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玥姑娘,該梳妝了?!遍T外傳來老鴇諂媚的聲音,我放下手中的銅鏡,
指尖輕撫過與妹妹如璃一模一樣的臉龐。鏡中映出兩張絕世容顏,
只是妹妹的左眼下多了一顆淚痣,那是我們唯一的區(qū)別?!敖憬?,我替你梳頭。
”如璃拿起象牙梳,手指穿梭在我的發(fā)間。窗外傳來絲竹之聲,
春怡樓又開始了醉生夢死的一夜。三年前,柳家滿門抄斬那日,我和妹妹而逃過一劫。
等我們趕回府邸,只看到?jīng)_天火光和滿地鮮血。父親的頭顱懸掛在城門上,
母親和姨娘們的尸體被隨意丟棄一地?!敖憬?,疼嗎?”如璃的手指突然停住,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甲已經(jīng)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滴落在裙擺上印出一朵血花?!安惶邸?/p>
”我輕聲道,看著銅鏡中妹妹為我挽起的驚鴻髻,“比起家破人亡之痛,這點(diǎn)疼算什么。
”如璃從妝奩中取出易容用的藥膏,熟練地在自己臉上涂抹。片刻后,
鏡中那張與我相似的臉變得平凡了許多,左眼的淚痣也被遮蓋。她換上素色衣裙,
轉(zhuǎn)眼變成了春怡樓頭牌姑娘的貼身丫鬟“阿璃”?!肮媚?,李大人已在暖香閣候著了。
”老鴇又在門外催促。我深吸一口氣,將一支金步搖插入發(fā)髻,
起身時裙裾如流水般展開,遮住了那朵血花。如璃跟在我身后,手中捧著琴盒,
低眉順目的模樣任誰也想不到她曾是名門閨秀?!坝涀?,今晚李崇義是兵部尚書的心腹,
務(wù)必套出北疆駐軍調(diào)動的消息?!蔽覊旱吐曇魧θ缌У?。她微不可察地點(diǎn)頭,
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暖香閣內(nèi),李崇義已喝得半醉。見我進(jìn)來,
立刻伸手來拉:“如玥姑娘可算來了,本官等得心焦??!”我巧笑倩兮地避開他的咸豬手,
在他身旁坐下?!袄畲笕撕眯约?,不如先聽如玥彈一曲?”如璃默默擺好琴,退到角落。
我指尖輕撥,一曲《霓裳》流淌而出。李崇義瞇著眼聽了一會兒,
突然道:“這曲子...倒讓本官想起宮中新排的舞樂。聽說皇上要選妃了,
若是如玥姑娘這等姿色入宮,定能寵冠六宮?。 鼻僖粑⒉豢刹斓匾活D。我抬眼看向如璃,
她正低頭斟酒,但我看見她眼中閃過的精光。“大人說笑了,如玥不過是風(fēng)塵女子,
哪敢妄想入宮?!蔽夜首鲖尚?,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李崇義哈哈大笑,一把攬住我的肩。
“本官可不是說笑!皇上為制衡蘇家勢力,特意下旨此次選妃不限出身。以姑娘才貌,
若有人引薦...”他后面的話被酒意沖得含糊不清,但我已聽出關(guān)鍵?;实凼挱Z焱要選妃,
而且不看出身。這是天賜良機(jī)!2夜深人散,李崇義醉醺醺地被小廝扶走,
留下滿桌狼藉和一句“明日帶禮部的人來見姑娘”的承諾。如璃關(guān)上門,
立刻從丫鬟的姿態(tài)中解脫出來。她快步走到我面前,眼中燃著與我同樣的火焰:“姐姐,
機(jī)會來了!”我握住她的手,觸感冰涼。“蕭璟焱選妃...這是上天給我們報仇的機(jī)會。
”“我們終于能接近那個昏君了?!比缌У穆曇糨p得像羽毛,卻帶著刻骨的恨意,
“他下旨抄斬柳家滿門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我走到窗前,望著遠(yuǎn)處皇宮的輪廓。
