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霉腐氣息混合著老者尸體散發(fā)的淡淡血腥,如同無形的繩索,纏繞著江臨淵的呼吸。
他盤膝坐在冰冷的角落,雙目緊閉,心神卻高度凝聚,如同繃緊的弓弦。
一絲極其微弱、卻精純冰冷的逆靈之氣,如同小心翼翼的觸手,
緩緩探入緊貼胸口的淵沉匕中。嗡…兇兵傳來一絲微弱而清晰的震顫,
如同沉睡的猛獸被輕輕觸碰。那震顫并非抗拒,
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共鳴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渴望**?
它貪婪地汲取著那縷探入的能量,如同干涸的土地吮吸著甘霖。
江臨淵的心神隨著能量的探入,
仿佛沉入了一片冰冷、粘稠、充斥著無盡殺伐與寂滅之意的血色深淵。
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凄厲的哀嚎、絕望的詛咒碎片如同暗流般洶涌而來,沖擊著他的意識。
這是淵沉匕吞噬過的無數(shù)生靈殘留的怨念印記!他緊守心神,
《燃血鍛骨訣》那破滅新生的核心意志如同不滅的燈塔,在怨念的狂潮中指引著他。
他不再試圖驅(qū)散這些碎片,而是嘗試著去理解、去引導(dǎo),如同在風(fēng)暴中駕馭著一葉扁舟,
艱難地維系著與兇兵之間那縷脆弱的聯(lián)系。每一次能量的注入與反饋,
都讓他對淵沉匕的兇戾本質(zhì)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讓他體內(nèi)那道灰暗的逆靈之氣冰流,
在兇兵氣息的淬煉下,變得凝練了一絲,核心的冰藍(lán)寒芒似乎也剔除了少許雜質(zhì),更加璀璨。
但這種溝通消耗巨大。僅僅片刻,他就感到精神疲憊,識海中隱隱作痛。
他果斷切斷了能量供應(yīng)。淵沉匕傳來一絲不滿的嗡鳴,隨即沉寂下去,
但那絲共鳴的余韻卻留在了他的感知中。**有效!** 雖然兇險萬分,
但這初步的溝通嘗試,讓他看到了掌控這把兇兵的一線希望。他睜開眼,
冰冷的眸光掃過地窖深處被麻袋掩蓋的老者尸體。血腥味更濃了,必須盡快處理。
更重要的是,懷中的地圖如同烙鐵般滾燙——寒水澗!黑市!他需要食物,需要水,
需要了解黑市的規(guī)矩,
需要銷贓(從黑齒幫嘍啰身上摸出的幾枚銅板和那塊低級執(zhí)法堂腰牌),
更需要…找到一個能安全解讀地圖上那些微小注解和符號的地方。黑水巷的白天,
比夜晚更加污穢不堪。渾濁的陽光艱難地穿透低矮窩棚的縫隙,
照亮空氣中飛舞的塵埃和蠅蟲。污水溝散發(fā)著更加濃烈的惡臭。麻木而警惕的目光,
在陰影中窺伺著每一個外來的身影。江臨淵用污泥和灰塵將小臉涂抹得更加骯臟,
掩蓋了原本的膚色和過于平靜的眼神。破爛的獸皮裹緊身體,遮掩住身形。
他將淵沉匕的氣息死死壓制,只余下那縷煉氣二層巔峰的冰冷氣息若有若無地散發(fā)著,
如同一層無形的警告——他不好惹。憑借著過人的靈覺和地圖上模糊的方位指引,
他在如同巨大垃圾場般的巷道中穿行。
避開那些散發(fā)著強(qiáng)烈惡意和靈力波動的區(qū)域(很可能是其他幫派的地盤),
忍受著饑餓和傷口的隱痛,終于在一個堆滿腐爛菜葉和動物內(nèi)臟的巨型垃圾山后面,
找到了一條更加狹窄、更加陰暗的岔路。岔路的入口,
歪歪斜斜地掛著一塊被油煙熏得漆黑的破木板,
上面用某種暗紅色的顏料(像干涸的血)畫著一個扭曲的骷髏頭,
骷髏頭的嘴里叼著一枚歪斜的銅錢。**鬼市入口!
**一股更加駁雜、混亂的氣息從岔路深處彌漫出來。
腐爛、藥草、金屬銹蝕、劣質(zhì)香粉、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屬于各種低階修士的靈力波動!
