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京都秋夜，細雨如絲。沈清歡跪在泥濘的府門前，白色的衣裙早已被雨水浸透，
單薄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蕭大人，求您開恩，讓清歡見父親最后一面。
"她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從昨夜跪到現(xiàn)在，整整一夜。朱紅的大門緩緩打開，
蕭瑾言一身玄色錦袍，立在臺階之上。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半分溫度，
琥珀色的眸子冷冷地看著她。"沈大小姐，你父親謀反罪證確鑿，已押入死牢。明日午時，
便是行刑之日。""不可能！"沈清歡猛地抬頭，眼中滿含淚水，"我父親忠君愛國，
怎會謀反？蕭大人，您一定搞錯了！"蕭瑾言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搞錯？
那這些謀反書信如何解釋？"他揮手，身后的侍衛(wèi)呈上幾封書信。沈清歡湊近一看，
那熟悉的筆跡確實是父親的字體。"這...這不可能...""沈侯爺勾結(jié)敵國，
意圖謀害皇上，鐵證如山。"蕭瑾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沈清歡，你沈家欠我的，
是時候償還了。"沈清歡心中一震："欠您的？蕭大人此話何意？"蕭瑾言沒有回答，
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等等！"沈清歡掙扎著站起身，踉蹌地追上前，"蕭大人，
清歡愿意以命抵命！只求您放過我父親！"蕭瑾言腳步一頓，回過頭來，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但轉(zhuǎn)瞬即逝。"你的命？"他輕笑，
"你的命值什么？"話音剛落，府內(nèi)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一個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女子蓮步輕移，款款走出。正是蕭瑾言的義妹——蕭如意。"哥哥，
你怎么還在門前？"蕭如意走到蕭瑾言身邊，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這位就是沈家的大小姐吧？"她打量著跪在地上的沈清歡，
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聽說昔日的沈大小姐乃是京都第一美人，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
"沈清歡抬眼看去，蕭如意確實生得美貌，但那雙眼睛里卻透著刻薄和惡毒。"蕭小姐，
清歡今日前來，并非為了比美。"沈清歡強撐著站起身，"只求蕭大人開恩。
"蕭如意掩唇輕笑："開恩？沈小姐，你可知道你們沈家對我哥哥做過什么？""如意。
"蕭瑾言沉聲制止。但蕭如意已經(jīng)開了口："十年前，我哥哥不過是個無名小卒，
你父親沈侯爺可是怎么對待他的？"沈清歡一怔，腦海中努力回想著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那時她才十二歲，正是在府中無憂無慮的年紀。對于父親在朝堂上的事情，
她從不過問。"我不知道..."她喃喃道。"不知道？"蕭如意笑得更加尖銳，
"那我來告訴你！十年前，我哥哥初入朝堂，意氣風發(fā)，想要為國為民做些事情。
可你父親呢？"蕭如意走到沈清歡面前，壓低聲音："他聯(lián)合其他大臣，處處打壓我哥哥，
甚至誣陷他貪污受賄，差點讓他家破人亡！"沈清歡瞪大眼睛，
不敢置信地看向蕭瑾言："這...這是真的嗎？"蕭瑾言沒有說話，
但那雙眼睛里的冷意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所以，今天只是報應(yīng)而已。"蕭如意笑道，
"風水輪流轉(zhuǎn)，當年你們高高在上的沈家，如今也該嘗嘗絕望的滋味了。
"沈清歡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她從未想過，父親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您也不能以莫須有的罪名陷害我父親！"她努力為父親辯護。
"莫須有？"蕭瑾言終于開口，聲音冰冷如霜，"那些書信，那些證據(jù)，都是真的。
""不可能！我父親絕不會謀反！"蕭瑾言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強迫她抬起頭："沈清歡，你太天真了。你以為你了解你的父親？"他的手指很冷，
