立?!彼哪抗馓?,再次鎖住我,

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此刻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暗流,冰冷、壓抑,

卻又燃燒著某種近乎毀滅的火焰?!斑@雙腿,是為一己私欲、貪功冒進(jìn)、貽誤軍機(jī)者所廢。

”貪功冒進(jìn)、貽誤軍機(jī)……我腦中轟然作響!半年前北境大敗,朝野震動,

最終被推出來擔(dān)責(zé)的,正是當(dāng)時負(fù)責(zé)糧草督運(yùn)的王崇山!難道……難道霍衍的腿廢,

竟與王崇山有關(guān)?是王崇山的“貽誤軍機(jī)”,導(dǎo)致了霍衍的慘敗和重傷?

巨大的信息沖擊著我,讓我一時失語,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恨意?;粞芩坪醪⒉恍枰业幕貞?yīng)。他盯著我,

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如同冰錐鑿入我的心臟:“我以這雙腿,連同此役所有斬獲之功勛,

向陛下求了一件事?!钡顑?nèi)溫暖如春,我卻感覺比剛才置身風(fēng)雪時更加寒冷,

血液似乎都凍僵了。我?guī)缀跄懿碌剿f什么,

巨大的恐懼和同樣巨大的、扭曲的希冀同時攫住了我?!扒笕⒌钕??!彼従?fù)鲁鏊膫€字,

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在我頭頂炸開?!氨菹?,已經(jīng)允準(zhǔn)?!鞭Z——!

整個世界仿佛在我眼前炸裂、旋轉(zhuǎn)、崩塌。求娶?用他赫赫戰(zhàn)功,用他廢掉的雙腿,

換我出這冷宮?為什么?為了報復(fù)王崇山?因?yàn)槲疫@個冷宮公主,

是唯一一個能讓王崇山難堪、甚至可以用來對付他的棋子?還是……另有所圖?

巨大的眩暈感襲來,我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wěn),只能死死抓住身旁冰冷的桌案邊緣。

指尖的傷口再次被擠壓,鉆心的疼痛讓我找回一絲清明。我抬起頭,

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翻涌著復(fù)雜情緒的眼睛,努力想從中分辨出一絲真假?!盀槭裁??

”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將軍……為何是我?一個冷宮棄女,

無權(quán)無勢,聲名狼藉……對您有何用處?” “聲名狼藉”四個字,我說得極輕,

卻帶著尖銳的自嘲。這深宮十年,為了活下去,為了那渺茫的復(fù)仇希望,

我早已學(xué)會了虛與委蛇,周旋于那些能給我?guī)硪唤z溫暖或便利的男人之間,名聲?

那是我最不值錢的東西?;粞艿哪抗獬亮顺?,那雙深潭般的眸子凝視著我,

里面翻涌的情緒更加復(fù)雜難辨。他沉默了片刻,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

就在我?guī)缀跻贿@沉重的寂靜壓垮時,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依舊,

卻似乎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沙???“殿下在冷宮十年,”他的目光掃過這破敗的殿宇,

掃過我凍傷的手指和褪色的舊衣,最終落回我臉上,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的銳利,

“靠的是什么?”我的心猛地一縮?!笆堑钕逻@張臉?”他微微瞇起眼,

視線如同實(shí)質(zhì)般拂過我的眉眼。“是殿下這把琵琶?”他的目光落向那把斷弦的舊物。

“還是……”他頓住了,操控輪椅又向前靠近了一寸,

距離近得我能聞到他大氅上沾染的風(fēng)雪清冽氣息,

和他身上一種淡淡的、如同冷鐵般的凜冽味道。他微微傾身,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牢牢鎖住我,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只剩下氣音,

卻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冰冷和一絲……難以捕捉的痛楚?“……靠的是,一聲聲‘阿兄’?

