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一個普通女孩要在北京活得出彩,必須要么有臉,要么有錢??晌叶紱]有。
我只是靠著一雙眼睛,悄悄看清了這個世界的底色。沒人教過我如何成為被看見的那一個,
但我卻意外發(fā)現(xiàn),只要你懂得在沉默里開口,全世界都會為你讓一條路。
1 寒夜偶遇北京的冬天沒那么冷,可那天站在商場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我穿著統(tǒng)一的導(dǎo)購制服,踩在瓷磚地板上,眼前是金光閃閃的高奢櫥窗,
身后是流動不息的客流。腳下的暖風(fēng)從風(fēng)口吹上來,卻怎么也暖不了指尖。
這家店是北京國貿(mào)附近的一家輕奢品牌直營店,單品均價五位數(shù)。
我不過是個寒假打工的大學(xué)生,
平時在店里最常做的事就是把顧客換下來的樣衣重新熨平掛回去。我不擅長迎來送往,
也不習(xí)慣用夸張的語調(diào)推薦香水、包包或禮盒。經(jīng)理說我“太安靜”,但從不趕我走,
可能是因為我從不犯錯。“你看她干嘛?”旁邊那個新來的導(dǎo)購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一開口,客戶就走?!蔽已b作沒聽見,把熨斗從一條真絲裙子上拿開。
那裙子價值一萬三千八百元,掛上去的時候,我不小心看見了吊牌,
光是那個數(shù)字就讓我手心冒汗。我早習(xí)慣了。
來這里的客人大多不記得我們這些“服務(wù)人員”的臉。他們笑得很溫和,對待商品極有耐心,
但轉(zhuǎn)身時卻像沒見過你一樣自然。也沒什么,他們不記得我,我也不會去記他們。
直到那天下午,我看見他。他站在展柜前,穿著灰色羊絨大衣,眉眼平和,五官算不得驚艷,
卻有種難以忽視的靜氣。他不像來購物的客人,更像是來巡視什么的人,眼神沉著,
步伐不急不緩。可他什么都沒碰,什么都沒看,只是在我身邊站了一會兒,仿佛是在等什么。
我低頭擺弄香水,刻意忽略他。但當(dāng)我起身時,他正好看向我,那一刻,
我覺得自己像被釘在原地。他沒有笑,只是輕聲問我:“請問,這瓶香水適合送人嗎?
”他的聲音不高,卻意外好聽,像是長期練過聲線的演員,一句話就讓人不自覺想靠近。
我點點頭,伸手將那瓶香水遞給他。說實話,那是店里最不暢銷的一款——瓶身太樸素,
味道也不夠甜,客戶不喜歡“冷調(diào)”?!昂苓m合。”我說,“如果您想表達尊重和保持距離,
它是不錯的選擇。”他聽完這句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嘴角只是輕微牽動,
但眼里像是起了波瀾?!澳憬惺裁疵??”我愣了幾秒,沒有回答。他也沒追問,
只從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張深灰色的名片,放在香水柜上。“這是我的名片,
如果你哪天厭倦了這里,來找我。”他轉(zhuǎn)身走了,動作干凈利落,背影筆直。
那名片靜靜躺在柜面上,像是突然砸進我世界的一粒石子。我沒碰它,只是看著,
心跳慢了一拍。直到晚上快打烊時,我才伸手把那張卡片收進口袋,
像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樣悄悄。那天之后,他沒再來過。
而那張名片被我夾在日記本最后一頁,從沒拿出來過。我以為那只是一個偶然,
是有錢人心血來潮的游戲。但兩天后,他的信息出現(xiàn)在我手機上,準確地喊出我的名字,
告訴我下周有一個私人活動,問我有沒有興趣過去看看。我盯著那條信息看了好久。
程嘉站在我身后,手里拿著卸妝棉和粉撲:“你在看什么?”我說:“沒什么。
”她笑了一聲,把卸妝棉塞進我手里:“少裝了。你這眼神,不是‘沒什么’。
