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萌寶的奇妙誤解八十年代的北風裹著煤爐的熱氣，撲在四合院結(jié)霜的玻璃上。
六歲的林小寶蹲在廚房灶臺邊，正用一根開裂的木棍戳煤球玩，鼻尖凍得通紅，
棉褲膝蓋處蹭得發(fā)亮 —— 那是他常年蹲在爐子邊 "研究工程" 的勛章。"林小寶！
"父親林建國劈柴的斧頭重重砸在樹墩上，驚飛了窗臺上啄饅頭渣的麻雀。小寶猛地縮脖子，
木棍 "吧嗒" 掉進煤堆里，黑黢黢的煤球骨碌碌滾到水缸邊，
在青磚地上畫出蜿蜒的黑線。"你怎么老找茬兒！" 父親扛著斧頭走進來，
棉襖領(lǐng)口沾著木屑，濃眉擰成兩把鐵鍬，"再把煤球踢到水里，今冬你就抱著冰碴子睡覺！
"小寶捏著衣角發(fā)愣，圓溜溜的眼睛盯著父親腰間晃動的鑰匙串。"找茬兒"？
這詞兒聽著耳熟，昨兒隔壁趙嬸兒罵她家虎娃時也說過。他歪著腦袋，
腦瓜子里的算盤噼里啪啦響：找... 鏟兒？難道是爐灰鏟不見了？廚房西北角，
那把鐵鏟正乖乖掛在磚墻上。鏟頭磨得發(fā)亮，木柄纏著母親縫被子剩下的花布條，
是父親每天清晨鏟爐灰的寶貝。小寶偷瞄父親陰沉的臉，
心想：莫不是爸爸怕冬天鏟兒不夠用？可明明還有兩把備用的藏在柴火垛里呀。
夜里鉆進被窩時，小寶還在琢磨這事。煤油燈昏黃的光里，父親坐在八仙桌前記賬，
筆尖劃過賬本的沙沙聲和爐子里煤塊爆裂的"噼啪" 聲此起彼伏。小寶突然翻身坐起，
掀開褥子角 —— 對了！把鏟兒藏在枕頭里最安全！他光著腳跑到廚房，踮腳取下鐵鏟。
木柄上還帶著白天的余溫，鏟頭蹭過墻面，發(fā)出 "刺啦" 一聲輕響。
父親頭也不抬："小寶別鬧，趕緊睡覺。""知道啦！" 小寶攥著鏟柄往回跑，
心里美滋滋的。等爸爸明天找不到鏟兒，準會夸他聰明。他小心翼翼把鏟子塞進枕頭，
拉鏈拉到一半時犯了難 —— 鏟柄太長，枕頭鼓得像只癩蛤蟆，怎么躺都硌得慌。
凌晨時分，父親被 "咣當" 一聲驚醒。只見小寶滾到床沿，半個身子懸在外面，
枕頭拉鏈崩開大口子，鐵鏟橫在床單上，鏟頭正對著床尾的搪瓷夜壺。小寶揉著眼睛坐起來，
頭發(fā)翹得像雞窩，懷里還抱著半塊掉渣的玉米餅。"你... 你干啥呢？
" 父親抄起床頭的雞毛撣子，聲音里帶著困意的沙啞。小寶抱緊玉米餅，
奶聲奶氣地解釋："爸爸別打，鏟兒在這兒呢！你說 ' 找茬兒 '，我怕它被野貓叼走，
就放枕頭里了......"父親的雞毛撣子懸在半空，盯著鐵鏟上沾的玉米餅渣，
突然發(fā)出悶笑。小寶眨著眼睛，看見父親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像爐子里跳動的火苗。
"傻兒子，" 父親伸手揉亂他的頭發(fā)，"找茬兒不是找鏟兒，
是......" 他頓了頓，看著小寶鼻尖的煤渣，又笑出眼淚，"算了，
明早起來幫我鏟爐灰，你就懂了。"窗外，啟明星在灰藍色的天幕上眨眼睛。
小寶摸著鐵鏟冰涼的鏟頭，突然打了個哈欠。原來 "找茬兒" 這么累人，他裹緊被子，
很快響起了小奶狗似的鼾聲。鐵鏟靜靜躺在床邊，鏟頭映著煤油燈的微光，
像極了童話里守護寶藏的小盾牌。第二章：幼兒園的鏟兒風波國營紅星幼兒園的午休鈴剛響，
二十張帶著奶膘的小臉便齊齊轉(zhuǎn)向講臺。
李老師捧著繪本剛開口：“今天講《小貓找尾巴》……” 靠窗的林小寶突然舉起手，
袖口的補丁隨著動作晃了晃，像只撲棱翅膀的小灰雀?！袄蠋?！
” 他的聲音比煤爐上的水壺還清亮，“‘找茬兒’是不是找鏟兒？
我家的鏟兒能鏟這么大的灰！” 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劃出個夸張的半圓，
撞翻了桌上的搪瓷缸，橘子水在算術(shù)本上洇開金黃的云朵。教室炸開鍋。
扎羊角辮的妞妞拍著膝蓋笑出鼻涕泡，后排的小胖把布鞋踢到房梁上，
喊著：“小老頭兒要當鏟兒俠！” 最調(diào)皮的強強更是跳上椅子，
扯著破鑼嗓子嚷：“林小寶是傻子，連‘找茬兒’都不懂！
