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供他吃穿三年，他卻罵我物質(zhì)拜金，殊不知他富二代的馬甲早已被我扒下。大雨滂沱，
一輛保時捷送我回家，他竟污蔑我傍大款。也好，這頂帽子我戴了，不如此，
怎能擺脫他這個“小可憐”？我早已為自己鋪好遠(yuǎn)走高飛的路，只待一飛沖天。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串?dāng)?shù)字，眼皮突然跳了跳。銀行卡余額又少了一千二，
這個月的兼職收入基本見底了。再看看沙發(fā)上的顧言深，這貨正四肢攤開躺著，
手機舉在臉上方刷著什么短視頻，不時發(fā)出幾聲“嘖嘖”的感慨聲?！巴砬绨 ?/p>
”他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那種熟悉的憂郁腔調(diào)，“你說我這種級別的藝術(shù)家，
是不是天生就要承受這種被世俗誤解的痛苦？”他緩緩轉(zhuǎn)過頭，那雙桃花眼望向我，
眼神深邃得像要掉眼淚珠子似的。據(jù)他說，兩天前參展的幾幅畫又被人詬病太血腥了。
我手里正拿著剛買的便宜拖把，聞言動作一頓。有些不以為然，
昨天這位“藝術(shù)家”還因為外賣小哥遲到五分鐘而在門口罵罵咧咧半天，
現(xiàn)在又開始裝文藝青年？“世人不懂，我這雙手啊，就像藝術(shù)品一樣珍貴。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對著燈光端詳。半天沒聽到我的附和，他又轉(zhuǎn)頭看向我的方向，
強調(diào)道：“晚晴，我最近工作強度太大了，真的。”“你這兩天不是一直吃了睡睡了吃？
”我無情戳破他的謊言?！巴硗?，別說了！”他嘟起嘴，“再數(shù)落，
我眼睛里小珍珠可要掉下來了？”我握拖把的手緊了緊。眼里的珍珠？
他總把自己擠出來的那幾滴眼淚比做珍珠，我只想笑，如果眼淚真的是珍珠，
那我早就成億萬富豪了。還有，什么叫總往他身上撲？我一米六的小個子，
在他眼里還成了相撲選手？“顧言深，你能不能正常說話？”我忍不住走過去，
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力道控制得剛剛好，既表達(dá)了我的不爽，
又不會真的傷到這位“易碎品”先生。他被我拍得身子前傾，
回頭沖我齜牙咧嘴做鬼臉：“哎呀，暴力女友上線了，小心我打12338舉報你家暴。
”我翻了個白眼。家暴熱線的工作人員聽了估計都得笑噴，哪有這么嬌氣的受害者。
房間里安靜了幾秒，只有他手機里傳來的短視頻聲音。我拿著拖把站在那里，
心里忽然涌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感。下個月房租又要交了，三千八。
他說要買新的畫材，進口的那種，至少兩千起步。我這個月兼職打工賺的那點錢…算了，
別想這些糟心事了。至少他現(xiàn)在還愿意跟我開玩笑，說明心情還不錯。
只是最近他老說我不夠上進，缺乏追求，這話聽著真的扎心。他哪里知道，
為了他的所謂藝術(shù)夢想，我已經(jīng)把自己的考研計劃推遲了整整一年。
但是看著他偶爾認(rèn)真畫畫時的側(cè)臉，那種專注的神情，我又覺得這一切似乎都還能接受。
珍珠眼淚什么的，就當(dāng)交戀愛稅吧。反正現(xiàn)在還交得起。只是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持續(xù)多久。
周末，大雨。我在便利店干兼職下班，發(fā)現(xiàn)沒帶傘，想讓顧言深來接我。
可我給他打了幾個電話，卻都是在占線中。我安慰自己他在忙，卻轉(zhuǎn)身的瞬間看到，
便利店玻璃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幕里。
那個正給別的女孩打傘的身影——顧言深正扶著女孩避開地上的水洼，兩人互相依偎，
舉止親密緩緩走向不遠(yuǎn)處的邁巴赫。以前我也曾撞破他開這輛車，那時他解釋，車不是他的，
是他的好朋友陸澤宇的。冷風(fēng)吹進袖口，讓我的身體一陣顫抖。他和那女人交談著什么。
忍下所有疑惑，我的大腦幾乎忘記了思考，卻還是任性地再次摁下?lián)芴栨I。
然而這次電話只響了一聲，便被他快速掛斷。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
直到那輛邁巴赫逐漸消失在雨幕中。換作以前，他若是不來接我，就算淋著雨，
我也務(wù)必會回去，因為我怕沒人給他煮飯，更怕他在家擔(dān)心我的安危……可是。這一次，
我不想回去。忍著心臟深處悶悶的感覺……電話打給我唯一的朋友：“陸云云，喝酒不？
”我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陸云云開著她新買的保時捷送我回來。
她沒下車：“我真佩服你，一天三份工，不僅養(yǎng)自己還養(yǎng)男朋友，晚晴，其實你不用這么拼！
