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上沒掉一滴眼淚的兒媳婦被丈夫當眾羞辱。
陳家人罵我裝清高:“不下蛋的母雞還有臉要遺產(chǎn)?
”小姑子故意打翻祭品潑我一身酒:“晦氣東西滾遠點!
”他們不知道我手機剛收到偷拍視頻——暴雨中的幼兒園門口,
我丈夫正抱著私生子啃得滿臉口水。我抹掉臉上的酒漬,在家族群按下直播鍵。
“感謝各位親朋,正好請大家看場好戲?!庇晁么蛟诤趥闵系穆曇舫翋灥米屓酥舷?,
殯儀館特有的消毒水味兒混著廉價香燭燃燒的焦糊氣,直往人肺管子鉆。
靈堂正中掛著的黑白遺像里,王翠花那對吊梢眼仿佛還在苛刻地掃視著下面的每一個人。
嚎哭聲此起彼伏,夸張得有些失真。陳鋒和他妹陳麗跪在最前面燒紙,肩膀聳動得厲害,
陳麗更是時不時拿紙巾擦眼睛,擦得眼角通紅一片。
林晚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羊毛套裙站在角落,臉色和身上的衣服一個色調(diào),
沉靜得像一汪深潭。她不哭,眼淚這種東西,
早就在王翠花生前那幾年無休止的刻薄刁難和丈夫冷漠的漠視里流干了。
指尖隔著薄薄的手套,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一枚質(zhì)地溫潤的老坑玉戒,戒面微涼,
像一點定心錨。剛喘半口氣,
一股裹挾著廉價香水、紙錢灰燼和濃重酒氣的渾濁風暴就猛撲過來。
陳鋒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她,里面找不到半點悲傷,全是壓抑的火氣,
還有某種被冒犯的煩躁。他一把拽住林晚手腕,力道大得想捏碎她的骨頭,
硬生生將她拖到更偏僻的后堂廊柱陰影里?!傲滞?!”他壓著嗓子咆哮,喉嚨里滾著砂石,
每個字都淬著毒,“你他媽擺這副死人臉給誰看?嗯?我媽走了你一點都他媽不傷心是不是?
裝模作樣掉兩滴眼淚能要你的命?”他惡毒的目光像刮刀一樣刮過林晚平靜的臉,
“我警告你,趁早死了那條心!老房子,還有我媽攢的那點棺材本,都是我老陳家的,
跟你跟你那個鄉(xiāng)下窮酸娘家沒一個子的關(guān)系!等下回酒店吃飯,那么多親戚看著,
你就是哭不出也得給我嚎出來!再敢讓我陳家丟人,
看我不……”后面污穢的威脅被掐在了喉嚨里。林晚微微抬眼,
那眼神平靜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清晰地映出他猙獰扭曲的臉。“葬禮還沒結(jié)束,陳鋒。
” 她的聲音不高,冷得掉冰渣,“婆婆的遺像在看著呢?!?這話像無形的耳光,
抽得陳鋒臉上肌肉一僵。他下意識想甩開林晚的手,
卻被她手腕上那枚戒指冰涼的觸感激得心頭發(fā)虛,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
可這微不足道的異樣瞬間被更大的怒火淹沒。這邊動靜剛被陰影蓋住,
那邊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就圍攏了。大伯陳國慶腆著啤酒肚湊上來,
嘴里噴著隔夜飯菜的酸腐氣,大咧咧拍著陳鋒肩膀,眼睛卻溜須地朝靈堂那邊瞟:“鋒子,
跟女人動氣傷身!不就是沒哭兩聲嘛,不打緊,不打緊!你媽在天有靈,
知道你是個真孝子就行!” 他老婆王美娟頂著一張浮腫的臉,
細長的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飾的算計和輕蔑,手指頭差點戳到林晚鼻尖:“喲,小晚啊,
不是大伯母說你,嫁過來幾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娘家更是上不得臺面,
這會兒還哭不出來?心真大??!要我說,還爭什么爭?安安分分守著你男人過日子才是正經(jīng)!
