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盛夏光年蟬鳴聒噪的盛夏,顧辰第一次遇見姜晚。那是在大學(xué)圖書館的頂層,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碎成一片片金箔,灑落在她低頭閱讀的側(cè)臉上。
她穿著一條素凈的藍白格子裙,長發(fā)被一根簡單的木簪松松挽起,
有幾縷碎發(fā)調(diào)皮地垂落在頸側(cè),隨著呼吸輕輕拂動。顧辰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他不是個外向的人,甚至有些社交恐懼,但鬼使神差地,他走到了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假裝看書,目光卻不由自主地一次次飄向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窺視,姜晚抬起頭,
清澈的眸子望向他,帶著一絲禮貌的詢問。顧辰窘迫地移開視線,臉頰發(fā)燙,
胡亂地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假裝對眼前的書頁興趣盎然。再次鼓起勇氣抬頭時,
姜晚對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帶著暖意的微笑。那一笑,像是有魔力一般,
瞬間驅(qū)散了顧辰心中的陰霾。他知道,自己平靜無波的大學(xué)生活,從這一刻起,
被徹底打亂了。后來,他知道了她叫姜晚,是中文系大三的學(xué)姐,主修古典文學(xué),性子安靜,
喜歡看書和畫畫。他們開始在圖書館偶遇,從點頭之交到偶爾交談幾句,再到后來,
顧辰會提前占好她常坐的位置旁邊的椅子,假裝偶遇。姜晚似乎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甚至會主動和他分享一些書里的句子,或者最近看的電影。顧辰的世界因為姜晚的出現(xiàn),
變得五彩斑斕起來。他開始學(xué)著寫詩,畫一些不成形的素描,只因為他想更靠近她一點,
再一點。那個夏天,圖書館頂層的陽光,姜晚溫柔的側(cè)臉,以及空氣中彌漫的淡淡墨香,
都成了顧辰記憶里最皎潔的月光。他以為,這就是他的一生。第二章:誓言,
星辰為證四年時光倏忽而過。顧辰憑借優(yōu)異的成績保送本校研究生,而姜晚則選擇出國深造,
方向是西方古典哲學(xué)。分別的那天,機場的廣播冰冷地重復(fù)著登機的提示。
顧辰緊緊握著姜晚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姜晚的行李箱輪子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像是在無情地催促著離別?!暗任摇?/p>
一枚用自己攢了很久零花錢買的、刻著“辰”和“晚”兩個小字的銀戒套在姜晚的無名指上,
“等我畢業(yè),我就去那邊找你。我們一起……”姜晚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嘴,
阻止了他未完的承諾。她的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哽咽:“顧辰,別說那么遠。答應(yīng)我,
照顧好自己。我會……我會經(jīng)常給你打電話的。”顧辰看著她眼中的不舍和無奈,
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他知道,未來充滿了太多不確定。異國他鄉(xiāng),高昂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
以及他們之間那看似堅不可摧,實則脆弱如紙的感情,都像是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好。”他最終只說了一個字,然后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他貪婪地吸取著她身上淡淡的書卷氣和洗發(fā)水的清香,仿佛要將這一刻永遠刻進骨髓。
登機口近在眼前,分離的時刻終究還是到了。姜晚一步三回頭地走向安檢口,每一次回頭,
都能看到顧辰站在原地,身影孤寂而固執(zhí)。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人群中,
顧辰才緩緩轉(zhuǎn)身,淚水終于決堤。他以為,這只是一場漫長的分離,只要彼此心中有愛,
終有重逢之日。研究生生活枯燥而乏味。顧辰將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學(xué)業(yè)和尋找兼職中。
他省吃儉用,只為能定期給姜晚寄去一些生活費,雖然她總是拒絕,說自己可以搞定。
他也常常熬夜給姜晚寫郵件,分享自己生活的點滴,詢問她那邊的情況。
姜晚的回信總是很及時,字里行間充滿了異國風情和對他的思念。她寄來的明信片上,
印著埃菲爾鐵塔、自由女神像、劍橋康河……每一張都承載著遙遠距離的思念。時間久了,
思念和現(xiàn)實的拉扯,開始讓顧辰感到疲憊。他常常在深夜里驚醒,對著空曠的房間發(fā)呆。
他開始懷疑,他們的愛情,能否真的跨越這遙遠的山海。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了——江亦。江亦是顧辰的大學(xué)學(xué)長,家境優(yōu)渥,
畢業(yè)后進了一家實力雄厚的投資公司,年輕有為,是許多人眼中的黃金單身漢。
他對顧辰這個沉默寡言、才華出眾的學(xué)弟頗為欣賞,常常在工作和生活上給予他幫助。
江亦是從別人那里聽說了顧辰和姜晚的故事。
他看著顧辰日漸憔悴的臉龐和眼底揮之不去的憂郁,某天晚上,約他出來喝酒?!邦櫝?,
”江亦遞給他一杯威士忌,語氣帶著幾分玩味,又藏著幾分認真,“你這樣等下去,
不是辦法。姜晚在國外,她身邊……難道就不會有更好的人出現(xiàn)嗎?
