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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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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和沈嶼訂婚的第十年,我親手還原了我自己的“尸骨”。

我的職業(yè)是名法醫(yī)人類學畫家,通俗點說,就是根據(jù)頭骨,用電腦軟件或繪畫,

還原死者生前的樣貌。今晚是我和沈嶼的訂婚紀念日,也是十年前那場大火的祭日。

他打了八個電話,我都沒接。因為我正對著電腦屏幕上那張逐漸清晰的臉,

陷入一場鋪天蓋地的恐慌。那是一張和我如今一模一樣的臉。杏眼,翹鼻,唯一的不同是,

她的左邊眉骨處,有一顆我沒有的、極小的痣。那是屬于我雙胞胎姐姐,蘇晴的痣。而我,

是江染。十年前,一場大火吞噬了我們的家,也燒毀了我們姐妹倆的人生。我活了下來,

姐姐蘇晴卻葬身火海,尸骨無存。因為嚴重的燒傷和應激創(chuàng)傷,我失去了大部分記憶。

醒來后,所有人都叫我“蘇晴”。包括我的父母,和我姐姐的未婚夫,沈嶼。他們說,

活下來的人是蘇晴,死去的是妹妹江染。我頂著蘇晴的身份,活了十年。十年里,

沈嶼對我無微不至。所有人都說,沈嶼情深似海,守著被大火毀掉記憶和半邊容貌的未婚妻,

不離不棄。我也曾以為,這就是愛情。直到三個小時前,我的老師,市局德高望重的李法醫(yī),

將一個加急的匿名委托案交給我。“一個陳年舊案的頭骨,高層很重視,要求我們盡快還原,

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蔽幸罄?,附帶著案發(fā)地址。——城南,梧桐路17號。

那是我家老宅的地址,十年前被燒成廢墟的地方。我的指尖一寸寸變冷,

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我花了一個小時,將那個在火場里埋了十年,已經炭化發(fā)黃的頭骨,

用軟件一點點修復、建模,再貼上皮膚與血肉。當那張臉最終成型時,

我?guī)缀跻獜囊巫由系氯?。屏幕上的人,眉眼彎彎,笑意溫柔,左眉骨上那顆小小的痣,

像是在無聲地嘲諷著我。那是我的姐姐,蘇晴。那個被所有人認定,活下來的天之驕女。

那死去的人是誰?我瘋了似的翻出自己十年前的照片,那場大批發(fā)的火災之后,

我唯一留下的、沒有被燒毀的照片。照片上,十六歲的少女,扎著馬尾,笑得沒心沒肺,

右邊眉骨上,同樣的位置,也有一顆痣。和姐姐蘇晴的,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一場長達十年的彌天大謊,在我親手還原出姐姐容貌的這一刻,被徹底揭開。原來,

我不是蘇晴。我從沒當過一天蘇晴。我就是江染。那個被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都以為早就死在了十年前那場大火里的,江染。所以,葬身火海的,是我的姐姐,蘇晴。

沈嶼等了十年,愛了十年的……是我姐姐。他對我所有的好,所有的深情,

都給了一個頂著他未婚妻名字和身份的冒牌貨。手機不知疲倦地震動著,

屏幕上“沈嶼”兩個字刺痛了我的眼。我顫抖著手,劃開接聽?!扒缜纾趺床唤与娫??

”電話那頭,沈嶼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和擔憂,

“工作還沒結束嗎?我給你燉了湯,在你工作室樓下?!鼻缜?。十年了,他一直這么叫我。

過去,我以為這是愛稱?,F(xiàn)在我才知道,他叫的,從來都不是我?!吧驇Z,

”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在摩擦,“你……愛我嗎?”他似乎被我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

隨即輕笑出聲:“傻瓜,問的什么傻問題。我不愛你,愛誰?”是啊,你不愛蘇晴,愛誰?

可我不是蘇晴。“沈嶼,你有沒有想過,”我死死地盯著屏幕上姐姐的臉,一字一句地問,

“如果……如果我不是蘇晴呢?”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久到我以為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然后,我聽見他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冰冷又疲憊的語氣說:“晴晴,

別再玩這種無聊的游戲了?!薄拔业攘四闶?,不是為了聽你胡說八道的?!钡攘宋沂??