”阿兄!這兩個字如同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jìn)我的耳膜,瞬間刺穿了我所有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

我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駭人的慘白!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凍得我四肢百骸都在打顫。他怎么會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是我最隱秘、最不堪、最……卑劣的武器。是絕望之中,

窺見他眼底深藏的一絲對亡妹的痛楚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刻意模仿他妹妹的語調(diào),

怯生生地喚出那聲“阿兄”。是我在寒冬里“偶遇”他時,凍得瑟瑟發(fā)抖,

故意讓那雙肖似他妹妹的眼睛蓄滿淚水,無助地看著他。是我在旁人冷言譏諷時,

下意識地躲向他輪椅的方向,尋求庇護(hù)的姿態(tài)……每一次刻意的接近,

每一次帶著目的的示弱,每一次充滿算計的呼喚……我以為自己演得天衣無縫,

我以為他只是眾多被我這副皮囊和“才情”吸引的男人中的一個,

一個權(quán)勢更大、更可以利用的“阿兄”而已!原來,他都知道!

巨大的恐懼和羞恥感瞬間將我淹沒,我踉蹌著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冰冷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衣衫刺入骨髓,卻遠(yuǎn)不及心頭的寒意。我看著他,

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仿佛早已看透我所有骯臟心思的眼睛,只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霍衍依舊端坐在輪椅上,沒有逼近,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失態(tài)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雙眼睛,幽深得可怕,里面翻涌著我無法解讀的情緒——是嘲弄?是憤怒?

還是……別的什么?“殿下很聰明?!彼俅伍_口,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平穩(wěn)低沉,

聽不出喜怒,卻字字敲打在我的心上,“懂得利用一切能利用的。

包括……一個殘廢的、或許還對亡妹心存愧疚的將軍。”他操控輪椅,緩緩后退,

拉開了我們之間那點(diǎn)危險的距離?;鸸馓S,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叭蘸?,

大婚?!彼詈罂戳宋乙谎?,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殿下,

好生準(zhǔn)備?!?說完,他不再停留,操控著輪椅,碾過滿地的塵埃,

沉默而決絕地離開了這座囚禁了我十年的冷宮。厚重的殿門在他身后緩緩合攏,

隔絕了外面呼嘯的風(fēng)雪,也隔絕了我最后一絲殘存的僥幸。我順著冰冷的墻壁,

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地上新添的銀霜炭燒得正旺,橘紅色的火焰歡快地跳躍著,

源源不斷地散發(fā)著灼人的熱浪,將整個破敗的殿宇烘烤得溫暖如春。

可我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只有徹骨的寒冷,從心底蔓延開來,凍結(jié)了四肢百骸。

指尖那點(diǎn)傷口早已不再流血,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此刻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灼燙著我的神經(jīng)。我抱住冰冷的膝蓋,將臉深深埋了進(jìn)去。大婚?離開冷宮?

這曾是我十年間夢寐以求的奢望??僧?dāng)它以這樣一種方式,

帶著如此冰冷殘酷的真相砸落在我面前時,我只感到無邊的恐懼和窒息。那扇緊閉的殿門外,

等待我的,是自由?還是另一個……更為華麗、更為冰冷的囚籠?而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寒潭之下,究竟藏著怎樣的心思?是復(fù)仇的工具?是禁錮的枷鎖?

還是……連我自己都不敢去想的,某種更為復(fù)雜難辨的東西?暖爐靜靜地躺在不遠(yuǎn)處的地上,

散發(fā)著微光。我伸出手,指尖觸碰到溫?zé)岬臓t壁,卻猛地縮回,仿佛被燙到一般。這暖意,

終究是用我無法想象的代價換來的。殿內(nèi),只剩下炭火燃燒的噼啪聲,

和我壓抑在喉嚨深處的、無聲的顫栗。---接下來的三天,

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粗暴地?fù)芸炝藭r輪。冷宮十年如一日的死寂被徹底打破,

宮人們進(jìn)進(jìn)出出,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甚至帶著點(diǎn)惶恐的恭敬。

他們抬走了那些破敗的桌椅,送來了簇新的錦緞被褥、華美的宮裝首飾,

甚至還有幾個沉默寡言、手腳麻利的宮女,開始笨拙地為我梳洗打扮。我像個提線木偶,

任由她們擺布??粗~鏡中那張被精心修飾過的臉——黛眉細(xì)細(xì)描畫,

胭脂暈染了蒼白的雙頰,唇瓣被口脂點(diǎn)染得如同初綻的玫瑰。鏡中的女子眉眼精致,

帶著一種刻意雕琢出的柔弱與嫵媚,陌生得讓我心驚。這身大紅的嫁衣,

金線繡著振翅欲飛的鸞鳳,沉重而華麗,像一張用金絲織就的網(wǎng)。沒有十里紅妝,

沒有喧天鼓樂。一頂裝飾著象征性的紅綢的軟轎,悄無聲息地停在冷宮門外。

我被攙扶著坐了進(jìn)去,轎簾落下,隔絕了身后那座囚籠最后一眼。轎子起行,

平穩(wěn)地穿過重重宮墻。我端坐在轎中,大紅蓋頭遮蔽了視線,

只能聽到轎外單調(diào)的腳步聲和車輪碾過宮道的聲響。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嫁衣寬大的袖口,

