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被關著的這兩個月,是陸崇宴順風順水的二十四年年里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除了共感帶來的痛苦,他開始失眠、做噩夢,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快要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他的腦海里開始循環(huán)播放著遇到遲菱后發(fā)生的每一件事。
初見時,她頻繁地望向他,眼底似有星光閃爍,可他卻不大耐煩,一直看著手表,只想結束這場漫長而無聊的相親。
母親執(zhí)意要他答應這樁聯(lián)姻,他約了她出來單獨見面,列出了一系列苛刻而無禮的要求,本意是想逼她放棄,卻沒想到她全部答應了,這讓他意外了很久。
婚后她一心一意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將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條,而他卻忙著工作,忙著尋找那個未曾逢面的陌生女孩,對她的付出視而不見。
她努力想拉進和他的關系,拋下羞恥心想走到他身邊,他卻用冰冷而惡劣的態(tài)度言語一次次打擊她,終于將她最后一點對他的期許也耗干凈了。
命運早就將他喜歡的那個人送到了他身邊,而他卻無知無覺,一點也不珍惜。
所以上天收回了這份眷顧,并在他眼前揭露了真相。
他只能困在這狹窄的一方天地里,感受著摯愛投入別人懷抱的絕望。
任憑他如何懺悔、祈禱,再沒有能重來的機會。
等在門口的陸敬野久久沒聽到回答,眼里閃過一絲詫異。
他又敲了幾下門,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這才打開門走了進去。
明明是白天,房間里卻一片漆黑,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一絲光亮也沒有透進來。
陸敬野按下燈環(huán)顧了一圈,沒有看見人,這才往臥室走去。
里間也是暗無天光,他照舊打開燈,眼前出現的場景卻教他多少有些吃驚。
陸崇宴從小就有潔癖,房間里每樣東西都要按照規(guī)格擺放,分毫也錯位不得。
可現在他的房間里卻是一片雜亂,許是平日里經常生氣心煩,不少東西都砸了個稀爛,挑個落腳之地都有點難。
陸敬野剛開始后悔是不是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迎面飛來的一只茶杯就打斷了他的念頭。
他微微側身堪堪躲過這一襲擊,一抬頭就撞進了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里。
許久不久,陸敬野還是那個陸敬野,陸崇宴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陸崇宴了。
他頭發(fā)長得能扎起來,滿臉青色胡茬看起來老了十歲,整個人消瘦了不少,看起來頹喪而又疲憊。
陸敬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陸崇宴,那些準備已久的調侃話語哽在了喉嚨里。
他收斂起臉上的小表情,端端正正叫了一句“大哥”。
陸崇宴黝黑的眼睛鎖定在他身上,一動也不動,嗓音低沉。
“你不是不認我這個大哥了嗎?”
經他一提醒,陸敬野又想起兩個月前和他吵得那一架了。
“只要不涉及阿菱,你就還是我大哥?!?/p>
這句話一出來,房間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陸崇宴看著這個一手帶大的弟弟,想不明白為什么他事事都聽自己的話,唯獨在遲菱身上這么叛逆。
他的兩只手攥成拳,慢慢走到陸敬野身前,平視著他。
“你就這么喜歡她?”
陸敬野的回答里帶著篤定。
“喜歡還不足以說清楚我對她的感情,非要說個明白的話,應該是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