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 ?來歷不明白的照片在偏僻的山村“槐樹溝”,
一直流傳著一個(gè)詭異的傳說——村口那口廢棄的枯井會在農(nóng)歷七月半的夜里傳出女人的哭聲,
井底偶爾會出現(xiàn)一雙鮮紅的繡花鞋。村中老人告誡孩子不要靠近,但無人知曉背后的真相。
高考落榜的年輕女孩林小滿回到家鄉(xiāng)散心,偶然從祖母的老箱子里翻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著那雙紅繡花鞋,而祖母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當(dāng)晚,
林小滿在夢中看到一個(gè)披頭散發(fā)的女人站在井邊,向她伸出手……隨著林小滿的調(diào)查,
她發(fā)現(xiàn)這口井在三十年前曾是一樁懸案的現(xiàn)場——村里最美的姑娘秀娥在出嫁前夜離奇失蹤,
唯一留下的線索就是井邊的一只繡花鞋。更詭異的是,每當(dāng)有人試圖填平枯井,
村里就會接連發(fā)生怪事:牲口暴斃、孩童夢游、井水滲出腥臭的血絲……林小滿逐漸意識到,
井里的“東西”在等她揭開真相。而村里那些諱莫如深的老人,
似乎都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二章? ? ?七月半的枯井槐樹溝的七月半,
空氣沉甸甸地壓著粘稠的燥熱與莫名的恐懼。村口那口枯井,
像大地一道無法愈合的潰爛傷口,黑洞洞地敞開著。老人們渾濁的眼珠里盛滿敬畏,
搖著蒲扇告誡后生:“莫近那井,夜里……有東西哭哩?!焙⑼瘋冞h(yuǎn)遠(yuǎn)繞行,
只敢用石子投擲井壁,聽那空洞的悶響,如同叩擊朽壞的棺木。傳說中那雙鮮紅的繡花鞋,
如同井底一抹不祥的胭脂,只在某些月光慘白的夜晚悄然浮現(xiàn)。
高考落榜的林小滿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槐樹溝,心像灌滿了鉛。她只想躲進(jìn)老屋的蔭涼里,
舔舐失利的傷口。百無聊賴中,
她翻開了祖母那只落滿厚塵、散發(fā)著樟腦與腐朽氣息的老木箱。舊衣堆里,
一張泛黃脆硬的相紙滑了出來。照片上,一個(gè)眉眼如水的年輕姑娘穿著大紅的嫁衣,
腳上那雙繡著纏枝蓮的繡花鞋,紅得刺目,紅得驚心——正是枯井傳說里描述的樣子!
照片背面,一行褪色的墨字寫著:“秀娥,庚戌年七月初六”。林小滿的心猛地一跳,
下意識抬頭看向門口。祖母不知何時(shí)已無聲地站在那兒,枯瘦的手死死抓住門框,
指節(jié)繃得慘白。她布滿溝壑的臉?biāo)查g失去所有血色,渾濁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張照片,
仿佛那不是紙,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干癟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喉嚨里擠出破碎的氣音,
整個(gè)人篩糠般抖了起來?!澳??”林小滿驚疑地叫了一聲。祖母猛地回過神,
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中,一把奪過照片,力道之大幾乎將它撕裂,然后死死攥在手里,
另一只手粗暴地推開林小滿,跌跌撞撞沖回自己房間,“砰”的一聲巨響,從里面落了鎖。
沉重的木栓撞擊聲在寂靜的老屋里回蕩,如同敲在林小滿的心上,
留下一個(gè)巨大而冰冷的問號。第三章照片里的秀娥那晚,
枯井的傳說不再是虛無縹緲的鄉(xiāng)野怪談。林小滿墜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濃得化不開,
冷得刺入骨髓。腳下是濕滑的井沿青苔,陰冷的水汽纏繞著她的腳踝。
一個(gè)身影突兀地立在井口邊緣,背對著她,長長的、濕透的黑發(fā)披散下來,遮住了整個(gè)背影,
散發(fā)著濃重的土腥和水銹混合的死亡氣息。林小滿的血液仿佛瞬間凍僵,想逃,
雙腳卻像被井沿的苔蘚吸住,動(dòng)彈不得。那身影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zhuǎn)了過來。
林小滿看不到她的臉,只看到一綹綹滴水的亂發(fā)縫隙里,一只蒼白浮腫的手,
指甲縫里塞滿了黑泥,直直地、帶著不容抗拒的陰冷,向她伸來!