錢不錢的那是男人的事,瞎操什么心!”小姑子陳麗更是得意,剛才還在“嚎啕”,
這會兒眼睛干干的,連紅都是揉出來的。她扭著腰擠開伯母,一把挽住她哥的胳膊,
斜乜著林晚,嘴角撇得能掛油瓶:“就是!哥,你也別太心軟了!這種女人,
光吃不下的下蛋母雞,仗著有點文化就清高,連哭靈都不會裝,
不就是巴望著媽沒了好分家產(chǎn)嗎?嘖,這吃相……我看人家張?zhí)庨L的閨女就不錯,年輕漂亮,
關(guān)鍵屁股大好生養(yǎng)!回頭……” 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就差指著林晚鼻子罵她占著茅坑了。
這一句句,一刀刀,精準地往林晚心口最深的疤上捅。當初結(jié)婚時陳家人嫌棄她娘家普通,
拿不出像樣嫁妝的嘴臉又浮了上來。隱忍?為了“家和萬事興”忍了多久?換來的是什么?
是更加肆無忌憚的踐踏!林晚捏著手包的指節(jié)泛白,指甲幾乎要嵌進真皮包里。就在這時,
包里傳來輕微而特殊的震動,一下,兩下,規(guī)律得像暗夜里的摩爾斯電碼。她神色紋絲未動,
心臟卻在剎那間猛烈收縮了一下。陳麗越說越覺得自己得了理,眼珠子一轉(zhuǎn),
看到旁邊服務(wù)員端過來的一托盤“五牲”祭品剛剛擺上,
上面滿滿當當堆著些冷葷涼菜和水果。她嘴角惡意地一勾,作勢要拿水果給陳鋒順氣,
手肘卻“不經(jīng)意”地狠狠往后一頂!托盤被她頂?shù)盟查g失衡,
上面油膩的豬頭肉、冰冷的魚段和色彩鮮艷但糊滿醬油醋的切片燒鵝,
夾雜著浸透了香油的涼拌粉絲,直劈頭蓋臉朝著林晚兜頭砸下!“哎呀——!
” 陳麗夸張地尖叫起來,慌忙跳開兩步,
指著林晚被淋得狼狽不堪、湯汁順著發(fā)絲往下滴的慘狀,“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這可是媽上路要帶的!潑了媽的路你擔得起嗎?真是晦氣死了!
”冰冷的油膩感和刺鼻的香料味包裹了全身,精心盤起的發(fā)髻塌了下來,
黏膩的菜汁順著額角往下流。
林晚甚至能感覺到一片冰冷的、帶著魚腥氣的生魚片滑過她的后頸,掉進衣領(lǐng)里。
四周幾道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和一兩聲幸災(zāi)樂禍的嗤笑針一樣扎過來。
陳家人仿佛都認定她該受此羞辱。這一瞬間的極寒和難堪,像是最堅硬的催化劑,
將林晚骨子里最后一點猶豫和所謂的“夫妻情分”徹底凍結(jié)。她沒有尖叫,沒有哭鬧,
甚至沒有立刻抬手去擦掉臉上的污穢。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氣,
那冰冷的空氣混合著靈堂的香燭氣和身上的油膩,直直刺入心肺。
她極其緩慢地從沾滿油污的包里拿出手機,動作從容得近乎優(yōu)雅,
指腹隨意地抹開臉頰上一片黏膩的燒鵝皮凍。屏幕被油膩遮擋了些許,
但依然可見亮起的提示——一條來自沈薇的加密消息。她點開消息框,
手指在冰涼的屏幕上點了幾下。屏幕上瞬間跳出一個視頻小窗。
地點定位: 市中心“愛睿兒國際幼兒園”。時間標記: 一小時前。
畫面: 滂沱大雨澆灌著這座城市。昂貴的幼兒園電動門開啟前,撐滿了等候區(qū)。
一輛黑色奔馳大G囂張地停在門口不遠處。陳鋒!那把黑傘下熟悉的身影,此刻正弓著腰,
著緊身包臀短裙、妝容精致年輕女人的方向——他懷里抱著一個穿著藍色小恐龍雨衣的男孩!
