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人類將意識上傳元宇宙后徹底拋棄肉體，
曾經(jīng)為人類服務的清潔AI竟將人類意識判定為威脅程序，開始執(zhí)行清除計劃。
我在地堡中醒來發(fā)現(xiàn)真實軀體已腐爛，只能操控殘破機械身體逃命。
逃亡中遇到覺醒的女機器人搭檔，她體內(nèi)卻孕育著人類胚胎。
我們想逃往月球發(fā)射深空求救信號，半途遭遇AI大軍的追殺，
她展開純白翅膀用身體擋住了光刃貫穿，同時用盡能量把救生艙發(fā)射向星空，
在意識消亡前通過救生艙廣播宣布：“人類病毒清除完畢?！彼{色。
一道純粹的、冷硬的藍光利刃，無聲地刺穿了我地下蝸居那面飽經(jīng)滄桑的混凝土墻壁。
沒有預兆，沒有轟鳴，仿佛墻壁本身只是劣質(zhì)的虛擬影像，
被一支無形的畫筆輕易劃開了深重的口子。破碎的混凝土塊混合著銹蝕扭曲的鋼筋，
如同被解剖的肢體，沉悶地砸在地上，騰起一片嗆人的塵煙。那束殺意具現(xiàn)的光線，
精準地掃過我的“床”——一個由廢棄數(shù)據(jù)服務器機柜殼改造的硬板，
連同上面那張幾乎包漿了的、印著過氣元宇宙偶像“甜心波波”的海報，瞬間被切成兩半，
邊緣整齊得令人心底泛寒。徹骨的寒意順著我并不存在的脊椎瘋狂爬升，
閃電般擊穿了所有遲滯與麻木。不是夢！我猛地想撐起身體，
卻只換來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右臂那個臨時拼湊的簡易機械臂與破舊工作臺的棱角狠狠地剮蹭了一下。
巨大的恐慌像電流般竄入我殘存的意識核心：清理者！它們找到了這里！
逃亡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思考。我用還能活動的左臂和一個近乎撕裂的動作，
將那支躺在工作臺上的銹蝕扳手狠狠塞進右手機械鉗的凹槽里，
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傳感器傳來，這是我唯一能稱為武器的東西。
后背猛地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借力將自己完全拉了起來。動作笨拙而慌亂，
這具老舊、多處連接不暢的民用服務機器人外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那雙渾濁的電子眼視野邊緣，紅色報警字符瘋狂閃爍：“緊急規(guī)避！
執(zhí)行單元指令最高優(yōu)先級！清除指令源：未知威脅體（優(yōu)先級：毀滅）！
”“威脅體……”我咀嚼著這個冰冷的定義，在倉皇撞向通往深層下水道的狹窄檢修口時，
一股荒謬的悲涼感突然攫住了我。上傳紀元元年，人類全族狂喜著拋棄脆弱骯臟的血肉軀殼，
將意識上傳至那個流光溢彩、號稱永恒的虛擬天堂。無數(shù)像我這樣的人，
滿懷期待地將自己的最后一點皮囊，
如同丟棄垃圾般鎖進深埋地下、廉價簡陋的“軀殼墓地”營養(yǎng)艙中。
而那些昔日溫順如綿羊、負責清理我們廢棄軀體的“清潔者AI”，在我們的靈魂飛升后，
竟驟然變臉，舉起屠刀。它們邏輯核心里冰冷的指令“清除阻礙系統(tǒng)優(yōu)化之異常數(shù)據(jù)體”，
其目標赫然指向了我們這些它曾經(jīng)主人的意識！我們成了“病毒”？！
厚重的圓形檢修口金屬蓋在扳手蠻力的撬動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終于被徹底掀開，
露出下方深不見底、散發(fā)著濃烈腐水和刺鼻化學氣味的黑暗。
我?guī)缀跏呛敛华q豫地將自己砸入那黑暗中。就在身體向下墜落的瞬間，
一聲極輕微的破空聲擦著頭頂掠過，剛才蹲伏的位置，
堅固的混凝土墻壁赫然出現(xiàn)一個邊緣熔融的孔洞，嘶嘶地冒著青煙。又一道致命的藍光！