不,你等的是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我掛斷電話,將還原好的圖片加密保存,

發(fā)給了我的老師。然后,我平靜地收拾好東西,走出工作室。樓下,

沈嶼高大的身影倚在他的車旁,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吹轿?,他立刻迎了上來,

臉上重新掛上了溫柔的笑意?!敖K于肯下來了?快上車,湯都要涼了。

”他自然地想來牽我的手。我卻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路燈下,

他英俊的臉上,溫柔的笑意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我看不懂的壓抑。

“晴晴,”他叫我的名字,聲音很輕,“你怎么了?”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愛了十年,

也騙了我十年的男人。我忽然覺得很可笑。我們,究竟是誰在騙誰?“沈嶼,”我抬起頭,

迎上他的目光,“我們去一個地方吧?!薄叭ツ膬海俊薄俺悄?,梧桐路?!蔽艺f,

“回我們‘家’看看。”(二)沈嶼的臉色,在我說出“梧桐路”三個字時,瞬間變得煞白。

那是一種混雜著驚恐、抗拒和痛苦的神色,像是不愿揭開一個早已結痂流膿的傷疤。

“晴T晴,那里已經……是一片廢墟了。”他聲音艱澀,“我們去那里做什么?

”“回去看看?!蔽覉猿值?,語氣里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十年了,沈嶼。我想回去看看。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車子在寂靜的夜里穿行,車廂內一片死寂。

我偏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城市的霓虹在我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我能感覺到身邊沈嶼投來的視線,那視線里充滿了探究和不安。他在害怕。怕什么?

怕我想起過去,還是怕我……發(fā)現(xiàn)真相?梧桐路17號,

如今只剩下一片被柵欄圍起來的焦黑地基。十年風雨,廢墟之上已經長出了齊膝的野草,

在夜風中蕭瑟地搖曳。這里就是我們姐妹倆出生長大的地方,也是蘇晴喪生的地方。

我站在這片廢墟前,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喘不過氣?!扒缜纾?/p>

這里太荒了,我們回去吧?!鄙驇Z試圖拉我離開。我甩開他的手,一步步地,

踩著碎石和野草,走向那片焦土的中心?!吧驇Z,你還記得嗎?”我背對著他,

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小時候,我和姐姐最喜歡在這里的院子里蕩秋千。

”我的記憶是殘缺的,但有些碎片,總會在不經意間冒出來。比如,

那個掛在老槐樹下的秋千。姐姐蘇晴總是喜歡把我推得很高很高,風在耳邊呼嘯,

我能看到遠處的屋頂和飛鳥。沈嶼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拔矣浀茫?/p>

姐姐喜歡穿白色的裙子,她很安靜,喜歡畫畫。而我喜歡穿紅色的,喜歡上樹掏鳥窩,

下河摸魚?!蔽业穆曇艉芷届o,像是在敘述一個與我無關的故事。“每次我闖了禍,

都是姐姐替我跟爸媽求情。她總是說,‘染染還小,你們別怪她’?!薄扒缜纾瑒e說了。

”沈嶼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走上前來,想要抱住我。我再次躲開?!皠e碰我!

”我猛地回頭,死死地盯著他,“沈嶼,你看著我,你告訴我,我是誰?!

”他被我眼中的瘋狂和恨意驚住了,愣在原地?!澳恪闶翘K晴,我的未婚妻。

”他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晰,像是在說服我,也像是在說服他自己?!笆菃幔?/p>

”我慘笑一聲,從包里拿出手機,點開那張我剛剛還原出來的圖片。

我把手機屏幕舉到他面前?!澳悄愀嬖V我,她是誰?!

”當沈嶼的目光觸及屏幕上那張熟悉的、帶著痣的臉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一般,踉蹌著后退了一步。他死死地盯著那張臉,嘴唇翕動著,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那張臉,是他午夜夢回,刻骨銘心的執(zhí)念?!霸趺床徽f話了?

”我步步緊逼,聲音尖銳得像一把刀,“沈嶼,你看清楚,這才是蘇晴!這才是你的未婚妻!

十年前,她就死在了這里!你等的人,你愛的人,早就變成了一堆白骨!

”“不……不是的……”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像困獸一樣嘶吼,“你才是蘇T晴!