那冰涼的絲綢觸感提醒著我,這并非一場美夢。不知過了多久,轎子停了下來。

一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薄繭的手掀開了轎簾。是霍衍身邊的親隨。他沉默地伸出手臂,

示意我扶著他下轎。我深吸一口氣,搭上他的手臂。走出轎門,眼前豁然開朗。

眼前并非想象中威嚴(yán)的將軍府門庭,而是一處雅致幽靜的院落。青石小徑,

幾株寒梅在墻角倔強(qiáng)地綻放著點(diǎn)點(diǎn)紅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草香氣。

一座不算宏大、卻處處透著內(nèi)斂沉穩(wěn)氣息的府邸出現(xiàn)在眼前,

門楣上懸著簡單的匾額——霍府。沒有賓客盈門,沒有喧囂的喜宴。

整個府邸安靜得近乎詭異。我被引著,穿過寂靜的回廊,來到一間布置得喜氣洋洋的臥房。

紅燭高燃,映照著滿室的“囍”字剪紙,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合歡香,甜膩得讓人有些發(fā)悶。

霍衍已經(jīng)等在房中。他依舊坐在那張黑沉沉的輪椅上,背對著門口,面向燃燒的紅燭。

他換下了平日的玄色勁裝,穿著一身同樣暗紅色的吉服,襯得他側(cè)臉的線條愈發(fā)冷硬。

燭光跳躍,在他身上投下一道沉默而孤寂的影子。引我進(jìn)來的親隨悄然退下,并關(guān)上了房門。

輕微的“咔噠”落鎖聲,像一根細(xì)針,刺破了室內(nèi)粘稠的寂靜。偌大的房間只剩下我和他,

還有那噼啪燃燒的紅燭。我站在原地,大紅蓋頭遮蔽了視線,

只能看到腳下光潔的地板和他輪椅的一角。沉重的嫁衣和頭上的鳳冠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空氣里甜膩的合歡香混合著一種屬于他的、冷冽的氣息,絲絲縷縷纏繞過來。沉默在蔓延,

每一息都顯得格外漫長。終于,輪椅碾過地面的聲音響起,緩慢地,朝著我的方向。

那聲音停在離我一步之遙的地方。他沒有立刻掀開蓋頭。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

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透過那層薄薄的紅綢,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帶著探究,

或許還有……別的什么?冰冷,又灼熱。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我的掌心開始滲出細(xì)密的冷汗,

心跳在寂靜中擂鼓般作響。就在我?guī)缀跻贿@無聲的壓迫逼得窒息時,

一只帶著薄繭、微涼的手,猝不及防地伸了過來,精準(zhǔn)地攥住了我垂在身側(cè)的手腕!

那力道極大,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強(qiáng)硬,猛地將我向前一帶!“??!” 我猝不及防,

驚呼出聲,身體失去平衡,踉蹌著向前撲倒。沒有預(yù)想中的冰冷地板,

而是撞進(jìn)了一個堅(jiān)硬而寬闊的胸膛。濃烈的、帶著侵略性的男性氣息瞬間將我包裹。是霍衍!

他竟將我直接拽到了他的腿上!隔著厚重的嫁衣和毛毯,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雙腿肌肉的輪廓,堅(jiān)硬、結(jié)實(shí),帶著一種蓄勢待發(fā)的力量感,

完全不像傳言中徹底廢掉的模樣!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被巨大的羞窘和慌亂淹沒。

大紅蓋頭在我跌倒時滑落一半,斜斜地掛在鳳冠上,露出我驚慌失措的半張臉。

我下意識地掙扎著想要起身,雙手抵在他胸前?!皠e動?!?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那只攥著我手腕的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道,牢牢禁錮著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讓我感到一絲疼痛。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入我的眼底,

聲音淬著冰:“公主裙下之臣不少?”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我心上,“冷宮十年,

趙侍郎家的公子,定遠(yuǎn)侯府的世子,還有那個以丹青聞名的陳探花……都曾為公主送過炭火,

遞過暖爐,博過佳人一笑吧?”他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那些名字,

那些隱秘的、帶著各自目的的交集,此刻被他用如此輕蔑的語氣一一列出,

如同將我剝光了衣服丟在冰天雪地里鞭笞!

