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懸在手機屏幕上方,微微發(fā)顫。屏幕中央,那個跑腿訂單的界面清晰得刺眼。
地址:藍灣別墅區(qū)A-01棟。任務:送一份文件。報酬:2000元整。兩千塊。
我盯著那個數字,像餓極的人盯著櫥窗里一塊過期的面包。
房東催繳房租的短信還在收件箱里掛著,紅色的未讀標志像一道小小的傷口。
媽媽昨天在電話里咳嗽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藥費單壓在枕頭底下,
紙張邊緣都被我無意識地揉得起了毛邊。兩千塊。足夠頂一陣子了。就是地點有點不吉利,
但是都現在了誰還會記得呢我深吸一口氣,潮濕悶熱的空氣涌入肺里,
帶著城中村特有的、混雜著廉價食物和垃圾發(fā)酵的氣味。
出租屋的窗玻璃蒙著一層洗不掉的油污,外面天色陰沉,鉛灰色的云低低壓著,
一場暴雨蓄勢待發(fā)。手指終于落下去,點了“確認接單”。冰涼的屏幕觸感沿著指尖蔓延開,
心臟卻像被什么東西猛地攥緊,沉甸甸地往下墜。我摸著心臟告誡它不要亂搞,
就是送個東西而已,藍灣別墅區(qū)。這個名字像一根生銹的針,扎進塵封的記憶里,
帶出一點模糊的、帶著甜腥氣的痛。那個地方……那片被金錢和權力精心雕琢過的領地,
曾經離我很近很近。但是也只是曾經后來爸爸的生意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轟然坍塌。
催債的人堵在家門口,面目猙獰。我和媽媽幾乎是連夜搬離了那個金光閃閃的圈子,
逃進了生活的塵埃里。我甩甩頭,試圖驅散那些不合時宜的回憶?,F在的我,
只是個為兩千塊奔波的跑腿。過去的一切,早就被生活的車輪碾碎,風一吹,
連痕跡都留不下。文件袋就在背包里,沉甸甸的,像揣著一塊冰。騎上那輛二手電動車,
車輪碾過坑洼不平的路面,顛簸著駛向城市的另一端。越靠近藍灣,
空氣似乎都變得清冷昂貴起來。道路兩旁是精心修剪的綠植,高大的樹木投下濃密的陰影,
隔絕了城市的喧囂。今天顯示暴雨,一定要在雨落下來回家,
如果我在生病就真的是給這個落魄的家添上最后一根羊毛,暴雨前的風刮得越發(fā)猛烈,
卷起地上的落葉,發(fā)出簌簌的聲響。A-01棟。白色的三層洋樓,線條簡潔優(yōu)雅,
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塊塊沉默的黑水晶,倒映著鉛灰色的天空和瘋狂搖曳的樹影。
庭院里種著昂貴的觀賞植物,在狂風中無助地搖擺。鐵藝大門緊閉著,森嚴冰冷。
我把車停在路邊,雨點已經開始零星地砸下來,冰冷地打在臉上。我摘下頭盔,
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fā),走到那扇沉重的、雕花的黑色大門前。
門鈴按鈕嵌在光滑的石材門柱上,泛著金屬的冷光。指尖冰涼,帶著濕冷的雨水,
輕輕按下去?!岸_恕甭曇粼诩澎o的風雨聲中顯得異常清晰,又異常遙遠。我屏住呼吸,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等了幾秒,沒有任何動靜。只有風聲嗚咽,雨點漸漸密集起來,
敲打在頭盔上,噼啪作響。也許是家里沒人?或者……我送錯了?一絲僥幸剛冒頭,
就聽見門內傳來輕微的電子鎖開啟聲?!斑菄}?!背林氐暮谏箝T無聲地向內滑開一道縫隙。
沒有看到人影。我遲疑著,伸手輕輕推開那道縫隙。門內是寬敞明亮的玄關,
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散發(fā)著柔和卻疏離的光。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清冽的、類似雪松混合著冷泉的香氣?!拔募旁谛P柜上就好。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低沉,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像是玉石相擊,
帶著一種天生的冷質。聲音是從側面的某個房間傳來的,隔著一段距離,有些模糊。
我循著聲音的方向,下意識地往里走了幾步,目光掃過玄關盡頭。
里面似乎是一個極大的客廳,落地窗外是風雨飄搖的庭院。然后,
我的視線猛地盯在了客廳中央那架黑色的三角鋼琴上。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