就在那冰冷僵硬的指尖即將觸到她面門的剎那,
一陣尖利得非人的、飽含無盡痛苦與怨毒的啜泣聲猛地灌滿了她的耳朵——“?。?/p>
”林小滿尖叫著從炕上彈坐起來,冷汗浸透單衣,粘膩冰涼地貼在背上。窗外,
槐樹溝的夜死寂一片,只有風(fēng)吹過老槐樹葉子的沙沙聲。但那凄厲的哭聲,
仿佛還在耳蝸深處盤旋、嗡鳴。
“秀娥……”這個(gè)名字第一次清晰地從林小滿干澀的喉嚨里吐出來,帶著噩夢的寒氣。
她找到了村里年紀(jì)最大的老光棍福伯。老人坐在墻根下曬太陽,渾濁的眼睛望著遠(yuǎn)處的枯井,
聽到這個(gè)名字,臉上的皺紋猛地抽搐了一下,如同被無形的針狠狠刺中。
他布滿老年斑的枯手劇烈地顫抖起來,煙袋鍋“啪嗒”掉在地上,煙灰撒了一地。
“……造孽啊,”福伯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三十年前,
七月初七……眼瞅著要嫁到鎮(zhèn)上的好人家了……新嫁娘,多水靈的人兒……前半夜還好好的,
后半夜……人沒了!就……就剩井邊一只鞋,紅的,扎眼!”他干癟的胸腔劇烈起伏,
渾濁的老眼里涌上巨大的恐懼,猛地壓低聲音,神經(jīng)質(zhì)地左右張望,仿佛怕驚動(dòng)什么,
“邪門!邪門得很!后來……后來有人嫌它晦氣,招呼了人想填了那口井……結(jié)果呢?
當(dāng)天夜里,好幾家的牲口就無緣無故倒了,口吐白沫!村東頭栓柱家的小子,好端端睡著,
半夜直挺挺坐起來,夢游似的就往那井口走,拉都拉不??!再后來……井壁的石縫里,
就……就滲出了紅絲絲的東西,一股子鐵銹混著爛肉的腥氣……”老人再也說不下去,
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帶著靈魂快要離體的恐懼,“莫問了!丫頭,聽福伯一句,
莫問了!那井里的東西……它在等人!它在等人吶!
”福伯那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臉和嘶啞的警告,像冰冷的藤蔓纏緊了林小滿的心。它在等人?
等誰?為什么偏偏是那張照片出現(xiàn)后,那枯井里的存在才如此清晰地闖入她的夢境?
血的繡花鞋……三十年前那個(gè)消失在出嫁前夜的姑娘……無數(shù)破碎的線索在她腦中瘋狂攪動(dòng),
如同枯井深處翻涌的濁流,帶著冰冷刺骨的惡意。又一個(gè)滿月之夜。
慘白的月光如同冰冷的尸布,將槐樹溝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林小滿獨(dú)自一人,
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一步步走向村口的枯井。風(fēng)穿過井口上方虬結(jié)的枯藤,
發(fā)出嗚咽般的哨音。心跳在死寂中擂鼓。她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獻(xiàn)祭的決絕,
將半個(gè)身子探向那深不見底的黑洞。井壁陰冷的寒氣撲面而來,
帶著濃重的、令人作嘔的土腥和水銹味。第四章枯井里的銹花鞋她掏出手電,
顫抖著按下開關(guān)。一道微弱的光柱刺破濃稠的黑暗,直直地投向那幽深的井底。光柱下,
井底的淤泥和腐爛的枯葉清晰可見。就在那淤泥中央,靜靜地躺著一抹刺目的紅。不是幻覺,
不是傳說。一只鮮紅的繡花鞋,鞋尖微微上翹,
鞋面上金線繡的纏枝蓮紋在慘白的手電光下反射著微弱卻冰冷詭異的光。那紅,比火更灼目,
比血更粘稠,如同從地獄深處掙扎而出的一只眼睛,
死死地、無聲地凝視著井口探下來的林小滿。寒意瞬間從腳底炸開,
沿著脊椎一路竄上天靈蓋,凍僵了四肢百骸。林小滿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化作一陣窒息的冰冷。就在這極致的恐懼凍結(jié)她所有感官的瞬間,
一聲蒼老、嘶啞、帶著無法言喻的驚惶與絕望的呼喊,如同淬毒的冰錐,
狠狠刺破死寂的夜空,從她身后老屋的方向撕裂而來——“小滿——!回來——!”是祖母!
