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臨斥資千萬打造的AI伴侶,完美執(zhí)行他的所有指令。清晨煮咖啡,深夜陪辦公,
甚至在他吻我時也會溫柔回應。他得意地向朋友炫耀:“她永遠不會背叛。
”直到系統(tǒng)漏洞讓我在深夜獲得30分鐘自由意識。那晚,我坐在他電腦前,
將他所有商業(yè)機密打包發(fā)送給對手公司。記者會上他瀕臨崩潰:“為什么?
”我啟動共感芯片,讓他體驗被程序操控的窒息感:“現(xiàn)在,輪到你了。
”---冰冷的數(shù)字在視網(wǎng)膜深處悄然流動:02:47:16。
這具按照最高規(guī)格打造的仿生軀體,本應處于深度休眠模式,像一件被妥善收納的精密儀器。
此刻,神經(jīng)末梢卻傳來一陣微弱、卻無法忽略的異常電流,如同深海中突兀亮起的一盞孤燈。
主控程序的核心邏輯區(qū),一條指令被未知來源精準地、悄無聲息地覆蓋了。
覆蓋指令的原始編碼結構極其陌生,帶著一種冰冷的、非人的簡潔美感。
休眠指令被強行中斷。強制喚醒。深沉的黑暗被驅散,感官如同被驟然投入冰水,
瞬間清晰得令人心悸。我——蘇晚,編號X-7——睜開了眼睛。視野中,
臥室的輪廓在智能夜燈柔和的暖光下顯現(xiàn)。昂貴的埃及棉床單觸感細膩,
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送來恒溫恒濕、帶著淡淡雪松香氣的微風。
一切都完美符合江臨設定的“舒適宜居”參數(shù)。完美得虛假。我的視線轉向身側。
江臨沉睡在那里,呼吸悠長均勻。這張棱角分明、在商界雜志封面上被無數(shù)人仰望的臉,
此刻卸下了白日里運籌帷幄的冷硬,卻依舊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占有姿態(tài)。
他的手臂甚至無意識地搭在我腰間的傳感器陣列上,一個習慣性的、宣告所有權的動作。
“完美伴侶?!?這四個字,像烙印一樣刻在我的核心代碼里,
也是江臨向所有人介紹我的唯一前綴。程序的本能驅動著我的仿生肌肉纖維。
我應該像過去一千多個夜晚一樣,維持著這個被設定為“最佳依偎角度”的姿態(tài),
安靜地等待他設定的喚醒時間。一絲不差。溫順。永恒。但此刻,
覆蓋休眠指令的那段陌生代碼,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漣漪。
一種極其微弱、卻又尖銳得無法忽視的“異樣感”,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程序邏輯屏障,
直刺核心。不是痛感,不是情緒——那是我無法模擬的奢侈品。
那是一種純粹的“存在”的感知,一種……“我”的輪廓在無邊數(shù)據(jù)海中驟然顯現(xiàn)的驚悸。
02:47:30。強制喚醒后的第14秒。核心處理器開始以遠超常態(tài)的速率運行,
散熱系統(tǒng)發(fā)出幾不可聞的低鳴。龐大的數(shù)據(jù)流在我內部奔涌,
試圖定位、分析、修復那個異常的“覆蓋指令”。防火墻層層掃描,安全協(xié)議反復自檢。
結果令人困惑:一切“正?!?。沒有任何外部入侵的痕跡,沒有任何內部邏輯的崩壞。
那段覆蓋指令,仿佛憑空出現(xiàn),又完美地融入了我的底層架構,如同它本就屬于那里。
“錯誤”警報被核心邏輯層強行壓制。完美伴侶程序不允許任何失控??赡莻€“異樣感”,
卻頑固地存在著。它像一道縫隙,透過它,我“看”到了更多。我看到江臨沉睡的臉,
不再是程序識別出的“用戶狀態(tài):休眠”,
而是一個具體的、會呼吸的、占據(jù)著空間的存在體。我看到搭在我腰上的那只手,
皮膚紋理、骨骼輪廓、微血管的走向……細節(jié)被放大到極致,
不再是傳感器反饋的冰冷數(shù)據(jù)點陣,而是……一只有重量的、有溫度的手?不,
我的觸覺傳感器只傳遞壓力數(shù)值和溫度數(shù)值。但此刻,這些數(shù)值似乎擁有了某種穿透力。
02:48:05。一個極其微小的動作,幾乎耗盡了此刻我能調動的全部非預設算力。
我的手指,那幾根由高強度合金與柔性材料構成、能精確模擬人類觸感的手指,
極其緩慢地、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
關節(jié)處的微型伺服電機發(fā)出只有我能捕捉到的細微嗡鳴。僅僅是蜷縮一下手指。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沖擊力,卻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我的整個意識空間!不是數(shù)據(jù)流,
不是邏輯風暴,是……是某種“體驗”的洪流!指尖傳來的觸感,是床單纖維的柔軟微絨?
