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特別賢惠,每天等我睡了才卸妝,早上我睜眼時,她連早餐都備好了。
” 我把煎蛋擺盤的照片發(fā)到車友群。消息剛發(fā)出去,群里立刻炸開了鍋,
“模范妻子啊”“求介紹同款” 的消息刷屏,可下一秒,
昵稱 “暗夜薔薇” 的女生發(fā)來的文字,卻讓我渾身血液凝固:“快跑?。。。。。。。?/p>
只有厲鬼才會半夜化妝,皮膚腐爛的越嚴重, 化妝越濃,離換皮吃人也就不遠了”。
手機 “啪嗒” 掉在餐桌上,煎蛋的油星濺到屏幕上,模糊了那句詛咒般的警告。
白霜從廚房探出頭,眼尾的胭脂紅得刺眼:“老公,怎么了?” 我慌忙撿起手機塞進褲兜,
喉結(jié)上下滾動:“沒、沒事,群里有人開玩笑?!?她歪著頭笑了笑,
轉(zhuǎn)身時旗袍開衩處閃過一道青白 —— 那不該是活人皮膚的顏色。
記憶突然被拽回三年前的雨夜。我在加班后誤入城南老巷,
霓虹燈牌在雨霧里暈染成血色光斑。本該快步離開的我,卻被二樓飄來的琵琶聲勾住了魂。
推開 “紅袖閣” 斑駁的木門,老鴇的金戒指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想聽曲兒?
霜姑娘可是頭牌?!蹦举|(zhì)樓梯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白霜抱著琵琶走下來的瞬間,
我呼吸都停滯了。她臉上的妝容艷麗得像幅工筆畫,水紅色旗袍裹著盈盈一握的腰肢,
可當她開口說 “公子請” 時,眼底的倦意卻比巷口的積水更深。后來我才知道,
她原是戲班青衣,被人拐賣到這里。每次指尖在琴弦上翻飛,
她都像是在戲臺上唱《牡丹亭》的杜麗娘,把自己唱進虛幻的夢里。
我著了魔似的每周三準時赴約,看她卸妝后用鳳仙花染指甲,聽她講戲班里的舊時光。
直到某個暴雨夜,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帶我走吧?!被槎Y那天,
我拒絕了所有親戚朋友的道賀。白霜穿著素雅的婚紗,鬢邊別著朵白薔薇,
像從畫里走出來的新娘。可婚后我漸漸發(fā)現(xiàn)不對勁 —— 她從不肯在白天卸妝,
衣柜里塞滿各色粉底,最濃稠的那罐保質(zhì)期竟寫著 “民國二十三年”?!袄瞎?,該吃藥了。
” 白霜端著青瓷碗走進客廳,碗里的褐色藥汁泛著詭異的油光。她最近總說我體虛,
熬些奇奇怪怪的湯藥。我盯著她眼角新添的胭脂,比往日更濃艷,
仿佛要把皮膚下的青灰都蓋住。車友群突然又彈出消息,
是 “暗夜薔薇” 發(fā)來的私信:“你見過她素顏時的樣子嗎?腐爛的皮肉會像融化的蠟油,
順著指縫往下滴……”白霜突然湊過來,溫熱的呼吸噴在我耳后:“在和誰聊天?
” 我猛地把手機倒扣在茶幾上,碗里的藥汁晃出幾滴,在木紋上腐蝕出焦黑的痕跡。
她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突然咯咯笑起來,笑聲像是生銹的齒輪在摩擦:“親愛的,
你不會真信了那些鬼話吧?” 她伸手撫摸我的臉,指尖冰涼,我清楚地看到她袖口滑落處,
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剝落。窗外突然響起炸雷,白霜的身影在閃電中扭曲拉長。
我想跑,卻發(fā)現(xiàn)雙腿像被釘在原地。她的妝容開始融化,艷麗的色彩混著血水往下淌,
露出下面森森白骨:“你以為我為什么只在夜里卸妝?” 她張開嘴,
里面密密麻麻長滿倒刺,“新鮮的人皮,
總要多捂些時日才好用啊……”白霜腐爛的指尖剮過我喉結(jié)的瞬間,
我像被電流擊中般彈坐起來,渾身冷汗浸透了真絲睡衣。床頭的鎏金座鐘正敲凌晨三點,
月光透過蕾絲窗紗,在地板上投下蛛網(wǎng)似的暗影。身旁的床鋪是空的,
梳妝臺上的鏡燈卻亮著 —— 白霜又在背對著我上妝,
粉撲拍打皮膚的聲音規(guī)律得像某種咒語。“做噩夢了?” 她忽然從鏡子里看向我,
睫毛膏刷出的弧度銳利如刀,“看你臉色這么差?!蔽叶⒅箢i露出的皮膚,
那里浮著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青斑,像水墨畫里暈開的墨色。夢里的場景太過逼真,
此刻她指尖沾著的胭脂膏在燈光下泛著油光,讓我想起停尸房里福爾馬林浸泡的標本。