三年前的血海深仇,日夜啃噬著我們的心。父親作為前朝遺老,只因在朝堂上直言進(jìn)諫,
就被蕭璟焱以“謀逆”之罪滿門抄斬?!叭雽m后,你在暗,我在明?!蔽肄D(zhuǎn)身凝視如璃,
“我們一步一步來,先得寵,再掌權(quán),最后...”“讓他血債血償。”如璃接上我的話,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3三日后,禮部侍郎趙元恒在春怡樓一見我驚為天人,
當(dāng)即表示要舉薦我入宮選妃。老鴇雖不舍我這棵搖錢樹,但也不敢違抗朝廷命官的意思。
“姐姐,這是我新配的香粉。”臨行前夜,如璃將一盒精致的香粉推到我面前,
“摻了特制的藥,能讓人心生好感卻不易察覺?!蔽倚崃诵幔?/p>
淡雅的花香中隱約有一絲苦澀:“你確定安全?”“我試驗過多次?!比缌ё孕诺匦Φ?,
“春怡樓那幾個最難纏的客人,用了這香后都對姑娘們和顏悅色?!蔽沂障孪惴?,
又從妝奩底層取出一枚玉佩:“這是娘親留給我的,你收好?!比缌u頭:“姐姐帶著吧,
入宮后用得著?!薄安?,你留著?!蔽覉猿謱⒂衽迦胨种?,
“明日你以丫鬟身份隨我入宮,這玉佩能證明你的身份。
若我們被迫分開...”“我們不會分開?!比缌Т驍辔?,緊緊握住玉佩,“生同衾,
死同穴,這是我們在父母靈前發(fā)過的誓?!蔽冶ё∶妹?,感受著她與我相同的心跳。
雙生姐妹,同命相連,我們注定要一起走完這條復(fù)仇之路。4選妃那日,皇宮正門大開。
我與如璃跟在趙元恒身后,穿過重重宮門。如璃易容后的臉平凡無奇,
低眉順目地捧著我的披風(fēng),任誰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傲先绔h,年十八,
精通琴棋書畫...”太監(jiān)尖細(xì)的聲音在殿外響起。我深吸一口氣,邁步入內(nèi)。
殿上端坐的正是蕭璟焱,一襲明黃龍袍,面容俊朗卻透著陰鷙。
兩側(cè)坐著太后和幾位高位妃嬪,其中一位著貴妃服飾的女子目光尤其銳利?!懊衽绔h,
拜見皇上,太后娘娘。”我盈盈下拜,聲音如清泉擊石。殿內(nèi)突然安靜了一瞬。當(dāng)我抬頭時,
看見蕭璟焱眼中閃過的驚艷?!捌缴??!彼穆曇舫龊跻饬系臏睾?,“聽聞你琴藝超群,
可否為朕演奏一曲?”“民女遵旨?!比缌нm時奉上我慣用的古琴。我指尖輕撫琴弦,
一曲《云嵐》傾瀉而出。這首古曲講述的是俠士復(fù)仇的故事,此刻彈來格外應(yīng)景。曲終,
蕭璟焱竟親自走下龍椅,來到我面前?!肮媚锴僖羧缛?,清麗脫俗。朕決定封你為才人,
賜居蘭林宮。”我佯裝驚喜地叩首謝恩,余光瞥見那位貴妃扭曲的表情??磥砣雽m第一步,
我們已成功邁出。當(dāng)晚,如璃一邊為我梳發(fā),一邊低聲道?!按蚵犌宄耍?/p>
那位是蘇貴妃蘇玉瑤,兵部尚書蘇遠(yuǎn)之女,入宮三年最得寵。
”“今日姐姐一曲就得了才人封號,她怕是恨毒了你?!薄罢??!蔽覍χ~鏡勾唇一笑,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多點(diǎn)朋友不好嗎?蘇家與蕭璟焱關(guān)系密切。
”“當(dāng)年構(gòu)陷父親的奏折,就是蘇遠(yuǎn)第一個上的?!比缌男渲腥〕鲆粋€小瓷瓶。
“這是我配的藥,少量服用可致幻,長期使用會讓人神志不清...”我接過瓷瓶,
在燭光下細(xì)細(xì)端詳:“不急,我們先站穩(wěn)腳跟。”“姐姐打算如何應(yīng)對明日的侍寢?