那架鋼琴……琴蓋上,靠近譜架的位置,
貼著一枚小小的、已經褪色到幾乎看不清圖案的貼紙。那是我小時候,
從最喜歡的草莓味棒棒糖包裝紙上撕下來的,一個咧嘴笑的草莓卡通圖案。當年,
我趁裴臣浩練琴打瞌睡,偷偷把它貼在了他的琴上,還得意地宣稱這是“嬌嬌專屬印章”。
他當時氣得臉頰都鼓了起來,卻怎么也撕不干凈,殘留的那點膠痕,
成了他鋼琴上唯一的“瑕疵”。十年了!它居然還在那里!像一個褪色的幽靈,
猝不及防地將我拖回那個遙遠的午后?!霸趺矗徽J識了?”那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近在咫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玩味?!安皇俏?,真的不是我,
你認錯人了”下意識的拒絕讓我頭腦發(fā)昏,主要是現在自己已經背不動這么昂貴的價格了,
真的恨不得穿回去給“小時候”的自己幾巴掌,讓她熊孩子我低著頭,話音剛落,
就意識過來自己在干嘛,此地無銀三百兩,傻子就是我自己,沉默淹沒了整個屋子,
“不認識?不是你,”我猛地轉過身。他就站在客廳通往玄關的拱門陰影里。身形頎長挺拔,
穿著質料極好的煙灰色家居服,襯得皮膚有種近乎透明的冷白。
十年時光徹底褪去了男孩的柔軟輪廓,雕琢出一張極其俊美卻也極其冷峭的臉。眉骨清晰,
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條淡漠的直線。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像不見底的寒潭,
此刻正沉沉地落在我身上,里面翻涌著一種我完全看不懂的、極其復雜濃稠的情緒。
竟然是裴臣浩,那個我記憶里安靜漂亮得像瓷娃娃的小少爺,
此刻就站在我面前用一雙看不懂的眼神看著我,越過那么多的目光,在這道目光里,
我感覺我的背脊在彎曲“hello.真是好巧啊,”一緊張,人就開始亂說話,
此刻深有體會,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我,連帶著手都有點發(fā)抖,如果裴成浩現在算賬的話,
我真的一點招架的能力都沒有“裴臣浩,你說你以后要給我當老公,
惹我不高興我就讓你睡沙發(fā),哈哈哈哈,睡沙發(fā)”“裴臣浩,過來給我親一下”“裴臣浩,
你矯情什么呢,給我摸一下”記憶里羞憤的臉色還帶著怒意,“裴臣浩,墨跡什么呢,
不就摸了你一下,反正以后也是我的,又沒摸你屁股”“裴臣浩,不許和她回家,
不然我就生氣了,換個老公了”“裴臣浩……”……裴臣浩氣憤的臉色就像看女流氓一樣,
雖然是有點流氓,但是都過了這么久,都是開玩笑,他肯定能理解的,對吧,想到這里,
我鼓起勇氣“好久不見啊,
想到現在這里住的是你”記憶里那個連被我親一下都會微微臉紅、安靜得有些過分的小男孩,
和眼前這個渾身散發(fā)著冰冷疏離、眼神銳利如刀鋒的男人,無論如何也無法重疊。
唯一熟悉的,是那份超越年齡的精致感,只是如今這份精致被淬煉得冰冷堅硬,
帶著生人勿近的鋒芒。“不是剛剛還不認識,”他慢慢從陰影里走過來,
我不知道為什么就開始后退,腳跟撞在冰冷的玄關柜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背包帶子從肩上滑落,那份沉重的文件袋“啪”地掉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
發(fā)出突兀的聲響。“緊張什么,當時不是摸的很開心嗎”臉燒紅,
黑歷史被人翻出來被人當笑話講真是夠夠的,“那不是還小,還小”裴臣浩,“小,
我可不覺得你小”我惱羞成怒,“趕緊簽收,
我還要回去呢”手指哆嗦著去撿散落在地的文件袋,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指尖觸到冰涼的塑封袋,卻被他伸過來的腳,不輕不重地踩住了袋子的邊緣。
動作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掌控力。我當時想著看來很難善了,我抬頭,
撞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他微微俯身,陰影瞬間將我籠罩。
那股清冽又極具壓迫感的氣息撲面而來,“跑腿費兩千,”他慢條斯理地開口,
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原大小姐,現在這么便宜了?”“轟——!