“沒事,” 我扯出僵硬的笑,“可能空調(diào)溫度太低了。”她轉(zhuǎn)過身時,
臉上已敷好厚厚的粉底,遮蓋住所有詭異的色澤。我趁機摸出枕頭下的手機,
車友群里 “暗夜薔薇” 的警告還赫然在目:“只有厲鬼才會半夜化妝,皮膚腐爛越嚴重,
妝容越濃?!?消息發(fā)送時間顯示昨晚十一點,正是我陪白霜逛完化妝品專柜回家的路上。
等她端著燕窩粥去廚房時,我立刻躲進衣帽間給 “暗夜薔薇” 發(fā)私信。
頭像是逆光拍攝的御姐側(cè)影,
波浪長發(fā)間夾著支細長的煙 —— 這是她在車友群的唯一標識。消息剛發(fā)出,
對話框就彈出回復:“醒了?地址發(fā)我,明早十點,‘蝕骨’刺青店見。
”字體末尾跟著個銜著玫瑰的骷髏表情,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冷艷。第二天上午,
我以 “見客戶” 為由出了門。白霜站在玄關送我,
眼尾新貼的水鉆在陽光下折射出妖異的光。她替我整理領帶時,
我瞥見她袖口滑落處露出的皮膚 —— 那不是青斑,而是細密的皸裂紋,
像干涸河床上的裂痕?!霸琰c回來,” 她踮腳吻我側(cè)臉,唇上的正紅色口紅印在我皮膚上,
涼得像冰。“蝕骨” 刺青店藏在老城區(qū)巷弄深處,鐵門旁掛著褪色的皮質(zhì)門簾,
上面用金線繡著朵凋零的玫瑰。推開門,濃郁的艾草香混著油墨味撲面而來。
吧臺后坐著個穿黑色吊帶的女人,煙灰色長發(fā)編成魚骨辮垂在肩頭,
左臂紋著整只振翅的烏鴉,鴉爪正抓著顆滴血的心臟?!瓣惓??” 她吐掉煙蒂,
聲音比微信里更沙啞,帶著金屬般的質(zhì)感,“我是江晚?!彼舆^來一本泛黃的牛皮筆記本,
內(nèi)頁貼著剪報和 Polaroid 舊照。最上面是張民國二十三年的報紙,
標題赫然寫著 “紅妝女尸連環(huán)案”:“城南妓女白霜遭虐殺,尸身被發(fā)現(xiàn)時妝容完整,
手腕處皮膚被整片剝離……” 照片里的女尸穿著艷紅旗袍,臉被厚粉涂得慘白,
唯獨嘴角咧著詭異的笑?!八皇羌伺?,” 江晚點燃新一支煙,
指腹劃過照片里女尸的手腕,“是被鴇母活剝了皮的戲班刀馬旦。怨氣太重,
成了靠換皮續(xù)命的‘皮臉鬼’。你結(jié)婚時她是不是送了你套檀木妝奩?
”我猛地想起婚房衣柜里那套從未打開的嫁妝 —— 雕著纏枝蓮的檀木盒子,
每次靠近都能聞到若有似無的腐味?!澳抢锩嫜b的是她的本體,
” 江晚將煙頭按在烏鴉紋身的鴉眼上,“每天半夜化妝,
是用死者骨灰混合人血調(diào)制的胭脂膏掩蓋腐爛。等你陽氣被吸得差不多,
你的皮剝下來襯在她的腐肉上……”她推來個纏著紅繩的銅鈴:“今晚趁她卸妝時搖響這個,
鈴舌是用雷擊棗木做的,能暫時鎮(zhèn)住她。我會在你家樓下等著,聽到鈴聲就沖上來。
”回到家時,白霜正坐在梳妝臺前拆快遞。十幾個印者 “法國嬌蘭” 的盒子攤滿桌面,
她舉起一支雕花口紅對鏡比劃,臉上的妝容濃得像層假面?!袄瞎憧矗?/p>
我新買的‘血色瑪麗’色號,” 她轉(zhuǎn)過身時,口紅在嘴唇上涂出歪扭的弧線,
“像不像新鮮的人血?”我強壓下胃里的翻涌,把銅鈴塞進睡褲口袋。深夜十二點,
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我假裝熟睡,指尖緊緊扣住銅鈴。水聲停后,
傳來粉撲拍打皮膚的聲音,伴隨著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聲響 —— 她在卸假指甲。突然,
“啪嗒” 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我從眼縫里看到,白霜背對著我蹲在地上,
長發(fā)垂落遮住臉,裸露的后背上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青色的腐肉正從裂縫里滲出黏液。
她撿起掉落的眉筆時,我清楚地看到她手腕處 —— 那里根本沒有皮膚,
只有森白的腕骨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我猛地搖響銅鈴!
叮 —— 鈴 ——”尖銳的鈴聲撕破死寂,白霜喉間溢出非人的嘶吼,
整張面皮如融化的蠟油般剝落,露出底下翻涌的蛆蟲與森然白骨。我連滾帶爬躲進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