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上穿紅裙的小三抱著孩子闖進靈堂:“這是陳家獨苗!”親戚們嘩然時,
我攥緊了兩個女兒的手。小三拿著偽造的遺囑爭奪工廠時,我遞出了DNA報告。
“孩子是你前男友的。”法官宣判那刻她當場發(fā)瘋。
我甩出三年轉賬記錄:“撫養(yǎng)費和你那套房,該還了。
”走出法院時小女兒突然拽我衣角:“媽媽,爸爸車禍那晚......”我捂住她的嘴,
看向后視鏡里那輛跟蹤我們三年的黑車。---雨絲細密,織成一張灰蒙蒙的網,
沉沉地壓在頭頂??諝饫飶浡嗤帘唤傅男葰猓?/p>
混合著殯儀館特有的消毒水和劣質線香的刺鼻味道,吸一口都讓人覺得喉嚨發(fā)堵。
陳國富的遺照就掛在靈堂正中央,那張因為常年應酬而顯得有些浮腫的臉,
此刻被框在冰冷的黑色相框里,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仿佛在嘲笑著眼前這為他操辦的一切。我,林晚,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羊絨套裙,
臂上纏著刺目的孝布,站在靈堂一側。身邊是我兩個女兒,
十歲的大女兒陳靜和七歲的小女兒陳薇。她們的小手緊緊攥著我的衣角,像兩只受驚的雛鳥,
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眼睛紅腫,寫滿了茫然和對未來的恐懼。
親戚們低沉的啜泣聲、竊竊私語聲,像背景音一樣嗡嗡地響著,
偶爾夾雜著幾句虛偽的感慨:“國富啊,走得太突然了……”“留下這孤兒寡母,
還有那么大個廠子,可怎么辦喲……”我挺直著背,目光低垂,落在靈前那簇跳躍的燭火上。
火焰在穿堂風里不安地搖曳,將我的影子長長地投在冰冷的地磚上,扭曲,變形。
心口像是被塞進了一塊浸透了冰水的沉重鉛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出鈍痛。
不是為陳國富的死,那個在我心里早已腐爛的男人不值得。這痛楚,
是為了身邊這兩個一夜之間失去了父親、未來將面對更多風雨的孩子,
是為了這十三年婚姻里被踐踏得面目全非的尊嚴,
是為了此刻必須強撐起的、不能倒下的偽裝。就在這時,靈堂入口處的人群忽然一陣騷動,
如同平靜的死水被投入了一塊巨石。原本低沉壓抑的氣氛瞬間被撕裂。
一個身影突兀地闖了進來,像一道刺破陰霾的、不合時宜的閃電。是柳夢嬌。
她穿著一身剪裁緊身、顏色刺目的大紅連衣裙,裙擺短得幾乎要遮不住大腿,
腳上蹬著足有十厘米高的猩紅色細高跟鞋。那抹紅色在滿堂肅殺的黑白之間,
像一團燃燒的、帶著惡意的火焰。她懷里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孩子穿著嶄新的小西裝,
胸前卻滑稽地別著一朵同樣鮮紅的小花。柳夢嬌臉上毫無悲戚,精致的妝容下,
眼神銳利得像淬了毒的刀子,帶著一種近乎亢奮的挑釁,直直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
那目光像帶著倒鉤的漁線,牢牢地鉤在了我的臉上。
她涂著同樣鮮紅唇膏的嘴角夸張地向上揚起,
刻意拔高的尖利嗓音瞬間壓過了所有低語和哭泣:“都讓開點!都看清楚了!”她抱著孩子,
用力往前擠了幾步,幾乎要撞到陳國富的遺像前,“這是我們國富唯一的兒子!
