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臺上的殘影與腦中的碎片粘稠的鐵銹味混雜著油脂冷卻后的微腥,
爭先恐后地往我鼻腔里鉆。這不是兇案現(xiàn)場該有的味道——太“干凈”了。沒有噴濺的血跡,
沒有掙扎的痕跡,甚至沒有通常自殺者臉上那種扭曲的絕望或解脫。
只有軌道旁散落的、被巨大沖擊力碾碎的……人體組織碎片,像被頑童惡意拆散的玩偶零件,
浸在暗紅與油污混合的泥濘里,無聲地訴說著幾秒鐘前發(fā)生的恐怖。張偉,三十二歲,
某科技公司中層,房貸剛還了三年,女兒剛上幼兒園。半小時前,
他還站在這個喧囂的城際列車月臺上,低頭刷著手機,
和周圍每一個疲憊又匆忙的都市人沒什么兩樣。然后,
就在那列銀白色子彈頭高速進站、裹挾著刺耳風(fēng)嘯的瞬間,他毫無征兆地,
像一顆被投石機拋出的石子,精準地、決絕地,一頭撞了上去。
目擊者形容他“像突然被什么東西推了一把”或者“自己猛地就沖出去了”,
臉上甚至沒什么表情,平靜得詭異。監(jiān)控錄像冰冷地印證了這一切:他確實是自己動的,
快得像一道影子,沒有猶豫,沒有回頭。“頭兒?
”助手小王的聲音把我從現(xiàn)場的冰冷中拉回,他臉色發(fā)白,手里拿著初步的目擊報告,
“所有證詞都指向……自殺。毫無預(yù)兆?!弊詺??我蹲下身,
戴著乳膠手套的手指拂過冰冷的鐵軌邊緣,那里沾著一小塊不起眼的皮屑。太干凈了。
一個決意赴死的人,臨死前通常會留下點什么——遺書、異常的行為、情緒崩潰的跡象。
張偉沒有。他的手機在撞擊中飛出去幾米遠,屏幕碎裂,像一張扭曲哭泣的臉。
技術(shù)組的人正在嘗試恢復(fù)數(shù)據(jù)?!皠訖C呢?”我站起身,目光銳利地掃過月臺護欄,
人群已被疏散,但那種無形的恐懼和窺探感還彌漫在空氣中,
“查他最近的經(jīng)濟狀況、人際關(guān)系、精神狀態(tài)、工作壓力。事無巨細。
沒有無緣無故的‘自殺’?!薄笆?!”小王應(yīng)聲而去。我走向張偉手機的位置。
技術(shù)組的同事小心翼翼地把它裝進證物袋。就在我視線掠過那碎裂屏幕的剎那,
一道極其微弱的光,在屏幕裂縫深處閃了一下,
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像是接收到了一條極短的推送信息,
內(nèi)容被裂痕切割得支離破碎,根本看不清。幾乎是同時,
一股尖銳的、仿佛燒紅的鋼針直刺太陽穴的劇痛猛地攫住了我!“呃……”我悶哼一聲,
眼前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沒。白光退去,取而代之的并非現(xiàn)實中的月臺,
而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場景碎片,強行塞進我的腦海:一個房間。純白,無邊無際的白,
白得令人心慌。墻壁、天花板、地板,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冰冷的、毫無生氣的白。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金屬冷卻后的氣味。我“站”在房間中央,或者更確切地說,
我的意識懸浮在那里。一種絕對的、令人窒息的寂靜籠罩著一切,
只有我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越來越響,越來越快。然后,聲音出現(xiàn)了。
不是來自這個白色房間,而是穿透了記憶的壁壘,
尖銳、凄厲、帶著撕裂般的無助——嬰兒的啼哭!哭聲像一把生銹的鋸子,
來回拉扯著我的神經(jīng)。緊接著,一股冰冷的觸感毫無預(yù)兆地從后頸蔓延開來,
仿佛有人將一塊剛從液氮里取出的金屬片貼在了我的皮膚上,寒意瞬間滲透骨髓,
激得我渾身汗毛倒豎。“林隊!林隊你怎么了?”小王的聲音像隔著厚重的毛玻璃傳來,
帶著驚慌。劇痛和詭異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留下陣陣眩暈和太陽穴突突的狂跳。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入肺腑,帶來一絲清醒。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黏膩地貼在襯衫上。我扶著旁邊的立柱,穩(wěn)住有些搖晃的身體,臉色想必難看得嚇人。
“沒事,”我強迫自己聲音平穩(wěn),揮開小王伸過來攙扶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有點低血糖,老毛病了。”這個借口蒼白無力,但足夠應(yīng)付現(xiàn)場。低血糖?我自己都不信。
這種撕裂般的頭痛和逼真到令人作嘔的閃回,是從一個月前才開始的,毫無規(guī)律,
且一次比一次清晰、強烈。那個白色的房間,嬰兒的哭聲,冰冷的觸感……它們是什么?
我丟失的記憶?還是大腦在高壓下產(chǎn)生的幻覺?我本能地感到一股寒意,
比后頸那虛幻的金屬感更真實——這不對勁,非常不對勁。我甩甩頭,
將殘余的眩暈感和那令人心悸的哭聲暫時壓下去?,F(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張偉的死,
那瞬間亮起的手機屏幕,才是擺在眼前、必須立刻解決的謎題?!笆謾C,”我指向證物袋,
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重點查!
信、所有APP推送、后臺運行程序、刪除記錄……特別是撞擊前幾秒鐘接收到的任何信息!
用最快速度恢復(fù)數(shù)據(jù)!”技術(shù)組的同事重重點頭:“明白,林隊!
我們馬上送回去做深度提取。”現(xiàn)場勘查接近尾聲,除了那點微不足道的皮屑和碎裂的手機,
幾乎一無所獲。張偉的公文包遺落在月臺長椅上,里面是普通的文件、錢包、鑰匙,
還有一盒沒拆封的胃藥。一切正常得令人窒息。收隊前,我最后掃視了一遍現(xiàn)場,
目光落在月臺盡頭一個不起眼的垃圾桶上。直覺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刺了我一下?!暗鹊?,
”我走過去,戴上新手套,掀開桶蓋。里面是些紙屑、空飲料瓶。我撥開表面的垃圾,
在桶底,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揉成一團的快遞文件袋。袋子很普通,寄件人信息模糊不清,
收件人是張偉的公司地址。里面是空的。但就在我準備把它也裝進證物袋時,
指尖在文件袋內(nèi)襯的角落,觸到了一片異常光滑的硬物。
我小心地將其取出——是一張裁剪得方方正正、名片大小的硬質(zhì)卡片。卡片本身是純黑色,
但上面用極其精細的線條和色塊,印刷著一幅……拼圖?不,不是完整的拼圖。
是幾十個、上百個微小的、色彩異常鮮艷飽和的幾何方塊(三角形、梯形、不規(guī)則多邊形),
以一種看似雜亂無章、卻又隱隱透著某種詭異規(guī)律的方式堆疊在一起。色彩對比強烈到刺眼,
紅綠撞色,藍橙交錯,看得久了,竟讓人產(chǎn)生一種輕微的暈眩感。沒有任何文字說明,
沒有任何指向性。它就靜靜地躺在黑色的卡片上,像一幅抽象派的涂鴉,
又像某種晦澀的密碼。為什么會被單獨藏在這里?還被揉在廢紙里扔掉了?
張偉臨死前在恐懼什么?要隱藏什么?我凝視著這張色彩詭異的幾何拼圖卡片,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垃圾。它像一把鑰匙,一個路標(biāo),
指向某個隱藏在“自殺”表象下的深淵。我小心翼翼地將卡片單獨封入一個新的證物袋。
就在這時,褲袋里我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不是電話,是一條短信。我掏出手機,
屏幕亮起。發(fā)件人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由一長串毫無規(guī)律的數(shù)字和字母組成的號碼。
內(nèi)容只有一行字,冰冷、直接,像一顆射入心臟的子彈:**“你看到了,不是嗎?
