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
手機在副駕駛座上瘋狂震動,霍肆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摸過手機。
窗外雨點噼里啪啦打在車窗上,模糊了遠(yuǎn)處高樓的輪廓。
"喂,媽。"他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霍太太連珠炮似的聲音。
"我說你臭小子你去哪了?你不是已經(jīng)退伍了嗎?你是不是躲著我們?你也老大不小了啊!別的就不說了,今年必須把我的兒媳婦給我?guī)Щ貋恚?
霍肆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二十七歲在老媽嘴里活像四十七歲似的,自從退伍回家,這種催婚電話就沒斷過。
"哎呀媽,我最近不是在治理我的那個保安公司嗎?啊,你放心啊,你放心。"
他習(xí)慣性地打著哈哈,目光掃過后視鏡里自己那張曬得黝黑的臉。
五年特種兵生涯給他留下了太多痕跡。
那道從眉骨延伸到太陽穴的疤痕,還有永遠(yuǎn)挺得筆直的腰板。
"奶奶的乖孫!你這臭小子凈忽悠你媽和你奶奶!立馬給我找來??!"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接著是老媽呵斥老爸的聲音:"你看看你的兒子,都已經(jīng)27了,老大不小了,他還不著急!"
霍肆果斷按下了掛斷鍵。車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雨刷規(guī)律的擺動聲。
今天是他搬家的日子。
霍肆用退伍金在城西的"錦繡花園"買了套房子,就是為了逃離家里的催婚轟炸。
想到即將擁有的清凈生活,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雨勢漸小,霍肆把車停在地下車庫,拎著行李上了電梯。
電梯緩緩上升,他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昨天幫公司新來的保安做格斗訓(xùn)練,那小子下手沒輕沒重的。
"叮——"電梯停在18樓。
門開的瞬間,霍肆愣住了。
一個穿著淺粉色兔子睡衣的女孩站在電梯門口,手里拎著垃圾袋,似乎正要下樓。
她看起來小小一只,頭頂才到他胸口。
蓬松的栗色卷發(fā)隨意扎成丸子頭,幾縷碎發(fā)垂在耳邊,襯得那張小臉越發(fā)精致。
霍肆的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女孩顯然也沒想到會撞見人,頭垂得很低,露出白皙的后頸。
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往旁邊挪了挪,給霍肆讓出通道。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霍肆聞到了一股甜而不膩的奶香味,像是剛出爐的曲奇餅干。
他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氣,突然感覺下腹一緊。
操!他在心里暗罵自己。當(dāng)兵五年沒見過女人嗎?居然對個陌生小姑娘起反應(yīng)了?
他快步走出電梯,生怕自己這副模樣嚇到對方。但走出幾步后,鬼使神差地,他回頭看了一眼。
恰好女孩也抬起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霍肆感覺胸口被重重捶了一下。
那是一雙小鹿般的眼睛,圓圓的,濕漉漉的,睫毛又長又密,眼下還有顆小小的淚痣。
此刻那雙眼睛里盛滿了驚訝和一絲羞澀,在樓道昏黃的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女孩的臉"唰"地紅了,慌忙低下頭鉆進電梯。
霍肆站在原地,看著電梯門緩緩關(guān)閉,心臟跳得比當(dāng)年第一次跳傘時還快。
"1802..."他注意到女孩按下的樓層數(shù)字,低聲念了出來。
直到電梯完全關(guān)閉,霍肆才回過神來。他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耳朵,突然咧嘴笑了。
老媽,奶奶,你們的孫媳婦,好像自己送上門來了。
與此同時,電梯里的覃糖糖正捂著胸口,感覺心臟快要跳出喉嚨。
那個男人太高大了,幾乎把整個電梯都填滿。
他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和休閑褲,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分明,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最讓她心跳加速的是那張臉。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頜線像是用刀刻出來的,右眉骨到太陽穴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非但不顯猙獰,反而增添了幾分野性的魅力。
"天啊..."覃糖糖小聲呢喃,感覺臉頰發(fā)燙。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僅僅是擦肩而過,就讓她渾身發(fā)軟,手心冒汗。
丟完垃圾,覃糖糖磨蹭了好久才敢回去。她躲在電梯角落,生怕再遇到那個男人。
可當(dāng)電梯停在18樓時,她又忍不住期待。
會不會再見到他呢?
走廊空蕩蕩的,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覃糖糖松了口氣,卻又莫名有些失落。
她掏出鑰匙打開1802的門,突然注意到對面1801的門把手上掛著"已售出"的牌子。
"新鄰居嗎?"她好奇地多看了兩眼,趕緊溜回自己家。
關(guān)上門,覃糖糖靠在門板上深呼吸。
作為資深宅女兼社恐患者,她平時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全靠網(wǎng)絡(luò)接單畫插畫維生。
今天要不是垃圾攢了三天實在看不下去,她絕不會在這個點出門。
"好險..."她拍拍胸口,想起那個男人的眼神,又一陣臉熱。
那雙眼睛銳利得像鷹,卻在看她時柔和下來,讓她想起小時候在奶奶家見過的看家犬。
外表兇悍,眼神卻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覃糖糖搖搖頭,試圖甩掉這些胡思亂想。
她打開電腦準(zhǔn)備工作,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屏幕上剛畫了一半的線稿漸漸變成了一個穿著迷彩褲的高大身影...
"啊啊??!"她懊惱地關(guān)掉繪圖軟件,決定去泡個澡冷靜一下。
而一墻之隔的1801,霍肆正站在陽臺上抽煙。
夜風(fēng)吹散煙霧,卻吹不散他腦海中那個穿著粉色睡衣的嬌小身影。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老周,我隔壁1802住的什么人?"他開門見山地問物業(yè)經(jīng)理。
電話那頭傳來翻資料的聲音:"哦,是個叫覃糖糖的姑娘,25歲,自由職業(yè),搬來一年多了,平時很少出門...哎,霍哥你問這個干嘛?"
霍肆勾起嘴角:"沒什么,就是覺得...這小區(qū)治安不錯。"
掛斷電話,他把玩著手機,輕聲念道:"覃糖糖..."這名字甜得跟本人一樣。
掐滅煙頭,霍肆環(huán)顧空蕩蕩的新家,突然覺得這里比他想象中更有吸引力了。
他走到與1802相鄰的那面墻前,鬼使神差地把手掌貼了上去。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霍肆挑眉,快步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手里拿著文件夾:"您好,我是物業(yè)的小李,來給您送小區(qū)手冊和一些注意事項..."
霍肆接過文件,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走廊盡頭1802的方向。
門縫里透出的暖黃燈光,讓他心里某個角落也跟著亮了起來。
這一夜,隔著一堵墻,兩顆心不約而同地跳得比平時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