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診療室消毒水味,刺鼻得緊。酒精氣,也跟著湊熱鬧,一股腦往林小滿鼻腔里灌。
她的指尖,止不住地抖。“307床,解酒針。”她頭也不抬,低頭在抽屜里翻找。
不銹鋼器械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這時,
背后傳來男人含含糊糊的笑:“護(hù)士妹妹手這么軟,當(dāng)年拿刀割人的時候,也這么抖嗎?
”“啪嗒”一聲,注射器沒拿穩(wěn),掉在了地上。林小滿猛地轉(zhuǎn)身,
瞧見一個穿著灰色衛(wèi)衣的男人正晃著手機(jī)。手機(jī)屏幕泛出的藍(lán)光,
映出一張照片——那是她15年前的入獄照。寸頭,青澀的臉,
身后是“南江市第三監(jiān)獄”的鐵門?!澳阏J(rèn)錯人了?!绷中M往后退了半步,
后腰抵在了診療臺上。她的指尖,悄悄摸到了消毒盒邊緣的手術(shù)刀。男人突然就撲了過來,
酒氣混合著血腥味,直噴在她臉上:“江邊那具尸體,左腳踝有三顆痣對吧?
我親眼看見你用石頭砸——”手術(shù)刀劃破空氣,那聲音比尖叫還先響起。
溫?zé)岬囊后w濺到她手背上,男人瞪大眼睛,慢慢地滑跪下去。頸動脈的血,
在白色地磚上洇成一個不規(guī)則的圓。林小滿盯著自己還在發(fā)抖的手,
刀柄上“救贖”二字沾了血,像極了小時候養(yǎng)父用煙頭燙在她手臂上的疤。
“叮鈴——”診所玻璃門被風(fēng)撞開,一陣寒氣撲面而來。一個穿警服的男人闖了進(jìn)來,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地上的尸體,最后定在了她臉上?!傲中M。”陸深的聲音,
和15年前一樣冷。袖口的銀表,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又殺人了?”林小滿喉嚨發(fā)緊,
15歲那年的冬夜,瞬間涌上心頭。也是這樣的冬夜,陸深舉著同樣的表鏈,
勒住養(yǎng)父的脖子。那時他說:“別怕,我?guī)湍銏蟪稹!本崖曈蛇h(yuǎn)及近。
林小滿看著陸深蹲下身檢查尸體,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白大褂口袋。那里,
藏著一塊刻著“救贖”的懷表,是三天前在垃圾桶里撿到的?!八勒呓袕埥ㄜ?,有盜竊前科。
”陸深突然抬頭,眼神掃過墻上“南江市優(yōu)秀護(hù)士”的獎狀,
“他手機(jī)里為什么會有你坐牢的照片?”林小滿沒說話,死死盯著陸深胸前的警號。那警號,
和15年前他塞進(jìn)她手里的那張紙條上的數(shù)字,一模一樣。口袋里的手機(jī)震了震。
林小滿趁陸深轉(zhuǎn)身時,趕緊掏出屏幕,未接來電顯示“陳師傅”,備注是“盲人按摩店”。
林小滿猶豫了一下,眼神下意識地又瞥向陸深。陸深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轉(zhuǎn)過頭來,
眼神里帶著一絲審視。林小滿趕忙把手機(jī)往身后藏了藏,可這小動作還是被陸深捕捉到了。
“誰的電話?”陸深站起身,朝林小滿走近一步。林小滿咬了咬嘴唇,說道:“沒……沒誰,
一個客戶?!标懮畎櫫税櫭迹斐鍪郑骸敖o我看看?!绷中M抱緊手機(jī),
往后退了一步:“真的只是客戶,陸警官,你這是侵犯隱私。”陸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似乎在判斷她話的真假,最終還是收回了手:“希望你別耍什么花樣?!绷中M松了口氣,
把手機(jī)緊緊攥在手里。這時,警笛聲已經(jīng)到了診所門外,陸深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準(zhǔn)備迎接后續(xù)趕來的警察。林小滿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從這一刻起,
自己又被卷入了一場復(fù)雜的風(fēng)波之中。2 記憶復(fù)蘇審訊室的燈,白得晃眼,
刺得林小滿眼睛生疼。陸深“啪”的一聲,把張建軍的尸檢報告摔在桌上。照片里,
男人的頸動脈傷口猙獰得像條張開大口的蛇,正欲擇人而噬?!澳銘T用左手。
”陸深伸出手指,敲了敲照片,眼神銳利地盯著林小滿,
“和三年前‘江邊碎尸案’的兇手習(xí)慣一樣。”林小滿盯著他袖口的銀表,
那表在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仿佛要把她心底的秘密都照出來?!瓣戧犻L記性真好,
當(dāng)年我替父頂罪入獄,你可是親手把判決書遞給我的?!彼穆曇艉茌p,
卻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復(fù)雜情緒。陸深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像是被觸動了某根神經(jīng)。
他突然抬手,“嘩啦”一聲打翻了林小滿面前的水杯。透明的液體在桌面上肆意蔓延,
倒映出她愈發(fā)蒼白的臉?!澳沭B(yǎng)父是毒梟,死有余辜。但張建軍……他到底知道什么?