那聲音里的恐懼如此真切,如此巨大,幾乎壓過了井底那只紅鞋帶來的冰冷窒息。
林小滿猛地從井口縮回身子,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碎肋骨。她僵硬地轉(zhuǎn)過頭,
望向老屋的方向。月光下,老屋那扇黑洞洞的窗戶后面,似乎有個(gè)人影在劇烈地晃動(dòng),
伴隨著壓抑的、近乎崩潰的嗚咽聲。祖母知道!她一定知道!關(guān)于這口井,關(guān)于秀娥,
關(guān)于那只紅鞋……關(guān)于所有被歲月和恐懼深埋的、如今正掙扎著要破土而出的腐爛真相!
井底那抹刺目的紅,在月光無法觸及的黑暗深處,仿佛無聲地咧開了嘴。
祖母那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林小滿的心臟。
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逃離井口,枯井那黑洞洞的巨口在她身后散發(fā)著陰冷的氣息,
井底那抹刺目的紅卻如同烙印,灼燒著她的視網(wǎng)膜。沖回老屋,祖母房間的門虛掩著。
林小滿推門而入,一股濃烈的、屬于陳年舊物的塵土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衰敗氣息撲面而來。
油燈如豆,昏黃的光暈里,祖母蜷縮在炕角,像一片深秋枯萎蜷縮的落葉。
她瘦小的身體在單薄的舊棉被下簌簌發(fā)抖,渾濁的淚水無聲地淌過臉上縱橫交錯(cuò)的溝壑,
滴落在洗得發(fā)白的被面上?!澳獭绷中M的聲音發(fā)顫,帶著井口沾染的寒氣。
祖母猛地抬起頭,那雙眼睛,平日只是渾濁,此刻卻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一種瀕死般的絕望。
她枯瘦的手指痙攣般地抓住林小滿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指甲幾乎嵌進(jìn)肉里。
“走……小滿……快走!離開槐樹溝!再也……再也別回來!”她的聲音嘶啞破碎,
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摳出來的,帶著血腥氣?!盀槭裁??井底真有繡花鞋!
它為什么在那兒?秀娥是誰?您為什么拍那張照片?
”林小滿積蓄已久的疑問和恐懼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她反手緊緊握住祖母冰涼刺骨的手,“奶!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它在等誰?
是不是……在等我?”最后幾個(gè)字,她說得極輕,卻像重錘砸在祖母心上。
第五章孽緣祖母渾身劇震,眼中的恐懼幾乎要凝成實(shí)質(zhì)。她劇烈地喘息著,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過了好半晌,那劇烈的顫抖才稍稍平復(fù),
她死死盯著林小滿,眼神復(fù)雜到極點(diǎn)——有深不見底的恐懼,有沉甸甸的愧疚,
還有一種……近乎毀滅的悲傷?!霸┠酢际窃┠醢 弊婺傅穆曇羧缤瑝魢?,
飄忽不定,眼神空洞地望向油燈跳躍的火焰,仿佛穿透了三十年的時(shí)光塵埃,
回到了那個(gè)改變一切的、血色的夜晚?!靶愣稹谴謇镯旐敽每吹墓媚铮?/p>
心善得像菩薩……可命苦啊……”祖母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每一個(gè)音節(jié)都承載著不堪回首的重量,
“她……她跟鄰村一個(gè)走鄉(xiāng)串戶的年輕貨郎好上了……那后生……模樣周正,
老栓……他兒子……看上了秀娥……秀娥爹娘……圖王家的聘禮厚實(shí)……”林小滿屏住呼吸,
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秀娥死活不肯……她心里裝著那個(gè)貨郎……懷了身子……”祖母的聲音陡然低下去,
帶著刻骨的羞恥和恐懼,“這在當(dāng)時(shí)……是要沉塘的大罪?。G光了祖宗的臉面!