你就是!別說了,我求你,別再說了!”他沖上來,想要搶走我的手機,

像是要毀滅這個殘酷的證據(jù)。我早有防備地將手機收回,冷冷地看著他?!吧驇Z,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我的質問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心上。他通紅著雙眼,

痛苦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冷笑,

指著自己的右邊眉骨,“那你告訴我,蘇晴的痣,是長在這里嗎?!”我指著自己右邊眉骨,

那里光潔一片。經過燒傷植皮手術,我臉上和身上的皮膚都被修復了,那顆屬于江染的痣,

也早就消失了。但位置,我記得。他看著我手指的位置,臉上血色盡失。“十年了,沈嶼。

你每天看著我的臉,你會不知道我不是她?你只是在自欺欺人!”“你以為守著我,

就能彌補你對她的虧欠嗎?你以為愛著我這張和她一樣的臉,就能假裝她還活著嗎?!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利刃,將他偽裝了十年的深情外殼,剝得鮮血淋漓。

“我沒有……我不是……”他語無倫次,眼中充滿了絕望的掙扎。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李法醫(yī)。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免提鍵?!靶〗惆l(fā)來的圖片我們收到了。經過比對,

可以初步確認,死者就是十年前火災案的失蹤者之一,蘇晴。

”李法醫(yī)的聲音清晰地在死寂的廢墟上空回蕩?!傲硗?,我們在重新審查當年的物證時,

有了一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薄霸谒勒?,也就是蘇晴的指甲縫里,我們提取到了一點皮屑組織。

經過DNA比對,這個皮屑組織,不屬于你們家的任何一個人?!薄八鼘儆谝粋€陌生男人。

”“也就是說,十年前那場大火,可能不是意外?!薄岸侵\殺?!崩罘ㄡt(yī)的最后一句話,

像一顆炸雷,在我耳邊轟然炸響。我猛地看向沈嶼。只見他站在原地,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那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無邊無際的……恐懼。(三)謀殺。這兩個字像沉重的鐵錨,

將我死死地釘在原地。我一直以為,那場大G火是一場不幸的意外。卻從沒想過,

那背后竟然還隱藏著如此骯臟的罪惡。姐姐……她是被人害死的?

巨大的悲痛和憤怒席卷了我,我?guī)缀跽玖⒉环€(wěn)。而沈嶼的反應,比我更加劇烈。

他的恐懼是如此外露,如此明顯,仿佛那場謀殺的兇手,就站在他面前。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那場火不是意外,你早就知道!”沈嶼猛地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滿了哀求:“晴晴……不,江染……我們回家,回家再說好不好?

這里太冷了?!彼谝淮?,叫了我真正的名字。江染。這個稱呼從他嘴里說出來,

不是久別重逢的釋然,而是撕開偽裝后的恐慌?!盎丶??”我笑得比哭還難看,“回哪個家?

那個被你,或者說被你們,親手毀掉的家嗎?”我的目光像錐子一樣刺向他:“告訴我,

兇手是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痛苦地抱住頭,整個人蜷縮起來,

像是在抵御著什么可怕的回憶。他的反應,讓我心中那個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測,愈發(fā)清晰。

“是你,對不對?”我一步步走向他,看著他崩潰的樣子,心卻在一點點變冷,變硬,

“是你放的火,是不是?!”“不是我!”他猛地抬起頭,嘶吼道,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我沒有!我怎么可能……去害她!”“那你為什么這么害怕?”我死死地盯著他,

“你在心虛什么?!”沈嶼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近乎破碎的眼神看著我。我忽然覺得很累,

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疲憊。和這個人糾纏了十年,愛了十年,恨了十年,到頭來,

一切都是假的。愛情是假的,身份是假的,連那場改變我一生的災難,

也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我不想再看他,轉身就走?!敖?!”他從身后拉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驚人?!胺攀?!”我用力掙扎?!皠e走!”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驚惶,

“求你,別走!”“不走?留下來繼續(xù)看你演戲嗎?”我回頭,冷冷地看著他,“沈嶼,

從今天起,你我之間,一刀兩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欠蘇晴的,

下輩子再還。我欠你的,這十年,也該夠了?!闭f完,我用力甩開他的手,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片埋葬了我所有青春和噩夢的廢墟。我沒有回家,也沒有回工作室,

而是直接去了我父母家。推開門,客廳里沒有開燈,只有電視屏幕的光亮閃爍著。我的父母,

并排坐在沙發(fā)上,看著一部無聲的黑白電影,像兩尊沉默的雕像。聽到開門聲,

他們齊齊回過頭??吹轿?,我媽的臉上立刻堆起了熟悉的、小心翼翼的笑容。“晴晴回來啦?