帶著骨節(jié)分明的力量。沈清歡被迫與他對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里有著深不見底的恨意。
"三日后，沈府抄家，沈家滿門發(fā)配邊疆。"他松開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至于你..."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你留在京都，入教坊司為奴。
"教坊司！那是最下賤的地方！沈清歡臉色瞬間慘白，身體搖搖欲墜。"哥哥，
教坊司那種地方，配得上沈大小姐的身份嗎？"蕭如意故作關(guān)心地說道。
蕭瑾言冷笑："十年前她高不可攀，十年后，正好讓她嘗嘗從云端跌落的滋味。"說完，
他拂袖而去，只留下沈清歡一個人跪在雨中。雨越下越大，沈清歡的視線逐漸模糊。
她想不明白，為何世事變化如此之快。昨日還是侯府的嫡女，今日卻成了階下囚。
更讓她心痛的是，她竟然不了解自己的父親。父親真的做過那些事情嗎？第二章沈府，
昔日的侯府如今門庭冷落。沈清歡回到府中時，下人們都已經(jīng)散去大半。
只有貼身丫鬟小翠還守在她身邊。"小姐！"小翠見她渾身濕透，趕緊扶住她，
"您怎么成了這個樣子？"沈清歡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坐在梳妝臺前。
鏡子里的人兒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哪里還有往日侯府嫡女的風采？"小姐，
老爺他..."小翠欲言又止。"我知道。"沈清歡聲音嘶啞，"父親被關(guān)進了死牢。
"小翠眼圈一紅："小姐，我們該怎么辦？"沈清歡閉上眼睛，蕭瑾言的話在耳邊回響。
三日后抄家，滿門發(fā)配，而她要入教坊司為奴。"小翠，你有親戚在鄉(xiāng)下嗎？"她忽然問道。
"有的，小姐。我娘家在城外，還有幾個兄弟。""那就好。
"沈清歡從梳妝臺的暗格里取出一個荷包，里面裝著她的私房銀子，"你拿著這些銀子，
明日一早就離開京都，回鄉(xiāng)下去。""小姐！"小翠大驚，"奴婢不能丟下您！
""你留下來只會連累你自己。"沈清歡轉(zhuǎn)過身，認真地看著小翠，
"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但你還有家人。"小翠淚如雨下："小姐，
都是蕭瑾言那個惡人！他怎么能這樣對待您！"蕭瑾言...沈清歡想起他冰冷的眼神，
想起他話語中的恨意。十年前的事情，她真的一無所知。"小翠，去給我打盆熱水來。
我要去死牢看父親。""小姐，死牢戒備森嚴，您去不了的。""總要試試。"半個時辰后，
沈清歡梳洗完畢，換上一身素色的衣裙。她將母親留下的首飾都收起來，準備拿去換銀子。
這些首飾，或許能買通獄卒，讓她見父親一面。天色已晚，沈清歡獨自一人來到刑部大牢。
"站住！這里是什么地方，豈是你能來的？"守門的獄卒喝道。
沈清歡取出一支金簪："大哥，我想見見我父親。"獄卒看了看金簪，
又看了看她："你是沈侯爺?shù)呐畠海?"正是。"獄卒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收下了金簪："只能讓你進去半炷香的時間，多了我也沒辦法。"死牢陰森恐怖，
到處都是霉味和血腥味。沈清歡捏著手帕，一步步向前走去。最深處的牢房里，
一個佝僂的身影坐在稻草上。她幾乎認不出，這就是往日威風凜凜的父親。"父親！
"她撲到牢門前。沈博文抬起頭，看到女兒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清歡，
你怎么來了？""父親，您沒事吧？"沈清歡握住鐵欄桿，眼淚止不住地流。
沈博文搖搖頭："清歡，父親對不起你。""父親，蕭瑾言說您十年前打壓過他，
這是真的嗎？"沈博文一怔，半晌才點點頭："是。"沈清歡心中一涼："為什么？
""當年蕭瑾言初入朝堂，鋒芒太盛，得罪了不少人。我...我也是迫于壓力，
做了些不應(yīng)該做的事。"沈博文聲音帶著悔恨，"但是清歡，我絕沒有謀反！
那些書信是假的！""我知道，我相信父親。"沈清歡緊緊握住父親的手，
"可是蕭瑾言不會放過我們的。他要報當年的仇。"沈博文嘆息一聲："孽緣啊...清歡，
父親連累了你。""父親，您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沈博文看著女兒憔悴的臉龐，
心如刀絞："清歡，答應(yīng)父親，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父親...""時間到了！
"獄卒的聲音響起。沈清歡不得不起身，她回頭看了一眼父親，心中滿是不舍。
走出死牢的那一刻，她已經(jīng)淚干聲啞。第二日午時，沈博文被押赴刑場。