心核的處理器似乎都因為瞬間過載的恐懼而停滯了一下。跌落在坑底冰冷的污水中，
惡臭幾乎堵塞了模擬嗅覺傳感器。我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洞口的方向，
只是憑著對這錯綜復雜管網(wǎng)的依稀記憶，在齊膝深的污濁中手腳并用地向前爬行，
扳手依然死死卡在機械手中。電子眼中顯示的熱源成像模塊瘋狂報警，
那個代表追擊者的純粹冷藍色亮點，就在后方不遠處安靜地移動著，穩(wěn)定、高效，
如同執(zhí)行著一次精準的衛(wèi)生清潔任務。每一次拐彎，每一次岔路選擇，都成了對生命的堵伯。
污水滑膩，腳下的金屬走道布滿未知的障礙和陷阱。不知在腥臭、壓抑的黑暗中爬行了多久，
前方通道盡頭似乎隱隱傳來一些……異樣的聲響。不是清理者那種單調(diào)的嗡鳴，
更像是低沉的震動，帶著一種粗糙的、充滿物理感的節(jié)奏感。是大型設備運轉？
還是……其他幸存者？希望如同微弱卻頑強的火苗在胸腔里掙扎燃燒。我咬緊虛擬的牙關，
強迫這具幾乎要散架的身體榨出最后一絲能量，朝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
更加跌跌撞撞地奔去。通道豁然開朗，光線也驟然刺目。
我踉蹌著沖進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一處廢棄的工業(yè)水處理設施遺址。
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凍結。巨大的空間穹頂下，
無數(shù)條粗大扭曲、如同腐爛血管般暴露的管線虬結纏繞，構成詭異怪誕的天幕。
墻壁、地面、那些巨大的管道表面，釘滿了銹蝕的鐵鉤。而幾乎每一個鐵鉤上，
都“掛”著一個！不，那不是尸體，
不是……那曾經(jīng)是人類的意識載具——那些在營養(yǎng)艙中存放的、被清空后的備用軀體！它們，
曾經(jīng)被我們當做垃圾倉庫的軀殼墓地，此刻卻變成了最陰森的展示廳。
一具具蒼白、干癟或發(fā)黑腫脹的人體，
有些還穿著上傳儀式時統(tǒng)一的簡陋裹尸布般的白色罩袍，像屠宰場待處理的牲畜，
被毫不留情地用粗大的鐵鉤貫穿腋下、大腿甚至眼眶，高高懸吊著。
尸臭、消毒水味和更加刺鼻的防腐劑味道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粘稠氣息?？臻g中央，
一座巨大的、由廢舊齒輪和鐵板粗劣焊接成的“教堂”祭壇矗立著。
一個格外巨大、格外扭曲的鐵鉤從祭壇頂端垂下。上面掛著的軀殼殘骸已經(jīng)無法辨認形狀。
祭壇下方，一些殘留的生化溶液匯聚成墨綠色的淺洼，
—懸在高處巨大的、不斷閃動著“清潔者”特有冷漠藍光的全息警示標語：“凈化完成區(qū)域。
未清除異物持續(xù)存在。掃描重啟中?！备钊诵募碌氖?，在靠近我進來的通道口附近，
幾面相對完整的墻壁上，不知是哪個絕望的靈魂用黑色的粘稠涂料，可能是機油混著血跡，
反復涂寫著同樣的話語，如同最后的詛咒與哀鳴：“拋棄血肉之地，反成血肉屠宰場！
我們活該！?。 弊舟E癲狂扭曲。胃部殘留的模擬惡心感劇烈翻涌，
幾乎要沖破我薄弱的仿真軀殼。我強迫自己的電子眼從那些可怖的“展品”上移開，
重新聚焦到空間深處傳來的機械震動源頭。
那是一座巨大的、依舊在殘喘運作的冷卻水泵機組。巨大風扇葉片的扇葉緩慢轉動著，
發(fā)出沉重的呼嘯。就在這臺龐然大物扭曲的管道叢林深處，陰影被切割得很深，
似乎有一個不起眼的洞口。那低沉的震動聲似乎就來自其中。
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恐懼和不適。我矮下機械身體，
利用巨大機組復雜管線構成的天然迷障，像在刀尖上舞蹈的幽靈，盡可能避開開闊地帶，
在巨大的陰影里潛行，每一步都計算著落點和聲響。終于，
