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如同一幅猩紅的畫卷鋪展在天際。葉青霄站在青銅舟上,腳下的流沙如金浪般翻滾,他的身影在這片蒼茫的沙漠中顯得孤獨(dú)而渺小。
他的左眼微微瞇起,青蓮?fù)W爍著奇異的光芒,映照著周圍的蜃氣軌跡。沙丘之間,浮動著詭異的藍(lán)紫色霧靄,仿佛是這片沙漠中的幽靈在游蕩。霧靄中,隱隱傳來金戈鐵馬的聲音,那是上古時代的戰(zhàn)爭余音,還是沙漠中的蜃景幻影?
葉青霄的右臂滲出血跡,那是被蠱毒腐蝕的傷口。他迅速撕下衣襟,緊緊纏住傷口,然而,傷口處卻緩慢地增生出青銅鱗片,如同古老的青銅甲胄一般。
就在這時,霧靄突然凝結(jié)成一道城墻,沙粒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升騰而起,重新構(gòu)建出一幅上古戰(zhàn)場的景象。葉青霄踏入幻境的瞬間,時空似乎發(fā)生了扭曲,他的耳邊突然響起月姬的驚呼:“別碰弒天劍!”
他猛地回頭,卻驚見自己身著初代劫劍主的戰(zhàn)甲,手中緊握著那把傳說中的弒天劍,而劍刃正深深地刺入月姬的胸口。鮮血如泉涌般流出,染紅了她手中的油紙傘,也染紅了這片沙漠。
“這是……記憶殘片?”葉青霄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慘不忍睹的一幕。
青蓮?fù)谶@一刻強(qiáng)行解析著幻境,畫面如同破碎的鏡子一般,驟然重新組合。新的場景里,月姬跪在一座巨大的青銅門前,她的身體被七道鎖鏈貫穿,琵琶骨處的傷口觸目驚心。
初代劫劍主背對著她,緩緩地將那把弒天劍插入門縫之中。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酷:“以你為祭,方可永鎮(zhèn)……”然而,就在他的話語尚未說完之際,門縫中突然伸出了無數(shù)條閃爍著星輝的觸須,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地纏住了他的脖頸。
初代劫劍主顯然沒有預(yù)料到這一變故,他的身體猛地一僵,想要掙脫這些觸須的束縛。然而,這些觸須卻如同鋼鐵一般堅(jiān)硬,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
就在這時,那原本被插入門縫中的弒天劍突然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操控,猛地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穿了初代劫劍主自己的心臟!
剎那間,鮮血四濺,染紅了地面。初代劫劍主的身體緩緩倒下,而那把弒天劍則靜靜地插在他的胸口,劍身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與此同時,周圍的蜃氣開始劇烈翻涌起來,仿佛是受到了某種強(qiáng)大力量的影響。緊接著,第三重幻象在這片蜃氣之中展開。
在這片荒漠之中,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弒天歷文字。月姬手持一把雨傘,輕盈地走到石碑前,用傘尖輕輕地刮去了石碑上的“七界盟約”四個字,然后改刻成了“天道為奴”。
就在月姬完成這一動作的瞬間,一名青衣書生突然從地底鉆了出來。他的手中捧著一個青銅匣,匣蓋上的符文閃爍著幽光。只見他將青銅匣打開,里面的光芒頓時如同一股洪流般噴涌而出,將那篡改后的碑文瞬間拓印成了一道血色的符咒。
而在現(xiàn)實(shí)世界中,葉青霄突然感到一股真實(shí)的痛楚從掌心傳來。他驚愕地低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時竟然在沙地之上無意識地復(fù)刻了那道血色符咒!
隨著符紋的逐漸完成,整片漠海都像是被點(diǎn)燃了一般,沸騰起來。沙粒在空中飛舞,凝聚成了無數(shù)手持長矛的士兵,他們的矛尖全都直直地指向葉青霄胸口的混沌劍紋。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葉青霄心中一驚,連忙催動青銅舟上的青焰。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原本熊熊燃燒的青焰在觸及沙兵的瞬間,竟然驟然熄滅,仿佛這些沙兵有著某種特殊的力量,能夠克制青銅舟的火焰。
葉青霄右臂上的魔爪如同一條黑色的巨蟒,猛然插入沙地之中。吞噬之力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風(fēng),瞬間掀起了一場狂暴的沙暴。然而,當(dāng)這股吞噬之力觸及到沙兵的身體時,卻像是碰到了一堵堅(jiān)硬的墻壁,無法再深入分毫。
葉青霄的左眼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定睛一看,只見每個沙兵的頭顱之中,都有一只蠱蟲在跳動著。這些蠱蟲與洛清雪所中的蠱蟲竟然是同源之物!
就在這時,一個青衣書生的聲音從蜃樓的深處傳來:“你終于來了。”
隨著這聲音的響起,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踏著一本青銅法典緩緩地出現(xiàn)在葉青霄的面前。那本青銅法典的書頁之間,竟然夾著一支月姬的發(fā)簪。
“想知道她為何甘愿被囚三千年嗎?”青衣書生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戲謔。
他輕輕一彈手指,那支發(fā)簪如同閃電一般射向葉青霄的眉心。然而,就在發(fā)簪即將觸及葉青霄的一剎那,他胸前的護(hù)心鏡突然綻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將發(fā)簪硬生生地震碎。
碎玉之中,月姬的殘影如同幽靈一般飄然而出,她的聲音在葉青霄的耳邊響起:“快毀掉石碑!”