是‘事情要大了’?!蔽覜]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那條短短的消息,心跳越來越快。
那一刻我意識到,世界開始偏移了一個角度。像是多年平靜湖面忽然有了風(fēng),而我,
正站在浪涌來之前的岸邊,準備不小心被卷進去。2 意外邀約我還是回復(fù)了那條消息。
“可以,請問時間和地點?”發(fā)完那一刻,我有點后悔,又不敢撤回。
好像自己突然打開了一扇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門,而那道門后面,也許是某種圈套,
也許是某種機會,但無論是什么,我都已經(jīng)邁出第一步。對方回得很快:“本周六,晚七點,
東三環(huán)EQUUS CLUB,報我名字就行?!蔽叶⒅切凶挚戳撕芫?。
EQUUS是北京出了名的私人俱樂部,非會員不接待。即便是會員,也要提前預(yù)約。
我當(dāng)然沒資格進去,但他一句話就讓我報他的名字,這種輕描淡寫的方式,
讓我更明白他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程嘉看我神情不對,湊過來翻了我手機一眼,
吹了聲口哨:“喲,開掛了啊,馬主俱樂部欸。你打算去?”我點頭。
她笑得意味不明:“那你可得換身皮?!蔽也惶靼姿裁匆馑?,
直到周五晚上她拉著我去了她朋友的造型工作室?!澳氵@副樣子,去了就是路人。
現(xiàn)在是看臉的世界你又不是不知道?!彼贿吿粢路贿呎f,“但你有氣質(zhì),有線條,
這些是能打的?!蔽艺驹诼涞冂R前,看著她挑出一條藏青色絲質(zhì)長裙,低領(lǐng),不暴露,
卻恰好露出鎖骨與肩線的弧度。她把裙子搭我身上,
又拿了個低馬尾的假發(fā)繩遞來:“簡單干凈,不裝不做,反而高級?!薄拔也幌胩桃狻?/p>
”“你不用刻意。”程嘉遞來口紅,“你只要讓他們不敢忽視你。”我沒再說話。
其實我懂她的意思。這個世界從不缺漂亮女人,缺的是讓人記得的女人。周六晚上七點,
我站在EQUUS門口,手心是冷的。門口的接待員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報出江聽的名字,
他禮貌地點頭:“請這邊走?!边M門的一刻,耳邊的音樂像被打開,
低沉的爵士混著酒精氣味,空氣里流淌著一種與我無關(guān)的從容。我努力挺直背脊,
不讓自己露出局促。江聽沒在大廳。是一個侍者帶我穿過長廊,引到一間小型酒會的房間。
里面十幾個人,穿著考究,姿態(tài)自信,有人在聊車,有人在比表。
空氣里流動著某種熟悉的游戲規(guī)則,而我是那種站進來都沒人多看一眼的存在。
但江聽看到了我。他坐在落地窗邊,身邊圍著三四個人,見我進來,只抬了下眼,
就起身朝我走過來。他沒說話,只把我?guī)У浇锹湟粡埿A桌前,自己坐在對面。
“謝謝你愿意來?!薄笆悄阊埖?。”他笑了笑:“你比照片上好看多了。”我沒有回答,
只是低頭喝了口水。“你想不想換個地方?”他忽然問。我一愣:“現(xiàn)在?”“嗯,
這里太吵了。我?guī)闳€地方,你應(yīng)該會更舒服?!蔽要q豫了一下,還是點頭。
他開著一輛深灰色的車,車內(nèi)很安靜,只有電臺里放著某個鋼琴曲。他沒開導(dǎo)航,
我也不問去哪。窗外的街景一點點倒退,最終停在東四環(huán)邊一處獨棟設(shè)計工作室樓下。
“我朋友的地方,今晚沒人?!彼f。樓里確實空蕩蕩的,裝修極簡,大量留白與玻璃結(jié)構(gòu),
像一個沒被污染過的空間。他帶我走到一間陳列室,四面墻是滿滿的視覺稿與布料拼貼板,
還有一個投影儀投著模特試穿的錄像?!斑@就是你們做品牌設(shè)計的地方?”他點頭:“對。
你坐?!蔽易?,他從邊柜里拿出兩杯白葡萄酒,遞給我一杯:“這里比較安靜,
我比較喜歡這種談話方式?!薄澳悄阏椅襾?,是想談什么?