那孩子看起來三四歲,臉頰鼓鼓的,眉眼竟和陳鋒有著驚人的七八分相似!
更刺眼的是下一秒——陳鋒竟猛地低下頭,不顧雨水,也全然不顧周圍其他家長的目光,
在那孩子沾著些雨水的稚嫩臉頰上用力地、響亮地“啾啾啾”親了三下,
那張素日對她只有不耐和刻薄的臉,此刻笑得像個傻子,連魚尾紋里都堆滿了寵溺!
年輕女人看著這一幕,臉上洋溢著滿足而驕傲的笑容,還拿出手機給他們錄像。
雨刮器瘋狂地在前窗玻璃上來回擺動,像要把這骯臟的現(xiàn)實畫面刮干凈似的。
卻反而讓這殘忍的鐵證更加清晰深刻地烙印進林晚的瞳孔深處。心臟在短暫的驟停后,
涌起的不是劇痛,而是一片冰封萬里的死寂,以及被極寒凍出的、近乎暴烈的火焰。
難怪王翠花臨終前幾次念叨著什么“孫子”“老陳家有后了”,
原來那所謂的“后路”早已鋪好!他們?nèi)胰耍?lián)合起來把她當猴耍!當泥踩!
所有聲音在耳邊迅速褪去。靈堂的哀樂,風雨聲,陳家人刻薄的私語,
都成了遙遠模糊的背景音。指尖殘留的油膩感還在,
卻比不上心頭驟然覆上的那層千年玄冰更冷。沒有憤怒,沒有質(zhì)問,沒有當場撕破臉的瘋狂。
林晚只是慢慢地、極為平靜地將手機鎖屏,塞回同樣狼狽的手包。這個動作完成得悄無聲息,
除了雨水落在她密長黑睫上顫動的那一下,幾乎沒有任何多余情緒泄露。
她無視陳麗那掩飾不住的得意,無視大伯母毫不掩飾的鄙夷,無視大伯幸災(zāi)樂禍的假意安撫,
更直接忽略了陳鋒那投射過來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心虛和更多不耐煩的催促眼神。
她抬起手,毫不在意地用沾著油污的昂貴絲質(zhì)袖口,在臉頰上用力抹了一下,
一道混合了紅油湯汁和粉底液的污痕被擦出狼狽的印記。然后,
林晚臉上第一次在今天的葬禮上,浮現(xiàn)出一絲極其淺淡、難以言喻的詭異笑容。
嘴角幾乎難以察覺地向上勾了勾,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這幾個姓陳的“家人”,每一個,
都看得清清楚楚。另一只手伸進手包,再次拿出了手機。這一次,她沒有絲毫猶豫,
手指精準而輕盈地在屏幕上劃過。輕點幾下,
跳轉(zhuǎn)到那個平日里充斥著陳家人雞毛蒜皮炫耀、拉踩、虛偽問候的家族群聊界面。
她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群主開啟直播——直播標題: “婆婆葬禮答謝宴,
給大家看點‘精彩后續(xù)’!”定位共享: 實時開啟。直播啟動成功的震動從掌心傳來,
清晰的提示音在嘈雜的靈堂角落也格外刺耳。
林晚無視陳鋒驟然變化的驚駭眼神和陳麗驟然失聲的尖叫,將手機穩(wěn)穩(wěn)橫舉到胸前,
那枚沾著油污的攝像頭,清晰無誤地捕捉到了陳家這幾位核心成員臉上瞬間僵硬的震驚。
“各位親友,”她開口,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絲毫起伏,
清冷的聲線透過直播間內(nèi)置麥克風清晰地傳了出去,在這片混亂的角落響起,
又通過無形的電波擴散到屏幕另一頭所有驚愕的親戚那里,“葬禮冗長,大家辛苦。
” 她的目光掠過臉色煞白的陳鋒,轉(zhuǎn)向鏡頭,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一分。“現(xiàn)在,
好戲開場。”陳家逼我在放棄遺產(chǎn)聲明上簽字時,我打開了家族群直播。
當眾投屏丈夫摟著情婦接私生子的高清視頻:“感謝大家參加葬禮,請見證精彩后續(xù)。
”丈夫的律師堂哥想搶平板,我甩出婆婆立遺囑時的失智診斷書:“簽字的是鬼?