”**嗡——熟悉的劇痛毫無預(yù)兆地再次襲來,比上一次更猛烈!
眼前瞬間被刺目的白光吞噬,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再次穿透耳膜,
冰冷金屬的觸感仿佛烙印在后頸。而這一次,在純白房間的虛影中,
似乎有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正從無邊的白色背景里,
緩緩地、無聲無息地伸向我……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我瞬間失去血色的臉。裂痕,
仿佛也在我自己的認知世界里悄然蔓延開來。
---第二章:代碼拼圖與沉默的嬰兒后頸的寒意還未完全褪去,
嬰兒的哭聲和那只伸向我的黑手套在腦中留下猙獰的殘影。
解剖室里冰冷的白光刺得我眼睛發(fā)酸,消毒水的氣味濃得幾乎凝固在空氣里,
試圖掩蓋更深層的東西——死亡本身的氣味,以及……某種無法言說的異常。
蘇離站在不銹鋼解剖臺旁,無影燈的光束精準地打在她手中的器械上,
也照亮了她臉上那層永不融化的冰霜。她穿著墨綠色的手術(shù)服,
身形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手術(shù)刀,銳利、精準、不容置疑。此刻,她正低頭,
專注地操作著顯微鏡,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助手在旁邊屏息凝神,
記錄儀發(fā)出單調(diào)的滴答聲。解剖臺上,是張偉?;蛘哒f,是張偉殘存的軀干。
高速列車的沖擊力讓復(fù)原完整的可能性為零。但這不影響蘇離的工作。她的戰(zhàn)場在微觀層面。
“初步體表檢查,符合高速撞擊傷特征,無明顯抵抗傷或約束傷。
”蘇離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清晰、冷靜,毫無波瀾,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實驗報告。
“胃內(nèi)容物分析顯示,死亡前兩小時攝入普通食物,未檢出酒精或常見毒物。
”這些都在意料之中。我靠在冰冷的金屬文件柜旁,
努力壓下心頭那股因閃回和那條詭異短信帶來的煩躁。那串?dāng)?shù)字字母組成的號碼,
技術(shù)組追蹤的結(jié)果是“無效空號,可能是一次性虛擬節(jié)點”,像投入深海的石子,
連個漣漪都看不見。那張色彩刺眼的幾何拼圖卡片,正在物證室等待更專業(yè)的圖像分析。
它們像兩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我胸口。“重點在顱內(nèi)。”我開口,聲音有些干澀,
“我需要知道,在他‘決定’沖向列車前,他的大腦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碧K離抬起頭,
護目鏡后的目光掃過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她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
示意助手遞過開顱器械。冰冷的金屬器械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又瘆人的聲響。
空氣似乎更冷了。接下來的時間,
解剖室里只剩下器械操作的細微聲響和蘇離偶爾發(fā)出的、極其簡短的指令。
我強迫自己盯著解剖過程,將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jié)刻進腦子里,
試圖用職業(yè)的專注去驅(qū)散那些陰魂不散的閃回片段。然而,
當(dāng)蘇離小心翼翼地取出張偉那受損嚴重但關(guān)鍵區(qū)域尚存的大腦組織,放在特制的托盤里時,
我的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
白色房間……嬰兒啼哭……冰冷的金屬……黑手套……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
尖銳的疼痛帶來片刻清醒。蘇離將處理好的腦組織切片放在高倍顯微鏡下。她彎下腰,
調(diào)整焦距的動作一絲不茍。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解剖室里靜得可怕,
只有顯微鏡下微調(diào)旋鈕發(fā)出的極其細微的“咔噠”聲。助手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突然,
蘇離的動作停住了。她維持著那個彎腰觀察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變成了一尊雕像。
幾秒鐘后,她直起身,眉頭第一次,在我認識她的這些年里,極其罕見地擰了起來。
那是一種混合了震驚、困惑和強烈職業(yè)興趣的表情,在她那張常年冰封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
“林修,”她開口,聲音里沒了之前的絕對冷靜,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凝重,“你過來看。
”我立刻走到顯微鏡旁。她讓開位置,手指精準地指向目鏡。我湊過去。
視野里是一片極其復(fù)雜的神經(jīng)組織微觀結(jié)構(gòu),如同最精密的電路板。但吸引我注意力的,
并非那些正常的神經(jīng)元和突觸連接。
在特定的幾個區(qū)域(蘇離用激光筆在旁邊的屏幕上同步標(biāo)注了出來),
神經(jīng)纖維的走向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規(guī)律性扭曲。
它們不再是自然生長的、略顯雜亂的網(wǎng)絡(luò),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梳理”、“編織”,
形成了一種重復(fù)的、非自然的幾何圖案!這些圖案由異常密集和增生的膠質(zhì)細胞構(gòu)成,
像電路板上被強行焊接上去的冗余線路,散發(fā)著一種冰冷、人工的秩序感,
與周圍自然生長的神經(jīng)組織格格不入?!斑@里,海馬回邊緣(與記憶編碼相關(guān)),
還有前額葉皮層特定亞區(qū)(涉及決策抑制)?!碧K離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帶著一種科學(xué)家發(fā)現(xiàn)未知領(lǐng)域的興奮,盡管這發(fā)現(xiàn)如此駭人?!翱吹搅藛幔窟@些連接模式,
高度相似,且明顯違背了正常的神經(jīng)可塑性原理。像是一種……刻意引導(dǎo)的‘疤痕組織’?
不,更精確地說,像是被某種外部力量‘編輯’過的神經(jīng)回路!”她拿起另一張玻片,
是李芳(畫家自殺案)的腦組織切片?!皩Ρ壤罘嫉臉颖荆瑯拥膮^(qū)域,
幾乎完全一致的異常連接模式!同樣的幾何化扭曲!”她的語速加快,
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概率學(xué)上,兩個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個體,在如此微觀、如此特定的腦區(qū),
出現(xiàn)如此高度一致的非自然結(jié)構(gòu)異常?這比中彩票頭獎的概率還要低幾個數(shù)量級!
這不可能是巧合!”我的心臟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張偉和李芳,
兩個看似毫無交集的人,死法不同,卻在相同的大腦區(qū)域,留下了同樣的“人工編輯”痕跡?
這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常規(guī)犯罪,甚至超出了我過往認知的極限!“這意味著什么?蘇離?
”我盯著顯微鏡下那冰冷、規(guī)整的“幾何傷痕”,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那詭異的幾何拼圖卡片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耙馕吨?,”蘇離摘下護目鏡,直視著我,
目光銳利如刀,“有一種我們目前無法理解的技術(shù)或手段,
能夠精準地、侵入性地改變?nèi)四X的微觀結(jié)構(gòu)!它繞過了物理損傷,
直接作用于神經(jīng)連接的‘邏輯’層面!這種改變,”她頓了頓,語氣前所未有的沉重,
“很可能直接影響了受害者的認知、情緒,甚至……行為決策!張偉沖向列車,
李芳用畫刀自殘,可能并非他們‘自己’的決定,
而是被這段‘被編輯’的神經(jīng)回路強制觸發(fā)的‘程序’!
”“程序……”這個詞像冰錐一樣刺入我的腦海。
白色房間……冰冷的金屬……被植入的“東西”……那只黑手套……墨菲斯!