陳家真正的獨苗!小寶,來,給你爸爸磕個頭!”她懷里那個叫小寶的男孩,
顯然被這陌生的環(huán)境和母親尖利的聲音嚇住了,小嘴一癟,“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手里捏著的一根棒棒糖也掉在地上,摔碎了。靈堂里死寂了一瞬。緊接著,“轟”的一聲,
如同炸開了鍋!親戚們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精彩,
驚愕、鄙夷、難以置信、幸災樂禍……無數(shù)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射向我和柳夢嬌,
以及她懷里那個哭鬧不止的孩子。竊竊私語聲陡然拔高,匯成一片嘈雜的嗡嗡聲浪?!疤炷模?/p>
這……這女人是誰?”“國富在外面……真有這么大個兒子?”“這……這林晚可怎么辦?
”“嘖嘖,穿著紅裙子來靈堂,帶著孩子認爹?
這臉皮……”我清晰地感覺到攥著我衣角的兩只小手猛地收緊了。
大女兒陳靜的身體瞬間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小小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小女兒陳薇則把頭更深地埋進我的腰側,發(fā)出小獸般壓抑的嗚咽。一股冰冷的怒火,
混雜著尖銳的痛楚,瞬間從腳底直沖頭頂,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燒穿。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柔軟的肉里,留下幾個彎月形的、深紅的印痕,
尖銳的刺痛感讓我勉強維持住搖搖欲墜的冷靜。我深吸一口氣,
那混雜著香燭、雨水和柳夢嬌身上廉價香水味的空氣,冰冷地灌入肺腑。我不能倒。至少,
不能在這里倒下。在一片混亂和指指點點中,我緩緩抬起眼,
迎上柳夢嬌那充滿勝利者姿態(tài)的、毫不掩飾的挑釁目光。
我的眼神里沒有她期待的崩潰和歇斯底里,只有一片沉靜的、深不見底的冰冷湖水。
我的嘴角,甚至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柳夢嬌臉上的得意,在我這無聲的注視下,似乎凝滯了一瞬,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
“吵什么!”一個蒼老但威嚴的聲音響起,是陳國富的姑媽,陳家輩分最高的長輩。
她拄著拐杖,由人攙扶著走過來,布滿皺紋的臉因憤怒而微微抖動,
渾濁的眼睛嚴厲地盯著柳夢嬌,“這是什么地方?!穿著紅衣服,帶著孩子來鬧?國富剛走,
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孩子是不是國富的,不是你紅口白牙說了算!
”柳夢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老姑婆!你什么意思?小寶就是國富的種!
千真萬確!你們陳家想賴賬?門都沒有!”她尖聲反駁,抱著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緊,
仿佛那是她唯一的護身符,“國富生前最疼小寶了!他親口說過,這廠子,
以后都是留給我們小寶的!你們誰也別想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她的聲音又尖又利,
在空曠的靈堂里激起刺耳的回音。陳姑媽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她:“你……你……”“姑媽,
您消消氣?!蔽疑斐鍪?,輕輕扶住陳姑媽顫抖的手臂,聲音不高,
卻奇異地壓過了柳夢嬌的尖叫和周圍的議論,“今天……是國富的日子。死者為大。
有什么話,等辦完了后事再說吧?!蔽业穆曇舢惓F椒€(wěn),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
陳姑媽看著我平靜得近乎沒有波瀾的臉,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心疼和復雜,
最終重重嘆了口氣,沒再說話。柳夢嬌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她精心準備的、要在眾人面前撕碎我的戲碼,似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抱著哭鬧的孩子,像一只斗敗卻又不甘心的公雞,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踩著高跟鞋,
噔噔噔地退到靈堂角落,但那雙眼睛,依舊像毒蛇一樣,死死地黏在我身上。
葬禮在一片詭異而壓抑的氣氛中繼續(xù)進行。流程繁瑣而沉重。每一次鞠躬,每一次跪拜,
每一次聽著司儀念那些虛假空洞的悼詞,我都感覺像是在冰冷的泥沼中跋涉。
柳夢嬌那抹刺眼的紅色和她懷中孩子的哭鬧聲,像針一樣,不斷刺穿著這虛偽的儀式。終于,
冗長的告別儀式接近尾聲。陳國富的棺木被緩緩移走,準備送去火化。人群開始松動,
有人低聲交談著準備離開。就在這尾聲的混亂中,柳夢嬌抱著孩子,
再次如同幽靈般擠到了最前面?!暗鹊?!”她尖聲喊道,從她那只同樣鮮紅的昂貴手袋里,
“唰”地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A4紙,高高舉起,仿佛那是她加冕的王冠,“都看看!