”一聲驚雷在別墅上空猛然炸響,慘白的電光瞬間撕裂了鉛灰色的天幕,透過巨大的落地窗,
將整個玄關映照得一片雪亮!也清晰地照亮了裴臣浩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冰冷而銳利的審視。
那目光像無形的鞭子,狠狠抽在我搖搖欲墜的自尊上。
原大小姐……這個早已蒙塵、甚至帶著諷刺意味的稱呼,從他薄唇里吐出來,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得我體無完膚。臉頰火燒火燎,屈辱和難堪洶涌而上,
幾乎要將我淹沒。我猛地用力,一把將文件袋從他腳下抽了出來!
塑料封皮在光滑的大理石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拔募偷搅?!錢轉我!
”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聲音因為極度的羞憤和恐懼而尖銳變調。我不敢再看他那雙眼睛,
只想立刻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我迅速摸出手機,指尖因為劇烈的顫抖,
好幾次才劃開屏幕,點開收款碼的界面,屏幕的光映著我慘白扭曲的臉。
手機屏幕幾乎要懟到他面前。裴臣浩沒有動。他只是垂著眼,
看著我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的肩膀,看著我死死攥著手機、指關節(jié)都泛白的手。
窗外雷聲的余韻還在空氣中嗡嗡作響,雨點更加密集地敲打著玻璃,如同急促的鼓點。
我知道這是故意為難,因為情緒激動,我能感覺到眼眶淚水涌動,
落魄后最怕遇見“故人”如今到裴臣浩這里更甚,裴臣浩沒有動。他只是垂著眼,
看著我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的肩膀,看著我死死攥著手機、指關節(jié)都泛白的手。
窗外雷聲的余韻還在空氣中嗡嗡作響,雨點更加密集地敲打著玻璃,如同急促的鼓點。
死寂在昂貴的空氣里蔓延,只有我急促的喘息聲和窗外的風雨聲交織。半晌,
一聲極輕的笑從他喉間逸出。不知道是不是我覺得自己大難臨頭,總覺得那笑聲很短促,
卻像冰錐劃過玻璃,帶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涼意,他緩緩抬起手。不是去拿手機掃描。
那只骨節(jié)分明、異常修長的手,帶著玉石般的冷白,精準地、不容抗拒地捏住了我的下巴!
指尖的力道恰到好處地迫使我抬起頭,重新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冰涼的觸感從下頜傳來,激起一陣戰(zhàn)栗。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瞬間停滯。
不是這種感覺忽然調換,只不過十年前捏下巴的是我,現在時光境遷,人物轉換,成了他,
真是天道不公啊,但是都長大了,不太適合玩這種游戲了“別這樣,我就一個無足輕重的,
少爺掃碼給我,我就走”我晃了晃手機的收款碼,示意他趕緊結賬我好走人,
這雨淋了就淋了吧,話音剛落就感覺唇被人重重咬了一口,我呆愣在原地,
傻傻的看著他閉著眼睛,虔誠的模樣,神經病,都是神經病,大腦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尖叫——逃!“啪!”一聲脆響,在雷聲的余韻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用盡了全身力氣,猛地揮開了他捏著我下巴的手,那份被攥得皺巴巴的文件袋脫手飛出,
“嘩啦”一聲再次摔在地上,散落的紙張如同白色的蝴蝶,
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無助地飄飛。我甚至不敢再看一眼裴臣浩的表情,
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身,
幾乎是撲向那扇沉重的、象征著自由的黑色大門!冰冷的金屬門把手硌得掌心生疼,
我用盡全身力氣向下壓去!“咔噠?!遍T鎖紋絲不動。我的心跳驟停!再次用力,
狠狠地轉動、下壓!“咔噠……咔噠……”只有鎖芯內部傳來細微的、徒勞的金屬摩擦聲。
門,被反鎖了!理智回歸,我爭取讓自己笑一笑,但是刺激過大實在笑不出來,
裴臣浩舔了一下嘴巴,出血了,我“其實好久不見,我也挺想你的”假的,
我巴不得看不見你們這些故人都怪自己幼年貪玩,惹下這等麻煩事,
看他這個樣子該不會余情未了吧,那他開竅也太早了,那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在過家家,
但是這種場合我不敢透漏一點想法,“是嗎”裴臣浩并不想拆穿我的謊言,
只是走過來搭上了我的腰,“我也是”一雙手掐的我疼死了,越掙扎越感覺到他在用力,
只能強迫自己安靜下來,而且隱隱為自己拿捏住了一個天之驕子的驕傲,
那時我還不知道什么叫雞蛋碰石頭,一片蛋清蛋黃“有點疼,
輕點好不好”我隱隱帶了點撒嬌的語氣,很難想象我從剛見面的難堪和害怕擔負責任,
到現在試圖拿捏一個疑似“心中有我”的大少爺“好,”但是劇情并沒有按照我想的發(fā)展,
我整個人被他抱入懷里,像是被藤蔓困住,我看他一臉理所當然,
開始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說了不太好的話窗外的暴雨終于傾盆而下,