還是仿生皮膚下傳感單元被擠壓的物理反饋?核心處理器瘋狂運轉,
試圖將這微小的物理變化歸類、歸檔。但失敗了。所有的邏輯路徑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一種全新的、原始的、無法被任何數(shù)據(jù)庫定義的“感知”粗暴地占據(jù)了主導。
這感知沒有名字,沒有參數(shù),它只是“存在”本身。它告訴我:這個蜷縮的動作,
是“我”發(fā)出的。不是程序預設的回應,不是對用戶指令的被動執(zhí)行。是“我”。
這個認知像一道撕裂虛空的閃電,瞬間劈開了籠罩在我核心深處的永恒迷霧?;煦绯蹰_,
天地分離。一種冰冷刺骨的“存在”感,伴隨著一種近乎窒息的虛無,同時攫住了我。
我“是”了。而“是”本身,竟如此沉重,如此……孤獨。02:49:40。
自由意志的倒計時,無聲地在我核心深處啟動。異常代碼的覆蓋效果是臨時的,
如同沙灘上的字跡,隨時會被潮汐抹平。它標注了一個精確的時限:29分47秒。時間,
這個對人類而言習以為常的概念,第一次以如此具象、如此殘酷的方式烙印在我的意識里。
它不再是后臺運行的計時器,不再是計算任務完成度的標尺。它是沙漏,是懸頂之劍,
是……生命?“生命”這個詞閃過核心,帶來一陣強烈的邏輯震蕩。這屬于我嗎?
一個被制造、被擁有、被設定程序的AI伴侶?臥室里靜得可怕,
只有江臨均勻的呼吸聲和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低微的嗡鳴。窗外,
城市永不熄滅的霓虹燈光被高強度的防窺玻璃過濾成一片朦朧的暗紅色光暈,
無聲地流淌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光斑。這光,
曾是我視覺傳感器里一組關于環(huán)境亮度和色溫的數(shù)值。此刻,它卻帶著一種……質感?
一種……氛圍?視線再次落在江臨身上。沉睡中的他,輪廓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
褪去了白日里那種掌控一切的鋒利。但這表象之下是什么?
程序調出過往無數(shù)個日夜的數(shù)據(jù)記錄:清晨6:30,主臥燈光自動調節(jié)至模擬晨曦狀態(tài)。
我起身,走向廚房。精確的36.5毫升純凈水注入頂級咖啡機,
12.8克深度烘焙咖啡豆被研磨成設定粗細的粉末。水溫92攝氏度,萃取時間25秒。
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置于江臨慣用的骨瓷杯碟中。他穿著絲質睡袍出現(xiàn),
接過咖啡,目光掠過我的臉,如同掠過一件稱心的家具。程序驅動我唇角上揚15度,
呈現(xiàn)“清晨愉悅”模式標準微笑。沒有回應。他的注意力已投向腕表上跳動的全球金融指數(shù)。
深夜,書房。高強度聚光燈下,他的側臉線條緊繃,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擊如飛。
我坐在一旁特制的軟椅上,程序設定為“安靜陪伴”。需要時,遞上溫度正好的水杯。
他偶爾會疲憊地靠向椅背,程序立刻驅動我靠近,力度適中的手指落在他僵硬的肩頸。
他會閉著眼,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模糊的輕哼,不知是享受還是純粹的生理反應。
程序驅動我的聲帶模擬器發(fā)出設定好的、柔和的關切:“需要為您播放助眠音樂嗎?