”小寶的耳朵 “騰” 地紅到耳根。
他攥緊褲兜里的玻璃珠 —— 那是昨天幫王奶奶撿菜時換來的，此刻卻硌得掌心發(fā)疼。
昨晚爸爸說 “找茬兒是挑刺兒”，可挑刺兒該用繡花針啊，和鏟兒有啥關(guān)系？放學路上，
他踢著石子往家走，棉鞋尖蹭掉一塊皮。路過副食店時，
櫥窗里的鐵皮青蛙突然 “呱呱” 叫起來，驚得他差點踩進泥坑。想起強強做鬼臉的樣子，
小寶猛地轉(zhuǎn)身，朝著幼兒園方向跺了跺腳：“等我查字典就知道了！”家里的五斗柜上，
爺爺留下的《新華字典》落著薄灰。小寶踮著腳夠書時，衣袖帶倒了暖水瓶，
“砰” 的一聲悶響，滾水在青磚上冒起白霧。他顧不上燙腳，扒著柜子沿兒往下夠，
“嘩啦” 一聲，整個人栽進盛米的大缸里，白花花的米粒順著衣領(lǐng)往脖子里鉆?！傲中?！
” 父親的怒吼從院子傳來。小寶頂著滿頭米糠探出腦袋，活像個剛出籠的糯米團子，
鼻尖還粘著兩粒米。父親手里的搟面杖 “咚” 地敲在門框上，
卻在看見兒子圓滾滾的糗樣時，突然背過身去 —— 肩膀劇烈起伏，壓抑的笑聲混著咳嗽，
驚飛了檐下的麻雀?！啊也鐑骸恰室馓裘?、找差錯’！
” 父親用笤帚掃著地上的米粒，故意把 “挑毛病” 三個字咬得極重，
“以后別再跟人說找鏟兒，聽見沒？”小寶似懂非懂地點頭，卻在第二天手工課上，
把剛學會的詞用得 “恰到好處”?！斑@是我的蠟筆！” 強強的胖手攥著三支紅色蠟筆，
蠟油順著指縫往下滴，“小老頭兒沒資格用！”小寶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鉛筆盒，
想起字典里 “挑毛病” 的解釋，突然挺直腰板。他踮腳夠到講臺邊的鈴鐺，
“叮鈴” 搖得震天響，奶聲奶氣的質(zhì)問里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強強你別找茬兒！
上周三你尿濕了床單，李老師拿曬被子時，我都看見小內(nèi)褲上的小熊了！
”教室里瞬間靜得能聽見墻根螞蟻爬動的聲音。強強的臉漲成紫茄子，
“哇” 的一聲哭出來，屁股底下的小椅子 “咕咚” 翻倒。小寶趁機奪回蠟筆，
坐在椅子上晃著小腳，
蠟筆在畫紙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紅太陽 —— 那是用鏟兒形狀的云朵托著的太陽，
比強強的小熊內(nèi)褲威風多了。放學時，
李老師摸著小寶的頭笑：“看不出咱們小寶挺會‘找茬兒’呀?！?他仰起臉，
看見父親站在幼兒園門口，手里攥著半塊烤白薯，耳尖上還沾著今早粘的米糠。
“回家?guī)臀溢P爐灰?！?父親把烤白薯塞進小寶手里，轉(zhuǎn)身時嘴角翹得老高。
白薯的熱氣撲在小寶凍紅的鼻尖上，他突然覺得，
“找茬兒” 好像沒那么難 —— 只要像鏟爐灰一樣，
把那些不講理的 “灰” 都鏟掉就好了。兜里的玻璃珠跟著腳步輕響，
像在給這場 “鏟兒風波” 打拍子。遠處的胡同里，鴿哨聲掠過結(jié)著薄冰的瓦楞，
驚起一串歡快的 “撲棱” 聲。第三章：鏟兒引發(fā)的逆襲之夜深秋的傍晚，
暮色像被揉皺的灰布，糊在胡同口的大槐樹上。林小寶攥著父親的衣角，
踩著滿地脆響的槐樹葉，跟著去巷尾買蜂窩煤。煤攤老板王老三叼著煙卷，
油漬斑斑的圍裙下露出半截黑黢黢的秤桿，正對著隔壁賣鞋墊的張嬸擠眼睛。
“給我來五十斤?！?父親掏出皺巴巴的糧票，在褲腿上蹭了蹭手掌。
王老三往秤盤里扔煤球時，
小寶眼尖地看見他小拇指壓著秤砣 —— 那動作像極了昨天在幼兒園看的魔術(shù)表演，
只不過魔術(shù)師變的是鴿子，王老三變的是缺斤少兩?！安粚Π桑先?。
” 父親盯著堆成小山的煤球，“我上次買五十斤能碼半面墻，今兒咋看著少倆？
”王老三把煙屁股吐在地上碾滅，咧嘴露出黃牙：“嫌少？愛買不買，別找茬兒??！
”“找茬兒” 這詞像根細針扎進小寶耳朵。他突然想起字典里的 “挑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