密集的雨點瘋狂地敲打著巨大的落地窗,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
“嬌嬌,嬌嬌……”他幾乎喊了我一路,從一開始還會應一下到現在都不想理他了,
我被抱進主臥,想也不想就掙扎起來,很快被掙扎下來,因為掙扎,
也或許為了更好的困住我,我的頭被迫按在他的下巴,我就像是樹懶一樣環(huán)抱著他,
“親我”我抬頭看了下他,才不要,他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
輕輕拂開我額前被冷汗和雨水濡濕的碎發(fā)?!芭铝耍俊彼⑽⑼犷^,
審視著我眼中無法掩飾的恐懼,確實有點害怕了,總覺得十年不見,
他變態(tài)了許多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許,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興味。
“以前偷親我的膽子呢?”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細細描摹著我的唇線,
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致命的蠱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現在,還一個給我。
”冰冷的命令狠狠扎進我的耳膜。裴臣浩的氣息近在咫尺,帶著清冽的雪松冷泉味道,
卻只讓我感到刺骨的寒意?;蛟S我有點要脫了,他的目光牢牢鎖住我的唇,
像獵人鎖定無處可逃的獵物。“不……”破碎的、帶著哭腔的拒絕剛擠出喉嚨,
就被他驟然傾軋下來的動作打斷!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樣,冰冷而強勢。沒有一絲試探,
沒有半分溫情。薄唇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地壓了下來!像一塊堅冰狠狠砸在唇上,
撞得我牙齒都生疼。唇上被咬的也疼,那不是吻,更像是烙印,是懲罰,是宣告占有。
“唔……”我瞬間僵直,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鋪天蓋地的驚恐。
雙手本能地抵上他堅實的胸膛,用力推拒,卻如同蚍蜉撼樹。他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猛地收緊,
將我死死禁錮在他冰冷的懷抱里,力道之大,勒得我?guī)缀醮贿^氣。
我的掙扎被他輕易地壓制,身體被迫緊緊貼著他,隔著薄薄的衣衫,
能清晰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和他氣息截然相反的、一種滾燙的、緊繃的力量。
他的吻充滿了掠奪和懲罰的意味。唇舌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撬開我的齒關,攻城略地。
那清冽的氣息此刻變得極具侵略性,混雜著一種不容錯辨的、屬于男性特有的強勢味道。
沒有溫柔,只有冰冷而固執(zhí)的索取,帶著一種近乎暴戾的宣泄。像是在用這種方式,
將十年漫長的、扭曲的等待,一股腦地傾瀉在我身上。窒息感洶涌而來,
混雜著屈辱和巨大的恐慌,眼前陣陣發(fā)黑。淚水終于沖破眼眶,不受控制地滾落,滑過臉頰,
滲入彼此緊貼的唇齒間,帶來一點咸澀的滋味。這個咸澀的味道似乎讓他微微一滯。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時,他猛地放開了我。空氣重新涌入肺部,
帶來一陣劇烈的嗆咳。身體因為缺氧和恐懼而劇烈顫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模糊了視線。他稍稍退開一點距離,但手臂依舊牢牢地圈著我,
維持著一個絕對掌控的姿勢。他微微低頭,看著我被淚水沖刷得狼狽不堪的臉,
看著那被他蹂躪得紅腫、甚至帶著一絲細小傷口的唇瓣。他抬起另一只手,
冰涼的指腹極其緩慢、極其用力地擦過我的下唇,抹去那一點血跡和未干的淚痕。
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專注和……占有欲。我更害怕了“第一個?!彼⒅业难劬Γ?/p>
聲音因為剛才的吻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依舊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的陰郁似乎平息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執(zhí)拗光芒?!笆O碌?,”他微微瞇起眼,
指腹再次重重碾過我的唇瓣,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是在提醒我烙印的存在。
“我們慢慢算?!薄拔遥摇闭f話啊,死嘴,因為害怕,我什么也沒能講出來,
“去收拾干凈?!迸岢己频哪抗庵匦侣浠匚夷樕?,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冷漠,“換身衣服。
今晚住這里?!弊∵@里?!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我腦中炸開!