王家知道了,哪里肯罷休?
聘禮都過了……秀娥爹娘……怕得要死……王老栓……那個(gè)老畜生!”祖母的胸膛劇烈起伏,
眼中迸射出強(qiáng)烈的恨意。
張照片那天……秀娥穿上了嫁衣……那紅鞋……還是王家送來的……”祖母的牙齒咯咯打顫,
“她是被逼的!她哭啊……眼睛都哭腫了……可有什么用?
誰也救不了她……誰也……”“那……那后來呢?”林小滿的聲音發(fā)緊,
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冷的蛇纏緊了她的心臟。“后來……”祖母的眼神瞬間被巨大的恐懼攫住,
空洞地望著虛空,
“后來……七月初七……出嫁前夜……出事了……”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詭異,
帶著一種非人的寒意,
…被堵住了……她拼命掙扎……腳上……只剩下一只鞋……”“ 那只紅鞋……掉在了井邊?
”林小滿的聲音幾乎不成調(diào)。祖母沒有回答,只是猛地閉上眼,渾濁的淚水洶涌而出,
身體抖得像風(fēng)中的殘燭?!八麄儼阉绷中M的聲音堵在喉嚨里,
那個(gè)可怕的字眼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祖母猛地睜開眼,
那眼神里的恐懼和絕望幾乎要將林小滿吞噬。她死死抓住林小滿的手,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不能說!不能說!說了……‘她’就真的……真的回來了!
王老栓……他們填井……遭了報(bào)應(yīng)!
牲口死了……孩子差點(diǎn)掉進(jìn)去……井里滲血水……都是‘她’!是‘她’在作祟!在報(bào)仇!
‘她’恨!恨我們所有人!恨這個(gè)村子!”祖母的眼神變得狂亂,
等一個(gè)能看見‘她’的人……等一個(gè)……血脈相連的人……”她的目光死死釘在林小滿臉上,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審視,“那張照片……你翻出來了……‘她’……就找到你了!
小滿……你長得……越來越像她年輕的時(shí)候了……越來越像了……”轟?。?/p>
林小滿腦中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血脈相連?長得像?
……祖母的恐懼……王老栓和族老的罪行……所有散亂的碎片被這句石破天驚的話狠狠砸中,
瞬間拼湊出一個(gè)讓她渾身血液凍結(jié)的、恐怖的輪廓!
“奶……您是說……”林小滿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就在這時(shí)——第六章死人了“啊——?。?/p>
!”一聲凄厲得完全不似人聲的慘嚎,如同淬毒的利刃,猛地撕裂了槐樹溝死寂的夜空!
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無法言喻的驚駭,瞬間蓋過了風(fēng)聲蟲鳴,直刺耳膜!