沈清歡遠遠地站在人群中，看著父親最后一眼。她沒有哭，因為眼淚已經(jīng)流盡了。
監(jiān)斬官正是蕭瑾言。他一身官服，面容冷峻，宣讀完罪狀后，手起刀落。沈博文死了。
沈清歡閉上眼睛，當她再睜開時，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溫度。蕭瑾言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的身影。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像一尊冰雕。他忽然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但很快就被復(fù)仇的快感壓了下去。這只是開始。第三章父親下葬的第三日，便是抄家之時。
沈清歡靜靜地坐在房中，看著那些官差將府中的財物一件件搬走。她的心已經(jīng)麻木了，
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沈清歡。"蕭瑾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她沒有回應(yīng)，
依然坐在那里。蕭瑾言推門而入，看到她這副模樣，心中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你就這樣認命了？"他問道。沈清歡緩緩抬起頭，那雙曾經(jīng)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如今黯淡無光。"蕭大人還想怎樣？"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一樣飄渺。蕭瑾言看著她，
忽然覺得有些失望。他原本以為，她會哭，會鬧，會像個尋常女子一樣求饒。
但她什么都沒做，就這樣安靜地承受著一切。"后日，你就要入教坊司了。"他說道。
"我知道。""你不害怕嗎？"沈清歡看向他，嘴角勾起一絲慘淡的笑："蕭大人，
您覺得我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嗎？"這一笑，讓蕭瑾言心中一震。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時他剛進京城，意氣風發(fā)，
在一次花會上遇見了她。她一身紅衣，正在亭中撫琴，琴音如天籟，人如仙子。
他被深深吸引，鼓起勇氣上前搭話。她抬眼看他，那雙眼睛里有著少女的純真和好奇。
"公子是新來京城的吧？"她問道。"正是。"他有些緊張地回答。"那你一定要小心些。
"她善意地提醒，"京城的水很深，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當時他以為她是在關(guān)心他，
心中暖暖的。直到后來發(fā)生的那些事情，他才明白，她所說的"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包括她自己。包括她的父親。"蕭瑾言。"沈清歡忽然開口，"你恨我嗎？
"蕭瑾言回過神來："什么？""我問你，你恨我嗎？"她認真地看著他，"當年的事情，
我確實不知情。但他是我父親，我愿意為他承擔一切。所以，你恨我嗎？"蕭瑾言凝視著她，
半晌沒有說話。恨嗎？他也不知道。十年來，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讓沈家付出代價。
但現(xiàn)在，看著眼前這個憔悴的女子，他忽然不確定了。"沈清歡，這世上沒有什么恨不恨的。
"他最終說道，"只有因果報應(yīng)。"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蕭瑾言。
"沈清歡再次叫住他，"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我們不要再相遇。"蕭瑾言的腳步一頓，
但沒有回頭。兩日后，沈清歡被帶到了教坊司。教坊司是京城最混亂的地方，
這里聚集著各種各樣的女子。有些是犯官家眷，有些是賣身求生，還有些是被拐賣至此。
"新來的！"一個粗壯的嬤嬤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沈清歡，"長得倒是不錯，不過在這里，
光有臉蛋可不行。"沈清歡沒有說話。"喲，還是個啞巴？"嬤嬤冷笑，"我告訴你，
在這里沒有什么大小姐，只有會不會伺候人的賤婢！"說著，她一巴掌打在沈清歡臉上。
沈清歡被打得踉蹌幾步，但還是沒有說話。"有骨氣！"嬤嬤獰笑，
"我最喜歡調(diào)教有骨氣的。來人，把她帶下去，好好教教規(guī)矩！"幾個小廝上前，
粗暴地拖著沈清歡往里走。沈清歡被關(guān)進一間陰暗潮濕的小屋子里。屋子里還有幾個女子，