”如璃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我沉默片刻,才道:“為了復(fù)仇,這點(diǎn)犧牲算什么。
”如璃的手搭上我的肩:“我會守在殿外。若那昏君敢傷你...”“別沖動。
”我握住她的手,“記住我們的計劃……”次日黃昏,太監(jiān)來宣旨,皇上召柳才人侍寢。
如璃為我更衣梳妝,指尖微微發(fā)抖。“別怕?!蔽逸p聲道,將如璃特制的香粉輕拍在頸間,
“今晚過后才算真正開始?!背酥P鸞春恩車前往乾清宮的路上,我望著漸暗的天色,
想起父親生前常說的一句話:“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敝徊贿^今夜,
我要?dú)⒌氖鞘挱Z焱的心。5乾清宮的龍涎香濃得幾乎讓人窒息。我跪在龍榻前,
聽著蕭璟焱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他身上的龍涎香混雜著酒氣,熏得我胃里一陣翻騰。三年前,
就是這個男人朱筆一揮,我柳家三十八口人命就變成了刑場上的血泊?!皭坼槐囟喽Y。
”蕭璟焱伸手扶我,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我的手腕。我強(qiáng)忍著甩開他的沖動,
抬眼時已換上盈盈笑意:“謝皇上?!睜T光下,蕭璟焱的面容比白日里看起來更加清晰。
他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jì),眉目如畫,卻透著一股陰鷙之氣,尤其那雙眼睛,像深淵。
“愛妃在看什么?”他突然問道?!霸诳椿噬涎壑械男浅?。”我垂眸淺笑,
將如璃特制的香粉似有若無地從袖口散出,“民女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眼睛。
”蕭璟焱顯然很受用這番奉承,大笑著攬住我的肩?!昂靡粡埱勺?!朕今日在選妃大典上,
一眼就相中了你?!薄澳切┦兰屹F女個個呆板無趣,哪及愛妃半分靈動。
”我故作嬌羞地低頭,心中冷笑。他當(dāng)然會選中我,
如璃的香粉里摻了能讓人產(chǎn)生好感的藥物,再加上我刻意模仿了已故宸妃的神態(tài)。
據(jù)如璃打聽,宸妃是蕭璟焱最愛的女人,三年前難產(chǎn)而死,成了他心頭朱砂痣。
“愛妃可會跳舞?”蕭璟焱突然問道?!奥酝ㄒ欢??!蔽逸p聲回答?!澳菫殡尢磺?。
”我盈盈起身,褪去外袍,只著輕紗襦裙。沒有樂師,我便自己哼著《羽衣》,腳步輕旋。
這是母親生前教我的舞,她說這舞能魅惑君王,傾覆江山。蕭璟焱的眼神漸漸變了。
他猛地起身,一把將我拉入懷中?!盎噬?..”我假意推拒,指尖卻輕輕劃過他的喉結(jié)。
這一夜,我把自己變成了最完美的戲子。每一次觸碰都經(jīng)過算計,
每一聲喘息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當(dāng)蕭璟焱沉沉睡去后,我輕手輕腳地起身,
用帕子狠狠擦著身上他碰過的地方。6殿外,如璃如約在暗處等候。見我出來,
她立刻上前用斗篷裹住我:“姐姐...”我搖搖頭,示意她別說話。直到回到蘭林宮,
確認(rèn)四周無人,我才允許自己顫抖起來。如璃打來熱水,一言不發(fā)地為我擦洗。
溫?zé)岬乃鳑_刷過肌膚,卻洗不掉那種深入骨髓的惡心感?!八岬礁赣H了?!蔽彝蝗婚_口,
聲音嘶啞,“說柳丞相不識時務(wù),死有余辜?!比缌У氖诸D了一下,眼中寒光乍現(xiàn)。
“終有一日,我會讓他比父親痛苦千倍萬倍?!蔽椅兆∶妹玫氖郑骸敖袢罩皇情_始。
他對我很滿意,這就是我們的機(jī)會。”如璃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今日我從太醫(yī)院偷來的藥材配的新藥,混在香粉里,長期使用會讓人精神恍惚。
”我接過瓷瓶,在燭光下細(xì)細(xì)端詳?!安患?,先穩(wěn)固地位。今日我模仿了宸妃的神態(tài),
他似乎很受用?!薄板峰俊比缌裘??!班?,我讓翠兒打聽的。
