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到一個照相機，被這個相機拍過的人，都得死——1 暴雨遺物我叫陳世秦，
是個外賣小哥。那天暴雨傾盆，我拎著三份麻辣燙沖進錦江公寓的電梯口時，
差點踩到那個黑色相機包。雨水順著我的劉海往下滴，我彎腰撿起來，
左右張望——大廳里空無一人?！刚l的相機掉了？」我喊了兩聲，
只有電梯運行的嗡嗡聲回應(yīng)我。送完外賣后，我在公寓前臺等了十分鐘，
又挨個問了同電梯的住戶。沒人認(rèn)領(lǐng)。前臺小妹瞥了眼那個半舊的尼康相機包，
撇撇嘴：「可能是來探親的訪客落下的吧，放這兒就行?！刮要q豫了一下。
母親常說我太老實，可這年頭，放在前臺的失物能有幾分回到主人手里的把握？
相機包沉甸甸的，我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我再幫忙問問」，把它塞進了外賣箱?；丶衣飞希?/p>
雨水拍打著電動車前蓋。等紅燈時，我忍不住拉開拉鏈看了一眼——是臺黑色單反，
型號 D750，邊角有磨損但鏡頭锃亮。我心跳突然加快，
這玩意兒二手市場少說也得四五千。「媽，我撿了個相機?！挂贿M門我就沖著里屋喊，
然后才想起母親已經(jīng)在市一院住了兩周。空蕩蕩的出租屋里，
只有魚缸里的清道夫啪嗒啪嗒劃水的聲音。我把相機放在餐桌上，煮了包泡面。熱氣氤氳中，
那臺沉默的黑鐵……我翻來覆去檢查，沒找到內(nèi)存卡，相機本身也電量耗盡。
普通的尼康單反，除了底部刻著個模糊的「d」字母外，毫無特別之處?！该魈焖团沙鏊?。
」我對著泡面說。就在這時，手機響了?！咐详?！」
女友李加藍(lán)的聲音帶著 KTV 背景音的嘈雜，「下周我跟曉婷她們?nèi)ヂ稜I，
給我買個相機唄！她們都帶單反，就我拿個破手機……」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最近我媽病了，正需要錢呢。」「少來！一臺相機的錢，
她又不會立刻死?！顾穆曇敉蝗毁N近話筒，壓低了幾分。我盯著桌上那臺相機，心跳加速。
李加藍(lán)在商場化妝品專柜上班，身邊閨蜜個個光鮮亮麗。
上個月就因為我沒買她看中的那條施華洛世奇項鏈，她整整一周沒回我微信?！戈愂狼兀 ?/p>
她突然拔高聲音，「我生日你送個 99 包郵的銀鏈子就算了，現(xiàn)在買相機都推三阻四？
曉婷男朋友上周剛給她買了臺佳能 M6！」我捏著眉心嘆了口氣。窗外雨更大了，
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就像某種神秘的符咒。2 靈異相機第二天中午，
我正在醫(yī)院給母親削蘋果，李加藍(lán)發(fā)來微信：「相機拿到啦！愛你！」
配圖是她對著奶茶店鏡子比 V 的自拍。我手一抖，水果刀在指腹拉出道口子?！冈趺戳?？
」母親從病床上支起身子?！笡]事?！刮野蚜餮氖种覆卦诒澈?。
病床邊的監(jiān)護儀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滴」聲，母親浮腫的手腕上插著留置針。
昨天醫(yī)生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腎功能惡化，最好盡快安排透析……」
我給李加藍(lán)連發(fā)三條消息：「那相機有問題」「可能有主人來認(rèn)領(lǐng)」「你先別用」。
消息全部顯示已讀，但沒有回復(fù)。直到傍晚，我的手機突然炸響一連串微信提示音。
李加藍(lán)發(fā)來十幾張照片，最后跟著條語音：「陳世秦你什么意思??！故意拿臺壞相機糊弄我？
所有人都笑死了！」我點開第一張油菜花田的照片——金黃花海中央，
李加藍(lán)穿著白裙子轉(zhuǎn)圈，裙擺飛揚。但在她身后三米處，分明站著一個模糊的灰色人影，