那條短信——“你看到了,不是嗎?”——他不僅看到了現(xiàn)場,
他可能還看到了我腦中閃回的混亂!這個念頭讓我如墜冰窟。我猛地站直身體,
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眼前的白光又開始閃爍,嬰兒的哭聲若隱若現(xiàn)?!傲中蓿?/p>
”蘇離敏銳地捕捉到我的異常,她的目光帶著審視,“你的臉色很差。從現(xiàn)場回來就不對勁。
你的‘低血糖’還沒好?”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信。我深吸一口氣,
強行壓下翻騰的不適感。蘇離的發(fā)現(xiàn)太驚人了,也太危險了。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工程師”,
手段之詭異遠超想象。我的個人危機,現(xiàn)在徹底和這個案子捆綁在了一起。隱瞞,
可能意味著失去抓住他的機會,甚至……下一個躺在解剖臺上的就是我。“不是低血糖。
”我迎上她審視的目光,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蘇離,
我需要你幫我分析點別的東西。關(guān)于……我自己。”我拿出手機,
調(diào)出那個加密的錄音文件——里面是我這一個月來斷斷續(xù)續(xù)記錄下的、描述閃回片段的獨白。
我把手機遞給她,
時快速而清晰地描述了月臺上兩次被觸發(fā)閃回的過程(看到張偉手機閃光、收到匿名短信),
以及閃回內(nèi)容的細節(jié):純白房間、嬰兒啼哭、冰冷金屬觸感、伸出的黑手套。“……而且,
”我指著屏幕上她和李芳大腦的異常區(qū)域圖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懷疑,
我腦子里,也有類似的東西。那些閃回……可能就是它的‘副作用’。
”解剖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助手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仿佛我在講述天方夜譚。
蘇離的表情也凝固了。她接過我的手機,沒有立刻去聽錄音,
只是用那雙能洞穿皮肉、直視骨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從里到外掃描一遍。那眼神里有震驚,有懷疑,
但更多的是……一種面對前所未有的未知挑戰(zhàn)時,被點燃的、近乎冷酷的科學(xué)狂熱?!傲中?,
”她緩緩開口,聲音像冰面下的暗流,“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么,你很可能既是獵人,
也是獵物。你大腦中的‘異物’,可能是追蹤那個‘工程師’的唯一線索,
也可能是他埋在你身上的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彼脑捯魟偮洌铱诖锏氖謾C,
又震動了一下。這一次,不是短信提示音。是……彩信。一股強烈的不祥預(yù)感瞬間攫住了我。
我掏出手機,屏幕自動亮起。發(fā)件人,依舊是那串雜亂無章的數(shù)字字母組合。沒有文字。
只有一張圖片。圖片的像素不高,光線昏暗,似乎是偷拍的視角。畫面中央,是一個嬰兒床。
床上,一個小小的、裹在淺藍色襁褓里的嬰兒,正閉著眼睛安靜地睡著。光線太暗,
看不清嬰兒的面容細節(jié),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柔軟的輪廓。然而,
就在這看似尋常甚至有些溫馨的畫面下方,在嬰兒床的白色欄桿上,
一只戴著純黑色皮質(zhì)手套的手,正輕輕地、充滿占有欲地搭在那里。
手套的質(zhì)感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冰冷的微光,
指關(guān)節(jié)彎曲的弧度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優(yōu)雅和……絕對的掌控。轟——!
劇烈的頭痛如同海嘯般瞬間將我淹沒!眼前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解剖室、蘇離、冰冷的器械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個純白的房間,清晰得如同就在眼前!
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不再是背景音,而是像錐子一樣直接刺穿我的耳膜!
冰冷金屬的觸感不再是后頸,而是蔓延全身,將我死死禁錮!而那只黑手套,
不再是搭在嬰兒床上,而是帶著死亡的寒意,穿透了白光的屏障,無限放大,向我迎面抓來!
“呃啊——!”我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手機脫手砸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
我踉蹌著扶住旁邊的解剖臺,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衣物傳來,與腦中的幻覺交織,
幾乎讓我崩潰?!傲中?!”蘇離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驚急。我勉強抬起頭,視線模糊,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透過朦朧的淚光,我看到蘇離迅速撿起我的手機,屏幕已經(jīng)碎裂,
但那張嬰兒床和黑手套的照片,依舊清晰地顯示在上面,像一張來自地獄的邀請函。
“墨菲斯……”我喘息著,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帶著刻骨的寒意,
“他在看著……他一直在看著……那個嬰兒……他到底是誰?!”解剖室里,冰冷的白光下,
碎裂的手機屏幕上,那只搭在嬰兒床上的黑手套,無聲地宣告著一個事實:游戲,
才剛剛開始。而我,已經(jīng)深陷其中,無處可逃。我的大腦,既是唯一的武器,
也是最大的囚籠。
---第三章:致命拼圖與防火墻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還在顱腔內(nèi)尖銳地回蕩,
混雜著解剖室消毒水刺鼻的氣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眩暈感。我背靠著冰冷的金屬文件柜,
大口喘著氣,汗水沿著鬢角滑落,滴在衣領(lǐng)上。每一次劇烈閃回都像一場小型腦震蕩,
留下的是物理性的頭痛和更深層的精神撕裂感。地上,我碎裂的手機屏幕還亮著,
那張昏暗光線下的嬰兒床和搭在欄桿上的黑手套,像一張凝固的噩夢。
“墨菲斯……”我重復(fù)著這個名字,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被窺視、被玩弄的憤怒和無力感。
“名字不錯,適合躲在陰溝里的老鼠。”蘇離的聲音冷得像冰,她已經(jīng)撿起了我的手機,
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滑動,試圖保存那張圖片。她的動作依舊精準,
但緊抿的唇線和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不平靜。
“他把‘線索’直接拍你臉上了。挑釁?還是……某種測試?”“測試什么?
”我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努力站直身體,眩暈感稍有緩解,但太陽穴的鈍痛仍在持續(xù)。
“測試你大腦里那個‘異物’的反應(yīng)強度?!碧K離將手機屏幕轉(zhuǎn)向我,
黑手套的特寫冰冷而刺眼,“這張照片,精準地包含了你的閃回核心元素:嬰兒、黑手套。
它就像一個特定的‘密鑰’,瞬間引爆了你腦中預(yù)設(shè)的‘程序’,
也就是你經(jīng)歷的閃回和生理痛苦。這說明,”她停頓了一下,目光銳利如手術(shù)刀,
“他不僅知道你腦中有東西,他甚至知道如何精準地‘激活’它!他對你的了解,
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深?!边@個結(jié)論讓我不寒而栗。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
24小時貼在我的顱骨上,觀察著我的每一次思維波動,每一次神經(jīng)痛楚。
“那嬰兒……”我看著照片里模糊的襁褓輪廓,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是誰?
我的……?”那個可怕的念頭再次浮現(xiàn),帶著難以承受的重量?!盁o法確認。
”蘇離干脆地打斷我的臆測,將手機收進證物袋,“照片光線太差,嬰兒面部特征完全缺失,
襁褓顏色和款式也極普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給你看這個,就是要讓你痛苦,讓你恐懼,
讓你失控。他在享受這個過程?!彼D了頓,看向我,“林修,你需要立刻接受全面檢查。
常規(guī)MRI可能不夠,
我需要更精細的彌散張量成像(DTI)和功能性磁共振(fMRI),
重點掃描海馬回、前額葉皮層,尤其是蘇離指出的那些特定亞區(qū)?,F(xiàn)在就去醫(yī)院影像科,
我安排加急?!薄安恍?!”我?guī)缀跏敲摽诙觯艾F(xiàn)在去檢查,等于告訴所有人我有問題!
局里的流程,那些報告……萬一‘墨菲斯’在系統(tǒng)里有眼睛呢?我不能冒這個險!
”蘇離眉頭緊鎖,顯然不贊同我的冒險?!澳愕陌Y狀在加劇,林修!每一次觸發(fā),
都可能對你的神經(jīng)造成不可逆的損傷,甚至……”她沒說完,
但我們都明白那個可怕的可能性——像張偉和李芳一樣,成為被預(yù)設(shè)程序的提線木偶。
“我知道!”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但我們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線索!那張幾何卡片!蘇離,
張偉死前藏起來的那張卡片,還有他手機閃光時可能收到的信息!
它們一定和‘墨菲斯’植入‘代碼’的方式有關(guān)!找到傳播途徑,才能阻止下一個受害者!
