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求職暗涌七月的蟬鳴撕開了悶熱的空氣,林曉攥著被汗水浸濕的簡歷,
在人才市場的長廊里機械地挪動腳步。她的帆布鞋邊緣已經(jīng)磨得起毛,
白色襯衫領口被洗得泛白,卻依舊熨燙得筆挺 —— 這是她特意為求職準備的 “戰(zhàn)袍”。
望著玻璃幕墻外明晃晃的陽光,她想起今早出門前,母親偷偷塞進行李箱的煮雞蛋,
還有父親布滿老繭的手拍在她肩頭說 “別太累著自己” 時的溫度。
長廊兩側(cè)的展位像整齊排列的棋盤,
各家公司的易拉寶上印著 “高薪誠聘”“五險一金” 的誘人字樣。
林曉數(shù)不清第幾次把簡歷遞出去,對方掃一眼她普通二本院校的校名,
便客氣地說 “后續(xù)等通知”。
角落里的電子屏跳動著刺眼的數(shù)字:今日進場人數(shù) 2386,達成意向簽約率 7.3%。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公交卡,盤算著再這樣下去,恐怕連返程的路費都要成問題。
當 “盛華科技” 的展位出現(xiàn)在眼前時,林曉的目光被那張燙金的企業(yè)簡介吸引住了。
LED 燈箱里滾動播放著公司年會的照片,西裝革履的員工們舉杯歡笑,
背景墻上 “以人為本” 四個大字熠熠生輝。展位前圍了不少人,
HR 正在派發(fā)印著公司 logo 的文件夾,林曉咬了咬牙,擠到前排遞上簡歷。
“行政助理崗位還招應屆生嗎?” 她努力讓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
戴著金絲眼鏡的 HR 接過簡歷,指尖在紙張上停頓了半秒,“稍等,我拿給王總過目。
”林曉這才注意到展位后方坐著個中年男人,他的啤酒肚將深灰色西裝撐得緊繃,
肥厚的手指間夾著支未點燃的香煙,目光正順著她的裙擺往上打量。面試被安排在當天下午。
林曉站在寫字樓 32 層的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繁華盡收眼底。會議室里空調(diào)開得很足,
她卻緊張得手心冒汗。王強推門而入時,古龍水混著煙味撲面而來,
他隨手將一疊文件甩在桌上,金屬扣撞擊桌面的聲響讓林曉心頭一顫?!靶×职?,
” 王強翻著簡歷,肥厚的嘴唇扯出笑意,“你這專業(yè)和崗位不太對口啊?!绷謺詣傄忉專?/p>
對方突然將椅子轉(zhuǎn)過來,膝蓋幾乎要碰到她的小腿,“不過年輕人嘛,潛力最重要。
我們公司晉升空間很大,就看你愿不愿意吃苦?!彼钠ば庥幸鉄o意地蹭著她的鞋跟,
林曉本能地往后縮了縮,后腰卻抵住了椅背。面試結(jié)束時,王強親自把她送到電梯口,
手掌虛扶在她后腰上方:“明天就能入職,記得穿得漂亮點。”電梯下方的數(shù)字跳動著,
林曉望著鏡中自己通紅的臉頰,突然想起展位上那張 “誠信、專業(yè)、共贏” 的標語。
手機在包里震動,是母親發(fā)來的消息:“囡囡,找到工作了嗎?家里包了你愛吃的薺菜餛飩。
”2 入職陷阱她攥緊手機,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屏幕上的字漸漸模糊成一片光斑。
晨光透過百葉窗,在林曉的工位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她第無數(shù)次整理著桌上的文件,
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入職第二天,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寂靜,
鍵盤敲擊聲和偶爾的打印機嗡鳴,都顯得小心翼翼。隔壁工位的張姐起身去接水時,
路過林曉身邊頓了頓,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里滿是憐憫。
這細微的舉動讓林曉心里直發(fā)毛,她翻出手機,給蘇然發(fā)了條消息:“感覺公司氣氛怪怪的,
大家都不太理我。”消息發(fā)送出去,卻遲遲沒有收到回復。十點整,
王強辦公室的門毫無預兆地打開。他斜倚在門框上,皮鞋有節(jié)奏地叩打著地面,“小林,
來我辦公室一趟?!甭曇舨淮?,卻讓整個辦公區(qū)瞬間安靜下來。林曉放下手中的文件,
起身時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清水在桌面上蜿蜒成一條冰冷的溪流。辦公室里,
檀香混著濃重的煙味撲面而來。王強靠在真皮老板椅上,指尖把玩著一支鋼筆,
“你看看這份會議紀要,格式不對,重點也沒抓住?!彼麑⑽募υ谧郎希垙垊澾^桌面,
邊緣擦過林曉的手背,留下一道紅痕。林曉低頭道歉,正要拿起文件,
王強突然伸手按住紙張,“年輕人,光道歉可不行,得懂得學習。
”他的手掌幾乎要貼上林曉的手背,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發(fā)頂。林曉猛地抽回手,