像被強行 P 進畫面的劣質(zhì)剪貼畫。第二張閨蜜合照更詭異。四個女孩對著鏡頭比心，
而在她們頭頂?shù)臉渲ι希怪鴥蓷l不屬于任何人的腿。我手指發(fā)抖地點開最后一張?zhí)貙憽?/p>
李加藍(lán)對著溪水整理頭發(fā)，水面倒影里，有個戴寬檐帽的女人正貼在她背后，
慘白的手指搭在她肩上?！高@些照片怎么回事？」我打字的手在顫抖。「裝什么傻！
不是你調(diào)的鬼特效嗎？」李加藍(lán)回復(fù)得很快，「曉婷說這是尼康的靈異模式，
專門拍恐怖片用的。內(nèi)存卡里還有之前拍的更嚇人的，你從哪搞來這種變態(tài)相機的？」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那臺相機根本沒有內(nèi)存卡！沖回家的路上，我闖了兩個紅燈。
推開門的瞬間，魚缸里的清道夫突然瘋狂撞擊玻璃。相機靜靜躺在餐桌上，
充電指示燈詭異地泛著紅光。我顫抖著按下回放鍵。屏幕亮起，顯示 38 張照片。
前 20 張是李加藍(lán)今天拍的，每張都有那個詭異的灰影。
名老人身著西裝從一輛黑色的奔馳上下來；最后一張照片讓我胃部痙攣：市一院腎內(nèi)科走廊，
一個戴寬檐帽的灰影正推開某間病房的門。
門牌號被拍得很清楚——正是我母親的病房號 721。相機突然「咔嚓」
自動拍下一張新照片。取景框里，我慘白的臉旁，緩緩浮現(xiàn)出一只搭在我肩上的灰手。
3 死亡預(yù)兆李加藍(lán)推門進來時，高跟鞋踩得地板咚咚響。我突然從沙發(fā)上驚醒，
她把相機包往沙發(fā)上一摔，那聲音如同一記耳光抽在我臉上?！戈愂狼?，你故意的吧？」
她涂著斬男色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曉婷她們用的都是 iPhone15ProMax，
就我拿著個破單反，連美顏功能都沒有！」我正給母親熬粥的手一抖，
勺子在鍋沿撞出清脆的響?！改遣皇俏业南鄼C，我正準(zhǔn)備明天交到派出所?！埂妇?，繼續(xù)編！
」她抓起茶幾上的蘋果咬了一口，鮮紅的指甲油在白色果肉上格外刺眼，
「曉婷表哥親眼看見你從錦江公寓撿的，現(xiàn)在裝什么好人？」高壓鍋「嗤嗤」噴著蒸汽，
我盯著灶臺的火苗，喉嚨發(fā)緊：「我媽的透析費用還差八千?！埂戈P(guān)我什么事？」
李加藍(lán)把咬了一口的蘋果扔進垃圾桶，「我不管，下個月我生日，
必須看到 iPhone16?！怪嘁绯鰜砹?，乳白色的泡沫撲滅了煤氣灶的火苗。
我猛地轉(zhuǎn)身，不銹鋼勺子在墻上撞出個凹坑：「醫(yī)生說我媽再不做透析會有生命危險！
你他媽就知道 iPhone！」李加藍(lán)的杏眼瞪得滾圓，
睫毛膏結(jié)塊的睫毛就像兩把小扇子。她突然笑了，
那種商場專柜對待只看不買的顧客的假笑：「陳世秦，
你知道曉婷男朋友送她什么生日禮物嗎？卡地亞藍(lán)氣球手表?！?/p>
她晃了晃手腕上我送的那條銀鏈子，「而我戴的是什么？淘寶爆款！」
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突然在我腦子里尖嘯。我抓起茶幾上的繳費單拍在她面前：「看看！
肌酐值都 780 了！」她看都沒看就把單子掃到地上：「我閨蜜說得對，
你就是個窩囊廢。起早貪黑送外賣，賺的還不夠交房租?！?/p>
她歪頭打量著我沾滿油漬的外賣制服：「知道她們叫你什么嗎？臭送外賣的?！?/p>
我聽見自己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魚缸里的清道夫突然瘋狂撞向玻璃，
就和那天相機自動開機時一樣?！改懔夹谋还烦粤?？我媽住院兩周，你去看過一次嗎？」
我揪住她香奈兒邂逅香水的衣領(lǐng)，「上個月你發(fā)燒，是誰連夜背你去醫(yī)院的？」