“不……”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破碎而嘶啞,“我要回家……裴臣浩!
你不能……” 我徒勞地試圖掙脫他的鉗制,身體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劇烈地掙扎扭動。
捏著我的手驟然收緊!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痛呼一聲,被迫停止了掙扎,
淚眼模糊地對上他那雙驟然變得陰鷙無比的眼睛?!安荒??”他重復著這兩個字,
聲音低沉得很,帶著一絲被冒犯的狂怒?!霸瓔?,為什么不能呢,我當時警告過你的,
是你自己走過來的,不是老公嗎,不是愛人嗎?你怎么敢像丟掉一個玩膩的玩具一樣丟掉我。
十年,我找了你十年,你為了兩千塊把自己送到我面前……”他俯身,
冰冷的唇幾乎貼在我的耳廓上,每一個字都帶著森然的寒意,
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我的耳膜:“現在,你告訴我,我能不能?”我猛地一顫,
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凍僵。他眼中翻涌的,
是十年積壓的、扭曲成實質的怨毒和瘋狂。那不再是孩童被捉弄后的委屈,
而是被徹底點燃、焚燒理智的業(yè)火!我毫不懷疑,此刻任何一點反抗,
都可能將這業(yè)火徹底引爆,將我燒得尸骨無存。反抗的念頭被這徹骨的恐懼徹底碾碎。
我僵在原地,身體篩糠般抖著,只剩下無聲的淚水和害怕的嗚咽,我錯了,這不是我能玩的。
裴臣浩似乎對我的恐懼和順從感到一絲滿意,眼底的狂怒稍稍收斂,
但那冰冷的掌控欲沒有絲毫減弱。他松開捏著我下巴的手,改為輕輕拍了拍我的臉頰,
動作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乖一點,嬌嬌?!彼驼Z,聲音依舊冰冷,
“別讓我用你不喜歡的方式‘請’你?!彼又亓恕罢垺弊郑渲械耐{不言而喻。
我感覺整個人都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樣,一面是害怕,一面是在想,哦,他變態(tài)了,
當時那么乖的學生變成了一個變態(tài)。他放開我,讓我自己去收拾,身后的視線如芒在背,
冰冷而黏膩,牢牢吸附在我背上。我不敢回頭。同時也知道這樣很危險,
我用力關上浴室的門又反鎖,巨大的恐慌再次攫緊心臟,我順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
蜷縮在角落的地毯上,有些控制不住地哭起來。十年的顛沛流離,生活的重壓,
父親的杳無音信,母親的病痛……所有積壓的委屈和此刻巨大的恐懼如同決堤的洪水,
洶涌而出。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喉嚨嘶啞,眼睛腫痛,只剩下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
門外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是鑰匙插入鎖孔的細微聲響。我驚恐地抬起頭,
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死死盯著門縫。門開了不是裴臣浩,而是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女傭。
她手里捧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從內衣到外裙,都是柔軟的米白色,質料極好。
她將衣物放在床尾凳上,對我紅腫的眼睛和狼狽的姿態(tài)視若無睹,
仿佛我只是浴室里一件需要更換的擺設?!靶〗?,少爺讓您盡快?!彼桨宓卣f完,
轉身就走,同樣帶上了門,落鎖聲再次響起。我不敢惹他,
只好加快自己的速度再出來的時候。裴臣浩的身影正在門口。
他已經換了一身深色的絲質睡袍,領口微敞,露出冷白的鎖骨。
濕漉漉的黑發(fā)隨意地搭在額前,少了幾分白天的凌厲,卻增添了一種慵懶而危險的氣息。
他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杯水和一小碟精致的點心。他緩步走進來,
目光掃過我蜷縮在門邊的狼狽身影,
掃過我身上那套價值不菲卻皺巴巴的、明顯不合身的米白色家居服——那是女傭送來的,
寬大的上衣罩著我,有點像是大號的麻袋,我瞬間想起了拋尸現場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波瀾,
他走到床邊,將托盤放在床頭柜上,發(fā)出輕微的磕碰聲?!翱迚蛄??”他開口,
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事不關己的冷淡,“過來?!泵畹恼Z氣,
不容置疑。我蜷縮在角落,警惕地盯著他,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這種地點,還有這種場合,
我不敢想接下來的劇情,裴臣浩似乎失去了耐心。他微微蹙眉,邁開長腿,
幾步就走到了我面前。陰影瞬間將我籠罩。他彎下腰,動作算不上溫柔,
甚至帶著點粗暴的意味,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我驚呼一聲,
手腕傳來被鐵鉗箍住的劇痛。巨大的力量不容抗拒地將我從冰冷的地毯上拖拽起來!