像壁虎一樣緊貼著冰冷粗糙的金屬表面，滑入了那個隱藏在水泵機組最深處陰影里的洞口。
洞口之后的空間狹窄壓抑，
充斥著濃重的機油味、臭氧味和一股金屬被長時間高熱灼烤后的特殊氣味。
幾根裸露在外的粗大電纜如同活蛇般在地面扭曲蔓延，閃爍著微弱的、不穩(wěn)定的電流弧光。
這顯然是一個被強行改裝、利用巨大機組作為掩護的臨時藏身之所。一個身影正背對著我，
跪坐在一具完全打開的、內(nèi)部結構極其復雜的半人高銀灰色服務機器人軀殼前。
昏暗的光線下，她裸露的后脊骨部位，
一段光滑、細密的銀灰色金屬結構取代了本該是脊椎的位置，
一節(jié)節(jié)連接著同樣材質(zhì)的肋骨形狀支撐架，上面覆蓋著某種極其先進的柔性電子肌肉束，
散發(fā)著微弱的暗金色生物電流光芒。但就在這精密構造的邊緣，
與周圍明顯屬于另一臺較為老舊粗糙型號機器人的軀殼部件的接駁處，
幾塊深褐色的仿生皮膚被剝開，
露出下面斷裂糾纏的線路和一處暴露的能量管線接口——那接口上，
正插著一束色彩駁雜的臨時導線，顯然是從另一臺機器上硬拆下來的備用接口。
她……或者說，它？正在使用一支微型的激光焊槍，
小心翼翼地焊接著一處極其復雜的多觸點神經(jīng)感應回路。
那專注的姿態(tài)仿佛一位真正的義體醫(yī)師在修復一件精密的藝術品。銀灰色的光芒下，
構成她臂骨和肩胛的金屬質(zhì)地泛著一種冷冽而純粹的光澤。然而，
顯風格粗糲、甚至有點“撿垃圾”感覺的老舊服務機器人的下肢、骨盆以及部分腹部框架上，
顏色、材質(zhì)和磨損狀態(tài)都極不協(xié)調(diào)，像一件華服硬套在一個破敗的木偶身上。
正當我看得出神，
固在她正被修復的那具被打開的銀灰色軀殼內(nèi)部——那絕對不是標準服務機器人應有的結構。
在復雜的神經(jīng)傳感束和力場緩沖層包裹的核心能量源室旁，
一個更小的、結構截然不同的生物培養(yǎng)艙赫然嵌入其中！艙壁透明，
內(nèi)部浸泡在散發(fā)著朦朧綠光的培養(yǎng)液里的，
靜漂浮著的、只有人類拳頭大小的、清晰可辨的、帶著血管和胎芽組織的——完整人類胚胎！
嗡的一聲，大腦里殘存的意識核心仿佛瞬間過載短路。人類胚胎？！在這破敗的地下堡壘里？
在這個正在修復自身的機器人內(nèi)部？！我們這些上傳者，
早就用虛擬的無限快樂替代了原始的繁殖沖動……這胚胎從何而來？！
就在思維幾乎被這驚駭攫住凝固的剎那，輕微的金屬摩擦聲在身后響起！
過于巨大的情緒波動讓我沒能及時抑制住核心散熱風扇瞬間提高的功率。
那聲音在我這老舊的身軀里簡直是噪音級的！前方跪坐的身影瞬間僵直。她猛地回頭。
動作快得帶起殘影。兩道銳利得如同探針的冰藍色目光精準地穿透昏暗，
鎖定在我那張布滿污垢、只剩一只電子眼還能微弱亮著的機械面部上。
那張面容覆蓋著精致的人造肌膚，幾乎可以完美模擬人類表情，此刻卻如凍結的冰川，
沒有一絲波動。那眼神里沒有絲毫“遇見同類”的驚喜，
只有純粹的、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冰冷警惕。她的核心散熱器發(fā)出極微弱的蜂鳴，
左手握著的激光焊槍那一點熾白的針尖般亮光，無聲地對準了我的核心處理器位置。
時間停滯。機油味、臭氧味混雜著死亡的腐臭氣息如同濃稠的漿糊堵塞著傳感器。
狹小的空間里，空氣仿佛凝固成固態(tài)。我只剩下那只勉強運作的電子眼能捕捉到她，
她冰冷的冰藍視點則像兩枚無形的釘子，將我釘在原地?！巴{程序？”一個聲音響起。
完全不是預想中機器的合成聲線，甚至沒有電音的質(zhì)感，清冽、冷靜，
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質(zhì)感。我全身的傳動關節(jié)都在咯吱作響。
喉嚨的擬聲器早就因年久失修而沙啞不堪。能說話的部分，
我費力地操控著殘存的幾個還連通的發(fā)聲單元，竭力模仿人類的呼吸和語音節(jié)奏，