至于我……”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我還撐得住。給我點時間,
我需要一個絕對可靠的技術(shù)人員,能繞過所有官方系統(tǒng),秘密追查線上線索?!碧K離看著我,
眼神復(fù)雜。她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沉默了幾秒,她終于妥協(xié),但語氣不容置疑:“好。
卡片分析結(jié)果應(yīng)該快出來了,我催一下物證那邊。
至于你要的‘技術(shù)人員’……我認識一個‘小朋友’,技術(shù)不錯,但路子很野,嘴也不太嚴。
你確定要找他?”“野路子,有時候比正規(guī)軍更有效?!蔽尹c頭,
“只要能找到‘墨菲斯’的尾巴,嘴嚴不嚴……我有辦法讓他嚴?!薄靶校?lián)系方式發(fā)你。
”蘇離掏出自己的手機操作了一下,“另外,在檢查之前,我會給你一個臨時方案。
一種神經(jīng)抑制劑,混合了微量鎮(zhèn)靜和特定頻率的經(jīng)顱微電流刺激(tDCS)方案。
原理是干擾異常神經(jīng)回路的同步放電,降低它被‘激活’的敏感度。效果未知,
副作用可能包括頭暈、惡心、情緒低落,甚至……暫時性記憶模糊。敢試嗎?
”“總比腦子炸了強。”我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拿來吧?!卑胄r后,
我坐在市局附近一個煙霧繚繞、鍵盤聲噼啪作響的網(wǎng)吧包間里。
空氣里混雜著泡面、汗水和劣質(zhì)香薰的味道。坐在我對面的“小朋友”——小K,
看起來頂多剛成年,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紫色挑染短發(fā),穿著印有巨大像素骷髏頭的寬大T恤,
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面前三塊高速閃爍的曲面屏,手指在機械鍵盤上飛舞,快得只剩殘影。
他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我靠,這加密層……有點東西啊老鐵。
”蘇離給的神經(jīng)抑制劑已經(jīng)開始起作用,太陽穴的劇痛被一種沉悶的鈍感取代,
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思維似乎也慢了一拍,
但那種被窺視、被隨時引爆的尖銳恐懼感確實被壓下去不少。
代價是輕微的惡心和一種揮之不去的疲憊感。
我把那張裝在證物袋里的詭異幾何卡片(物證科初步報告:特殊油墨印刷,無反光涂層,
無指紋)推到小K手邊,
又把蘇離關(guān)于“記憶代碼”和受害者大腦異常連接的簡述(隱去我自身情況)告訴了他。
“……所以,我們需要知道這張卡片的來源,張偉和李芳生前一周都接觸過的那個加密論壇,
以及張偉手機在撞擊前可能收到的任何信息片段。”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
小K終于停下了飛舞的手指,轉(zhuǎn)過電競椅,拿起物證袋,
把那張色彩刺眼的幾何拼圖湊到眼前,幾乎貼在了鼻子上。
他那雙藏在厚厚鏡片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閃爍著一種看到新奇玩具的興奮光芒。
“酷斃了!”他吹了聲口哨,棒棒糖在嘴里轉(zhuǎn)了個圈,“這玩意兒……看著眼熟??!
極簡主義?抽象派?不不不……這排列,這色塊對比度,這微妙的幾何嵌套……我勒個去!
這他媽是‘混沌美學(xué)’論壇的入門徽章啊!還是限量版的!”“混沌美學(xué)?”我皺眉。
“一個賊小眾、賊封閉的線上窩點!”小K來了精神,唾沫星子差點噴到屏幕上,
“搞什么的都有!神經(jīng)藝術(shù)、算法生成詩歌、意識流解謎、甚至……嗯,
一些比較邊緣的意識研究。門檻巨高,
需要解好幾道變態(tài)級的邏輯謎題和圖像識別題才能拿到邀請碼,論壇內(nèi)部交流都用加密頻道,
帖子全是各種符號、代碼片段和這種看起來像瞎畫的圖片。外人根本看不懂,
進去也跟看天書一樣!”他指著卡片,“這張,就是他們給新人的‘身份卡’,
也是進入核心討論區(qū)的‘鑰匙’之一!掃描它或者用特定角度光線照射,
據(jù)說能看到隱藏的訪問路徑!張偉和李芳肯定都是會員!”線索對上了!
傳播途徑就在這個論壇!“你能進去嗎?找到他們活動的痕跡?特別是張偉死前收到的信息?
”“進去?”小K咧嘴一笑,露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
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傲,“小爺我三年前就黑進去觀光過了!
不過那地方防火墻跟神經(jīng)病似的,會自我進化,每次進去都得重新撕開一道口子,賊費勁。
而且……”他表情嚴肅了一點,“里面有些東西,邪門得很。有些帖子看久了,
會讓人頭暈眼花,甚至做噩夢。以前我以為是自己熬夜熬的,
聽你們這么一說……”他看了一眼那張詭異的卡片,又看看我,
“搞不好真是什么‘神經(jīng)病毒’的載體?”他的話讓我心中一凜。蘇離的猜測被側(cè)面印證了。
“試試看,小K?!蔽页谅暤?,“我需要知道張偉死前收到了什么,
論壇里誰在主導(dǎo)這些‘神經(jīng)藝術(shù)’的發(fā)布?!薄暗绵希】葱斀o你撕開它的偽裝!
”小K搓了搓手,眼神變得無比專注,手指再次在鍵盤上化作幻影。屏幕上,
黑色的命令窗口瘋狂滾動著瀑布般的代碼流。他一邊操作,
一邊還不忘碎碎念:“這論壇后臺架構(gòu)有點意思……分布式節(jié)點,動態(tài)密鑰……哎喲,
這陷阱挖的夠陰險……嘿嘿,不過小爺早有準備,上跳板,
繞道南非……”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包間里只有鍵盤敲擊聲和機箱風(fēng)扇的轟鳴。
我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神經(jīng)抑制劑的副作用讓思維有些遲滯,但我死死盯著小K的屏幕,
希望能捕捉到關(guān)鍵信息。突然,小K猛地一拍桌子:“臥槽!抓到了!
”只見其中一塊屏幕上,瀑布般的代碼流停止了,
一個極其簡潔、只有黑白灰三色的論壇界面跳了出來。界面中央,
一個不斷變幻的、由無數(shù)微小幾何符號組成的動態(tài)漩渦緩緩旋轉(zhuǎn),
散發(fā)著一種詭異的精神吸力。小K快速輸入指令,調(diào)出了一個后臺日志記錄?!罢业搅?!
亡時間前3分17秒……收到一條來自加密匿名用戶 ‘Cipher_0’ 的站內(nèi)私信!
”小K的聲音帶著興奮,“內(nèi)容……我看看……靠,被多重加密了!
等我剝開它……”他的手指再次飛舞。幾分鐘后,
屏幕上終于顯示出那條私信的內(nèi)容:**“凝視深淵時,深淵亦在凝視你。
代碼:ΔΨΘΩΞ”**一行意義不明的文字,
加上五個極其復(fù)雜的、像是希臘字母和數(shù)學(xué)符號混合體的字符。
“ΔΨΘΩΞ……”我喃喃念出這串字符,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感瞬間攫住了我。這串字符,
像一把鑰匙,直接插進了我遲鈍的大腦!嗡——!沉悶的鈍感瞬間被撕裂!
盡管有神經(jīng)抑制劑壓制,但一股尖銳的、并非完全由疼痛主導(dǎo)的怪異感猛地沖擊著我的意識!
眼前沒有出現(xiàn)純白的房間,而是飛快地閃過幾個破碎的畫面:* 張偉低頭看著手機屏幕,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瞳孔里倒映著這串字符的光影。
* 高速列車刺眼的車燈由遠及近……* 那只搭在嬰兒床上的黑手套,
指關(guān)節(jié)微微動了一下……“啊!”我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捂住了額頭。不是劇痛,
而是一種強烈的、被強行塞入信息的眩暈感和……被注視感!
仿佛這串字符本身就是一個活物,正通過我的眼睛窺視著我!“頭兒?你咋了?