你那個男朋友……”她似乎想說什么，但又害怕我生氣，及時住了嘴。以前，
她也曾慷慨激昂數(shù)落顧言深的不是，但那時的我被愛情沖昏頭腦，還差點因為這個與她決裂。
我笑笑沒有說話，看著保時捷漸行漸遠(yuǎn)。我心里默默回答：云云，你放心，
這一次我不會再錯下去。回到破舊的租屋時，顧言深似乎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
他的模樣狼狽得像只被主人遺忘的小狗。眼睛癡癡望著我?！巴砬?，你怎么才回來。
再不回來我眼睛都要掉小珍珠了！”他語氣里滿是委屈，水汪汪的眼睛無辜地瞪著我?？晌?，
早就看膩了他的發(fā)嗲和賣慘，只冷冷看著他，沒有搭話。似乎知道這招不管用，
他又換了個招數(shù)：“晚晴，你放心只要以后你真心待我，將來我成為了頂級畫家，
一定會帶你吃香喝辣的！”這次，他的聲音沒有了做作的痕跡，但那張線條分明的臉上，
卻掛著自以為深情。寬肩窄腰的身材在燈光下投下修長的影子，可這些曾經(jīng)讓我心動的一切，
現(xiàn)在看來都顯得格外諷刺。“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蔽野淹习芽吭趬?，
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我突然沒有興致質(zhì)問他那個女人是誰，
更沒興趣看他又要以什么理由欺騙我。顧言深沒聽懂我話里的絕望，
繼續(x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看那些成功的藝術(shù)家，梵高、莫奈，哪個不是生前受盡磨難？
我們現(xiàn)在這點苦算什么?！蔽叶紫律硎帐安鑾咨系耐赓u盒，手指用力得發(fā)白。房租還差八百，
兼職的工資下周才發(fā)，還要扣掉請假的錢。前兩天面試的公司到現(xiàn)在音信全無，
我的簡歷就像石沉大海。三年來，我?guī)缀跬俗约涸镜哪?。為了他口中的“藝術(shù)夢想”，
我打了多少份工，省吃儉用到什么程度，中午只吃一個包子，半年沒買過新衣服?！巴砬?，
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被我剛才的話感動了？”他轉(zhuǎn)過身，
那雙向來自視甚高的眼睛里滿是期待?！澳阍趺粗牢椰F(xiàn)在缺錢，正好跟你借點珍珠去賣錢！
”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驚了。顧言深的表情瞬間僵住，俊美的臉龐慢慢扭曲：“蘇晚晴，
你這話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啊。”我繼續(xù)收拾垃圾，聲音輕得像羽毛，
“你不是說你的眼淚是珍珠嗎？那肯定很值錢啊?！薄澳恪彼穆曇糸_始顫抖，
高挺的鼻梁因為憤怒而微微發(fā)紅，“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剛才是在跟你分享我內(nèi)心的感受，
你居然…”“居然什么？”我停下動作，抬眼看他，“覺得不現(xiàn)實？那就別哭了唄，
省得珍珠砸腳。”顧言深猛地站起來，一米八幾的身高在客廳里顯得格外壓迫，
臉色徹底沉了下去：“蘇晚晴，你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越來越物質(zhì)，越來越庸俗！”物質(zhì)。
這個詞像鋼針扎進我心里?！拔椅镔|(zhì)？”我也站起來，冷笑出聲，“那你吃的用的住的，
都是我這個物質(zhì)女人供養(yǎng)的。”“我什么時候讓你供養(yǎng)我了？”他的聲音拔高，
胸膛因為激動而起伏，“是你自己要這么做的！”“對，是我自己要做的?！蔽尹c頭，
“那現(xiàn)在我不想做了，行嗎？”顧言深怔住了，
那雙平時自信滿滿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敢置信。我轉(zhuǎn)身走向廚房，開始洗碗。
水聲嘩啦嘩啦地響，遮住了我劇烈的心跳聲?！巴砬纾阍趺戳?？”他跟過來，
聲音軟了下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問題了？你跟我說啊?！蔽覜]回答，專心刷著碗。
“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大，但是你不能把氣撒在我身上啊。我們在一起這么久，
我最了解你的性格，你本來不是這樣的人?！弊盍私馕?？我差點笑出聲。如果他真的了解我，
就該知道我每天晚上兼職到幾點，就該知道我為了省錢的那些小心思，
就該知道我已經(jīng)三個月沒給自己買過任何東西。“蘇晚晴，你說話啊！”他急了。我放下碗，
拿毛巾擦手，轉(zhuǎn)身看著他：“我沒氣，就是累了?！薄袄哿司驮琰c休息，明天我們出去走走，
散散心?！薄坝檬裁村X出去走？”這句話一出口，空氣瞬間凝固。
顧言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真的變了，