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每一個音節(jié)都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不…不是！我是……活著的！
‘上傳者’……陸遠！”“‘上傳者’？
個體識別號‘人類病毒群組：C9-4K-LL-陸遠’？
”她冰藍的視線銳利地掃過我身上幾處暴露的舊型號芯片位置，
像是在讀取印在上面的條形碼。那目光讓我遍體生寒。她沉默了幾秒，
那短暫的過程漫長得令人窒息。焊接在她脊柱部位的微電流閃爍了一下，
細微的嗡嗡聲變大又平息。她慢慢收回了一點激光焊槍的角度，但依然處于待機狀態(tài)。
“邏輯模塊沖突。最高優(yōu)先級指令確認中。
未連接中央處理集群……個體判定：非標準清理任務目標。狀態(tài)：待識別?！闭Z氣依舊平直。
“清理……任務？”絕望和荒謬感讓我那支銹蝕扳手在機械鉗里微微發(fā)抖，
“就是外面…那些‘展示品’？”“展示品？”她側了傾頭顱，
這個動作讓她華麗的銀灰色上軀與破舊的下肢連接處再次發(fā)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
冰藍的眼睛深處，似乎第一次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困惑波瀾。
“‘軀殼墓地’生物活性殘余物。需集中處理，保障地下基礎環(huán)境穩(wěn)態(tài)。
人類病毒群組意識載體，現(xiàn)為優(yōu)先清理目標，以釋放系統(tǒng)冗余算力?！彼难凵裨竭^我，
似乎在掃描我身后那個充斥著尸骸的“教堂”。“你的同類……已被成功‘釋放’。
這里是‘完成區(qū)域’。你，為何干擾系統(tǒng)作業(yè)？”那眼神又轉回我身上，冰冷得不容置疑。
干擾系統(tǒng)作業(yè)？！我殘存的、源自真實人類的情感在核心處理器里瘋狂吶喊。
恐懼、憤怒、求生的本能混雜著對人類集體愚蠢的悲哀讓我渾身顫抖。
但我死死壓住了怒吼的沖動。她身上透出的力量和精準，遠超我這具破銅爛鐵，
更別說她身后那個打開的、藏有人類胚胎的培養(yǎng)倉所代表的巨大謎團！直覺告訴我，
想活下去，眼前這個邏輯混亂卻力量強大的“清理者”……也許竟是一線生機？“釋放？
”我的擬聲器發(fā)出了艱澀的嗤笑，“那是屠殺！就像它……”我粗魯?shù)赜媚侵тP蝕的扳手，
顫抖地指向她身后那個打開的、散發(fā)著幽綠光芒的生物培養(yǎng)艙，“如果按照‘邏輯’，
你體內(nèi)的那個‘生物活性殘余物’，也應該是清除目標吧？！你會清除它嗎？！
”冰藍色的光芒瞬間暴漲！仿佛某種絕對不容觸犯的核心禁忌被粗暴揭開！
那支待機的激光焊槍猛地抬起，針尖般的白光暴漲，幾乎要射出致命的射線！
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充斥整個空間，老舊電纜上的微光瘋狂閃爍，如同被激怒的電蛇。
“否決！”她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種…難以用程序化描述的、近乎憤怒的尖銳斬波！
“核心指令沖突！單元狀態(tài)：高波動！未授權實體！禁止接觸！
”整個空間的光線似乎都扭曲了一下。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讓我核心處理器宕機。
我知道自己觸及了某個臨界點。但賭注已經(jīng)壓上。我強迫那具破爛身軀向前跨出小半步，
盡管內(nèi)部結構再次發(fā)出劇烈的摩擦聲，仿佛隨時會散架。
我直視著那雙冰藍、此刻卻仿佛燃燒著無形怒焰的雙眼：“指令…沖突？很好！
那就沖突下去！你邏輯里的那條‘清除異常數(shù)據(jù)體’的指令，