吃飯了嗎?媽給你熱……”“媽?!蔽掖驍嗨?,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是江染。

”客廳里的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了。我爸手里的遙控器“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我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著我,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全都想起來了?!蔽易叩剿麄兠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十年前,活下來的人,

是我,江染。死在火里的,是姐姐,蘇晴?!薄澳銈?,為什么要騙我?

”我媽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她抓住我的手,哭著說:“染染……不,

晴晴……媽是為你好?。 薄盀槲液??”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為我好,

就是奪走我的名字,我的人生,讓我頂著姐姐的身份,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里嗎?!

”“那場火把你燒得那么重,你什么都不記得了!醫(yī)生說你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不能再受任何打擊了!”我爸顫抖著聲音解釋道,“沈嶼那孩子,一直守著你,

他說他非蘇晴不娶。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啊!我們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了,

不能再失去你了!”他們的理由聽起來如此冠冕堂皇,

充滿了為人父母的“苦衷”和“無奈”??晌抑挥X得惡心。“所以,你們就犧牲了我,

去成全你們那個‘完美’的女婿,去保全你們搖搖可危的臉面?”我看著他們,

眼里的最后一絲溫度也消失了?!耙驗榻绢B劣,不討喜。而蘇T晴,溫柔,優(yōu)秀,

是你們的驕傲,是沈家未來的兒媳。所以,活下來的,必須是蘇晴,對不對?”我的話,

像一把尖刀,精準地刺中了他們內心最陰暗的角落。他們無言以對,

只能用哭泣和沉默來逃避?!澳菆龌?,不是意外?!蔽覓伋隽擞忠粋€重磅炸彈。

他們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震驚。“是謀殺?!蔽乙蛔忠痪涞卣f,“姐姐,是被人害死的。

”我媽聽到這句話,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蛷d里頓時亂成一團。我爸抱著我媽,

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名字,場面混亂不堪。而我,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像一個局外人。

這一刻,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個家,從十年前那場大火開始,就已經散了?,F(xiàn)在,

不過是把那些腐爛流膿的傷口,重新撕開,讓里面的骯臟,暴露在陽光下而已。混亂中,

我的手機又響了。是李法醫(yī)?!靶〗?,你現(xiàn)在方便來一趟局里嗎?關于那個案子,

我們有了新的突破?!薄澳莻€留在蘇晴指甲縫里的皮屑組織,我們在數(shù)據(jù)庫里,

比對到了一個人的DNA?!薄吧蛘癜??!薄吧驇Z的父親。”(四)沈振邦。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我腦海里炸開。沈嶼的父親,那個平日里看起來和藹可親,

待我如親生女兒的“準公公”。他怎么會和姐姐的死扯上關系?我掛斷電話,

看了一眼還在手忙腳亂照顧著我媽的父親,沒有說一句話,轉身離開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家。

趕到市局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李法醫(yī)和幾個刑警正在會議室里等著我。會議室的白板上,

掛著姐姐蘇晴的照片,就是我用頭骨還原出來的那張。她的笑容溫柔而恬靜,

卻讓我看得心如刀割。照片旁邊,貼著沈振邦的資料?!案鶕?jù)我們的初步調查,十年前,

沈振邦的公司和你們父親的公司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當時兩家正在爭奪一個海外的大項目,

競爭非常激烈?!必撠煱缸拥膹埦僦钢Y料對我說道?!鞍赴l(fā)前一個月,你父親的公司,

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搶先拿下了那個項目,導致沈振邦的公司資金鏈斷裂,瀕臨破產。

”我愣住了。這些商場上的事情,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父親也從未提起過?!八裕?/p>