”顧辰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沒有說話。江亦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我認識姜晚的一些朋友,
聽他們說,姜晚在國外很受歡迎。她那么優(yōu)秀,那么……耀眼?!鳖櫝降男拿偷匾怀粒?/p>
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他仰頭,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
也灼燒著他的心臟?!皩W(xué)長,”他放下酒杯,聲音沙啞,“這是我的選擇,我愿意等。
”江亦看著他固執(zhí)的眼神,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只是后來,
他開始更頻繁地出現(xiàn)在顧辰的生活中,請他吃飯,帶他參加一些聚會,
甚至在他兼職累了的時候,讓他去自己的公司幫忙處理一些簡單的文件。顧辰不是傻子,
他隱約感覺到江亦對他的“特殊關(guān)照”。他有些抗拒,
但江亦身上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和偶爾流露出的溫柔,又讓他有些迷惑。江亦的存在,
像是一劑迷藥,麻痹了他對姜晚刻骨銘心的思念和現(xiàn)實中日益增長的焦慮。
他開始在江亦偶爾遞過來的煙里尋找片刻的安寧,
在觥籌交錯的喧囂中暫時忘卻那遙遠的距離和不確定的未來。第三章:歸來,
物是人非兩年的異國生活,姜晚憑借優(yōu)異的成績和出色的才華,獲得了留校任教的機會。
她終于可以回來了。歸心似箭的她,在收拾好行囊的那一刻,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她給顧辰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發(fā)了許多封郵件,分享著即將重逢的喜悅。然而,
回復(fù)卻越來越少,語氣也日漸冷淡。她心中升起一絲不安,卻又不斷地說服自己,
顧辰一定是忙于學(xué)業(yè)和打工,無暇顧及。終于,她踏上了闊別已久的故土。走出機場,
呼吸著熟悉的空氣,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想給顧辰一個驚喜的擁抱。電話撥過去,
無人接聽。她又連續(xù)撥了幾次,依舊是無人應(yīng)答。一股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的心臟。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了顧辰租住的那個老舊小區(qū)的地址。車子在熟悉的街道上行駛,
窗外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手心也開始微微出汗。
當出租車停在小區(qū)門口時,她幾乎是沖了下去。拖著行李箱,她跑上跑下,
敲響了那個她無比熟悉的房門。無人應(yīng)答。她不死心,繼續(xù)敲門,聲音越來越大,帶著哭腔。
鄰居聞聲開門,看到失魂落魄的姜晚,驚訝地問:“你是……小晚?”“阿姨您好,
我是姜晚,住顧辰隔壁的。請問您知道顧辰去哪兒了嗎?我聯(lián)系不上他?!苯響┣械貑柕?。
鄰居阿姨嘆了口氣,搖搖頭:“唉,這孩子……前段時間,聽說他工作受了重傷,
被送到醫(yī)院去了。后來好像……就再也沒回來過這里了?!敝貍??醫(yī)院?再也沒回來?