都是新來的。"姐姐，你也是被發(fā)配來的嗎？"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子怯怯地問道。
沈清歡點點頭。"我叫小桃，原本是戶部侍郎的女兒。"小桃眼中含淚，
"我父親被誣陷貪污，全家都被發(fā)配了。"沈清歡看向她，這個女子和自己一樣，
都是被權(quán)力游戲碾碎的無辜者。"你呢，姐姐？"小桃問道。"沈清歡。"她輕聲說道，
"沈侯爺?shù)呐畠骸?小桃驚訝地瞪大眼睛："您是沈大小姐？我聽說過您的，
您是京都第一美人..."沈清歡搖搖頭："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夜深人靜時，
沈清歡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透過小窗看著外面的月亮。曾幾何時，
她也在自己的閨房里這樣看月亮。那時的她無憂無慮，以為世界就是侯府那一方小天地。
現(xiàn)在她才明白，人生如夢，一切都可能在一夜之間改變。蕭瑾言，你得到你想要的復(fù)仇了嗎？
第四章教坊司的日子比沈清歡想象的還要難熬。每日天還未亮，她們就要起身打掃庭院，
洗衣做飯。那個粗壯的嬤嬤姓王，心狠手辣，動不動就對她們?nèi)蚰_踢。"沈清歡！
"王嬤嬤厲聲喝道，"你洗的這是什么？重洗！"沈清歡看了看手中的衣服，
明明已經(jīng)很干凈了，但她沒有反駁，默默地重新開始洗。小桃在一旁看得心疼："清歡姐姐，
您的手都磨破了。"沈清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曾經(jīng)白嫩如玉的雙手，
如今滿是傷痕和繭子。"沒事。"她淡淡地說道。這段時間以來，她學會了沉默，
學會了忍耐。在這里，反抗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聽說今晚有貴客要來。"小桃小聲說道，
"王嬤嬤讓我們幾個新來的都準備一下。"沈清歡心中一沉。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果然，
傍晚時分，王嬤嬤讓她們梳洗打扮，穿上那些輕薄的衣裙。"記住，今晚來的都是達官貴人，
你們要好好伺候。"王嬤嬤警告道，"誰要是壞了規(guī)矩，別怪我不客氣！
"沈清歡穿著一身淡紫色的紗衣，站在鏡前。鏡中的人兒依然美麗，
但眼神中已經(jīng)沒有了生氣。"清歡姐姐，您真美。"小桃由衷地贊嘆。
沈清歡苦笑："在這種地方，美麗是罪過。"夜幕降臨，教坊司的大廳里燈火通明，
絲竹聲聲。沈清歡和其他幾個女子被帶到大廳，站成一排?？腿藗冴懤m(xù)到來，
都是些富商權(quán)貴。他們肆意地打量著這些女子，像在挑選貨物。"這個不錯。
"一個胖商人指著小桃，"今晚就她了。"小桃臉色慘白，但不敢反抗。沈清歡握緊拳頭，
心中憤怒卻無可奈何。"那個穿紫衣的，過來。"一個聲音響起。沈清歡抬頭看去，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文士，面相猥瑣，正用貪婪的眼神看著她。"去吧。"王嬤嬤推了她一把。
沈清歡緩緩走過去，心如死灰。就在這時，大廳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正是蕭瑾言。大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禮："蕭大人。
"蕭瑾言的目光掃過大廳，最終停在沈清歡身上。她穿著那身淡紫色的紗衣，
在燈火的映照下美得不真實。但她的眼神，卻讓他心中一陣刺痛。"蕭大人也是來尋歡的嗎？
"王嬤嬤諂媚地問道。蕭瑾言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沈清歡。"蕭大人，您看中哪個？
"王嬤嬤繼續(xù)問道。蕭瑾言走到沈清歡面前，聲音冰冷："就她。"沈清歡抬起頭看他，
眼中沒有驚訝，也沒有恐懼，只有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蕭大人真是好眼光！
"王嬤嬤笑道，"沈清歡可是我們這里的頭牌，您一定會滿意的。"頭牌？沈清歡心中苦笑。
從侯府嫡女到教坊司頭牌，真是天大的諷刺。蕭瑾言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沈清歡跟在他身后，步履緩慢。他們來到教坊司后院的一間雅致房間。房間里布置得很雅致，
不像是教坊司的風格。"這間房是你的？"沈清歡問道。"王嬤嬤為了巴結(jié)我，特意準備的。
"蕭瑾言回答。沈清歡點點頭，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夜空。"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蕭瑾言問道。"沒有。"沈清歡平靜地說道，"您想怎樣就怎樣吧。