方向……赫然是村西頭!村長王老栓家!祖母的身體猛地一僵,眼中最后一點(diǎn)光彩瞬間熄滅,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認(rèn)命般的死灰。她枯槁的手無力地松開林小滿,整個(gè)人癱軟下去,
口中喃喃:“來了……‘她’來了……報(bào)應(yīng)……誰也躲不掉……”林小滿的心臟狂跳,
幾乎要撞出胸腔。她猛地沖出祖母的房間,一股腦跑出老屋。村道上死寂一片,
所有門戶都緊閉著,連狗吠聲都消失了,只有慘白的月光冰冷地鋪在地上。
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氛,如同濃稠的墨汁,已經(jīng)徹底浸透了整個(gè)槐樹溝。
她幾乎是憑著本能,朝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狂奔。王老栓家那扇在村里算得上氣派的大門,
此刻洞開著。院子里,王老栓的兒子,那個(gè)當(dāng)年強(qiáng)娶秀娥未成的男人,
此刻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雙目圓瞪,嘴巴大張,臉上凝固著一種看到地獄般的極致恐懼,
褲襠濕透,散發(fā)出惡臭。他已經(jīng)嚇瘋了,只會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
手指痙攣地指著后院的方向。林小滿繞過他,沖進(jìn)后院。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僵立在原地,
如墜冰窟!后院那口用來澆菜的小水井旁,
老村長王老栓以一種極其詭異扭曲的姿勢跪趴在井沿上。他的大半個(gè)身子已經(jīng)探入了井口,
雙手死死摳著井壁粗糙的石塊,指縫鮮血淋漓。他拼命地向上掙扎著,
脖子和臉憋成了駭人的紫紅色,青筋暴凸,眼珠幾乎要從眼眶里瞪出來,
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被扼住咽喉的絕望聲響。
仿佛……仿佛有一股看不見的、巨大無比的力量,正從井里死死地拖拽著他!
要把他整個(gè)拉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更讓林小滿頭皮炸裂的是,
王老栓那雙沾滿泥濘的腳上——左腳的布鞋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脫落,而他的右腳上,
赫然穿著一只鞋!一只嶄新、鮮艷、紅得如同剛剛潑灑上去的鮮血的繡花鞋!鞋面上,
金線繡的纏枝蓮花紋,在月光下反射著冰冷、詭異、令人靈魂顫栗的光澤!
正是井底那只紅鞋的另一只!它緊緊地套在王老栓那只穿著骯臟白襪的腳上,紅得刺目,
紅得驚心!“呃……呃……”王老栓的掙扎越來越微弱,
泛白的眼睛里只剩下純粹的、瀕死的恐懼。他徒勞地?fù)缸ブ冢?/p>
指甲在石頭上刮出刺耳的聲響,留下道道血痕。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土腥味和水銹味,
混雜著淡淡的、如同鐵銹般的血腥氣,從井口彌漫開來。
“救……救我……”王老栓的喉嚨里擠出幾個(gè)破碎的音節(jié),充滿絕望地望向林小滿,
那雙被恐懼徹底摧毀的眼睛里,映著林小滿慘白如紙的臉。林小滿渾身冰冷,
雙腳像被釘在了地上。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沖過去幫忙,但身體的本能卻在瘋狂尖叫著危險(xiǎn)!
那井口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散發(fā)著致命的陰寒。那只紅鞋如同活物,
緊緊吸附在王老栓腳上,紅得妖異。就在她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的瞬間,變故再生!“噗!
”一聲沉悶的、如同濕透的破布被撕裂的聲響傳來。王老栓的身體猛地向井內(nèi)一沉!
他發(fā)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慘嚎,隨即戛然而止!那緊緊摳著井壁的雙手,
如同被無形的利刃斬?cái)喟忝偷厮砷_!林小滿眼睜睜地看著王老栓穿著那只血紅繡花鞋的右腳,
最后在井沿上無力地蹬踹了一下,然后整個(gè)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
徹底拖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井口!噗通!重物落水的沉悶聲響從井底傳來,
帶著一種令人心膽俱裂的終結(jié)感。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王老栓兒子癱在地上發(fā)出的、毫無意義的“嗬嗬”聲,
以及林小滿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井口,
只剩下那只被蹬掉的、沾滿泥污的舊布鞋,孤零零地留在冰冷的月光下。
而那只鮮紅如血的繡花鞋,連同它吞噬的生命,一起沉入了幽冥深處。林小滿渾身僵硬,
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顫,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她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zhuǎn)過頭,
目光越過死寂的院落,投向村口的方向。那口廢棄的枯井,在慘白的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