這幾個詞像是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姜晚的心上。她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澳膫€醫(yī)院?他傷得怎么樣?”她急切地追問。
“具體哪個醫(yī)院我不清楚,聽說是很嚴重的傷,好像……傷到了脊椎,
可能……以后都站不起來了?!编従影⒁痰穆曇粢矌е锵?,“后來好像是他公司的老板,
一個姓江的年輕人,把他接走了,說是送去更好的地方治療了?!苯?!
姜晚的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江亦那張溫文爾雅卻帶著深意的臉。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江亦對她的“關(guān)照”,對顧辰的“幫助”,背后隱藏著怎樣的真相?她跌坐在冰冷的樓梯上,
眼淚洶涌而出,冰冷地滑過臉頰。原來,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里,
發(fā)生了這么多她毫不知情的事情。顧辰承受了多少痛苦和掙扎?而江亦,
又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不,她不相信顧辰會無緣無故聯(lián)系不上。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一定……一定還在某個地方等著她。姜晚強撐著站起來,擦干眼淚,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她拿出手機,調(diào)出那個兩年未曾撥打過的、屬于江亦的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
傳來江亦熟悉而從容的聲音:“姜晚?你回來了?”“江亦!
”姜晚的聲音因為激動和憤怒而微微顫抖,“顧辰在哪里?他到底怎么樣了?
你把他怎么樣了?”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然后傳來江亦低沉而帶著一絲歉意的聲音:“姜晚,你先冷靜點。顧辰他……出事了。
我現(xiàn)在在外面,不太方便說。你找個地方,我們見面談,好嗎?”“我不見!
”姜晚幾乎是吼出來的,“你告訴我!他在哪里?!”“他在……市中心醫(yī)院。
”江亦報出了一個地址,“但是,姜晚,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掛掉電話,
姜晚拖著行李箱,發(fā)瘋似的沖向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嘶啞著對司機喊道:“市中心醫(yī)院!快!用最快的速度!”車窗外,城市的霓虹飛速倒退,
像一幕幕流逝的時光。姜晚的心,卻比這飛馳的車輪還要混亂和疼痛。她不知道,等待她的,
將是怎樣殘酷的真相。第四章:重逢,無聲深淵市中心醫(yī)院住院部,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壓抑而沉重。姜晚按照護士站的指引,找到了顧辰所在的病房。
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病房門,像一道隔絕生死的巨大屏障。她深吸一口氣,
顫抖著手推開了門。病房里很安靜,只有醫(yī)療儀器發(fā)出規(guī)律的、冰冷的滴答聲。
靠窗的病床上,躺著一個瘦削的身影,蒼白得如同紙張。聽到開門聲,那個人緩緩轉(zhuǎn)過頭。
是顧辰。但又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顧辰了。曾經(jīng)清澈明亮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無盡的空洞和麻木,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曾經(jīng)挺拔的身軀,
此刻軟軟地癱在病床上,脖頸處戴著厚厚的頸托。他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cè),手指蒼白,
指甲泛著不健康的青紫色。如果不是那熟悉的眉眼和輪廓,姜晚幾乎認不出,
這就是她日思夜想了整整兩年的顧辰?!邦櫝健苯淼穆曇暨煅?,
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地挪到床邊。顧辰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呼喚,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
眼神空洞?!邦櫝?!”姜晚試探著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大聲喊道。
他的手指似乎輕微地動了一下,眼皮也艱難地抬起一條縫,目光終于聚焦在她臉上。
那目光里,沒有驚喜,沒有認出她的激動,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姜晚的心,瞬間沉入了無底的深淵?!邦櫝剑俏?,姜晚??!我回來了!”她撲到床邊,
淚如雨下,聲音破碎,“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的晚晚啊!”顧辰?jīng)]有任何反應(yīng),
只是目光呆滯地望著她頭頂?shù)姆较?,嘴里偶爾發(fā)出一些意義不明的音節(jié)。護士輕輕走進來,
看到姜晚失魂落魄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低聲解釋道:“姜小姐,你別太激動。
顧先生是高空墜落傷,傷到了頸椎和脊椎,中樞神經(jīng)受損嚴重……雖然生命保住了,
但……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或者……即使醒過來,也可能……”后面的話,護士沒有說完,
但姜晚已經(jīng)明白了。永遠醒不過來……或者醒來,也只是一個……活死人。
她看著病床上那個了無生氣的軀體,
那個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會笑著給她講冷笑話、會在圖書館里偷偷給她塞小紙條的顧辰……如今,
卻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是誰把他變成這樣的?是那場所謂的“工傷”嗎?