江臨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警惕,低著頭,快步走入岔路。甫一進(jìn)入,
光線瞬間暗了下來。仿佛踏入了另一個世界。狹窄的巷道兩側(cè),不再是窩棚,
而是用破布、木板、甚至獸骨搭建的簡陋攤位。攤位上的東西五花八門,
符文的破爛符紙;甚至還有一些銹跡斑斑、靈氣微弱的低階法器殘片…攤主們大多面容陰鷙,
眼神閃爍,或懶洋洋地靠在攤位上打盹,或如同毒蛇般打量著每一個路過的行人。
狠的亡命徒;面色蒼白、氣息陰冷的修士;還有少數(shù)幾個用兜帽遮住面容、行蹤詭秘的身影。
交易無聲而迅速,討價還價都用著黑市特有的手語和隱語,
空氣中彌漫著貪婪、警惕和一種隨時可能爆發(fā)的危險氣息。
江臨淵如同游魚般在擁擠、散發(fā)著各種怪味的人流中穿行。
他目標(biāo)明確:尋找能解讀地圖的人,以及…食物和水。他不敢輕易開口詢問,
只是用目光快速掃視著兩旁的攤位。在一個相對冷清的角落,
他看到一個穿著油膩道袍、瞎了一只眼的老道士,面前擺著一個破幡,上面寫著“測字卜卦,
解讀古紋”。老道士正瞇著那只獨(dú)眼打盹,氣息微弱,似乎只是個混飯吃的騙子。
江臨淵腳步頓了頓。解讀古紋?地圖上的那些微小符號和注解,
或許…就在他猶豫是否上前試探時,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冰冷惡意的視線,
如同毒蛇般鎖定了他!江臨淵心中警兆狂鳴!他猛地轉(zhuǎn)頭,
看向視線的來源——是斜對面一個毫不起眼的、售賣各種風(fēng)干毒蟲的攤位!
攤主是一個身材矮小、佝僂著背、用一塊臟兮兮的黑布蒙住大半張臉的老嫗。
她看似在低頭擺弄著一條色彩斑斕的蜈蚣,但那道陰冷的視線,卻精準(zhǔn)地穿透人群,
落在了他身上!更準(zhǔn)確地說,是落在了他緊貼胸口的淵沉匕所在的位置!那目光,
帶著一種貪婪、驚疑、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就像…地窖里那個死去的老者!江臨淵全身的汗毛瞬間炸起!他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走!
擠入更加擁擠的人流,試圖擺脫那道陰冷的視線!
小家伙…身上帶著不干凈的東西…很危險的東西…” 一個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蒼老聲音,
如同鬼魅般,直接在他耳邊響起!用的是傳音入密!江臨淵心中駭然!這老嫗,絕對是修士!
而且修為遠(yuǎn)在他之上!他不敢停留,加快腳步,在迷宮般的攤位和人流中左沖右突!
但那道陰冷的視線和蒼老的傳音,如同附骨之疽,始終緊緊跟隨著他!
很…當(dāng)年…它可是差點(diǎn)要了老身的命…” 老嫗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怨毒和一絲…詭異的興奮,
你懷里那件東西…交給老身…老身可以給你留個全尸…或者…讓你死得痛快點(diǎn)…”蝕骨之蛆?
她指的是淵沉匕?她也曾是宿主?或者…受害者?江臨淵的心沉到了谷底!
懷中的地圖也變得無比燙手!這老嫗不僅盯上了淵沉匕,似乎還感應(yīng)到了地圖的存在!
必須擺脫她!否則死路一條!他猛地拐進(jìn)一條更加狹窄、堆滿廢棄籮筐的死胡同!同時,
心念急轉(zhuǎn),一個瘋狂的念頭瞬間成型!他佯裝驚慌失措,腳步踉蹌,
在沖入死胡同深處、被籮筐擋住去路的瞬間,猛地轉(zhuǎn)身,背靠著冰冷的墻壁,
手中緊握著那把奪來的剔骨短刀,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恐和絕望,
對著胡同口尖叫道:“別過來!東西我給你!我把東西都給你!求你別殺我!
”那蒙面老嫗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胡同口,佝僂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她看著江臨淵“驚恐”的樣子,
那只露在外面的渾濁老眼中閃過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殘忍。
“識時務(wù)的小崽子…早這樣不就好了?省得老身費(fèi)力氣…” 她沙啞地笑著,
伸出枯瘦如同雞爪般的手,
“拿來吧…那把‘蝕骨蛆’…還有…你懷里那張…惹禍的圖…”“圖?什么圖?
” 江臨淵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身體卻“害怕”地向后縮了縮,
握著短刀的手在微微顫抖,“我…我只有這個…還有一點(diǎn)錢…” 他用另一只手,
顫抖著從懷里摸出那幾枚銅錢和那塊低級執(zhí)法堂的腰牌,作勢要扔過去?!昂撸⊙b傻?
” 老嫗眼神一厲,枯爪般的五指猛地張開,一股無形的吸力驟然爆發(fā),
目標(biāo)直指江臨淵的胸口!顯然,她失去耐心了,要強(qiáng)行奪取!就是現(xiàn)在!
江臨淵眼中那偽裝出的驚恐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殺機(jī)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不再壓制體內(nèi)那縷灰暗的逆靈之氣!心念瘋狂引動淵沉匕!“吼——!
”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無聲咆哮!一股遠(yuǎn)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兇戾的灰黑色煞氣,
混合著煉氣二層巔峰的冰冷靈壓,猛地從他瘦小的身體中爆發(fā)出來!如同無形的炸彈,
狠狠撞向老嫗發(fā)出的那股吸力!**轟!**兩股無形的力量在狹窄的胡同中猛烈碰撞!
發(fā)出沉悶的巨響!氣浪翻卷,將周圍的廢棄籮筐吹得東倒西歪!“嗯?!” 老嫗猝不及防,
被這股混合了兇兵煞氣和駁雜靈力的沖擊撞得身體微微一晃!那只枯爪的吸力也為之一滯!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江臨淵動了!他蓄勢已久的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