”翠兒是如璃這兩日收買的小宮女,“宸妃三年前難產(chǎn)而死,據(jù)說死后蕭璟焱三日不朝,
至今后宮無人敢提她的名字?!比缌а壑虚W過精光:“姐姐可以好好利用這點(diǎn)。
”我們密語至三更才歇下。翌日清晨,圣旨就到了蘭林宮。柳才人晉為美人,賜號“玥”,
賞錦緞十匹,明珠一斛。傳旨太監(jiān)剛走,蘇貴妃的刁難就來了?!矮h美人,
貴妃娘娘召您即刻去長春宮問話?!币粋€面容刻薄的大宮女站在殿外,語氣不善。
如璃為我梳妝時低聲道:“小心,來者不善?!蔽遗呐乃氖郑骸罢戎??!遍L春宮內(nèi),
蘇玉瑤高坐上首,一襲正紅宮裝,美艷逼人。兩側(cè)坐著幾位嬪妃,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審視。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我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蘇玉瑤慢條斯理地品著茶,半晌才道?!捌饋戆?。
聽說昨夜皇上召你侍寢,今早就晉了位分?真是好本事?!薄巴心锬锖楦?。”我低眉順目。
“本宮最討厭狐媚惑主的賤人?!碧K玉瑤突然摔了茶盞,碎片濺到我腳邊,
“一個青樓出身的妓子,也配伺候皇上?”殿內(nèi)瞬間安靜。我跪在碎瓷片上,膝蓋傳來刺痛,
卻面不改色?!澳锬锝逃?xùn)得是。臣妾出身卑賤,蒙皇上不棄,自當(dāng)盡心侍奉。
日后定當(dāng)以娘娘馬首是瞻。”這番示弱的話顯然出乎蘇玉瑤意料。她瞇著眼打量我,
突然笑了:“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來人,把本宮那對翡翠鐲子拿來,賞給玥美人。
”我佯裝驚喜地接過鐲子,心中冷笑。這蘇玉瑤看似囂張,實則手段粗淺,
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真正難對付的是她背后……7回到蘭林宮,
如璃立刻為我處理膝蓋的傷。“蘇玉瑤不足為懼,但她父親蘇遠(yuǎn)老奸巨猾。”我低聲道,
“當(dāng)年就是他帶頭彈劾父親通敵叛國?!比缌а壑泻庖婚W。
“我已經(jīng)接觸到了蘇貴妃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叫萍兒?!薄八艿茉谔K府當(dāng)差,
被蘇遠(yuǎn)打斷了腿?!薄昂茫朕k法收買她?!蔽尹c(diǎn)點(diǎn)頭,“另外,想辦法查查宸妃的死因。
我總覺得其中有蹊蹺。”接下來的日子,我白天周旋于各宮嬪妃之間,晚上時常被召去侍寢。
每次侍寢,我都用如璃特制的香粉,讓蕭璟焱對我越發(fā)迷戀。不到一月,
我又從美人晉為婕妤,賜居更大的景陽宮。如璃則暗中活動,收買宮女太監(jiān),建立情報網(wǎng)絡(luò)。
她發(fā)現(xiàn)太醫(yī)院有位陳太醫(yī),因誤診被蕭璟焱當(dāng)廷杖責(zé),懷恨在心。還有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趙巖,
其妹曾被蘇玉瑤活活打死。“姐姐,我們的棋子越來越多了?!比缌钜瓜蛭覅R報時,
眼中閃著興奮的光。這晚,蕭璟焱在御花園設(shè)宴,命我獻(xiàn)舞。我特意跳了那支《羽衣》,
舞姿翩躚,引得蕭璟焱連連喝彩?!皭坼宋瑁岆尴肫?..”他話到一半突然停住,
眼神恍惚。我心中一動,故作天真地問:“皇上想起什么?”蕭璟焱搖搖頭,神色有些哀傷。
“沒什么。玥婕妤舞姿超群,朕心甚悅,即日起晉為昭儀,賜金冊寶印?!毕g一片嘩然。
蘇玉瑤臉色鐵青,手中的酒杯幾乎捏碎。從婕妤到昭儀,這是連跳兩級,在后宮極為罕見。
“臣妾謝皇上恩典?!蔽矣掳?,余光瞥見蘇玉瑤扭曲的臉,心中快意非常。宴會后,
蕭璟焱照例召我侍寢。這一次,我特意在香粉中多加了一味藥,如璃新配的迷魂散。
云雨過后,蕭璟焱異常疲憊,卻緊緊摟著我不放?!皭坼?,
你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像極了宸兒...”我心中一動,假裝懵懂:“宸兒是誰?