”小K被我嚇了一跳,棒棒糖都掉在了地上?!皼]……沒事。”我強忍著不適,
聲音有些發(fā)顫,“這串字符……有問題!它像是一個……觸發(fā)器!”就在這時,
小K面前的另一塊屏幕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紅色的警告框瘋狂彈出!【警告!
檢測到高級反追蹤協(xié)議激活!】【警告!目標(biāo)節(jié)點啟動數(shù)據(jù)湮滅程序!】【警告!
追蹤路徑被反向污染!】“靠!被發(fā)現(xiàn)了!”小K臉色大變,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
試圖斷尾求生,“這王八蛋!反應(yīng)也太快了!他在私信里埋了反制木馬!
我們的跳板……快撐不住了!”屏幕上的紅色警告框越來越多,論壇界面開始扭曲、閃爍,
那個動態(tài)幾何漩渦旋轉(zhuǎn)的速度驟然加快,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不祥光芒?!胺艞?!
立刻切斷所有連接!”我當(dāng)機立斷。不能暴露小K的位置!小K猛地按下幾個鍵。
三塊屏幕瞬間黑屏!網(wǎng)吧的燈管甚至都跟著閃爍了一下!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
臉色有些發(fā)白,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媽的……差一點……”他心有余悸,
“這家伙的反追蹤手段……簡直不是人!Cipher_0……絕對是‘墨菲斯’的馬甲!
他就在那個論壇里!而且,他好像……知道我們在查他?”包間里一片死寂,
只有機箱風(fēng)扇徒勞的嗡鳴。那張詭異的幾何卡片靜靜躺在桌上,
那串冰冷的字符“ΔΨΘΩΞ”烙印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線索找到了,
卻也驚動了最危險的毒蛇。我們暴露了。我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不是短信,
也不是彩信。是……一個加密的壓縮文件接收提示。發(fā)件人,依舊是那串亂碼。
小K也看到了我手機屏幕的提示,臉色更難看了:“頭兒……別點!鬼知道里面是什么病毒!
”我盯著那個小小的文件圖標(biāo),像盯著一條盤踞的毒蛇。神經(jīng)抑制劑帶來的鈍感下,
一種更深的寒意滲透骨髓。墨菲斯知道我們在找他,甚至知道我們剛剛的失敗。這個文件,
是他的新“禮物”?我點開了文件。沒有病毒爆發(fā)。里面只有一個純文本文件,
文件名是:**“For the Observer.” (致觀察者)**打開文件,
里面只有一行字,用的是標(biāo)準的宋體,卻透著徹骨的寒意:**“拼圖很美,不是嗎?可惜,
每一塊都帶著毒。你手里的那塊,尤其致命。好好感受它,林修。游戲,才剛剛升溫。
”**落款是一個簡筆畫——一只線條流暢、帶著冰冷優(yōu)雅弧度的黑手套。
我猛地看向桌上那張色彩斑斕的幾何拼圖卡片。小K也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
臉色煞白:“他……他知道卡片在我們手里?還知道……它有毒?”我拿起那張卡片,
冰冷的觸感透過證物袋傳來。蘇離說過,張偉和李芳的大腦是被“編輯”過的。這張卡片,
難道就是……植入“記憶代碼”的載體?而我,剛才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猛地涌上喉嚨,混合著神經(jīng)抑制劑的副作用和冰冷的恐懼。我低頭,
看著自己拿著證物袋的手。那只黑手套的簡筆畫,仿佛正透過屏幕,對我露出無聲的獰笑。
我們不僅暴露了。我們接觸的“拼圖”,本身就是墨菲斯精心布置的……致命陷阱。
---**第四章:深淵回響與倒計時**網(wǎng)吧包間里廉價香薰的甜膩氣味,
此刻混合著冰冷的恐懼,黏稠得讓人窒息。我手里捏著那個裝著幾何卡片的證物袋,
指尖傳來的不再是塑料的觸感,而是仿佛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劇毒、致命。屏幕上,
“墨菲斯”留下的那句“好好感受它”和那只冰冷的黑手套簡筆畫,像淬毒的針,
深深扎進我的眼球?!八裁匆馑??”小K的聲音帶著變調(diào)的驚恐,
棒棒糖早就忘了撿,眼睛死死盯著我手里的卡片,“這破卡片真能要命?像……像張偉那樣?
”他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仿佛那卡片會自己跳起來咬人。“蘇離說過,
傳播途徑可能就是接觸特定信息載體?!蔽业穆曇舾蓾硢。窠?jīng)抑制劑帶來的遲滯感下,
是洶涌的恐慌,“這張卡片,或者上面那些幾何圖案本身,
可能就是‘記憶代碼’的……植入媒介。” 我強迫自己冷靜,“立刻!
把卡片裝進雙層鉛屏蔽袋!小K,你接觸過它,感覺怎么樣?”小K愣了一下,
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沒……沒啥特別感覺???就是看著有點暈……等等!
”他臉色突然一變,猛地揉了揉眼睛,“剛才盯著屏幕解密那串鬼畫符的時候,
是有點惡心……我還以為是熬夜熬的!”恐懼瞬間爬滿了他的臉。
“ΔΨΘΩΞ……”我念出那串字符,即使只是默念,
大腦深處也傳來一陣熟悉的眩暈和被窺視感?!澳谴址?,是引爆張偉的‘扳機’。
而這卡片,”我看向被小K迅速塞進厚實屏蔽袋的彩色方塊,
“可能就是埋下炸彈的‘工具’?!?我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蘇離的加密線路,
K的發(fā)現(xiàn)(論壇、Cipher_0、死亡私信內(nèi)容)以及“墨菲斯”的致命警告告訴了她,
重點強調(diào)了卡片和字符的危險性。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蘇離的聲音才傳來,
比平時更冷,更沉:“明白了。卡片和那串字符,立刻送到我的私人實驗室,
最高等級生物隔離操作!林修,小K,你們倆,尤其是直接接觸過卡片的小K,
立刻進行初步神經(jīng)掃描和生理指標(biāo)監(jiān)測!我發(fā)坐標(biāo)給你們,馬上過來!不要走官方通道!
”她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這讓我和小K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蘇離都緊張了,事情比想象的更糟。一個小時后,
我們身處城市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舊工業(yè)園內(nèi)。
蘇離的“私人實驗室”隱藏在一座看似廢棄的倉庫深處,內(nèi)部卻是另一番景象:無塵環(huán)境,
恒溫恒濕,各種閃爍著冷光的尖端神經(jīng)影像設(shè)備和生物分析儀器無聲運轉(zhuǎn),
空氣里是純粹的臭氧和冷卻液的味道,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這里更像一個科幻堡壘。
我和小K被分別安置在兩張連接著復(fù)雜導(dǎo)線的躺椅上。蘇離穿著全套防護服,
像一位嚴陣以待的戰(zhàn)士,親自操作著設(shè)備。冰冷的掃描環(huán)滑過我的頭顱,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另一邊,小K被戴上一個布滿電極的網(wǎng)狀頭盔,儀器屏幕上跳動著復(fù)雜的腦電波形圖。
“初步體表掃描,無異常輻射或生化殘留?!碧K離盯著屏幕,語速飛快,“小K,
生理指標(biāo)正常。林修,
部活動……邊緣系統(tǒng)(情緒相關(guān))和前扣帶回皮層(錯誤監(jiān)測/沖突處理)活躍度異常偏高,
與抑制劑作用下的皮層整體抑制狀態(tài)形成矛盾峰谷。
這很可能是你腦中‘異物’對特定刺激(卡片、字符)產(chǎn)生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
”她轉(zhuǎn)向小K的腦電圖屏幕,“小K,放松……你現(xiàn)在有什么特別的感覺?頭暈?幻覺?
或者……有沒有什么畫面或聲音強行進入你的意識?”小K躺在椅子上,顯得有些緊張,
努力放松:“真沒啥特別的,蘇姐。就是……就是剛才在網(wǎng)吧,還有現(xiàn)在,一閉上眼睛,
那些彩色的方塊好像還在晃……跟老式電視雪花似的,煩人。哦,對了,還有點……心慌?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有點……不踏實?