往后退了一步。王強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換上笑容,“別緊張,我又不吃人。這樣,
今晚留下來加班,我親自教你?!辈坏攘謺曰卮?,他便擺擺手示意她出去?;氐焦の?,
林曉的心臟還在劇烈跳動。手機震動,蘇然終于回復:“晚上下班別走,
我在校門口奶茶店等你?!边@句話讓林曉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辦公室里的同事像是約定好一樣,迅速收拾東西離開。林曉磨磨蹭蹭地整理著文件,
余光瞥見王強辦公室的門縫里透出光亮。走廊的聲控燈不時閃爍,光影交錯間,
她仿佛看到有身影在辦公室門口晃動。走出公司大樓,夏夜的風帶著熱浪撲面而來。
林曉快步朝著地鐵站走去,經(jīng)過消防通道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她下意識加快腳步,
卻被一聲低沉的呼喚叫?。骸靶×郑@么著急去哪兒?”王強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
手里拿著她落在辦公室的工牌,“加班的事別忘了,明晚七點,我等你。
”他將工牌塞進林曉手里,指尖在她掌心停留了幾秒才松開。
3 職場噩夢林曉逃也似的沖進地鐵站,站臺上的風掀起她的衣角,她抱緊雙臂,
卻怎么也驅(qū)散不了身上的寒意。想著蘇然還在等她,她摸出手機,
給對方發(fā)了條消息:“我現(xiàn)在過去,有好多話想和你說?!逼聊坏睦涔庥痴罩n白的臉,
而遠處,地鐵進站的轟鳴聲越來越近。
KTV 包廂內(nèi)的紫色燈光在煙霧中扭曲成詭異的旋渦,林曉蜷縮在皮質(zhì)沙發(fā)角落,
看著面前堆疊的空酒杯。王強歪斜著身子湊過來,西裝領口敞開,露出汗津津的脖頸,
“小林啊,年輕人要學會融入集體?!彼氖执钤谏嘲l(fā)靠背上,指尖幾乎要觸到林曉的肩頭。
同事們醉醺醺地起哄,有人將話筒塞進林曉手里:“來首《感恩的心》,
感謝王總給咱們發(fā)獎金!”刺耳的笑聲混著跑調(diào)的歌聲在包廂里回蕩,林曉只覺得胃里翻涌,
酒精灼燒著喉嚨。她機械地舉起酒杯,冰涼的液體順著嘴角流進衣領,沾濕了胸前的工牌。
不知過了多久,林曉眼前的景象開始重影。她踉蹌著起身要去洗手間,
卻被王強一把拉住手腕:“我讓人送你回家。”男人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布料滲進來,
林曉想掙脫,卻像被抽走了力氣。出包廂時,她撞翻了果盤,櫻桃滾落在地,
暗紅的汁液在地毯上暈開,像極了血漬。停車場的夜風灌進領口,林曉清醒了幾分,
掙扎著要打車。王強卻強行將她推進副駕駛,發(fā)動車子時,
車載香水的味道混著煙味讓她一陣惡心?!叭ノ壹?,給你醒醒酒。
” 男人的聲音沙啞得可怕,林曉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黑暗中摸索手機,
卻發(fā)現(xiàn)電量早已耗盡。房間的頂燈刺得人睜不開眼。林曉癱在陌生的大床上,
鼻腔里充斥著陌生的洗衣液氣味。她的意識在清醒與混沌間沉浮,聽見拉鏈滑開的聲響,
想要尖叫,喉嚨卻像被砂紙磨過般發(fā)不出聲音。王強粗糙的手掌覆上來時,
她看到床頭相框里的全家福 ——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溫柔,小女孩扎著蝴蝶結(jié)笑得燦爛。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床單上投下細密的陰影。林曉渾身酸痛地睜開眼,
床單上的褶皺和散落的發(fā)絲像張凌亂的網(wǎng),將她困在其中。浴室傳來淋浴的水聲,
她顫抖著撿起地上的衣服,發(fā)現(xiàn)襯衫紐扣不知何時掉了兩顆。鏡中的自己眼神空洞,
脖頸處有片青紫色的淤痕,像是永遠洗不掉的恥辱烙印。電梯下降時,
林曉將圍巾裹得嚴嚴實實。保安在電梯門口意味深長地打量她,對講機里傳來模糊的笑聲。
走出小區(qū)時,早餐攤的豆?jié){香氣讓她胃部抽搐,手機在包里震動,
是母親發(fā)來的語音:“囡囡,端午節(jié)包了肉粽,
等你回來吃……”4 流言蜚語林曉躲進巷口,終于崩潰大哭,淚水混著鼻涕糊在圍巾上,
咸澀的味道和昨夜的酒精一樣刺鼻。流言像是沾著毒液的藤蔓,在公司的每個角落瘋狂蔓延。
起初只是茶水間里壓低的竊竊私語,林曉經(jīng)過時,那些正聊得火熱的同事會突然噤聲,
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目送她離開;沒過多久,
走廊里的腳步聲、鍵盤敲擊聲似乎都帶著某種微妙的節(jié)奏,像是在無聲地嘲笑她。午休時,
林曉躲在公司偏僻的安全通道里吃午飯。樓梯轉(zhuǎn)角處,兩個行政部的女同事正倚著扶手聊天,
她們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讓林曉聽得真切?!澳懵犝f了嗎?新來的那個林曉,
居然和王總……”“嘖嘖,看著挺清純的,沒想到這么會攀關系。