”蕭璟焱長嘆一聲:“朕的宸妃,三年前...罷了,不提也罷?!薄盎噬先粝肽铄峰憬悖?/p>
不妨跟臣妾說說。”我柔聲道,“臣妾雖不及宸妃姐姐萬分之一,但愿做皇上的知心人。
”或許是迷魂散的作用,蕭璟焱罕見地敞開心扉?!板穬菏请拮類鄣娜?..她死的時候,
朕幾乎瘋了...都怪那些庸醫(yī)!”“還有蘇遠(yuǎn)那老賊,
非要宸兒喝那碗安胎藥...”我心中一震。難道宸妃之死另有隱情?回到景陽宮,
我立刻將此事告訴如璃。她眼睛一亮:“姐姐,這可是天大的把柄!若能證明蘇遠(yuǎn)害死宸妃,
蕭璟焱第一個不會放過他?!薄跋葎e打草驚蛇。”我沉思道,“我們需要確鑿證據(jù)。
你讓陳太醫(yī)想辦法查查當(dāng)年的醫(yī)案?!?三日后,宮中傳出消息。蕭璟焱夜不能寐,
頭痛欲裂。太后下旨讓太醫(yī)院會診,陳太醫(yī)也在其中。
如璃趁機(jī)讓陳太醫(yī)在藥中加了少量迷魂散。蕭璟焱服藥后精神恍惚,
竟在朝堂上當(dāng)眾斥責(zé)蘇遠(yuǎn)“害死宸妃”。雖然很快清醒過來改口說是夢魘所致,
但已引起軒然大波。蘇遠(yuǎn)驚恐萬分,連夜進(jìn)宮面圣。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么,
但次日蕭璟焱就下旨。讓蘇遠(yuǎn)之女蘇玉瑤暫代皇后執(zhí)掌鳳印,這本是太后的權(quán)力。
“狗咬狗了?!比缌Ю湫Φ?,“蕭璟焱懷疑蘇遠(yuǎn)害死宸妃,蘇遠(yuǎn)則以權(quán)勢相脅。
”我輕撫著新得的金冊寶印?!霸偌影鸦稹W屍純焊嬖V蘇玉瑤,
說皇上近日總在我面前提起宸妃,還說我和宸妃長得像?!比缌猓骸疤K玉瑤善妒,
知道后定會有所行動?!惫?,不出三日,蘇玉瑤就在御花園“偶遇”我,
話里話外警告我別妄想取代宸妃?!矮h昭儀別以為皇上真喜歡你?!彼湫Φ溃?/p>
“不過是拿你當(dāng)替身罷了。宸妃那個賤人死了都不安生!”我故作傷心:“娘娘此言差矣。
臣妾從未想過與宸妃姐姐相比...”“裝什么可憐!”蘇玉瑤揚(yáng)手就要打我?!白∈郑?/p>
”蕭璟焱的聲音突然傳來。他大步走來,臉色陰沉,“蘇貴妃,你方才稱宸妃什么?
”蘇玉瑤臉色煞白:“臣妾...臣妾一時口誤...”蕭璟焱眼神可怕:“宸妃之死,
朕一直覺得蹊蹺。如今看來,蘇家果然脫不了干系!”“皇上明鑒!”蘇玉瑤跪地哭訴,
“家父對皇上忠心耿耿,怎會害宸妃娘娘...”蕭璟焱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當(dāng)晚,
圣旨下,蘇玉瑤禁足長春宮,無詔不得出。蘇遠(yuǎn)罰俸一年,閉門思過。“姐姐,我們成功了!