"蕭瑾言皺眉："你就這樣認命了？""不然呢？"沈清歡轉(zhuǎn)過身看他，"反抗有用嗎？
"蕭瑾言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莫名地煩躁。他原本以為，看到她淪落至此，他會很高興。
但現(xiàn)在，他只覺得壓抑。"脫掉。"他冷冷地說道。沈清歡看了他一眼，緩緩伸手解開衣帶。
但她的手在顫抖。蕭瑾言看到了，心中忽然一軟。他想起十年前她善意的提醒，
想起她曾經(jīng)純真的笑容。"算了。"他忽然說道。沈清歡停下動作，疑惑地看著他。
"我今晚只是來看看你過得怎么樣。"蕭瑾言別過臉，不敢看她的眼睛。
沈清歡靜靜地看著他，半晌才說道："蕭大人，您這是何意？""沒什么意思。
"蕭瑾言站起身，"好好活著。"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沈清歡站在原地，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種復(fù)雜的情緒。她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第五章蕭瑾言走后，沈清歡一個人坐在房中，心情復(fù)雜。她不明白蕭瑾言今晚的舉動。
如果他真的恨她，為什么要在最后關(guān)頭停手？如果他不恨她，為什么要讓她淪落至此？
第二日，王嬤嬤來找她。"沈清歡，蕭大人昨晚對你還滿意嗎？"王嬤嬤一臉諂媚。
沈清歡淡淡地點頭。"那就好。"王嬤嬤笑道，"蕭大人說了，以后你就專門伺候他一個人。
其他客人，你不用見了。"沈清歡一怔："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蕭大人包了你。
"王嬤嬤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包了她？沈清歡心中苦笑。
蕭瑾言這是要干什么？從那以后，沈清歡的日子確實好過了一些。
她不用再接待那些猥瑣的客人，也不用做那些粗重的活計。但她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
她不知道蕭瑾言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這天傍晚，蕭瑾言又來了。他帶來了一些點心和茶葉，
都是上等的貨色。"這些是給你的。"他放下東西說道。沈清歡看了看那些精美的點心，
沒有動。"不喜歡嗎？"蕭瑾言問道。"蕭大人，您到底想要什么？
"沈清歡直視著他的眼睛，"如果您是想要羞辱我，那您已經(jīng)做到了。
如果您是想要什么別的，請直說。"蕭瑾言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移開視線："我只是...覺得你在這里受苦。""那又如何？"沈清歡冷笑，
"不是您親手把我送到這里的嗎？"蕭瑾言沉默了。"蕭瑾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沈清歡忽然說道，"十年前的事情，除了我父親打壓您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蕭瑾言抬頭看她："你為什么這么問？""因為我覺得，僅憑那些，
還不足以讓您恨到這種程度。"沈清歡分析道，"您恨的不只是我父親，還有我。
但我確實不記得自己做過什么對不起您的事情。"蕭瑾言的表情變得復(fù)雜起來。"所以，
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的事情？"沈清歡繼續(xù)問道。蕭瑾言沉默了很久，
才緩緩開口："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我應(yīng)該記得什么？""十年前的花會。
"蕭瑾言的聲音很輕，"你記得嗎？"沈清歡想了想："記得。那次花會我遇到了一個公子，
他說他剛到京城..."說到這里，她忽然停住了，瞪大眼睛看著蕭瑾言："那個人是你？
"蕭瑾言點頭。沈清歡呆住了。她確實記得那個公子，清秀文雅，談吐不凡。
她對他還有些好感，甚至在花會結(jié)束后還詢問過他的消息。"可是...后來怎么了？
"她努力回想著。"后來，我想再見你一面，托人送了信給你。"蕭瑾言的聲音帶著苦澀，
"你知道你是怎么回復(fù)的嗎？"沈清歡搖頭。"你讓人回話說，沈府不見外人。
"蕭瑾言看著她，"尤其是身份不明的人。"沈清歡心中一震："不可能！
我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沒有說過？"蕭瑾言冷笑，"那你解釋一下，
為什么你的貼身丫鬟會那樣說？"沈清歡努力回想著，忽然想起了什么："是翠兒！
她確實處理過一些信件，