”刺耳的話語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小刀,一下下割著林曉的心。她緊緊攥著手中的飯盒,
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喉嚨里像堵著一團棉花,讓她難以下咽。更讓林曉崩潰的是,
這些流言開始滲透到她的工作中。原本分配給她的工作任務,突然被同事們以各種理由推脫,
或是故意拖延進度。當她去找其他部門協(xié)調(diào)工作時,對方要么愛搭不理,
要么陰陽怪氣地說:“喲,林助理這么能干,還需要我們幫忙?”曾經(jīng)堆滿文件的辦公桌,
如今只剩下零星的雜事,而那些重要的項目,她連參與的機會都沒有。在公司外,
林曉同樣如墜冰窟?;丶业穆飞?,她總覺得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連小區(qū)門口的保安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曖昧不明。手機里,
各種陌生號碼發(fā)來的騷擾短信和郵件接連不斷,內(nèi)容不堪入目,字字都在羞辱她。有一次,
她鼓起勇氣打開公司的員工群,卻看到有人發(fā)了一張經(jīng)過惡意剪輯的照片,
照片上她和王強的臉被拼湊在一起,旁邊還配著低俗的文字。那一刻,林曉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差點站不穩(wěn)腳跟。而王強,依舊在公司里作威作福。他時不時把林曉叫進辦公室,
表面上是 “指導工作”,實則言語間充滿威脅和暗示?!靶×职。行┦虑?,
聰明人知道該怎么處理?!彼吭谵k公椅上,目光像毒蛇般在林曉身上游走,
“要是鬧得太難看,對你可沒好處?!绷謺灾荒軓娙讨鴥?nèi)心的恐懼和憤怒,低頭唯唯諾諾,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滲出。夜晚,林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灑在她臉上,她望著天花板,淚水無聲地滑落。她想不通,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為什么要承受這些莫須有的指責和羞辱?她不敢告訴父母,
怕他們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她也不敢辭職,因為一旦失去這份工作,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未來。5 證據(jù)之戰(zhàn)在無邊的黑暗中,林曉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絕望,
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暴雨毫無征兆地砸向?qū)懽謽遣A粔?,林曉縮在茶水間角落,
望著窗外模糊的霓虹。她正機械地攪拌著冷掉的咖啡,
突然聽見身后傳來清脆的塑料杯碰撞聲?!懊朗巢患犹??” 帶著笑意的女聲驚得她手一抖,
褐色液體在杯沿漾出細小的漣漪。蘇然倚在操作臺上,栗色卷發(fā)扎成隨意的馬尾,
胸前的工牌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她將一盒曲奇推到林曉面前,“蔓越莓的,自己烤的。
” 這個與辦公室格格不入的善意舉動,讓林曉喉嚨發(fā)緊。入職以來,
第一次有人用正常的語氣和她說話?!拔铱催^你做的會議紀要。” 蘇然撕開咖啡包裝,
熱氣氤氳中,她的目光帶著探究,“條理清晰,格式規(guī)范,根本不像王強說的那么糟。
”林曉猛地抬頭,卻見對方眨了眨眼,“別這么驚訝,
有些事在茶水間多泡幾杯咖啡就能聽到?!碑斕K然說出 “我知道你被騷擾了” 時,
林曉手中的馬克杯 “當啷” 一聲砸在臺面。滾燙的咖啡濺在虎口,她卻感受不到疼痛,
只聽見血液在耳邊轟鳴。蘇然從包里掏出一個 U 盤,
金屬外殼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上周三,他在地下車庫對市場部實習生動手動腳,
我錄下來了?!眱扇嗽谔K然的公寓里拼湊證據(jù)時,老式掛鐘敲響凌晨兩點。
電腦屏幕藍光映著她們疲憊的臉,二十多個文件里,有聊天記錄截圖、監(jiān)控錄像片段,
還有其他受害者匿名發(fā)來的文字陳述。其中一份文檔里,
行政部的張姐顫抖著寫道:“五年前,
我剛來公司......” 字跡在最后一行戛然而止,留下三個意味深長的省略號。
尋找其他受害者的過程充滿荊棘。林曉在員工餐廳堵住一位年輕女同事時,
對方臉色瞬間煞白,打翻的橙汁在桌布上暈開,“別找我,
我還有房貸要還......”但蘇然沒有放棄,她在公司論壇創(chuàng)建匿名板塊,
用暗語與潛在受害者溝通。某天深夜,她們收到一封加密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