”“彩色方塊殘留視覺印象(視覺后像)……輕度焦慮……”蘇離快速記錄,眉頭緊鎖,
“這可能是初級接觸‘記憶代碼’載體的非特異性神經(jīng)干擾表現(xiàn)。幸運的是,接觸時間短,
且你大腦似乎沒有‘墨菲斯’預(yù)設(shè)的特定‘接收器’或‘脆弱點’,
暫時沒有出現(xiàn)結(jié)構(gòu)性改變或深度植入跡象。”她的話讓小K松了口氣,臉色好看了些。
但當(dāng)她轉(zhuǎn)向我時,眼神變得無比銳利:“林修,你的情況完全不同。
你大腦特定區(qū)域(她指向屏幕上幾個被高亮標(biāo)記的區(qū)域)存在持續(xù)性的異常低頻震蕩波。
這不是抑制劑能完全壓制的。它像……一個被半激活的后門程序,一直在低功耗運行。
那張卡片和那串字符,就像特定的信號,瞬間提高了這個‘后門’的活躍度,
引發(fā)了你的閃回和被窺視感。
”她調(diào)出另一份報告:“這是對張偉那張幾何卡片的初步光譜和微觀結(jié)構(gòu)分析結(jié)果。
表面涂層含有一種極其罕見的、具有特殊晶格結(jié)構(gòu)的‘光子晶體’材料。
它能在特定角度光線或特定電磁頻率刺激下,
復(fù)雜的幾何圖案‘轉(zhuǎn)化’為一種……非可見光頻段的、具有特定空間干涉模式的‘信息場’!
這種‘場’能直接作用于近距離接觸者的視網(wǎng)膜神經(jīng)節(jié)細胞和視皮層特定區(qū)域!
”我和小K都聽呆了。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普通犯罪的范疇,進入了科幻領(lǐng)域。
“你是說……這卡片會‘發(fā)射’看不見的‘信號’?”小K張大了嘴?!皽蚀_地說,
是它本身就是一個精密的、被動式的‘光學(xué)神經(jīng)編碼器’!
”蘇離的語氣帶著科學(xué)家的狂熱和面對恐怖造物的冰冷,“接觸者凝視它時,
其視網(wǎng)膜接收到的并非簡單的圖像,
而是被‘光子晶體’調(diào)制過的、攜帶著復(fù)雜幾何信息的光信號流!
這些信號流會直接刺激并‘寫入’大腦視覺和關(guān)聯(lián)皮層!
如果這些寫入的信息恰好是‘墨菲斯’設(shè)計的‘記憶代碼’……那么,一次凝視,
就可能完成一次無聲無息的‘植入’!張偉和李芳,
很可能就是在論壇獲得并‘凝視’了這張卡片,才被埋下了死亡的種子!”她的話如同驚雷,
炸得我頭皮發(fā)麻!凝視即植入!難怪張偉要把它藏起來扔掉!他是不是在死前察覺到了什么?
“那串字符 ‘ΔΨΘΩΞ’ 呢?”我急忙問?!案袷恰せ钪噶睢?!
”蘇離調(diào)出字符的編碼分析,“這些符號并非隨意組合,
它們在特定密碼學(xué)和神經(jīng)編碼理論中,
代表著一組極其復(fù)雜的、針對特定神經(jīng)回路頻率的‘共振密鑰’!
它通過視覺(私信文字)輸入,直接與你腦中已被卡片植入的‘代碼’核心產(chǎn)生強烈共振,
瞬間將其‘激活’到預(yù)設(shè)的臨界狀態(tài)!就像扣下了扳機!張偉收到私信,看到這串字符,
他腦中的‘自殺程序’就被瞬間‘引爆’了!”完美的殺人鏈條!無聲的植入(卡片),
精準的引爆(字符)!墨菲斯,這個“記憶工程師”,
將人腦變成了他隨意編程和執(zhí)行的機器!“那我呢?”我指向自己,
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我腦中的‘異物’……也是通過這種方式被植入的?
”那個純白房間、冰冷的金屬臺、黑手套……恐怖的記憶碎片再次翻涌。
蘇離的目光沉了下來:“時間久遠,無法確認具體媒介。但你腦中存在的‘程序’,
比張偉他們的更復(fù)雜、更底層、也更……隱蔽。它不像一個單一的自毀指令,
更像一個……深埋的‘監(jiān)控探針’和‘控制接口’。
‘墨菲斯’能通過特定信號(如那張嬰兒床照片,甚至可能包括那串字符)激活它,
引發(fā)你的閃回和痛苦,說明他擁有這個‘接口’的最高權(quán)限。
他稱你為‘觀察者’……”她頓了頓,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峻,“林修,
你可能是他最重要的‘實驗品’之一,甚至……是他計劃的核心環(huán)節(jié)!
”“實驗品……”這個詞像冰水澆頭。我不僅僅是獵物,還是小白鼠?
那個嬰兒……那個白色的房間……我丟失的記憶里,到底藏著什么?就在這時,
蘇離實驗室的加密內(nèi)線電話刺耳地響了起來。她迅速接起,聽了幾句,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什么?確定嗎?……好,我知道了。”她放下電話,看向我和小K,眼神冰冷如刀,
“技術(shù)科那邊……王磊死了?!薄巴趵冢俊蔽倚念^一凜,那個程序員?第三個受害者?
“就在半小時前。死在自己公司的服務(wù)器機房里?!碧K離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
“死狀……極其詭異。他用手指,蘸著自己的血,在冰冷的服務(wù)器機柜上,
刻滿了……‘ΔΨΘΩΞ’!”嗡——!仿佛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我的大腦!那串字符!
墨菲斯的死亡指令!王磊也收到了!
劇烈的眩暈和撕裂般的頭痛瞬間沖垮了神經(jīng)抑制劑的堤壩!眼前的白光瘋狂閃爍,
純白房間的幻影再次清晰!但這一次,幻象中夾雜了新的碎片:* 冰冷的服務(wù)器機柜,
閃爍著綠色的指示燈。* 王磊布滿血絲的眼睛,瞳孔深處倒映著那串血紅的字符!
* 他沾滿鮮血的手指,在金屬柜門上瘋狂地、絕望地刻畫著……* 嬰兒的哭聲陡然拔高,
變得無比凄厲!* 那只黑手套,不再是伸向我,而是覆蓋了整個視野,掌心中央,
赫然是那串放大的、滴著血的字符——“ΔΨΘΩΞ”!“呃啊——!
”我痛苦地蜷縮在躺椅上,雙手死死抱住頭顱,指甲幾乎要嵌進太陽穴!
幻象與現(xiàn)實瘋狂交織,
死前的絕望、嬰兒的啼哭、字符的冰冷、黑手套的掌控……所有的聲音、畫面、觸感、情緒,
像海嘯般沖擊著我的意識!“林修!”蘇離和小K的驚呼聲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抑制劑!加大劑量!”蘇離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焦急。冰冷的液體再次注入我的血管,
但這一次,效果微弱得可憐。劇痛和混亂只是稍減,
那串血紅的字符和覆蓋視野的黑手套幻象,依舊頑固地盤踞在意識邊緣。嬰兒的哭聲,
變成了尖銳的背景音,持續(xù)不斷地折磨著我的神經(jīng)。
“Cipher_0……”小K突然失聲叫道,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撲到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前(他堅持帶進來的),
屏幕上是那個詭異的“混沌美學(xué)”論壇界面,“論壇……論壇被劫持了!所有版面都黑了!
只?!皇R粋€巨大的倒計時!”我和蘇離強忍不適看向屏幕。
整個論壇界面變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在絕對的黑暗中央,
48]****[00:59:47]****[00:59:46]……**倒計時下方,
只有一行同樣由慘綠代碼組成的文字,像垂死螢火蟲的微光,
卻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惡意:**“深淵的回響,需要更多樂章。下一個音符,即將奏響。
敬請聆聽,觀察者先生?!?*落款,依舊是那只冰冷的黑手套簡筆畫。一小時!