但我以為那些都是一些尋常的拜貼..."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蕭瑾言，那不是我的意思！
我根本不知道那封信的內(nèi)容！如果我知道，我絕不會那樣回復(fù)！"蕭瑾言看著她激動的樣子，
心中有些動搖："真的？""真的！"沈清歡急切地說道，"我當時還問過翠兒，
有沒有人來找我，她說沒有。如果我知道是您，我一定會見您的！"蕭瑾言沉默了。十年來，
他一直以為是她親口拒絕了他。那種被看不起的屈辱感，讓他恨透了她。但現(xiàn)在，
她說那不是她的意思..."蕭瑾言，這就是您恨我的原因嗎？"沈清歡看著他，
"因為一個誤會？"蕭瑾言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沈清歡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蕭瑾言，您知道嗎？因為這個誤會，我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家族，
失去了一切。而您，得到了什么？"蕭瑾言看著她笑中帶淚的樣子，心如刀絞。
"您得到了復(fù)仇的快感嗎？"沈清歡繼續(xù)問道，"看到我淪落至此，您高興嗎？
""我..."蕭瑾言想說什么，但說不出口。"蕭瑾言，您知道現(xiàn)在我最恨的是什么嗎？
"沈清歡擦掉眼淚，"我最恨的不是您，而是那個該死的誤會。如果當初我們能夠坦誠相見，
如果那封信我能親自看到，如果..."她停住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蕭瑾言呆呆地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十年來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沈清歡，我..."他想道歉，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道歉有用嗎？能挽回一切嗎？
"您走吧。"沈清歡轉(zhuǎn)過身，不再看他，"以后也不要再來了。"蕭瑾言站在原地，
良久才轉(zhuǎn)身離開。走出教坊司，他仰頭看著星空，心中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以為自己得到了復(fù)仇，但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第六章蕭瑾言走后，
沈清歡在房中呆坐了整夜。天亮時，小桃來看她。"清歡姐姐，您沒事吧？您的眼睛都紅了。
"小桃關(guān)切地問道。沈清歡搖搖頭："沒事。""聽說昨晚蕭大人來過，您和他談了什么？
"小桃小心翼翼地問道。沈清歡苦笑："談了一些往事。""往事？"小桃不解。
沈清歡沒有解釋。有些事情，說出來也沒有意義。這幾日，蕭瑾言果然沒有再來。
沈清歡的生活重新變得平靜，但她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知道了真相，反而讓她更加痛苦。
如果那真的是一個誤會，那她父親的死，她的淪落，都是因為什么？這天下午，
王嬤嬤來找她。"沈清歡，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王嬤嬤滿臉笑容，"有個公子看中了你，
愿意出大價錢贖你出去。"沈清歡一怔："什么人？""是戶部尚書的公子，人稱溫公子。
"王嬤嬤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說愿意出一千兩銀子贖你，夠你們這些人賣十回的了！
"一千兩？沈清歡心中苦笑。她堂堂侯府嫡女，現(xiàn)在竟然只值一千兩銀子。"我可以拒絕嗎？
"她問道。"拒絕？"王嬤嬤臉色一變，"你瘋了嗎？能出這種價錢的人不多見，
你還挑三揀四的？"沈清歡沉默了。在這里，她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溫公子今晚就會來接你。
"王嬤嬤說道，"你好好準備一下。"說完，王嬤嬤就走了。沈清歡坐在房中，心情復(fù)雜。
離開教坊司當然是好事，但投靠另一個男人，對她來說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傍晚時分，
溫公子來了。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長相俊秀，舉止溫雅。他看到沈清歡時，
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在下溫子期，見過沈姑娘。"他客氣地行禮。
沈清歡還禮："見過溫公子。""沈姑娘不必緊張，我并無惡意。"溫子期溫和地說道，