”他看著我:“你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被人低估?!蔽乙徽??!澳阏局徽f話的時候,
人會以為你沒底氣。但你一開口,卻讓人下不來臺?!薄斑@算夸獎?”“算。”他喝了口酒,
“我在招一個新項目的臨時助理,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秘書,更像‘觀察員’,
需要跟我一起進出很多活動現(xiàn)場,注意細節(jié)、記錄輿論反應(yīng)、整理反饋。待遇比實習(xí)高,
但時效只有三個月?!薄盀槭裁词俏??”“因為你不像個‘乖女孩’?!蔽倚α?,
笑得很輕:“我可以把這當(dāng)成一句贊美嗎?”“你當(dāng)然可以。”我沒有立刻答應(yīng)。
但也沒有拒絕。離開工作室前,他把我送到樓下,我轉(zhuǎn)身前,
他叫住我:“你今晚穿這條裙子,很合適。”我點點頭。一路回家,我腦子有點空。
程嘉靠在沙發(fā)上聽我講完,忍不住笑出聲:“你這是一步登天啊?!薄澳阌X得我該接?
”“如果你不接,我?guī)湍憬印!蔽倚ΑF鋵嵨抑雷约阂呀?jīng)動心了。只是沒想到,那天晚上,
我剛在社交賬號發(fā)出一張出席酒會的照片,第二天清晨,
我就收到了平臺通知:有賬號指控我“假冒身份”,內(nèi)容不當(dāng),賬號將進入復(fù)審階段。
而留言最多的一條評論只有一句話:“她是誰?看起來像哪家公關(guān)公司帶出來的外圍。
”3 風(fēng)波初起我盯著那條評論看了很久?!巴鈬边@個詞像一記耳光,打得既響又狠。
不需要證據(jù),不需要邏輯,光是一個標簽,就足以把一個人推入深淵。程嘉刷著手機,
罵了一句:“這平臺瘋了?你這才發(fā)了一張照片,就被投訴了?”“有人在盯著我。
”我低聲說。“誰?”我沒有回答。腦子里卻清晰浮現(xiàn)出一個名字——林蔓。
她是我們學(xué)校廣告專業(yè)的“公主”,成績好,家境優(yōu),長得也漂亮。最關(guān)鍵的是,
她早在上學(xué)期就已經(jīng)被江聽他們那邊的品牌鎖定實習(xí)名額。我知道這不是巧合。
她在東三環(huán)圈子里混得很開,和江聽也早有交集。她不可能看不見我那張照片。我卻沒想到,
她會第一時間出手?!皠e管那評論?!背碳蝸G開手機,“賬號我去申訴,你現(xiàn)在最該做的,
是把自己推上臺面?!薄拔疫€沒決定要不要接江聽的項目?!薄八及涯銕У焦ぷ魇伊耍?/p>
你覺得你還有選擇?”“我不想被人覺得我是靠——”“靠人不是罪?!彼驍辔?,
“真正可恥的是你已經(jīng)被看見了,還假裝自己躲在黑暗里。”我沒再說話。
申訴的結(jié)果三天后出來,賬號被恢復(fù),但流量明顯受限。點贊數(shù)、瀏覽數(shù)跌了一大截。
那條照片被官方打上了“疑似營銷”的標簽,評論區(qū)里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場輿論小型審判。
我知道這不是偶然。我找出江聽那天給的項目資料,在深夜的宿舍里看了一遍又一遍。
文件很簡單,一個新興女裝副線,打的是“日常輕高端”概念,
主打人群是25-35歲白領(lǐng)女性。品牌風(fēng)格偏克制中性,
需要一個視覺引導(dǎo)型“場景化人設(shè)”做前期社交測試。他寫了兩個字:“你試試。