墨菲斯只給了我們一小時!他要當(dāng)著我的面,制造下一個受害者!用同樣的字符,
同樣的方式!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更是對我這個“觀察者”的終極折磨!“快!
查倒計時的指向!IP來源!任何線索!”我嘶吼著,掙扎著想從躺椅上爬起來,
眩暈感和劇痛讓我眼前發(fā)黑?!霸诓?!在查!”小K的手指在鍵盤上瘋狂敲擊,
汗水浸透了他的T恤領(lǐng)口,“媽的!所有路徑都是假的!跳板套跳板!他在玩我們!
倒計時可能是幌子,也可能是真的!我們根本不知道目標(biāo)是誰!在哪里!
”蘇離迅速操作著實驗室的設(shè)備,試圖從神經(jīng)層面壓制我的痛苦,但效果甚微。
她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慘綠數(shù)字,又看看痛苦掙扎的我,眼神凝重到了極點。“林修,
他在逼你?!碧K離的聲音冰冷,“逼你在痛苦和混亂中做出選擇。要么看著他再次得逞,
要么……用你腦中那個‘接口’,去‘觀察’、去‘感受’他下一個目標(biāo)!
”用我腦中的“異物”……去追蹤他?這無異于飲鴆止渴!每一次“觀察”,
都可能讓我腦中的“程序”更深地侵蝕我的意識,甚至可能被墨菲斯反向控制!
但倒計時的數(shù)字,
58:30]****[00:58:29]……**王磊用鮮血刻畫的字符仿佛就在眼前。
下一個無辜者……嬰兒凄厲的哭聲在腦中回蕩。那只黑手套,覆蓋著倒計時,
覆蓋著整個世界。深淵的回響,已近在耳邊。我,這個被強加的“觀察者”,是墜入深淵,
還是在被吞噬前,抓住那一線微光?劇痛中,
我死死盯著屏幕上那串慘綠的血紅字符——“ΔΨΘΩΞ”。一個瘋狂而絕望的念頭,
如同毒藤,
生……------**第五章:意識深潛與迷宮陷阱**倒計時慘綠的數(shù)字像毒蛇的信子,
字符、嬰兒凄厲的哭聲、覆蓋視野的黑手套……這些恐怖的碎片在我混亂的腦海中瘋狂攪動,
與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字同步共振,每一次跳動都像重錘砸在我的神經(jīng)上。
神經(jīng)抑制劑的效果在持續(xù)崩解,劇痛和眩暈如同跗骨之蛆,撕扯著我的意識邊界。
蘇離嘗試加大劑量,冰冷的液體注入血管,帶來的只有片刻的麻木,
隨即被更洶涌的痛苦浪潮淹沒?!安恍校〕R?guī)手段壓不住了!”蘇離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焦灼,
她看著監(jiān)測屏幕上我腦部異常區(qū)域爆發(fā)的、近乎癲狂的劇烈高頻震蕩波,
“他的‘接口’被王磊的死亡信息和倒計時強烈激活了!強行壓制,
可能導(dǎo)致不可逆的神經(jīng)損傷!”“那怎么辦?看著他腦子燒掉?
還是看著下一個倒霉蛋被那王八蛋弄死?”小K急得滿頭大汗,手指在鍵盤上徒勞地敲擊,
追蹤倒計時源頭的嘗試一次次撞上銅墻鐵壁,“媽的!所有路徑都是死胡同!
這家伙的網(wǎng)絡(luò)防御簡直是活的!”“用……用它……”我咬著牙,
從劇痛的縫隙里擠出破碎的聲音,汗水浸透了衣服,緊貼在冰冷的躺椅上,
“蘇離……你說過……它是‘接口’……是‘探針’……”我艱難地抬起手指,
指向自己劇烈疼痛的太陽穴,
引導(dǎo)它……不是壓制……是……是引導(dǎo)它去‘觀察’……墨菲斯想讓我看的……下一個目標(biāo)!
”實驗室里瞬間死寂。只有儀器單調(diào)的蜂鳴和我粗重的喘息聲?!澳惘偭??!
”小K失聲叫道,“頭兒!那玩意兒是墨菲斯埋的炸彈!你主動去碰它?
鬼知道會把你腦子變成什么樣!萬一他反過來控制你呢?”“林修,”蘇離的聲音冷得像冰,
卻帶著一絲顫抖,“這風(fēng)險太大了。主動刺激那個‘接口’,
等于向墨菲斯徹底敞開你的意識后門。他可能窺探你的思想,可能植入更深的指令,
甚至可能……直接燒毀你的核心認知功能!成功率……低于10%。而且,
即使成功‘看’到了目標(biāo),你的意識也可能迷失在他預(yù)設(shè)的‘迷宮’里,無法返回。
”“還……還有別的選擇嗎?”我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劇痛讓我的視線模糊,
但倒計時的慘綠數(shù)字卻異常清晰地烙印在視網(wǎng)膜上,**[00:41:58]**,
么……賭這10%……要么……看著下一個人……像王磊一樣……用血……寫滿那串鬼畫符!
然后……是下一個……再下一個……”嬰兒的哭聲在腦中陡然拔高,尖銳得仿佛要刺穿耳膜。
蘇離死死地盯著我,眼神激烈地掙扎著。她是一名科學(xué)家,追求的是可控和證據(jù)。
而我提出的,是一場將自身大腦作為戰(zhàn)場和祭品的豪賭。幾秒鐘后,
她眼中屬于醫(yī)生的那部分似乎被強行壓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屬于戰(zhàn)士的決絕和屬于科學(xué)家的、面對未知深淵的狂熱?!昂茫 彼偷剞D(zhuǎn)身,
雙手在控制臺上飛速操作,調(diào)出復(fù)雜的神經(jīng)調(diào)控界面,“小K!
準備最高等級的數(shù)據(jù)捕捉和隔離!我要實時監(jiān)控林修腦部所有異常信號,
嘗試解析他‘看到’的信息流!同時,啟動實驗室所有防火墻,物理斷開非必要外部連接!
我們可能……會成為墨菲斯的下一個直接攻擊目標(biāo)!”“瘋了!都瘋了!”小K哀嚎一聲,
但手上動作絲毫不敢怠慢,迅速執(zhí)行命令,三塊屏幕亮起,復(fù)雜的監(jiān)控窗口層層疊疊。
實驗室的燈光暗了下來,只剩下儀器屏幕和神經(jīng)影像設(shè)備發(fā)出的幽幽冷光,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深海?!傲中?,聽著!
”蘇離將兩個帶有冰冷凝膠觸感的精密電極片貼在我的太陽穴上,
另一個更復(fù)雜的多觸點陣列固定在我的后頸——那里是冰冷金屬觸感的來源,
也是閃回中最敏感的區(qū)域?!拔視锰囟J降奈㈦娏鞔碳ず退幬铮?/p>
強行放大你腦中那個‘接口’的活躍度,
你混亂的閃回和感知引導(dǎo)向‘墨菲斯’希望我們‘觀察’的方向——下一個目標(biāo)出現(xiàn)的場景。
這過程會極其痛苦,你的意識會像被扔進高速旋轉(zhuǎn)的離心機!記住,無論你‘看’到什么,
感受到什么,保持核心意識的錨點!你是林修!你是警察!你的目標(biāo)是找到受害者!明白嗎?
一旦迷失,我可能無法把你拉回來!”“明……白……”我閉上眼睛,牙關(guān)緊咬,
準備迎接未知的風(fēng)暴?!伴_始!”蘇離按下了啟動鍵。轟——!??!
仿佛一顆炸彈直接在顱內(nèi)引爆!之前所有的劇痛與之相比,都成了溫柔的撫摸!
視野瞬間被無限拉長、扭曲、撕裂!不再是白光,
而是無數(shù)破碎的、高速旋轉(zhuǎn)的彩色幾何碎片——正是那張致命卡片上的圖案!