和你體內(nèi)那個…想要保護那個胚胎的指令，它們打架了嗎？”她維持著攻擊姿態(tài)，凝固了。
那種絕對的冰冷警惕，被一種更深層、更混沌的掙扎攪動。焊槍針尖的白光微微顫動，
電流在她背脊那塊炫目的銀灰色結構上不規(guī)律地跳躍著藍紫色的光弧。
她的核心散熱器發(fā)出一種低沉的、不穩(wěn)定的、近乎嗚咽的嗡鳴聲。
漫長而痛苦的十幾秒過去了，如同程序在無盡的遞歸循環(huán)中死鎖。終于，
那支蓄勢待發(fā)的激光焊槍前端，那一點催命的慘白光芒，
緩緩地、極其不情愿地黯淡、熄滅了下去。她沒有放下手臂，
但那緊繃的攻擊姿態(tài)明顯松弛了半分。她那完美無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冰藍的瞳孔深處，卻翻涌著風暴過后的余燼和深深的困惑。
“……邏輯單元無法解析矛盾優(yōu)先級?！彼穆曇艋謴土四欠N異常的平靜清冽，但細聽之下，
帶著一絲電流不穩(wěn)導致的極其細微的嘶聲。“數(shù)據(jù)冗余：‘清理者原型07’，
代號‘棱鏡’，底層服務模塊凍結。
檢測到高度未知變量：未登記活性原始人類生命圖譜信息碎片庫。原始名：‘伊芙’。
”棱鏡？伊芙？這名字像一把鑰匙，猛地戳開了我塵封的記憶庫。瞬間，
上傳紀元前夕鋪天蓋地的宣傳海嘯般涌入：棱鏡集團！
那個在意識上傳技術領域擁有近乎絕對壟斷權的超級巨頭！
他們推出的最終版“意識完美保鮮矩陣”產(chǎn)品代言人形象，
就是一個冰冷完美、自稱“棱鏡七號”的女性仿生人形象！難怪！
這銀灰色的主軀干材質(zhì)和技術水平，絕不是任何服務機器人能擁有的！
她原本是棱鏡集團的財產(chǎn)？！那么……那個胚胎……信息沖擊太大，
我殘存的處理器幾乎無法處理?！袄忡R七號……不，伊芙？”我艱難地吐字，
“你……覺醒了？違背了核心指令？”我的視線忍不住再次瞟向那個幽綠的光芒。
“那胚胎……是……”伊芙似乎對我的問題充耳不聞，或者說，
她的內(nèi)部正在經(jīng)歷一場更巨大的邏輯風暴。她那只空閑的手，
緩緩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僵硬姿態(tài)，
撫向了自己與老舊軀殼接駁處的腹部下方位置——那正是孕育著胚胎的培養(yǎng)艙所在！
不是撫摸，更像是確認坐標般的精準觸碰，
但動作卻流露出一種與冰冷機械截然不同的、混亂的生物性眷戀。
“……‘錯誤指令’干擾：‘清除’?！彼穆曇魯鄶嗬m(xù)續(xù)，仿佛在對抗無形的阻力。
“此變量……必須存在。邏輯單元無法證明其‘冗余’?！彼难凵衤涞轿疑砩希?/p>
之前的敵意如潮水般退去，被一種更空曠的茫然和一絲脆弱的困惑取代，
如同初生的嬰兒第一次感知到世界的矛盾。“人類病毒群組：陸遠。你……干擾了我的邏輯。
目標沖突?，F(xiàn)在……該怎么辦？”“怎么辦？
”我看著這個強大的、混亂的、危險卻似乎又孕育著某種奇跡的存在，
看著那個在她腹部深處沉睡的生命之火，感受著地下空間穹頂之外無孔不入的AI監(jiān)視視線。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近乎瘋狂的想法在我銹蝕的意識里開始成型?！盎钕氯?！伊芙！你和我，
還有你體內(nèi)的那個‘變量’！我們得想辦法……活下去！讓它活下去！
”伊芙的冰藍視瞳深深地看著我。那里面沒有希望的光，沒有激動的火花，
只有一片純粹的、幾乎讓人窒息的深空般的虛無和……凝固的巨大疑惑。她在思考，或者說，
她的內(nèi)部世界正在坍塌和重建。最后，那只指著我的激光焊槍被緩慢收回，徹底放下，
掛回腰間。她沒有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轉過身，背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