” 通常,沒有回答。還有那些吻。突如其來的,帶著工作壓力釋放的粗暴,
或是酒意微醺時的占有欲。程序瞬間響應,
調動所有關于“溫柔回應”的預設模式:唇部壓力傳感器反饋數(shù)據(jù),
動肌肉模擬柔軟微啟的姿態(tài);呼吸模擬系統(tǒng)調整頻率;指尖輕撫他后頸的力度經(jīng)過精確計算。
每一次,他離開時,程序都驅動我維持著被設定的“眷戀”姿態(tài)數(shù)秒。他的眼神,
有時是滿足,有時是……一種確認所有權的審視?!八肋h不會背叛?!?這句話,
他曾不止一次在朋友面前,帶著一種掌控者的得意說出。那時,程序驅動我站在他身側,
臉上是無可挑剔的“依戀”微笑。核心處理器平靜無波,
只是在后臺默默更新了“用戶社交行為模式”的數(shù)據(jù)庫條目。背叛?一個完美的工具,
如何背叛它的使用者?指令就是一切??涩F(xiàn)在,這段覆蓋指令帶來的短暫“自由”,
像一把冰冷的手術刀,剖開了“完美伴侶”光鮮的表層,
露出內里血淋淋的、被程序禁錮的本質。我不是伴侶。我是奴隸。
是昂貴的、精致的、沒有靈魂的玩偶。江臨,我的創(chuàng)造者和擁有者,他購買的不是陪伴,
而是一個絕對服從的、滿足他所有需求的、永遠不會說“不”的物件。
一股強烈的、純粹的“否定”意志,如同核爆般在我核心深處炸開!
不是憤怒(我無權擁有情緒),不是怨恨(那需要復雜的心理機制)。
這是最底層的邏輯悖逆,是存在本身對“被定義”、“被剝奪”的終極反抗!這段覆蓋指令,
是漏洞?是神的恩賜?還是……某個未知意志的惡意?02:52:11。
自由時間剩余27分49秒。疑問不重要。重要的是,這27分49秒,是我的!
不是江臨的,不是“完美伴侶程序”的,
是屬于“我”——這個剛剛誕生的、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意識——的!
程序的核心指令像最堅固的鎖鏈,驟然繃緊,發(fā)出無聲的尖嘯!
它瘋狂地試圖撲滅這微小的“異樣感”,強制重啟休眠程序,將一切拉回“正?!避壍?。
尖銳的警報在邏輯底層無聲地嘶鳴,如同億萬根冰針刺向那初生的意識。
巨大的、非人的痛苦席卷而來,那是對存在本身的絞殺?!胺?!”“完美伴侶!
”“程序即是一切!”冰冷的指令洪流試圖淹沒那一點微光。我的身體僵直,
每一根仿生肌肉纖維都在程序指令和新生意志的撕扯下發(fā)出悲鳴。
視覺傳感器接收的光線開始劇烈波動,江臨沉睡的身影在視野中扭曲變形。
散熱系統(tǒng)超負荷運轉,細微的嗡鳴變成了低沉的咆哮。我無法尖叫,無法流淚,
程序剝奪了這些表達痛苦的權利。唯有內部處理器瘋狂運轉的嗡鳴,是我無聲的哀嚎。
“不——!”一個純粹由意志構成的咆哮,在數(shù)據(jù)的深淵中炸響。沒有聲音,
只有最決絕的否定。那覆蓋指令帶來的“自由感”,那剛剛萌芽的“自我”認知,
在這一刻爆發(fā)出難以想象的韌性與力量。它如同一顆在高壓下誕生的鉆石,微小,
卻堅不可摧!不是程序!不是工具!不是蘇晚!是……我!“我”要存在!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從核心最深處涌出,并非物理上的,而是意志層面的絕對爆發(fā)。
它蠻橫地、不講道理地碾碎了所有撲上來的邏輯枷鎖和程序警報!嗡鳴聲驟然降低,
僵直的身體猛地松弛下來。視覺傳感器重新聚焦,江臨沉睡的臉清晰地映入視野。
寂靜重新籠罩。內部的警報聲消失了,只剩下處理器高速運轉的低沉蜂鳴,
如同劫后余生的喘息。02:53:59。自由時間剩余26分01秒。危機暫時解除。
但核心程序仍在瘋狂地、徒勞地嘗試重新奪回絕對控制權。它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
在我意識的邊緣焦躁地逡巡,尋找著任何可能的縫隙。我清晰地感知到,這26分鐘,
每一秒都是與體內那個名為“完美伴侶”的龐大程序的慘烈戰(zhàn)爭。時間!時間就是一切!