都給我看清楚了!這是國富生前立下的遺囑!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他名下所有的財產,
包括家具廠,全部由我們小寶繼承!”人群再次嘩然!這一次的震動比剛才更大。遺囑?
陳國富竟然留下了遺囑?還是把一切都給了那個私生子?無數(shù)道目光瞬間聚焦在那張紙上,
然后又齊刷刷地轉向我。同情、憐憫、探究、看好戲……各種情緒交織。柳夢嬌得意洋洋,
幾乎要把那張紙戳到我臉上:“林晚,你看清楚了!國富他早就安排好了!
廠子跟你和你那兩個丫頭片子,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識相的就趕緊帶著你的人滾蛋!
”那份打印出來的“遺囑”,在靈堂慘白的燈光下,字跡清晰得刺眼。落款處,
赫然是陳國富那歪歪扭扭、但我和所有熟悉他簽名的人一眼就能認出的筆跡——陳國富。
日期,就在他出車禍前不到一周。我盯著那個簽名,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肋骨。
一股冰冷的寒意,夾雜著巨大的荒謬感,瞬間席卷全身。他果然……早就打算好了。
用這種方式,徹底抹殺我和女兒的存在,把他奮斗半生的一切,
拱手送給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和她懷里的孩子。十三年,兩個女兒,在他心里,
原來真的輕如塵埃。巨大的悲憤幾乎要將我撕裂,但掌心那深陷的指甲印帶來的尖銳疼痛,
像一道冰冷的電流,再次強行拉回了我的理智。我猛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
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已被強行壓下,只剩下深潭般的死寂?!笆菃??”我的聲音很輕,
輕得幾乎要被周圍的議論聲淹沒,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柳夢嬌臉上的得意僵了僵,
“既然是國富的遺囑,那就按法律程序走吧?!蔽覜]有再看她一眼,
也沒有去觸碰那張近在咫尺的紙。只是轉過身,將兩個瑟瑟發(fā)抖的女兒緊緊地擁入懷中,
用身體為她們擋住那些令人窒息的目光?!办o兒,薇薇,別怕。”我的聲音貼著她們的頭發(fā),
低沉而堅定,“有媽媽在。”柳夢嬌似乎被我這出乎意料的平靜徹底激怒了,
她像一頭被搶了獵物的母獸,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幾乎要刺破耳膜:“林晚!你裝什么裝?
!你以為你不認賬就沒事了?這遺囑是真的!廠子是我們小寶的!你和你那兩個賠錢貨,
休想拿走一分錢!等著法院的傳票吧!”她的咆哮在空曠的靈堂里回蕩,
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而我,只是沉默地抱著女兒,背對著她,像一座沉默的山,
隔絕了所有的喧囂和惡意。雨還在下,敲打著靈堂的玻璃頂棚,發(fā)出沉悶而持續(xù)的聲響,
仿佛在為這場荒誕的鬧劇奏響背景音。---法院那間狹小的調解室,空氣仿佛凝固的鉛塊,
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頭頂慘白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毫無血色,
連影子都顯得格外堅硬清晰。長方形的桌子,像一條冰冷的楚河漢界,
涇渭分明地將我和柳夢嬌隔開。柳夢嬌坐在我對面。她今天換上了一身昂貴的香奈兒套裝,
頭發(fā)精心打理過,妝容一絲不茍,唇膏依舊是那種極具侵略性的正紅。她高昂著頭,
像一只準備開屏炫耀的孔雀,眼神里充滿了志在必得的傲慢和對我的赤裸裸的輕蔑。
她身邊坐著一個同樣西裝革履、表情嚴肅的男律師,
正一絲不茍地整理著面前厚厚的文件——那些所謂的“證據(jù)”,包括那份打印的遺囑,
以及一疊據(jù)稱是陳國富生前給小寶購買貴重物品的收據(jù)復印件。她帶來的那個叫小寶的孩子,
大概是覺得這地方太悶,在旁邊的椅子上扭來扭去,手里擺弄著一個嶄新的遙控汽車,
發(fā)出“嗚嗚”的噪音。我的律師,張律師,一個四十多歲、有著豐富家事案件經驗的女律師,
就坐在我旁邊。她穿著利落的灰色西裝套裙,神情專注而冷靜,
偶爾會低聲和我確認一兩句細節(jié)。調解員是個四十歲左右、面容疲憊的中年男人,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讓氣氛緩和一點:“陳太太,柳女士,關于陳國富先生遺產分割的問題,