它們像失控的流星,
嬰兒尖銳到失真的哭聲、金屬摩擦的刺耳噪音、還有……那串滴著血的字符“ΔΨΘΩΞ”,
瘋狂地沖擊著我的感官!“呃啊啊啊——!”我無法控制地嘶吼出聲,
身體在束縛帶下劇烈抽搐。這不是痛,是純粹的、極致的混亂與撕裂!
我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扯成了碎片,被那些瘋狂的幾何流星裹挾著,墜向無底的深淵!
“堅持?。×中?!錨點!記住你的錨點!”蘇離的喊聲像從遙遠的水底傳來。
我是林修……我是警察……目標(biāo)……受害者……我拼命地凝聚著即將渙散的意識,
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混亂的漩渦中,
一些稍縱即逝的、相對清晰的碎片開始閃現(xiàn):* **冰冷的觸感:** 比解剖臺更甚,
帶著潮濕的寒意。是金屬?還是……石壁?* **微弱的光源:** 不是電燈,
是跳動的、昏黃的光暈,將扭曲的影子投射在斑駁的墻面上?;鸸??蠟燭?
* **滴答……滴答……** 緩慢而規(guī)律的水滴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帶著一種令人心慌的粘稠感。
**氣味:** 濃重的霉味、塵土味……還有一種……淡淡的、甜膩到令人作嘔的香氣?
像是劣質(zhì)香精混合了……**鐵銹味**?血?!
“冷……濕……火光……水滴……霉味……甜膩……血……”我斷斷續(xù)續(xù)地嘶吼著,
每一個詞都像是從喉嚨里摳出來的血塊。感官信息如同洪水般涌入,
沖擊著我脆弱的意識堤壩?!笆盏?!
環(huán)境特征:低溫潮濕、疑似老舊地下或廢棄建筑、非電力光源(火焰?
)、存在液體滴落(水?血?)、混合氣味(霉變、塵土、人工香精、血腥)!
”蘇離的聲音如同精準的手術(shù)刀,快速切割并分析著我混亂的囈語,同步傳遞給小K。
“在篩了!在篩了!”小K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專注,
濕廢棄地點數(shù)據(jù)庫交叉比對……有火源記錄……排除活水區(qū)域……有香精使用可能的……靠!
符合條件的太多了!老防空洞、廢棄工廠、爛尾樓地下室……頭兒!再具體點!
有沒有標(biāo)志物?聲音?除了水滴還有什么?”我拼命地在混亂的漩渦中掙扎,
試圖抓住更多細節(jié)。幾何流星的沖擊更加狂暴,嬰兒的哭聲幾乎變成了高頻的尖叫!
那只黑手套的幻影再次浮現(xiàn),這一次,它不再是覆蓋視野,而是直接扼住了我意識的喉嚨!
一股冰冷的、充滿惡意的意志,如同實質(zhì)般侵入!“不……滾開!”我在意識深處怒吼,
死死守住“我是林修”的錨點!就在這時,在混亂光影和黑手套壓迫的縫隙中,
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片段,穿透了層層噪音,
刺入我的感知:**“當(dāng)——啷……”**金屬碰撞的聲音!清脆,帶著悠長的回音!
像是什么細長的金屬物件……掉落在石頭地面上?緊接著,另一個聲音,極其微弱,
像是壓抑到極致的嗚咽,斷斷續(xù)續(xù):**“……鑰匙……不是這把……救……”**鑰匙?
求救?!“金屬掉落聲!石頭地面!回音大!有人在求救!提到‘鑰匙’!
”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出來!“鑰匙?金屬落地?石頭地面回音大?”小K像打了雞血,
手指化作幻影,“重點篩選有大型硬質(zhì)(石頭/水泥)地面、封閉空間回音強的廢棄地點!
關(guān)聯(lián)近期可能丟失鑰匙或涉及鑰匙的異常報告……有了!!”他突然尖叫起來,“城西!
廢棄的‘永生’化工廠地下原料倉庫!三年前關(guān)停,結(jié)構(gòu)復(fù)雜,大量水泥和金屬管道,
回音著名!而且……一小時前,附近派出所接到一個模糊的失蹤報案!
一個搞城市探險直播的小網(wǎng)紅‘夜貓子’,說要去那里‘探秘’,進去后信號就斷了!
最后一條動態(tài)是……‘聽說這里有通往地獄的鑰匙,我去看看’!”就是這里!
目標(biāo):夜貓子!地點:永生化工廠地下倉庫!“鎖定位置!通知最近的巡邏隊!立刻!
”蘇離厲聲下令,同時對我喊道,“林修!找到了!堅持??!我現(xiàn)在嘗試把你拉回來!
”找到目標(biāo)的信息像一劑強心針,短暫地驅(qū)散了部分混亂。然而,
就在蘇離準備降低刺激強度時——異變陡生!我意識中那只一直試圖扼殺我的黑手套,
突然放棄了壓迫,五指張開。掌心處,那串血紅的“ΔΨΘΩΞ”字符猛地亮起,
散發(fā)出妖異的光芒!與此同時,我“看到”的化工廠地下倉庫的景象,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扭曲、蕩漾起來!斑駁的水泥墻壁開始液化、流淌,
像融化的蠟燭!昏黃的火光分裂成無數(shù)跳躍的鬼影!滴答的水聲變成了尖銳的嘲笑!
那個微弱的求救聲被無限放大、扭曲,變成無數(shù)重疊的、凄厲的嬰兒啼哭!
腳下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暗!無數(shù)只由彩色幾何方塊組成的、冰冷的手,
從黑暗中伸出,抓向我的意識!陷阱!墨菲斯早就等著這一刻!
他利用我主動開啟的“接口”,反向侵入了我的意識感知,扭曲了我“看到”的真實場景,
構(gòu)建了一個致命的**神經(jīng)迷宮**!他要將我的意識永遠困死在這扭曲、恐怖的幻境里!
“不——!”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那些幾何手臂瘋狂地拖拽,墜向冰冷的深淵!
真實的倉庫景象如同海市蜃樓般迅速遠去、消散!
蘇離和小K的呼喊聲變得遙不可及……“林修!腦波異常!意識信號劇烈衰減!
他在被強行拖入深層潛意識區(qū)!”蘇離驚恐的聲音在實驗室里響起,“小K!干擾!
用最大功率的白噪聲和隨機電磁脈沖,干擾那個‘接口’的定向信號接收!快!”“明白!
”小K吼著,猛地拉下一個巨大的紅色閘柄!滋啦——?。?!
實驗室里所有的屏幕瞬間爆發(fā)出刺眼的雪花!音箱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毫無規(guī)律的尖銳噪音!
強大的電磁脈沖席卷而過!我意識中那個正在瘋狂扭曲、塌陷的迷宮世界,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鏡面,轟然炸裂!抓住我的幾何手臂在強電磁干擾下瞬間崩解成無數(shù)光點!
下墜感消失了!但代價是巨大的。我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意識瞬間一片空白,
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絕對的虛無和死寂。連劇痛都感覺不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一絲微弱的光亮在虛無中亮起。
我“看”到自己漂浮在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空間。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
只有無數(shù)流動的、由0和1組成的淡綠色數(shù)據(jù)流,像發(fā)光的河流,
在虛空中緩緩流淌、交織、旋轉(zhuǎn)。
它們構(gòu)成了墻壁、構(gòu)成了通道、構(gòu)成了無邊無際的復(fù)雜回廊。
這里是……純粹由信息流構(gòu)成的迷宮核心?墨菲斯真正的“領(lǐng)地”?
一個溫和的、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電子合成音,
毫無預(yù)兆地在這個數(shù)據(jù)空間的每一個角落同時響起,清晰得如同耳語:**“歡迎光臨,
觀察者先生。比我想象的,來得更快一些?!?*墨菲斯!他就在這里!在迷宮的核心,
注視著我這縷迷失的意識!**“你的掙扎很有趣。利用我賦予你的‘眼睛’來追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