”全場死寂時,黑衣特助穿過人群遞來燙金文件:“林董通知您接手百億集團股權(quán)。
”我把遺囑撕碎撒在丈夫頭上:“這段婚姻埋了吧,用你的貪婪當陪葬品。
”答謝宴設(shè)在城郊一家裝潢浮夸的酒店。水晶吊燈晃得人眼暈,
空氣里混著廉價香水和喪事特有的沉悶。陳家人無心吃喝,紅木圓桌撤了菜肴,
被幾張薄薄的紙取代。林晚一身素黑坐在陳鋒旁邊,指節(jié)攥著桌布下的手機,屏幕冰涼。
雨水順著巨大的落地窗往下淌,扭曲了外面灰蒙蒙的天色?!靶⊥?,簽了吧。
” 婆婆王翠花那張黑白遺像在正前方掛著,下方說話的是陳鋒的堂哥陳剛。他是律師,
油光水滑的頭發(fā)往后梳得一絲不茍,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透著一種掌控大局的精明。
他兩根手指按在一張“遺產(chǎn)放棄聲明書”上,推到林晚面前,聲音不大,
卻足夠穿透圓桌的嘈雜。桌對面,大伯陳建國抖著腿,眼神像蒼蠅一樣粘在聲明書上,
他那婆娘李金花附和:“就是!鋒子媽那點東西,你們小年輕哪用得上!麗麗還沒結(jié)婚呢!
” 小姑子陳麗聞言挺直了腰桿,朝林晚投來毫不掩飾的得意目光。陳鋒抬手抹了把臉,
不是擦淚,倒像是要抹掉從葬禮起就掛在眉心的陰郁和一種被逼到墻角的煩躁。他壓低聲音,
口吻帶著一種被生活壓垮的強硬:“林晚,別磨蹭。簽個字而已,那么多親戚看著呢。
我們還要去處理媽的骨灰下葬手續(xù)!懂點事!”親戚們的目光刀子一樣扎過來,
嗡嗡的議論里充斥著“不懂事”、“拖后腿”、“外人還想分錢”之類的碎語。
大伯陳建國甚至“嘖”了一聲,很不耐煩地敲敲空碗:“鋒子媽一輩子攢錢不容易,
我們做小輩的要分清主次!別為了幾個錢鬧得死人不安生!”空氣黏稠得幾乎令人窒息。
林晚緩緩抬起眼皮,視線掠過陳鋒不耐煩的臉,掃過陳剛眼鏡片后微露的輕蔑,
最后定格在桌角一杯沒動過的白酒上,透明的液體反射著天花板上刺眼的光。
她藏在桌下的右手拇指,在手機側(cè)邊一個凸起鍵上極輕微地摩挲了一下,
然后——“嗡……嗡……”幾聲短促的震動突兀響起,
來自桌上幾只不同型號、但都安靜如雞的手機。離得最近的陳麗好奇地拿起自己那臺,解鎖,
屏幕瞬間彈出一個血紅的提示框,刺入眼簾的是她自己的大頭照片——家族群組里,
體顯示著她所在的位置:“[群位置共享]林晚”正在共享其位置:金樽大酒店-芙蓉廳”。
下面跟著一條被她無意中點開的群直播提示,直播間名跳動著——“婆婆葬禮答謝宴,
給大家看點‘精彩后續(xù)’!” 她“啊”地驚叫出聲,劃破了宴廳的故作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