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猛的一跳,楚希洲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右手手腕,臉色微微發(fā)白。
“手串……手串我暫時借給嫣嫣戴了?!?/p>
墨色的眸底閃過一抹慌亂,被女人冰冷的眼神盯著,他僵著身子,舔了舔發(fā)干的唇,語調(diào)忽然升高。
“我這么做,都是在為你贖罪!”
“你應(yīng)該很清楚,嫣嫣是靠臉吃飯的!”
“我把手串借給她戴,只是為了保佑她的傷口能夠早日恢復!”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一次任性,害得她丟了多少資源?”
“我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是在替你求得原諒,你怎么一點都不懂我的苦心?!”
空蕩的房間內(nèi),男人滿是憤怒的聲音久久回蕩。
昏黃的燈光下,虞茵安靜的靠在椅子上,垂眸,看著手中的玻璃杯,指尖輕輕摩挲,淡淡開口,“你還記得,當時你起誓的時候說的什么嗎?”
“你……”
楚希洲的心猛然一沉,腦子嗡嗡作響。
他緊緊擰著眉,垂放在腿上的雙手無措的絞在一起。
“你這是什么意思?”
“是,我當時是答應(yīng)過你,永遠都不會將手串摘下來?!?/p>
“我也曾經(jīng)起誓,如果有一天我將手串摘離,我就永遠沒辦法站起來?!?/p>
“但,但現(xiàn)在這不是特殊情況嗎?”
而且,現(xiàn)在他的雙腿已經(jīng)徹底好了,那種所謂的誓言,他也根本不在乎。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女人,楚希洲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壓低聲音:“茵茵,咱們能不能不吵了?我想和你好好的。”
說著,他將椅子往女人的旁邊挪動了一下,伸出胳膊就想去抓她的手。
“我累了,要睡了?!?/p>
墨色的眸底閃過一絲寒意,看著男人伸過來的那只手,虞茵的瓷白的臉上快速的劃過一絲厭惡,當即起身,就要離開。
“茵茵!”
察覺到女人對自己的疏遠,楚希洲的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
他直接起身,強勢的拉住女人纖細的手腕,用力的將她扯進自己的懷里,緊緊抱住。
“茵茵,你能不能不要再無理取鬧?”
“咱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我真的不想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節(jié)外生枝?!?/p>
“你能不能就當為了我,去給嫣嫣道個歉?”
“只要一句話的事兒,為什么你非得如此倔強呢?”
緊握著杯子的指尖微微泛白,好看的眉頭死死的擰起,虞茵冷白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聽著男人說的這些話,墨色的眼底充滿了譏諷。
“放開我?!?/p>
薄唇微啟,虞茵冷冷開口。
“茵茵……”
緊緊桎梏女人的雙手猛地一僵,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冷意,楚希洲的心忽然一沉。
他總覺得最近的虞茵很不對勁。
可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茵茵,你為什么……”
“你身上的香水味實在是太難聞了。”
就在楚希洲愣神的間隙,虞茵已經(jīng)掙脫他的桎梏,從他的懷里退了出來,往后走了一步,保持安全距離。
一雙劍眉用力的擰在一起,楚希洲沉著臉站在那里,雙拳緊握。
“晚安?!庇菀鸪镀鸫浇牵淅湔f完,轉(zhuǎn)身朝著臥室走去。
黑色的瞳孔微瞇,楚希洲定定的站在原地,看著女人頭也不回離開的身影,心里莫名的閃過一絲煩躁,看著角落里黑色的垃圾桶,直接用力的踢了上去!
“砰——”
劇烈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內(nèi)響起。
無數(shù)的垃圾散落在地板上,微涼的風從窗口吹了進來,整個房間內(nèi)彌漫著陣陣令人作嘔的氣息。
——
第二天早上虞茵醒來的時候,楚希洲已經(jīng)離開了,地板上的垃圾也已經(jīng)被處理干凈。
水潤的眸子半瞇,掃過餐桌上男人特意從外面給她買來的早餐,她直接拿起一旁的垃圾桶,全都倒了進去。
上午十點,虞茵簡單的收拾好,便直接打車去往了楚家老宅。
這是她離開之前,想要辦的最后一件事。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老宅門口。
從車上下來,穿過一片楓林,就能看到宅院。
微涼的風吹起發(fā)絲,虞茵漫步走在路上,看著道路兩邊日漸變紅的楓葉,腦中不由回想起她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里的情景。
五年前,正在坦桑尼亞跟隨醫(yī)療團出行的她,突然收到楚希洲出車禍,并且被楚家拋棄,成為棄子的消息,在那一刻,她直接放棄了自己大好的前途,連夜回國。
虞茵清楚的記得,她第一次在這里見到楚希洲的場景。
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徹底跌下神壇,拖著廢掉的雙腿,為了一口餿掉的飯,艱難的在地上爬行。
因為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他整個人形如枯槁,頂著一頭凌亂的頭發(fā),穿著已經(jīng)包漿的病服,趴在地上,直愣愣的看著她。
只是一眼,虞茵就已經(jīng)疼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也正是這一眼,她義無反顧的選擇留了下來。
哪怕一開始的楚希洲,因為脾氣暴躁對她非打即罵,但她依舊隱忍,耐著性子幫他料理一切,每天用熬好的中藥給他泡腳,針灸,按摩。
因為創(chuàng)傷應(yīng)激,楚希洲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她就一直不睡覺的守在他的身邊,一點一點的用自己的雙手,幫他揉著雙腿,只為能讓他安心的睡好。
為了照顧楚希洲,從來沒有做過飯的她,也開始學著做飯,就算被燙的雙手都是水泡,可在看到男人漸漸恢復往日的樣子,她還是覺得一切都十分值得。
五年的時間里,她已經(jīng)從一個連糖和鹽都分不清的小白,成為了可以比肩米其林大廚的人。
終于,在她不屑的努力下,男人終于成功的站了起來。
哪怕直到現(xiàn)在,虞茵依舊還記得,當時男人邁著步子,朝她走來的那一幕。
在那一刻,所有經(jīng)歷的苦難,全都化成了喜悅。
當時的楚希洲,緊緊的將她抱在懷里,鄭重的發(fā)誓,要一輩子對她好。
她也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沒想到,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物是人非。
晶瑩的淚水噙在眼眶,微涼的風將兩旁的楓樹吹得沙沙作響,虞茵站在宅院門口,看著面前厚重的黑色大門,深吸口氣,抬起手,用力的將門打開。
看著宅院中的一切,她的眉頭忽然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