巨大的羞恥感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恐慌瞬間攫住了我,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臉上,燒得滾燙。

“我……” 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辯解的聲音。

那些刻意營造的“才情”,那些虛與委蛇的逢迎,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

顯得如此骯臟可笑。他冰冷的指尖帶著薄繭,極其緩慢地拂過我因驚慌而微微顫抖的唇瓣。

那粗糙的觸感帶來一陣細(xì)微的異樣感,我猛地偏開頭,試圖躲避?!皩④娮灾?!

” 我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鎮(zhèn)定,聲音卻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白灾??

” 他低低地重復(fù)了一遍,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的笑話。那冰冷的指尖滑到我的下頜,

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我的臉硬生生扳了回來,強(qiáng)迫我直視他。燭光下,他的臉近在咫尺。

深邃的眼窩里,那雙寒潭般的眸子此刻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暗流,冰冷、壓抑,

深處卻仿佛燃燒著兩簇幽暗的火焰。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我,帶著一種近乎審視的銳利,

和一種……令人窒息的侵略性?!案嬖V我,”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奇異的沙啞,

灼熱的氣息幾乎噴在我的臉上,“為何是他們?”我的心跳如擂鼓,幾乎要沖破胸膛。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陌生的、被徹底圍困的慌亂讓我腦中一片空白。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帶著戾氣的眼睛,一個刻入骨髓的稱呼,

幾乎是求生本能般地脫口而出:“阿兄……”這兩個字像一道無形的屏障,

又像是我慌亂中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然而,這一次,這兩個字非但沒有帶來任何庇護(hù),

反而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霍衍眼底那兩簇幽暗的火焰“騰”地一下被徹底點(diǎn)燃!

他握著我手腕的手猛地收緊,力道之大讓我痛呼出聲。他另一只手驟然扣住我的后頸,

逼迫我與他額頭相抵!那雙翻涌著濃烈風(fēng)暴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帶著一種近乎兇狠的掠奪意味?!安粶?zhǔn)叫阿兄!” 他低吼出聲,聲音沙啞得可怕,

帶著一種被徹底觸怒的狂躁。他猛地低下頭,滾燙的唇帶著懲罰般的力道,

重重地壓在我的唇上!“唔——!” 我所有的驚呼都被堵了回去。這不是一個溫柔的吻,

而是充滿了侵略、懲罰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占有欲的啃噬。唇齒間瞬間彌漫開鐵銹般的血腥味,

不知是他的還是我的。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帶著冷鐵與藥草的凜冽,強(qiáng)勢地不容絲毫抗拒。

我被他死死禁錮在腿上,后頸被他有力的大手扣住,下巴也被他鉗制著,身體如同被釘住,

動彈不得。最初的劇痛和窒息感過后,一種更深的、源自本能的恐懼攫住了我。

我拼命地掙扎,雙手用力推拒著他堅(jiān)實(shí)的胸膛。

“放……開……”破碎的嗚咽從被蹂躪的唇瓣間溢出,帶著絕望的顫抖。

我的掙扎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離開我的唇,額頭依舊抵著我的,

灼熱的呼吸急促地噴灑在我的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此刻赤紅一片,

里面翻涌著滔天的怒意、赤裸的占有欲,還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

“乖,”他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夢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執(zhí)著,滾燙的唇卻再次壓了下來,

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碾壓著我的唇瓣,輾轉(zhuǎn)廝磨,帶著一種要徹底吞噬我的兇狠。

他的大手離開了我的后頸,帶著驚人的力道,順著我脊背的曲線一路下滑,所過之處,

激起一片異樣的麻癢。厚重的嫁衣成了阻礙。

他帶著薄繭的指腹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耐心和不容置疑的強(qiáng)勢,開始解那些繁復(fù)的盤扣。

冰冷的指尖偶爾劃過我頸后敏感的肌膚,帶來一陣陣難以抑制的輕顫?!盎簟粞?!