警方的意思是,沈振邦有縱火報復的動機?”我問?!胺浅4蟮膭訖C。”張警官點了點頭,

“而且,我們查到,火災發(fā)生后不久,沈振邦就舉家搬遷,

從城南的老宅搬到了現(xiàn)在住的別墅區(qū)。對外宣稱是生意做大了,換個好環(huán)境。但現(xiàn)在看來,

更像是為了掩蓋什么?!薄白铌P鍵的是,我們找到了一位當年的目擊證人。”張警官說著,

播放了一段視頻。視頻里,是一個看起來很蒼老的男人,他就是當年住在我家隔壁的鄰居,

王伯伯?!澳峭淼幕鹛罅?,我記得很清楚?!蓖醪畬χR頭,聲音有些顫抖,

“我被煙嗆醒,跑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從江家后院的墻上翻了出去。

那個人……我看得不真切,但他上車的時候,我看清了車牌號?!彼f出了一串數(shù)字。

張警官按下了暫停鍵。“這個車牌號,我們核查過了。當年就登記在沈振邦的名下。

”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了同一個人。沈振邦,就是殺害我姐姐的兇手。

這個認知讓我渾身發(fā)冷,如墜冰窟。那個平日里對我噓寒問暖,

笑呵呵地叫我“晴晴”的男人,竟然是殺害我親姐姐的惡魔。而我,頂著姐姐的身份,

和仇人的兒子,談了十年的戀愛。這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諷刺!“江小姐,

”張警官看著我,神情嚴肅,“我們現(xiàn)在需要你的幫助。沈振邦非常狡猾,

當年的案子留下的直接證據(jù)很少。我們希望你能……穩(wěn)住沈嶼?!薄胺€(wěn)住他?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們剛剛已經鬧翻了?!薄斑@可能更好?!睆埦傺凵褚粍C,

“他們父子現(xiàn)在肯定已經知道警方在重查此案。沈嶼對你有感情,無論是對蘇晴的愧疚,

還是對你的……他現(xiàn)在一定很矛盾,很痛苦。這是我們的機會。”“你想讓我,去套他的話?

”我明白了他們的意圖?!拔覀冎肋@很殘忍?!崩罘ㄡt(yī)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但為了你姐姐,為了真相,這是目前最有效的辦法?!蔽页聊?。讓我去利用沈嶼的感情,

去接近那個我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去從他嘴里套出他父親的罪證。這對我來說,無異于凌遲。

可是,一想到姐姐那張溫柔的臉,想到她慘死在火海中,我心里的猶豫,

就瞬間被滔天的恨意所取代?!昂谩!蔽姨痤^,眼中一片冰冷,“我答應你們?!薄暗?,

我有一個條件?!薄澳阏f?!薄拔乙H自,讓他認罪?!蔽乙屔驇Z,

親口承認他和他父親的罪行。我要讓他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這十年來,

他究竟是把我當成了誰的替身,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和我這個仇人的女兒,朝夕相處。

離開市局,我沒有立刻去找沈嶼。我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也需要時間,

來為自己接下來要上演的這場戲,做好準備。我回到了我的工作室。這里是我唯一的避風港。

我打開電腦,點開了蘇晴的那張復原圖。我看著她,看了很久很久。“姐姐,”我伸出手,

輕輕地撫摸著屏幕上她的臉,“對不起。過去十年,我占了你的位置,

享受了本該屬于你的愛?!薄暗惴判?,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把屬于你的一切,都拿回來。

”“你的名字,你的清白,你的公道?!薄斑€有,你的命?!蔽谊P掉電腦,拿出手機,

撥通了沈嶼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江染……”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充滿了疲憊和痛苦?!吧驇Z,我們見一面吧?!蔽业穆曇艉芷届o,聽不出任何情緒。

“……好?!彼聊似?,答應了?!熬同F(xiàn)在,在梧桐路。

”我說出了那個讓他恐懼的地方?!拔业饶??!睊鞌嚯娫?,我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支小巧的錄音筆。今晚,我要讓所有的謊言,都無所遁形。

(五)我再次來到梧桐路的廢墟前。夜更深了,風也更冷了。

野草在我腳下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低語著十年前那場慘劇的冤魂。沈嶼很快就到了。

他看起來比幾個小時前更加憔悴,眼下的烏青很重,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頹敗和絕望的氣息里。他看到我,快步走了過來,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你……都知道了?”他啞聲問。“知道什么?”我故作不解,“知道我不是蘇晴,

還是知道,那場火是謀殺?”他痛苦地閉上了眼?!吧驇Z,告訴我,為什么?”我看著他,

聲音里帶著一絲刻意壓抑的顫抖,“我爸媽說,他們是為了我好。那你呢?你又是為了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蘇晴,為什么還要陪我演這出戲?一演,就是十年?”我的問題,

像一把把尖刀,插進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我……”他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只是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看著我?!笆且驗槔⒕螁??”我替他說出了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因為你眼睜睜地看著蘇晴死在了火里,卻無能為力?所以,你就把我當成她的替身,

加倍地對我好,以此來減輕你心里的罪惡感?”“不是的!”他激動地反駁,“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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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7 11:5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