"我只是覺得，像您這樣的女子，不應(yīng)該在這種地方受苦。"沈清歡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子看起來確實是個君子。"溫公子，您贖我出去，想要我做什么？"她直接問道。
溫子期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實不相瞞，我母親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
"他誠實地說道，"我聽說沈姑娘知書達理，想請您去照顧我母親。"只是照顧老太太？
沈清歡有些意外。"當然，如果沈姑娘愿意，我也可以給您一個妾室的身份。
"溫子期補充道。妾室...沈清歡心中苦笑。她從侯府嫡女，到教坊司的人，
現(xiàn)在連做妾都要感激涕零了。"我愿意。"她最終點頭答應(yīng)了。離開教坊司時，
沈清歡回頭看了一眼。小桃站在門口，眼中含淚地看著她。"清歡姐姐，保重。
"小桃哽咽地說道。沈清歡點點頭，跟著溫子期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離教坊司，
沈清歡透過車窗看著街道。這條路，她曾經(jīng)坐著沈府的馬車走過無數(shù)次?，F(xiàn)在，物是人非。
"沈姑娘，您還好嗎？"溫子期關(guān)切地問道。沈清歡收回思緒："我沒事。
""我知道您心情復(fù)雜。"溫子期溫和地說道，"但請您相信，我溫家會善待您的。
"沈清歡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溫府比沈府小一些，但也算是大戶人家。
溫子期帶著沈清歡來到內(nèi)院，見到了溫老夫人。溫老夫人是個慈祥的老太太，看到沈清歡時，
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這就是沈姑娘吧？"老夫人和藹地說道，"孩子，委屈你了。
"沈清歡心中一暖，行禮道："見過老夫人。""以后你就叫我母親吧。
"老夫人拉住她的手，"從今以后，你就是我溫家的人了。"沈清歡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這是她來到京城后，第一次感受到善意。"謝謝母親。"她哽咽地說道。溫子期看著這一幕，
眼中也閃過一絲溫柔。就在這時，府外傳來一陣馬蹄聲。片刻后，一個下人慌張地跑進來。
"公子！不好了！蕭大人帶人來了！"蕭瑾言？沈清歡心中一震。
溫子期皺眉："蕭大人來做什么？""不知道，但是看起來來者不善！
"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溫子期對沈清歡說道："您先在這里不要出來。"說完，
他快步走了出去。沈清歡坐在房中，心中忐忑不安。蕭瑾言為什么會來？是為了她嗎？
院子里傳來說話聲，她能聽到蕭瑾言冰冷的聲音。"溫子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動我的人。
""蕭大人，您這話是什么意思？"溫子期疑惑地問道。"沈清歡是我包下的人，
你憑什么把她贖走？"蕭瑾言的聲音帶著怒意。"蕭大人，沈姑娘現(xiàn)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妾室，
您這樣說合適嗎？"溫子期也有些不悅。"明媒正娶？"蕭瑾言冷笑，"一個教坊司的女子，
值得你明媒正娶？"這話太傷人了。沈清歡聽在耳中，心如刀絞。"蕭大人！"溫子期怒道，
"請您注意您的言辭！""我的言辭？"蕭瑾言的聲音更冷了，"溫子期，我給你一個機會，
把人交出來，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如果我不交呢？"溫子期針鋒相對。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沈清歡聽不下去了，她站起身走了出去。院子里，
蕭瑾言帶著十幾個護衛(wèi)，氣勢洶洶。溫子期雖然只有幾個家丁，但毫不退縮。"夠了。
"沈清歡走到院子中央，"蕭瑾言，你到底想要什么？"蕭瑾言看到她，
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跟我回去。""為什么？"沈清歡冷冷地看著他，
"您不是說過，不要再來找我嗎？"蕭瑾言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我后悔了。
"第七章蕭瑾言的話讓院子里陷入詭異的安靜。"后悔了？"沈清歡看著他，
眼中有著深深的嘲諷，"蕭大人，您后悔什么？后悔沒有殺了我？還是后悔讓我死得太慢？
""清歡..."蕭瑾言想要解釋，但沈清歡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溫公子，多謝您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