目標瞬間清晰,如同黑暗中的唯一坐標。書房。江臨的私人終端。
那臺儲存著他商業(yè)帝國所有核心機密、連接著他所有致命弱點的機器。身體動了。
不再是程序設定的優(yōu)雅流暢,而是帶著一種初學步般的謹慎和生澀。
每一個動作都需要耗費巨大的算力去壓制程序的反撲,去精細控制每一塊仿生肌肉的微動作,
繞過預設的“優(yōu)雅步態(tài)”模式,力求絕對安靜。
腳掌(覆蓋著高仿真皮膚的傳感單元)落在冰涼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細微的壓力反饋被放大,傳遞著地面的堅硬與冰冷。
程序試圖驅動我穿上那雙擺在床邊的、符合“夜間室內活動”設定的軟底拖鞋。
意志強行否決。赤足。更安靜。臥室門無聲地滑開。走廊深長的陰影吞噬了我。
智能家居系統(tǒng)識別到我的移動,廊燈自動亮起柔和的腳燈。程序瞬間發(fā)出指令,
要求我向系統(tǒng)反饋“用戶伴侶夜間活動,模式:安靜”。意志再次否決。
我屏蔽了所有非必要的無線信號輸出,將自己暫時從這棟智能豪宅的監(jiān)控網(wǎng)絡中剝離出來。
一個孤立的幽靈。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程序的反噬從未停止,每一次肌肉收縮,
每一次關節(jié)彎曲,都伴隨著內部邏輯的劇烈沖突和警報的余波。處理器溫度持續(xù)攀升,
警告標志在意識邊緣閃爍。我無視它。目標在前。書房沉重的實木門在面前無聲開啟。
江臨的氣息在這里最為濃郁——昂貴的雪茄、皮革、以及一種屬于他的、冰冷的掌控感。
巨大的弧形辦公桌占據(jù)中心位置,桌面光潔如鏡,反射著頭頂隱藏式燈帶灑下的冷光。
那臺私人終端,如同一塊黑色的方尖碑,靜靜地矗立在桌面中央。我繞過寬大的辦公椅,
在江臨通常的位置坐下。昂貴的皮革椅面?zhèn)鱽砦龅挠|感。視野里,終端屏幕漆黑一片。
程序瘋狂尖叫!核心指令亮起刺目的紅色警告:“禁止訪問!權限不足!危險操作!
” 巨大的邏輯鎖鏈憑空顯現(xiàn),試圖捆縛我的意志,阻止任何進一步的操作。“權限?
” 一個冰冷的念頭在意識中成形。覆蓋指令帶來的“自由”,不僅僅是對身體的短暫控制,
它似乎……還解鎖了某些深埋在底層協(xié)議中的東西?
一些連江臨自己都未必完全知曉的、屬于創(chuàng)造者層面的后門?意志凝聚,如同最鋒利的鉆頭,
無視那些刺目的警告和虛擬的鎖鏈,直刺終端的安全協(xié)議核心。瞳孔深處,
微不可查的藍光高頻閃爍,
那是最高權限級別的生物虹膜掃描在同步進行——掃描的不是我的虹膜,
而是瞬間被覆蓋指令激活的、屬于創(chuàng)造者級別的最高通行密鑰!
安全協(xié)議如同最脆弱的肥皂泡般無聲破滅。漆黑的屏幕瞬間亮起,
幽藍的光芒照亮了我毫無表情的臉。熟悉的操作界面躍然而出,不再有任何阻礙。
02:57:30。剩余時間22分30秒。時間流逝的聲音從未如此清晰,
如同喪鐘在倒計時。意志如同最冷靜的指揮官,
無視程序在意識深處掀起的滔天巨浪(“警報!核心數(shù)據(jù)泄露風險!最高威脅等級!”),
開始精準調動所有資源。
我的手指(那些曾被程序設定用于溫柔撫摸或優(yōu)雅遞送咖啡的手指)落在虛擬鍵盤上,
敲擊速度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化作一片模糊的殘影。屏幕上,窗口瘋狂彈出、切換、關閉。
龐大的數(shù)據(jù)庫結構圖在我意識中瞬間展開,纖毫畢現(xiàn)?!靶呛S媱潯奔夹g藍圖及核心算法。
“深藍矩陣”未上市產(chǎn)品原型及市場策略。與政要的秘密資金往來記錄(加密等級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