”如璃興奮地低語。我搖搖頭:“這才剛開始。蘇家樹大根深,不會這么容易倒臺。
”“接下來,該讓蕭璟焱更依賴我了?!?次日,
我“偶然”在御花園彈起宸妃生前最愛的曲子。蕭璟焱聞聲而來,聽得淚流滿面。
“愛妃...”他將我擁入懷中,“只有你懂朕的心?!蔽铱吭谒厍?,眼神冰冷,
聲音卻溫柔似水?!盎噬?,臣妾愿永遠(yuǎn)做您的知心人。”當(dāng)晚,蕭璟焱下旨。
玥昭儀賢良淑德,深得朕心,特準(zhǔn)其隨時出入乾清宮,伴駕批閱奏章。消息傳出,后宮嘩然。
這是前所未有的恩寵,連當(dāng)年的宸妃都未曾有過。我知道,
自己已經(jīng)成功地在蕭璟焱心中種下了依賴的種子。而如璃那邊也傳來好消息,
她找到了當(dāng)年為宸妃接生的穩(wěn)婆,對方臨死前留下口供,
指認(rèn)蘇遠(yuǎn)命人在宸妃的安胎藥中下毒?!敖憬悖瑫r機(jī)成熟了。”如璃眼中閃著寒光,
“是時候讓蕭璟焱徹底發(fā)瘋了?!?0雨水敲打在景陽宮的琉璃瓦上,窸窸窣窣。
我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手中攥著如璃剛送來的紙條?!胺€(wěn)婆孫氏已安置妥當(dāng),口供畫押,
隨時可用?!薄敖憬?,你看這個?!比缌臒o聲息地出現(xiàn)在我身后,
從袖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冊子,“我從陳太醫(yī)那里偷來的宸妃醫(yī)案?!蔽壹泵Ψ_,
蠅頭小楷記錄著宸妃臨產(chǎn)前的情況。當(dāng)看到“服安胎藥后突發(fā)血崩”幾個字時,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紙張發(fā)出輕微的撕裂聲。“這里?!比缌е钢欢文:挠涗洠?/p>
“原本寫著'藥渣有異',后來被人涂改了?!薄肮蝗绱??!蔽依湫σ宦?,
“蘇遠(yuǎn)這老賊膽子不小,連皇帝最愛的女人都敢下手?!比缌а壑虚W著寒光:“孫穩(wěn)婆說,
宸妃死前曾清醒片刻,說了'蘇家害我'四字,當(dāng)時只有她在場。
蕭璟焱若知道此事...”“不急?!蔽覍⑨t(yī)案合上,“太后壽宴在即,
屆時王公大臣都會入宮,那才是最好的時機(jī)?!比缌猓?/p>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這就去安排。”11三日后,太后六十壽宴在慈寧宮隆重舉行。
我特意穿了一襲月白色宮裝,發(fā)間只簪一支素銀簪子。這是如璃打聽到的宸妃生前最愛打扮。
“玥昭儀今日怎么穿得如此素凈?”太后慈愛地拉著我的手,“年輕人該穿些鮮亮的顏色。
”我柔聲答道:“回太后,臣妾聽聞宸妃姐姐生前最愛這般打扮,今日特意如此,
以表對先人的敬意?!毕g頓時一片寂靜。蕭璟焱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
酒液濺在他明黃色的龍袍上,像一灘鮮血。“宸兒...”他眼神恍惚地盯著我,
竟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失態(tài)了。蘇遠(yuǎn)和蘇玉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佯裝不安地起身:“臣妾失言了...”“不?!笔挱Z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愛妃何錯之有?宸兒她...她若在世,定會喜歡你?!蔽医鑴菀蕾嗽谑挱Z焱身側(cè),
余光瞥見蘇玉瑤扭曲的面容。她猛地站起來:“皇上!今日是太后壽辰,
提那賤...提宸妃娘娘怕是不妥吧?”“放肆!”蕭璟焱暴怒,“誰準(zhǔn)你如此稱呼宸妃?
”蘇遠(yuǎn)急忙起身打圓場:“皇上息怒,小女一時口誤...”“口誤?”我突然抬頭,
眼中含淚,“皇上,
臣妾近日聽到一些傳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蕭璟焱瞇起眼睛:“說。
”我故作猶豫地看了眼蘇遠(yuǎn),然后低聲道。“臣妾聽聞...宸妃姐姐的死...并非意外。
”席間一片嘩然。蘇遠(yuǎn)面如土色,蘇玉瑤則尖叫起來?!昂f八道!你這賤人血口噴人!
”就在這時,如璃安排的好戲開始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被陳太醫(yī)攙扶著走進(jìn)大殿,
正是孫穩(wěn)婆?!盎噬?..”老婦人顫巍巍地跪下,
“老奴有罪...老奴隱瞞了宸妃娘娘臨終之言...”蕭璟焱如遭雷擊,
猛地從龍椅上站起來:“你說什么?”“宸妃娘娘...臨去前清醒片刻,
拉著老奴的手說...說'蘇家害我'...”孫穩(wěn)婆老淚縱橫,
“蘇大人威脅老奴若說出去就殺我全家...老奴茍活至今,
良心不安啊...”大殿內(nèi)死一般寂靜。蕭璟焱的臉色由白轉(zhuǎn)青,最后變成可怕的紫紅色。
他緩緩轉(zhuǎn)向蘇遠(yuǎn),聲音輕得可怕:“蘇愛卿,可有此事?”蘇遠(yuǎn)跪伏在地,
渾身發(fā)抖:“皇上明鑒!臣對皇上忠心耿耿,怎會謀害宸妃娘娘!這老婦血口噴人!