” 我趁著換氣的間隙,帶著哭腔喊出他的名字,試圖喚醒他一絲理智?!敖形沂裁矗?/p>

”他再次稍稍離開我的唇,灼熱的氣息拂過我紅腫的唇瓣,聲音喑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

帶著濃重的喘息和某種危險的信號。他的手指并未停下,靈巧地解開了一顆又一顆盤扣,

厚重嫁衣的前襟微微敞開,露出里面單薄的素色中衣。

我的身體因?yàn)榭謶趾鸵环N陌生的情潮而劇烈顫抖著,大腦一片混亂。

那聲“夫君”卡在喉嚨里,怎么也吐不出來。十年冷宮,周旋逢迎,

我早已習(xí)慣了戴著面具扮演各種角色,可“妻子”……這個身份帶來的真實(shí)感,

此刻卻讓我恐懼得無以復(fù)加。他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的唇再次重重壓下,

帶著一種毀滅性的熱情,堵住了我所有可能的回答。同時,那只解著盤扣的手猛地用力!

“嘶啦——”一聲清晰的裂帛聲驟然響起!前襟被粗暴地扯開!

冰涼的空氣瞬間貼上我驟然暴露在外的、僅隔著一層薄薄中衣的肌膚!

巨大的羞恥感和恐懼如同冰水澆頭,我渾身劇烈地一顫,瞬間僵住,連掙扎都忘了。

霍衍的動作也因?yàn)檫@裂帛聲和我的僵硬而頓了一瞬。室內(nèi)死寂。只有紅燭燃燒的噼啪聲,

和他粗重壓抑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敲打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他微微抬起頭,

那雙被怒意和情欲燒得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因驚嚇和羞恥而瞬間失去血色的臉,

以及我微微敞開的衣襟下,那劇烈起伏的胸口。時間仿佛凝固了。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窗外——極其突兀地傳來一聲輕微的、如同枯枝被踩斷的“咔嚓”聲!這聲音細(xì)微,

卻如同驚雷,瞬間刺破了室內(nèi)粘稠緊繃的空氣!霍衍眼中那翻騰的怒意和占有欲驟然一凝,

如同被冰水澆熄,瞬間化為兩道淬了寒冰的銳利鋒芒!他猛地抬頭,

鷹隼般的視線如同實(shí)質(zhì)的刀鋒,瞬間釘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緊閉的雕花窗欞!幾乎是同時,

異變陡生!“嘩啦——?。?!”緊閉的窗戶猛地被一股巨力從外面撞得粉碎!

木屑與破碎的窗紙四散飛濺!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破窗而入!那人全身裹在夜行衣中,

只露出一雙兇光畢露的眼睛,手中一柄狹長的彎刀在燭光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

刀鋒沒有任何遲疑,帶著凌厲的破空之聲,直取霍衍的后心!速度快如閃電,狠辣至極!

“小心!” 我失聲尖叫,身體的本能快過思考,下意識地想要撲過去擋!然而,

我身體剛動,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將我向后一推!是霍衍!他那只原本禁錮著我腰肢的手,

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毫不猶豫地將我整個人推離了他的懷抱,力道之大,

讓我直接向后跌坐在地毯上!與此同時,

那個在我認(rèn)知中“雙腿盡廢”、只能依靠輪椅的男人,

做出了一個讓我靈魂都為之震顫的動作!在刀鋒即將刺入他后背的剎那,

霍衍的腰身猛地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他上半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向側(cè)后方擰轉(zhuǎn)!

那一直覆蓋在毛毯下的雙腿,如同蓄滿了千鈞之力的彈簧,驟然發(fā)力!“砰!

”沉重的輪椅扶手在他手掌猛然的借力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

他整個人——竟然從輪椅上霍然騰身而起!動作迅猛如獵豹!流暢得沒有一絲滯澀!

哪里還有半分殘廢的影子?!電光火石之間!他騰空的身體在空中完成了一個凌厲的旋身,

玄紅色的吉服下擺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度。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向腰間——那里,

竟一直懸著一柄古樸無華的短劍!“嗆啷——!”短劍出鞘,清越的龍吟聲壓過了所有嘈雜!