以前的蘇晚晴不會說這種話……以前的蘇晚晴也不會張口閉口就是錢。
”“所以以后你交房租？”“我……我交房租，可是我身上沒錢?。俊彼麑憹M眼里不可置信。
“對了下個月！下下個月的也一并交了！”我無視他的話，“不是說，你的眼淚是珍珠？
你可以多哭幾下拿來換錢？”他的臉漲得通紅，那張平時能言善辯的嘴張了張，
卻什么都沒說出來。外面忽然響起雷聲，緊接著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上。我走到陽臺收衣服，
雨水順著玻璃門流淌下來，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我出去一下。”顧言深忽然說。
“這么大的雨？”“有人來接我?！彼呀?jīng)拿起外套，修長的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抖，
“晚上可能不回來了?！蔽覜]有挽留，只是點了點頭。十分鐘后，樓下響起汽車?yán)嚷暋?/p>
我從窗戶往下看，黑色的邁巴赫在雨夜里格外顯眼。顧言深匆匆下樓，
我看見他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雨越下越大，我關(guān)上窗戶，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雨聲。
后半夜，手機響了，陌生號碼?！拔?，請問是蘇晚晴小姐嗎？我是陸澤宇。
”電話里的聲音溫和有磁性，“言深喝了點酒，我送他回去不太方便，你能下來接他一下嗎？
”我愣了愣：“他不是說今晚不回來？”“他…可能是想回去跟你道歉吧。
”陸澤宇的聲音有些尷尬，“我們就在樓下?！蔽覔Q了衣服下樓，雨水瞬間打濕了我的頭發(fā)。
邁巴赫的后座上，顧言深靠在車窗上，眼睛紅紅的，不知是酒精還是眼淚的緣故?！巴砬?！
”他看見我，忽然激動起來，“你終于下來了！”陸澤宇從駕駛座下來，身材高大挺拔，
沖我點點頭：“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你?！薄皼]關(guān)系?！蔽覝?zhǔn)備開車門扶顧言深下來。
“等等?！鳖櫻陨詈鋈蛔プ∥业氖?，那雙平時清澈的眼睛現(xiàn)在布滿血絲，“蘇晚晴，
你是不是…榜上大款，看不上我了？”我整個人都怔住了。雨水順著我的臉頰流淌，
冰涼得刺骨。陸澤宇也愣住了，顯然沒想到顧言深會說出這種話。“你說什么？
”我的聲音在顫抖?！拔叶伎匆娏恕！鳖櫻陨钪钢P的大門，眼睛里帶著近乎瘋狂的光芒，
“昨天晚上，你從一輛保時捷下來，是不是…是不是找的金主！”原來，
他錯把陸云云當(dāng)成我所謂的金主?？粗鄣字饾u涌現(xiàn)的憤怒與瘋狂，
我緊握的拳頭開始顫抖：“顧言深！”我叫了他全名，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冷厲，
“你說什么！”“我就知道，你是個拜金女……”他話還沒說完，“啪”，
我的手掌重重落在他臉上！手心火辣辣的疼，但這種疼痛卻讓我前所未有的清醒?！邦櫻陨睿?/p>
我們分手吧！”他捂著臉，那張平時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臉此刻因錯愕而完全扭曲。幾秒后，
他那雙桃花眼里燃起洶涌的怒火，眼中的血絲清晰可見?！疤K晚晴，你他媽說什么？
”他咬著牙，每個字都從牙縫里擠出來，聲音低沉得危險。我直視他那雙要吃人的眼睛，
心底卻異常平靜。三年了，終于可以撕下這層虛偽的面具?！拔艺f，”我故意放慢語速，
確保每個字都能準(zhǔn)確地傳達(dá)我的意思，“我就是看不上你這副窮酸樣！跟你在一起，
我圖什么？圖你沒錢沒車沒房，還是圖你那些自以為是的才華？”每一個字都像釘子，
狠狠釘進他那顆高傲的心。他瞪大眼睛，表情從憤怒轉(zhuǎn)為難以置信，仿佛第一次見到我。
隨即，更猛烈的羞憤在他臉上爆發(fā)，原本白皙的面龐漲得通紅?！疤K晚晴，你一定會后悔的！
”他伸出手指著我，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抖，聲音里滿是氣急敗壞的慌亂。后悔？
我心里冷笑。如果不是早就看穿了他顧家大少爺?shù)恼鎸嵣矸荩?/p>
如果不是厭倦了這場他自導(dǎo)自演的“貧窮王子與現(xiàn)實女友”的無聊游戲，我又何必說這些話。
我不會告訴他真相。以他那種永遠(yuǎn)把錯誤推給別人、出問題就找他人毛病的性格，
如果讓他知道我早就什么都清楚，不知道又會編出什么新的故事來抹黑我。現(xiàn)在這樣最好，
讓他以為我就是個嫌貧愛富的女人，因為他“沒錢”才離開他。這樣干凈利落，
不會有后續(xù)麻煩。這場戲我陪他演了三年，是時候謝幕了。我真的累了?！昂蠡?？
”我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弧度，帶著明顯的嘲諷，“顧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