話音未落,那些原本站立不動的沙兵突然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一般,齊刷刷地跪拜在地。緊接著,沙漠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
葉青霄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跳入了那道裂谷之中。在谷底,一座完整的弒天歷石碑赫然豎立在那里。石碑上的碑文清晰地記載著初代劫劍主屠滅七界的真相:“……借天道之力重塑輪回,然情劫難渡,自囚于……”后半截文字被劍痕粗暴地抹去,仿佛那是一段不能被人窺視的秘密。然而,殘留的劍氣卻在碑面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霜花圖案,仔細(xì)看去,這圖案竟然與洛清雪的佩劍印記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蜃氣像是被驚擾的巨獸一般,再度翻涌起來。它不斷地扭曲、變幻,最終幻化出了一座雪山之巔的景象。月姬靜靜地站在雪山上,懷中抱著初代劫劍主的尸體,她的面容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月姬緩緩地抬起手,將七枚青銅殘片輕輕地撒向人間。這些殘片在半空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是被賦予了某種使命一般,飄向了不同的方向。
而月姬的胸口,赫然插著半截弒天劍,鮮血順著劍身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仿佛是一條紅色的溪流。這些鮮血順著劍身流入了青銅巨門之中,巨門微微顫動著,似乎在呼應(yīng)著這股鮮血的力量。
突然,門內(nèi)傳出了一陣嬰兒的啼哭,這聲音清脆而響亮,在這片寂靜的雪山之巔顯得格外突兀。讓人驚訝的是,這嬰兒的啼哭竟然與葉青霄出生時的血月夜哭聲完全相同。
隨著這陣啼哭,真實(shí)世界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是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所撼動。沙暴席卷而來,裹挾著無數(shù)的青銅碎屑,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龍卷。
葉青霄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四塊殘片,這些殘片在他的懷中自動地拼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形狀。然而,在這個完整的形狀上,卻有一個明顯的缺口,仿佛是在等待著什么東西來填補(bǔ)。
就在這時,從缺口處突然射出一道青光,這道青光如同閃電一般,直直地定住了肆虐的風(fēng)暴。葉青霄見狀,立刻趁機(jī)沖向那座石碑,他的速度快如閃電,仿佛是要抓住這最后的機(jī)會。
然而,就在他的魔爪觸及碑文的一剎那,整座漠海的時間突然停滯了。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風(fēng)停了,沙暴也停止了肆虐,就連那道青光也凝固在了半空中。
在這詭異的時停之中,一個青衣書生緩緩地從時停的裂縫中走了出來。他的手中拿著一本法典,法典的頁面自動翻到了繪著油紙傘的那一頁。
青衣書生看著葉青霄,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他輕聲說道:“你以為自己是第七位?”書頁被撕下后,輕輕地貼在了石碑上,仿佛它本來就屬于那里一般。然而,當(dāng)葉青霄的目光落在那缺失的文字上時,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那缺失的文字竟然是用月姬的鮮血書寫而成的!血紅的字跡在白色的書頁上顯得格外刺眼,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
“...第九十九次輪回,終將...”葉青霄喃喃地念著這幾個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就在這時,原本停滯的時間長河突然像是被打破了某種封印一樣,開始瘋狂地奔騰起來。
葉青霄只覺得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猛地將他卷入了狂暴的時空亂流之中。他的身體在亂流中被肆意撕扯,無數(shù)的記憶碎片如流星般劃過他的腦海。
他看到了月姬在不同的時代里,將那殘片交給了各種各樣的種族嬰兒;他看到了青銅巨門后伸出的數(shù)萬條星輝觸須,如同惡魔的觸手一般,貪婪地吞噬著整個世界;他還看到了自己在某個輪回中,與洛清雪并肩戰(zhàn)斗,最終戰(zhàn)死沙場的場景。
這些記憶碎片如同電影般在他眼前快速閃過,讓他的大腦幾乎要炸裂開來。然而,在這混亂的時空亂流中,他卻無法停下思考,只能任由這些記憶不斷地沖擊著他的心靈。
不知過了多久,亂流的盡頭終于浮現(xiàn)出了一片綠洲的幻象。葉青霄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劍丸中的力量全部釋放出來,才勉強(qiáng)掙脫了時空亂流的束縛,跌入了那片看似真實(shí)的泉水之中。
當(dāng)他的身體接觸到水面的瞬間,他突然發(fā)現(xiàn)水面上的倒影竟然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模樣。他驚愕地看著自己的倒影,一時間無法相信這就是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
而就在這時,他懷中的殘片突然發(fā)出一陣輕微的顫抖,然后那原本拼合在一起的地方竟然滲出了幾滴金色的血液。這些金血仿佛有著生命一般,在水面上迅速凝聚成了一個新的坐標(biāo):南海歸墟。
泉底突然伸出青銅手臂,掌心握著霜華劍碎片。葉青霄剛要觸碰,整片綠洲突然沙化,遠(yuǎn)處傳來駝鈴聲——與幻境中跪拜的沙兵不同,這次是真正的漠北游商,他們牽著的駱駝眼眶里,跳動著月姬的青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