還是……她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刀,射向站在門口,一直沉默不語的江亦。
江亦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手里拿著一個果籃,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悲傷和歉意。
他看著病床上的顧辰,又看了看失聲痛哭的姜晚,輕輕嘆了口氣。“姜晚,你聽我解釋。
”江亦走上前,試圖安撫她?!敖忉??”姜晚猛地站起來,因為情緒激動,身體搖搖欲墜。
她死死地盯著江亦,眼中充滿了血絲和恨意,“解釋什么?
解釋你是怎么把我不在的這兩年里,發(fā)生的一切都算計好了的?
解釋你是怎么‘幫助’顧辰‘受傷’的?解釋你把我當成什么了?!”她的聲音尖銳而顫抖,
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力量。江亦的臉色白了白,但還是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定:“姜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顧辰的傷……純屬意外。那天他正在高空作業(yè)維修廣告牌,
安全繩突然斷裂……”“夠了!”姜晚打斷了他,凄厲地笑了起來,“意外?安全繩斷裂?
這么巧的事情,偏偏發(fā)生在他準備來找我的前一天?江亦,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太拙劣了嗎?
”她一步步逼近江亦,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你告訴我!”江亦被她逼得連連后退,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fù)雜難辨的神色?!敖?,你冷靜點!我愛的人是你!從大學(xué)的時候,
我就喜歡你!只是你一直只看得見顧辰!”他終于承認了。
姜晚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拔蚁矚g你,
所以才幫你照顧顧辰,才給他找最好的醫(yī)生和醫(yī)院!”江亦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和激動,
“我以為,只要顧辰不在了,你就會……”“所以,那場意外是你造成的?!
”姜晚厲聲問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亦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
只是說道:“姜晚,現(xiàn)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顧辰的情況非常危急,
需要一大筆后續(xù)的治療費用和康復(fù)費用。我已經(jīng)……快要撐不住了。”他頓了頓,
語氣懇切:“姜晚,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看在顧辰為你付出了一切的份上,
看在我們曾經(jīng)……”“滾!”姜晚再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憤怒和絕望,猛地推了江亦一把。
江亦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撞在墻上。他看著情緒徹底失控的姜晚,
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但很快又被一種悲天憫人的神情取代?!昂冒?,
既然你這么絕情,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苯嗾砹艘幌铝鑱y的衣領(lǐng),
恢復(fù)了平日里那種運籌帷幄的姿態(tài),“不過,姜晚,我勸你還是盡快做決定。
醫(yī)院的費用很高,慈善基金的名額只有一個,我準備用它來……”他沒有再說下去,
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姜晚看著他絕情離去的背影,又緩緩轉(zhuǎn)過頭,
看向病床上那個無知無覺的顧辰。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雙眼。愛與恨,忠誠與背叛,
希望與絕望……所有的情感在她心中交織、碰撞,幾乎要將她撕裂。她該怎么辦?是留下來,
用余生去照顧一個可能永遠醒不過來的愛人,背負著沉重的債務(wù)和過去的陰影?