”我關(guān)了電腦,給他發(fā)了條消息:“我答應(yīng)試試。但我有兩個條件?!薄澳阏f?!薄耙?,
我不配合任何形式的‘關(guān)系暗示’。二,所有鏡頭我要最終審定權(quán)?!彼氐煤芸欤骸俺山?。
”合作從那周五的品牌茶話會開始。程嘉幫我準備服裝和妝容,
把我打造成一個“極簡系打工人”:黑白灰穿搭,發(fā)型利落,表情始終溫和卻不輕浮。
她說:“你不需要張揚,你只需要讓人愿意看第二眼。
”茶話會在三里屯一間輕法式餐廳進行,
邀請的都是一些時尚博主、微網(wǎng)紅和幾家合作品牌代表。我坐在角落的位置,不搶鏡頭,
但始終在鏡頭邊緣。我的任務(wù)很簡單:觀察所有人,
包括誰更受歡迎、誰控制話題、誰在制造焦點,然后事后整理成報告發(fā)給江聽。
我做得比他預(yù)期中還快。會議結(jié)束不到一個小時,我就發(fā)了郵件過去。他沒有立刻回復(fù),
但第二天上午,公司官方賬號悄無聲息地轉(zhuǎn)發(fā)了其中一位博主的照片,并@了我。
那張照片是我在低頭寫筆記的瞬間,被無意間拍到的。配文只有一句話:“有些存在感,
不靠聲音,也不靠顏色。”評論里大部分是疑問:她是誰?她好像在哪見過?她有點眼熟。
她是模特嗎?我沒有回復(fù)任何一條。程嘉興奮得快跳起來:“太準了!你這張照片上去,
直接打破你賬號之前的標簽壓制?!薄笆墙牥才诺??”“不管是不是,效果炸了。
”她晃著手機,“你賬號現(xiàn)在被重新推薦了!”我點進去看,果然發(fā)現(xiàn)熱度開始回升。
關(guān)注數(shù)在24小時內(nèi)上漲了兩千多,甚至有幾個時尚號專門扒我過往發(fā)的圖,
寫了一篇“她是怎么從一張酒會照片變成‘高級臉掛件’的”的分析帖。我沒轉(zhuǎn)發(fā),
也沒點贊,只是繼續(xù)按原計劃更新一些極簡穿搭圖、情緒短句、辦公場景日記。
我開始構(gòu)建一個穩(wěn)定、可持續(xù)的線上人設(shè)——一個不多說話卻讓人想靠近的女人。但我知道,
這只是開始。江聽約我見面。我們約在國貿(mào)附近的一家露天咖啡館,
他看著我笑了笑:“你比我想得更快。”“我沒快,我只是知道哪里該踩剎車,
哪里該踩油門?!薄澳悄阒澜酉聛碓撛趺醋邌幔俊薄白屓肆?xí)慣看到我,然后離不開我。
”他點點頭,把一份新項目資料遞給我:“下周我們要參加一個多品牌聯(lián)動展,
我希望你能去?!薄耙允裁瓷矸荩俊薄捌放朴^察員兼視覺樣本。”“就是說,要我出現(xiàn),
但不發(fā)聲?!薄翱梢赃@么理解?!彼D了頓,“林蔓也會在?!蔽铱戳怂谎?,
語氣淡淡:“她要我消失,我偏不。”那一刻我沒有笑,也沒有任何得意。
我只是清楚地知道,這是我的第一場硬仗。而我已經(jīng)不可能退場了。
4 暗流涌動那天展會現(xiàn)場人很多,暖黃的燈光打在落地窗上,
把整座展廳渲染得像在某個高端私宅里舉辦的派對。所有人看起來都很從容,手里握著香檳,
眼里卻全是算計。我站在場邊,沒有人主動跟我打招呼,但每一個走過我身邊的人,
都會在擦肩而過的一秒,忍不住再看我一眼。這就是江聽說的,“視覺樣本”的意義。存在,
卻不喧嘩。清晰,卻不突出。是氛圍的點睛,但絕不是焦點。我穿著一件黑色緞面吊帶長裙,
外面搭了灰白色西裝外套,妝容干凈,發(fā)型束得利落,只涂了口紅。程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