李加藍(lán)突然揚起手，我臉上火辣辣地一疼。
她做了水晶甲的中指在我顴骨上劃出血痕：「那又怎樣？你能給我買愛馬仕嗎？
能帶我去馬爾代夫嗎？」她抓起包包往門口走，「分手吧，窮鬼！」我拽住她手腕時，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抬起了另一只手。直到清脆的「啪」一聲在出租屋里炸響，
李加藍(lán)左臉頰浮現(xiàn)出五道指痕，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在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她不可置信地摸著臉，眼淚沖花了眼線：「你敢打我？」她的聲音突然拔高成尖叫，
「陳世秦！你完了！我要讓全商場都知道你家暴！」防盜門被摔得震天響時，魚缸玻璃「咔」
地裂開一道縫。我癱坐在沙發(fā)上，手指碰到個冰涼的東西——那臺尼康相機?；胤沛I按下去，
李加藍(lán)今天拍的照片一張張閃過。油菜花田里詭異的灰影，溪水邊戴寬檐帽的女人，
還有最后幾張閨蜜合照。我的手指突然僵住——照片角落里，
李加藍(lán)正和一個穿紀(jì)梵希 T 恤的男生頭挨著頭喝同一杯奶茶。我瘋狂往前翻，
在第七張照片里找到了全景：四個女生和三個男生在民宿露臺上燒烤。
李加藍(lán)坐在那個紀(jì)梵希男生腿上，他戴著勞力士綠水鬼的手正摟著她的腰。
照片右下角的時間顯示是三天前，正是母親確診腎衰竭那天?！竸枣谩?/p>
我盯著照片里那個舉著自拍桿的瓜子臉女生，她脖子上掛著明晃晃的卡地亞藍(lán)氣球。
就是她整天在李加藍(lán)耳邊念叨什么「貧賤夫妻百事哀」，
就是她介紹那個富二代給李加藍(lán)認(rèn)識！高壓鍋發(fā)出「嘀嘀」的警報聲，粥燒糊了。焦糊味中，
我抓起相機對準(zhǔn)自己的臉：「都是這幫拜金女害的。」取景框里，我的眼睛布滿血絲，
太陽穴青筋暴起，「要不是她們炫富挑撥，加藍(lán)怎么會……」相機突然「咔嚓」
自動拍下一張。屏幕上，我扭曲的臉旁浮現(xiàn)出三個灰色人影，
輪廓依稀能辨認(rèn)出是李加藍(lán)的閨蜜們。最恐怖的是，其中一個人影的手正掐著另一個的脖子。
「殺了她們。」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輕輕說。我嚇得一哆嗦，相機掉在地上。撿起來時，
發(fā)現(xiàn)剛才的照片上多了行血紅色的小字：愿望即將實現(xiàn)。4 真相揭露「小陳啊，」
陽臺突然傳來張楊的聲音，「我晾的衣服掉你家雨棚上了。」我這才發(fā)現(xiàn)窗戶一直開著，
隔壁的程序員正尷尬地站在防火梯上。他渾濁的眼睛掃過我手里的相機，
又看了看地上碎屏的手機，欲言又止。我機械地幫他撿起睡衣，
他突然壓低聲音：「你剛剛說要殺誰？」見我愣住他嘆了口氣，「逗你玩的..」
他拿過睡衣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就你這慫樣還殺人？」「殺了他」
那個聲音再次回響在我腦子里。張楊走后，我渾身冷汗，迅速地檢查相機。
在最后幾張照片里，李加藍(lán)閨蜜們身后的灰影越來越清晰。最新一張中，
那個叫劉曉婷的女生背后，灰影的手已經(jīng)掐住了她的脖子。而照片顯示的拍攝時間，
是明天下午三點十七分。手機突然震動，醫(yī)院來電顯示在碎成蛛網(wǎng)的屏幕上：「陳先生，
您母親突然昏迷，請立即來醫(yī)院……」手機鬧鐘還沒響，我就被新聞推送驚醒了。
第一條是「本市房地產(chǎn)大佬陸遠(yuǎn)山遇害」，
接著下面一條本地頭條赫然寫著：「妙齡女子深夜墜亡，疑似感情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