”陸深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林小滿想起張建軍死前說的話,
左腳踝三顆痣——那是她母親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的特征。15年前,她在江邊撿到母親的護(hù)士服,
袖口繡著和陸深同款的銀表圖案。那些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讓她的心一陣抽痛?!拔也恢馈?/p>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交疊的手,無名指內(nèi)側(cè)那塊淡色疤痕格外醒目,
那是15歲那年刻的“救”字?!耙苍S他認(rèn)錯人了,畢竟……”“畢竟什么?
”陸深突然湊近,身上那淡淡的煙味瞬間彌漫開來,和養(yǎng)父死前身上的味道竟出奇地相似。
林小滿本能地后仰,后背“砰”地撞在椅背上,疼得她微微皺眉:“畢竟當(dāng)年判錯的案子,
不止我這一件吧?”空氣瞬間凝固,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陸深的臉色變了變,
像是被戳中了痛點。他突然掏出手機(jī),快速劃開一段視頻。監(jiān)控畫面里,張建軍死前半小時,
正和一個戴帽子的男人在巷口交談。那男人袖口閃過一點銀光,格外刺眼。“眼熟嗎?
”陸深放大畫面,帽子男人的袖口,正是和他同款的銀表。
“張建軍死前在查15年前的‘江邊冤案’,而你……”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jī)鈴聲打斷。林小滿看著自己手機(jī)屏幕上“陳師傅”的來電,
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按摩店,
頭摸到她懷表時渾身發(fā)抖的樣子:“這表……是死刑犯的遺物……表盤里藏著……”“接吧。
”陸深靠在椅背上,眼神里帶著一絲試探。林小滿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聽筒里先是傳來一陣電流雜音,緊接著是陳瞎子徒弟帶著哭腔的聲音:“林護(hù)士!
師傅他……他剛才說要去診所找你,結(jié)果……結(jié)果現(xiàn)在店里都是血!
”林小滿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緊緊握著手機(jī),
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你說什么?陳師傅怎么了?你別急,慢慢說!”電話那頭,
陳瞎子徒弟抽噎著說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出去了一會兒,
回來就看到店里都是血,師傅也不見了!林護(hù)士,你說怎么辦???”陸深在一旁皺了皺眉,
湊過來問道:“怎么回事?”林小滿看了他一眼,把手機(jī)里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陸深沉思片刻,說道:“看來事情沒那么簡單,這個陳師傅可能知道一些關(guān)鍵線索。
”林小滿心急如焚,站起身來:“陸警官,我要去按摩店看看!
”陸深攔住她:“你現(xiàn)在不能走,這案子還沒調(diào)查清楚,你是重要嫌疑人。
”林小滿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可是陳師傅可能有危險?。?/p>
他說不定知道我母親死亡的真相,還有這一切背后的秘密!”陸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松了口:“行,我陪你去,但你必須保證,一切聽我指揮。
”林小滿連忙點頭:“好,我聽你的,我們快走!”兩人匆匆走出審訊室,
朝著盲人按摩店趕去,一路上誰都沒說話,氣氛緊張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林小滿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她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
只希望陳師傅不要出什么事。3 盲眼預(yù)言診所里,黑暗如墨般濃稠。燈“啪”的一下滅了,
緊接著,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林小滿心猛地一緊,
下意識地摸黑躲到診療臺后。指尖剛觸到地上,就感覺到一片溫?zé)帷茄?,還沒凝固。
身后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緊接著是有人粗重的喘氣聲,鞋底蹭過瓷磚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林小滿?!标懮畹穆曇魩е鴫阂值拇ⅲ蛛娡补馐蝗粧哌^來,映出他肩膀上的血洞,
殷紅的血正汩汩往外冒?!皠e躲了,兇手……不是沖你來的?!绷中M瞪大了眼睛,
看見陸深身后的墻上,
用血跡畫著個扭曲的“5”字——和三年前碎尸案現(xiàn)場的符號一模一樣。
口袋里的懷表突然發(fā)燙,燙得她手心生疼。她想起陳瞎子說過的話,顫抖著掏出表殼。
“別碰它!”陸深突然撲過來,手電筒“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光束在黑暗中胡亂晃著,
正巧晃過懷表表盤。林小滿清楚地看見表盤縫隙里閃過一張照片——是她母親年輕時的樣子,
背景是江邊廢棄倉庫,懷里還抱著個襁褓中的嬰兒?!澳愎恢肋@表的秘密。
”她攥緊懷表,指甲都掐進(jìn)了表殼邊緣,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顫,
“我母親當(dāng)年到底怎么死的?還有你……”話還沒說完,診所大門“砰”地被撞開。
一股冷風(fēng)“呼”地灌進(jìn)來,帶著濃濃的鐵銹味。林小滿借著月光,
看見門口站著個戴帽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