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
佟驚瀾被關了兩天兩夜后,被救了下來——一個廢倉庫的保管員過去取一些廢木材,意外發(fā)現(xiàn)了他。
彼時,佟驚瀾已經(jīng)是兩天兩夜不吃不喝,他被救下來時頭暈眼花的,虛弱的很。
那位好心的保管員給了他水喝,又給他吃了一些餅干,他才回過魂來。
歷經(jīng)了此事,要是說不怕那是假的。
被關在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聲音的地下倉庫內,沒有人來理睬,任由他自生自滅,這種等死的滋味,著實可怕。
他不明白,到底是誰要如此折磨自己。
想遍所有人,他想不出自己到底得罪了誰。
一身狼狽的他,沒去報警,也不敢回父母家,也是因為他想著時歡被他綁在床上,還吃了藥,也不知情況怎么樣了。
他怕鬧出人命,心里有點放心不下。
等他回到家,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客廳內一片狼藉,像是燒過什么。
大理石地面上,盡是燒成灰的女裝布料,空氣里充滿了濃濃的味道。
房間內,大床上雪白的床單上全是血跡。
時歡已不見蹤跡。
而柜子里,屬于她的衣服鞋子都不見了,應該已經(jīng)變成客廳壁爐附近那堆灰了。
她離開了?
還把她精心裝扮的小家糟踏的面目全非。
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惡毒女人。
滿身疲憊的他,先去沖了一個澡,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間,幾天累加的驚恐令他蜷縮在床上,沉沉睡去。
本來只是想小憩一下,結果一睡,竟睡到了第二天清早。
他想著自己失蹤了**天,怕蘇芷瑕擔心,便先去買了新手機重辦了電話卡,而后就直接去了醫(yī)院。
等他好不容易見到了芷瑕,正在鬧脾氣、不肯吃東西的她,走上來就給了他一記耳光,痛哭地叫嚷起來:
“佟驚瀾,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嫌棄我了?三天了,在我最最需要你的時候,你跑了一個無影無蹤……你是不是男人啊……”
哭得那個撕心裂肺。
佟驚瀾也委屈啊,可是面對比他還委屈的芷瑕,他懷的是深深的歉疚。
只能一個勁地道歉:“對不起,芷瑕,這幾天我有事被耽擱了。你放心,等你出院,我馬上就娶你……”
蘇芷瑕鬧得很兇,好不容易才睡了過去。
他又遭了蘇母的數(shù)落:
“驚瀾,男子漢大丈夫說得出做得到,你父母沒給我家芷瑕好臉色,你必須擺正自己的立場,我們家芷瑕嫁給你是不能受你爸媽氣的……還有,趕緊馬上去離婚……”
好不容易安撫住未來丈母娘,佟驚瀾正要給時歡打了電話出去。
時歡先一步打來了電話:“出來,去離婚?!?/p>
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
半個小時后。
佟驚瀾在民政廳內等到了時歡。
她面色是病白的,眼神是冰冷的,不再若平常那般嬌軟溫馴。
穿著一身簡單的連帽T恤,馬尾高高束起,像一個無害的大學生。
可她的心,有多惡毒,如今,他才算看明白。
有時候,看穿一個人,是一件傷心的事。
一直以來,他總覺得時歡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她心底是善良的,遭遇是讓人同情的。
結果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走吧!”
他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等一下?!?/p>
時歡看著面色極度難看的佟驚瀾。
三天了,他棄她如敝履般不聞不問,電話也打不通,如今見了,也沒道歉的話。
要不是啞巴仔及時出現(xiàn),現(xiàn)在的他,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她可以當自己瞎了眼,愛錯了人,但她不能不為那個無端夭折的孩子討一個公道。
“時歡,你別再反反復復行嗎?如今的你,已經(jīng)徹徹底底惡心到我了,能不能動作快點,我還要去照顧被你害得要跳樓的芷瑕……”
開出口來,他掛念地始終是那個自做自受的小三。
她忽揚唇一笑,忽然就揚起纖纖素手,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啪啪啪搧下了三個耳光,嘴里則寒聲控訴著:
“這一耳光,打你婚內出軌,賤踏我的身心。
“這一耳光,打你無情無義,親手殺死自己的親生孩子。
“這一耳光,打你忘恩負義,辜負當年我救你一命?!?/p>
打完,她傲然一橫,一字一頓又咬出一句絕裂的話來:“現(xiàn)在打完了,我和你就此兩清。佟驚瀾,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我恩斷義絕。”
佟驚瀾被打得懵頭懵腦的。
定是他這幾天被關得反應遲鈍了,竟讓一個女人結結實實打了三記耳光,且完全避不開。
而她那一笑,完全不似平常時候那討好式的笑容。
又冷又傲。
又野又颯。
那睥睨的眼神,他從來沒見過。
她的力量,更是他從未感受過的,三記耳光,打得他雙耳嗡嗡作響,疼得火辣辣。
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潑婦一個。
而這三記耳光,直接就引來了廳內等著辦結婚手續(xù)的其他人的側目。
佟驚瀾是何等驕傲的人,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氣,不覺勃然大怒。
可他又反駁不了,最后只恨恨擲下一句:
“時歡,你別欺人太甚?!?/p>
她冷笑,眸光似淬了寒冰一般:“這就欺人太甚了?那是誰半夜用藥迷暈我,喂我吃打胎藥,要不,我也報個警,咱們到警局再好好聊一聊。佟驚瀾,今天,我不告你故意傷害,是因為我不屑再和你這種人拉扯不清……”
轉身,她走向取號機器。
半小時后,佟驚瀾如愿拿到離婚證。
離開時,還落下一句:“你害了芷瑕,時歡,我會讓你付出應有代價的。法律一定會制裁你。”
時歡深吸一口氣,回眸璀璨一笑:“嗯,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怎么送我去坐牢。”
兩個人就此分道揚鏢。
小時候,他們情真意切,曾視對方是最好的朋友;
如今,咬牙切齒,竟成了可笑的怨偶。
人生在世,真的是有太多的料想不到。
*
自民政廳出來,時歡一眼看到了啞巴仔。
男人就在附近一顆撐天大樹下直直站著,如松如柏的俊拔身姿,儼然成了別人眼里的一道風景。
她那郁結的心情好像因為他,莫名就舒展開來了。
沒錯,他有送她過來離婚。
“走,我們去搓一頓?!?/p>
他雙手插袋,迎了上來,整個人氣勢非凡的。
“為什么要搓一頓?”
“離開不懂欣賞你的男人,及時止損很是明智,值得慶?!?/p>
他雙目亮閃閃的,似乎是在高興。
她離婚,他高興?
呵呵,這人真是太不厚道了。
可她還是被他帶去了一家非常有意境的餐廳。
這個男人點了一桌好吃的菜,她還喝了酒——本來她是不能喝酒的 ,但抵不過她想喝啊。
結果呢,她是做夢也沒想到啊,因為這頓酒,她竟頭腦發(fā)昏地把自己給賣了。
沒錯,她又辦了一件蠢事。
借著酒醉,她竟然跟啞巴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