還是選擇離開,開始新的生活,卻永遠背負著良心的譴責和對顧辰無盡的愧疚?病房里,
只剩下醫(yī)療儀器單調(diào)的滴答聲,和姜晚壓抑不住的、細微的啜泣聲。窗外,夜幕早已降臨。
城市的燈火璀璨,卻照不進這間小小的病房,照不進姜晚心中那片無邊的黑暗。
第五章:抉擇,荊棘之路那晚,姜晚在醫(yī)院的走廊長椅上坐了一夜。
冰冷的座椅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都無法讓她混亂的大腦有絲毫清醒。
江亦的話像魔咒一樣在她耳邊回響。顧辰的傷,江亦的告白,高額的醫(yī)療費,
慈善基金的名額……一切都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她牢牢困住。天快亮的時候,
她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去找了主治醫(yī)生。醫(yī)生詳細地向她解釋了顧辰的病情:高位截癱,
中樞神經(jīng)嚴重受損,醒過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醒來,也極有可能終生需要人照顧,
喪失大部分生理功能??祻?fù)治療是一個漫長而昂貴的過程,需要巨大的財力和精力投入。
醫(yī)生的話語像一盆冰水,從頭澆下,讓她徹底清醒。離開醫(yī)生辦公室,
她茫然地走在醫(yī)院的長廊里。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明明是溫暖的光芒,
卻讓她感到一陣陣的寒意。她該怎么辦?放棄嗎?就這樣離開,把顧辰交給醫(yī)院,
或者交給那個虛偽的江亦?她做不到。即使顧辰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即使他可能永遠無法再回應(yīng)她的感情,他依然是她的顧辰,
是那個曾經(jīng)用全部的愛溫暖過她的少年。她無法心安理得地拋棄他。留下嗎?
這意味著她要放棄剛剛開始的留學(xué)生涯,放棄那個充滿未知和可能性的未來,
回到這個熟悉卻又物是人非的城市,承擔起照顧顧辰的重任。
這意味著她將要面對巨額的醫(yī)療費,日復(fù)一日的絕望和絕望,
以及……江亦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她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一邊是看似光明卻需要用良心和愛情去交換的未來,
另一邊是布滿荊棘卻通往內(nèi)心安寧的守護之路。最終,她做出了選擇。
她去銀行取出了自己這兩年省吃儉用攢下的所有積蓄,又求助于國內(nèi)的朋友,東拼西湊,
才勉強支付了前期的一部分費用。至于后續(xù)的康復(fù)費用,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甚至不敢去想,這筆錢要拖垮她多久。她拒絕了江亦提出的“慈善基金”名額。
她不需要他的施舍,更不想欠他人情。她告訴江亦,她會留下來照顧顧辰,
但請他不要再插手她的事情。江亦看著她蒼白卻異常堅定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
但最終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冷冷地留下一句:“隨你便?!比缓蟊戕D(zhuǎn)身離開了。姜晚知道,
她和江亦之間,從此再無可能。那段曾經(jīng)讓她心動的時光,如今只剩下諷刺和厭惡。
她搬回了顧辰租住的那個老舊小區(qū),租下了隔壁空置的房間。她請了一個護工白**天幫忙,
自己則寸步不離地守在顧辰身邊。生活從此變得簡單而重復(fù)。每天早上,她會準時起床,
給顧辰擦洗身體,換上干凈的衣物。然后,她會坐在床邊,給他讀報紙,讀詩集,
給他講外面發(fā)生的新鮮事。她會給他按摩僵硬的四肢,防止肌肉萎縮。
她會變著花樣給他做一些清淡易吞咽的食物,看著他毫無反應(yīng)地咽下去。晚上,
等護工離開后,她會坐在床邊,借著昏黃的燈光,畫畫。她畫窗外的風景,
畫記憶中顧辰的笑容,畫他們曾經(jīng)一起走過的路。畫畫,成了她唯一的情感出口。
時間在這種單調(diào)而壓抑的重復(fù)中,一天天流逝。姜晚的容顏漸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眼角開始有了細紋,眼神也變得有些疲憊和空洞。但她的眼神深處,
卻始終燃燒著一簇微弱的火焰,那是她的堅持,她的守護,也是她對自己無言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