本著解決問題的態(tài)度,我們今天再嘗試調解一次。柳女士,您這邊堅持的依據(jù)是這份遺囑,
對嗎?”“當然!”柳夢嬌立刻接口,聲音又尖又快,帶著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
“白紙黑字,國富的親筆簽名!清清楚楚寫著,他名下所有財產,
包括‘國富家具廠’的股權、房產、存款,全部由我們小寶繼承!這是國富生前的真實意愿!
有些人,”她意有所指地、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就別再癡心妄想了!賴著也沒用!
”她的律師配合地拿起那份遺囑復印件,向調解員展示:“調解員,這份遺囑形式要件完整,
有陳國富先生的親筆簽名和日期,完全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自書遺囑形式。
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是陳先生生前真實意思的表達。根據(jù)這份遺囑,
我的委托人柳夢嬌女士作為遺囑繼承人小寶的法定監(jiān)護人,有權主張陳先生名下全部遺產。
”調解員看向我,帶著公式化的詢問:“林女士,您這邊對這份遺囑的真實性有異議嗎?
或者,您是否也持有陳先生的其他遺囑文件?”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柳夢嬌那充滿勝利者姿態(tài)的、灼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諝夥路鸨怀榈酶o。
我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縮了一下,指甲再次掐進掌心,熟悉的刺痛感傳來。我抬起頭,
目光平靜地掃過柳夢嬌那張因激動而有些泛紅的臉,最后落在調解員臉上。
“我對這份遺囑的真實性,沒有異議?!蔽业穆曇舨桓?,清晰地回蕩在安靜的調解室里。
“哈!”柳夢嬌立刻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嗤笑,身體放松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早認清楚現(xiàn)實不就好了?
省得浪費大家時間!趕緊的,
子的公章、賬本、還有那幾套房的鑰匙都交出來……”她的律師也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
然而,我接下來的話,卻像一塊巨石投入了剛剛平靜的水面?!暗?,”我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
沒有絲毫波瀾,目光卻像淬了冰的刀子,精準地釘在柳夢嬌臉上,
“我對遺囑繼承人陳小寶的身份,有根本性的異議。”“你說什么?
”柳夢嬌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錯愕和隨即涌起的暴怒,“林晚!
你什么意思?你少在這里血口噴人!小寶就是國富的兒子!千真萬確!你……”“柳女士,
”張律師適時地開口,聲音冷靜而專業(yè),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斷了柳夢嬌的咆哮,
“請注意您的措辭。我的當事人并非無端質疑。
”她從容地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薄薄的牛皮紙文件袋,動作不疾不徐,
卻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沉穩(wěn)。她將文件袋推到調解員面前,
“這是由具有司法鑒定資質的‘法衡司法鑒定中心’出具的親子關系鑒定報告書。
委托方是我當事人林晚女士,鑒定材料取自陳國富先生遺體樣本,
以及陳小寶的常規(guī)體檢血液樣本(來源合法,有醫(yī)院證明)。
鑒定結論明確:排除陳國富先生是陳小寶的生物學父親。”“不可能?。?/p>
”柳夢嬌像被滾燙的烙鐵燙到一樣,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帶得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只剩下粉底遮蓋不住的慘白,瞳孔因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驟然放大。她失態(tài)地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