”“是嗎?”我輕聲道,“那為何宸妃姐姐的醫(yī)案上'藥渣有異'四字被人涂改?
”我從袖中取出那本醫(yī)案,呈給蕭璟焱。蕭璟焱翻看醫(yī)案,雙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突然暴起,一腳將蘇遠(yuǎn)踹翻在地:“狗賊!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害死宸兒!”“皇上!
”蘇遠(yuǎn)爬回來抱住蕭璟焱的腿,“臣冤枉?。∵@一定是有人陷害!是柳昭儀!
她父親柳巖是前朝余孽,她這是為父報仇?。 蔽倚闹幸惑@,沒想到蘇遠(yuǎn)竟猜到了真相。
但表面上我立刻淚如雨下:“蘇大人怎能如此污蔑臣妾?
臣妾入宮前根本不知宸妃姐姐之事...若非孫嬤嬤主動找來,
臣妾至今蒙在鼓里...”蕭璟焱看看我,又看看蘇遠(yuǎn),眼中的怒火更甚:“來人!
將蘇遠(yuǎn)押入天牢!蘇貴妃...不,蘇氏褫奪封號,打入冷宮!”侍衛(wèi)一擁而上,
拖走了哭喊著的蘇遠(yuǎn)和蘇玉瑤。殿內(nèi)群臣噤若寒蟬,無人敢言。太后嘆了口氣:“皇帝,
今日是哀家壽辰,此事容后再議吧。”蕭璟焱勉強(qiáng)壓下怒火,揮手示意宴會繼續(xù)。
但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心已經(jīng)亂了。整個宴會期間,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我,
眼神復(fù)雜得難以解讀。宴會結(jié)束后,蕭璟焱直接來到我的景陽宮。他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眼中布滿血絲?!皭坼?..”他緊緊抱住我,“今日多虧了你,
朕才知宸兒死得如此冤屈...”我輕撫他的背,聲音溫柔似水?!盎噬瞎?jié)哀。
宸妃姐姐在天之靈,定不願見皇上如此傷心?!笔挱Z焱在我懷中像個孩子般抽泣起來。
我示意如璃取來安神的茶,里面自然加了特制的藥物?!盎噬?,喝口茶吧?!蔽胰崧晞竦馈?/p>
蕭璟焱順從地喝下茶,不久便昏昏睡去。我冷冷地看著他的睡顏,心中毫無憐憫?!敖憬?,
我們成功了?!比缌穆暤?,“蘇家倒了,朝中再無大礙。
”我搖搖頭:“別忘了還有太后和趙家。不過...”我看向熟睡的蕭璟焱,
“他現(xiàn)在完全信任我了?!?2次日清晨,圣旨傳遍六宮,因蘇氏獲罪,冊封玥昭儀為貴妃,
代掌鳳印,統(tǒng)攝六宮事。接過那方沉甸甸的金印時,我的手竟有些發(fā)抖。曾幾何時,
我還是春怡樓里賣笑的妓子,如今卻成了后宮之首。父親若在天有靈,不知會作何感想。
“恭喜貴妃娘娘?!比缌Ч蛟谖颐媲?,眼中卻閃著狡黠的光。我扶她起來,
低聲道:“接下來,該讓蕭璟焱更依賴我們了?!比缌c(diǎn)點(diǎn)頭:“陳太醫(yī)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新藥,
長期服用會讓人產(chǎn)生幻覺,精神恍惚?!薄奥齺??!蔽覔崦P印上的鸞鳥浮雕,
“我們要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把他逼瘋?!背蔀橘F妃后,我的權(quán)力不再局限于后宮。
蕭璟焱開始讓我陪伴批閱奏章,甚至偶爾詢問政見。我小心應(yīng)對,既不過分顯眼,
又不失時機(jī)地引導(dǎo)他做出一些決定。如璃則以宮女身份暗中聯(lián)絡(luò)朝中對蕭璟焱不滿的大臣。
她發(fā)現(xiàn)禮部侍郎趙元恒,就是當(dāng)初舉薦我入宮的那位。其實暗中結(jié)黨,
對蕭璟焱的暴政早有微詞?!敖憬?,趙元恒透露,
前朝舊臣中仍有不少人對柳家遭遇憤憤不平。”如璃興奮地告訴我,“他們愿意支持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