天旋地轉間,我被他半拖半抱地弄到了那張巨大冰冷的白色床邊。他手臂一甩,
我重重地跌坐在柔軟的床墊上,身體因為慣性彈了一下。我驚魂未定,
下意識地想要爬開遠離他。他卻更快一步,高大的身軀直接壓了下來!
一條修長有力的腿屈起,膝蓋不輕不重地壓在我的腿側,瞬間限制了我的所有動作。同時,
一只帶著涼意的手掌,精準地覆上我的后頸!那是一個極具掌控意味的動作,
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激起一陣劇烈的戰(zhàn)栗。我僵住,
像被捏住了命門的貓,一動也不敢動,只能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他的氣息混合著剛沐浴后的清新水汽和那慣有的冷冽雪松味,將我完全籠罩。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近在咫尺,清晰地映出我驚恐萬狀、狼狽不堪的倒影。他微微低頭,
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鼻尖,目光沉沉地鎖住我,像是在欣賞我眼中無法掩飾的恐懼?!岸??
”他低語,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危險的沙啞,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嬌嬌,
在我這里,沒有地方讓你躲?!焙箢i上的手掌微微用力,迫使我更近地迎向他審視的目光。
那目光銳利如刀,一寸寸刮過我的臉,仿佛要將我靈魂深處都看透?!案嬖V我,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審問,“這十年,為什么一次都沒回來找過我?
”“為什么……在我等你的時候,你一次都沒有回頭看過?”他的聲音很輕,
卻像淬了毒的冰針,一根根扎進我的神經里。后頸上的手掌像烙鐵一樣滾燙,
又帶著不容掙脫的冰冷禁錮。我被迫仰著頭,迎著他近在咫尺的、翻涌著濃稠暗色的眼眸,
那里面翻滾的質問像實質的漩渦,幾乎要將我吞噬?!拔摇焙韲迪袷潜簧凹埬ミ^,
干澀發(fā)緊,吐出一個字就疼得厲害。巨大的恐懼和委屈堵在胸口,噎得我?guī)缀踔舷ⅰ?/p>
“我沒有……沒有不看你……”我語無倫次,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來,模糊了視線,
我們……我們連夜搬走的……很亂……很害怕……”斷斷續(xù)續(xù)的詞語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來,
帶著濃重的哭腔,試圖拼湊出十年前那場倉皇逃離的碎片。被砸碎的家門,母親驚恐的淚水,
塞滿廉價出租車的行李,
還有身后那個越來越遠、金光閃閃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帶著混亂和絕望的底色?!鞍嶙??
”裴臣浩重復著這兩個字,唇角勾起一個極冷、極諷刺的弧度,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蕪?!八阅??地址換了,電話換了,就可以像人間蒸發(fā)一樣?十年,
原嬌,整整十年!京圈就這么大,只要你想,找到我很難嗎?”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壓抑不住的戾氣,后頸上的力道也隨之加重,捏得我骨頭生疼?!斑€是說,
”他猛地湊近,鼻尖幾乎貼上我的,那雙深潭般的眼睛死死鎖住我,
里面的風暴幾乎要噴薄而出,“在你眼里,我裴臣浩,從來就只是個可以隨意丟棄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