一道雪亮的寒光在燭火下驟然炸開,如同暗夜中撕裂長空的冷電!“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聲響起!快!快到極致!那道破窗而入的黑影,

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彎刀距離霍衍方才坐著的位置,只差毫厘!而霍衍手中的短劍,

已然精準(zhǔn)無比地、深深地沒入了那刺客的咽喉!刺客眼中的兇光瞬間凝固,

被難以置信的驚駭取代。他喉間發(fā)出“咯咯”的怪響,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手中的彎刀“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地。隨即,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向前撲倒,

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激起一片塵埃。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泉水,

迅速從他咽喉處的致命傷口涌出,在地毯上洇開一片刺目粘稠的暗紅。這一切,

從破窗到刺客斃命,不過發(fā)生在呼吸之間!室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混合著甜膩的合歡香,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詭異氣味。我跌坐在地毯上,嫁衣凌亂,

前襟還敞開著,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大腦一片空白,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手腳冰冷發(fā)麻。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立在房中、背對著我的高大身影。

霍衍背對著我,站在那刺客的尸體旁。他背脊挺直,如同出鞘的利劍,

玄紅色的吉服下擺微微拂動,

勾勒出他勁瘦有力的腰身和……那兩條穩(wěn)穩(wěn)站立、充滿了力量感的腿!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燭火跳躍,映照著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方才的戾氣和情欲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種浸透了寒冰的平靜。

他的臉上甚至沒有濺到一滴血,只有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如同最寒冷的夜空,

里面翻涌著尚未完全褪去的殺伐之氣,以及一種……令人骨髓都為之凍結(jié)的審視。他的目光,

越過地上那灘迅速擴(kuò)大的血泊,越過破碎的窗欞,最后,沉沉地、如同帶著千鈞重壓,

落在了我的臉上。我被他那毫無溫度的目光看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來,

卻發(fā)現(xiàn)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頭?;粞苓~開了腳步。一步,一步。沉穩(wěn)、有力,

踏在柔軟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而規(guī)律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臟上。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濃烈的血腥味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強(qiáng)大的壓迫感,

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他蹲下身。動作依舊流暢,帶著一種屬于頂級獵食者的優(yōu)雅與危險。

冰冷的、帶著薄繭的手指,沾染著一點(diǎn)不知何時蹭上的、尚未干涸的暗紅血漬,

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觸感,撫上了我的脖頸。

那冰冷的觸感和黏膩的血腥味讓我猛地一顫,皮膚上瞬間起了一層細(xì)密的疙瘩。我想躲,

身體卻像被釘住,動彈不得。他的指腹,就那樣摩挲著我頸側(cè)因?yàn)轶@懼而劇烈跳動的脈搏。

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絕對的掌控和一種冰冷的、近乎殘忍的玩味。他微微俯身,

靠近我的耳邊。灼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激戰(zhàn)后的微喘,

和一種洞穿一切的冰冷笑意,一字一句,清晰地敲進(jìn)我的耳膜:“腿是裝的,

”他的指尖在我脆弱的頸動脈上微微用力,帶來一絲壓迫的窒息感?!按资钦娴?。

”那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手指,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我頸間最脆弱的脈搏。

他低沉的話語,像淬了冰的匕首,精準(zhǔn)地刺穿我最后的偽裝?!巴仁茄b的,醋是真的。

”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我的心上,激起一片冰冷的戰(zhàn)栗和荒謬的眩暈。我仰著頭,

被迫承受著他俯視的目光,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里,翻涌著方才未褪盡的殺伐戾氣,

以及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審視。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的利用,

知道我的逢迎,知道我喚他“阿兄”時包藏的禍心。

這十年在冷宮里磨煉出的、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演技,在他面前,像個拙劣的笑話。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剝光的羞恥感讓我渾身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血液似乎都沖到了頭頂,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刺骨的冰涼?!盀椤瓰槭裁??

” 我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破碎不成調(diào)。視線無法從他沾血的指尖移開,

那暗紅的色澤,與他玄紅吉服的暗影交織,刺得我眼睛生疼。霍衍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指腹依舊在我頸側(cè)輕輕摩挲,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評估獵物般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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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7 02:2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