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鄉(xiāng)陳默的記憶里,故鄉(xiāng)鎖龍溝永遠(yuǎn)籠罩在一層濕漉漉的霧氣里。
那是大巴山深處的一個村落,地圖上 barely 能找到的小點,
名字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他十歲那年,父親意外去世,
母親便帶著他匆匆離開了這個地方,臨走時,母親死死捂住他的嘴,
不讓他回頭看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二十五年了,陳默成了城里小有名氣的攝影師,
母親卻在半年前病逝。臨終前,她塞給他一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
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回……鎖龍溝,把它……埋到‘那地方’……別問,
照做……”母親的話像一團(tuán)亂麻,纏繞在陳默心頭。他只記得,
鎖龍溝的人從不提“那地方”,那是村里最大的禁忌。但母親的遺愿,他不能違背。
端午剛過,陳默背著相機(jī)和那個油布包,踏上了回鎖龍溝的路。山路崎嶇,越往里走,
霧氣越重,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泥土和腐朽草木的味道。傍晚時分,
他終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輪廓——幾排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山坳里,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
像個佝僂的老人,黑黢黢地立在暮色中。村子很靜,靜得可怕。只有幾聲狗吠,
有氣無力地傳來。他走進(jìn)村子,發(fā)現(xiàn)很多房子都空了,門窗破敗,荒草叢生。遇到幾個村民,
都是些老人,眼神渾濁,看到他時,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像是驚訝,
又像是恐懼,匆匆點頭后便慌忙躲開,仿佛他是什么不祥之物。只有村東頭的王大爺,
小時候常給他糖吃的那個老人,看到他時,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
“默娃……你還敢回來?”王大爺聲音嘶啞,拉著他躲進(jìn)自家昏暗的土房里。“王大爺,
我媽讓我回來……”陳默拿出那個油布包,“她說要埋到‘那地方’?!蓖醮鬆斂吹接筒及?,
渾身一哆嗦,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澳銒尅趺催€留著這東西?”他顫抖著伸出手,
卻又在半空中停住,“‘那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嗎?”“不知道,我媽沒說。
”陳默搖頭,“大爺,鎖龍溝到底怎么了?我走的時候,村子不是這樣的。
”王大爺嘆了口氣,點上一袋旱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臉顯得更加蒼老?!鞍Γ?/p>
說來話長了……自從你爹走后,村里就沒太平過。十年前,一場大暴雨,
把村西頭的‘鎖龍淵’沖開了口子,從那以后,每年七月半,村里都要死人……”“鎖龍淵?
”陳默皺起眉,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小時候聽大人說過,是村西頭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
據(jù)說下面鎖著一條惡龍?!皣u!”王大爺猛地捂住他的嘴,驚恐地看向門外,“小聲點!
那地方現(xiàn)在叫‘祭龍?zhí)丁?,每年七月半,都要選一個活人丟下去祭祀,不然全村都要遭殃!
”陳默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钊思漓??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是真的,
默娃?!蓖醮鬆斞凵窕炭?,“十年前那場雨,沖出來的不是龍,是個‘東西’……從那以后,
村里就定下了規(guī)矩,每年七月半,用‘抓鬮’的方式選一個人,丟進(jìn)祭龍?zhí)丁?/p>
你爹當(dāng)年……唉,他就是撞見了那東西,才……”陳默的心猛地一沉,父親的死,
難道不是意外?“大爺,我媽讓我埋的東西,到底是什么?”陳默舉起油布包。
王大爺盯著那包,眼神復(fù)雜:“這是你爹當(dāng)年從鎖龍淵邊上撿回來的一塊‘龍鱗’,
你媽一直藏著。那東西怕這玩意兒,當(dāng)年你爹就是用這東西暫時逼退了它,才保住了半條命,
可惜最后還是……”老人沒再說下去,但陳默明白了,父親的死,和那個“東西”有關(guān)。
“我媽讓我把它埋到‘那地方’,是不是祭龍?zhí)??”陳默追問。王大爺沉默了很久?/p>
才緩緩點頭:“七月半就是后天,這幾天村子里不太平,你趕緊走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不行,我媽交代的事,我必須做完?!标惸Z氣堅定,“而且,我想知道,
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蓖醮鬆斂粗虉?zhí)的樣子,嘆了口氣:“罷了,你跟你爹一個脾氣。
記住,這幾天晚上千萬別出門,尤其是聽到‘咚咚’的鼓聲時,不管看到什么,都別出聲,
把門窗封死。還有,你爹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別亂問,小心惹禍上身。
”離開王大爺家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霧氣更濃了,伸手不見五指。村里沒有路燈,
只有零星幾戶人家透出昏黃的燈光,像鬼火一樣飄忽不定。陳默走在泥濘的小路上,
總覺得背后有人跟著,回頭看,卻只有濃稠的黑暗。剛走到自家老屋門口,
就聽到一陣低沉的“咚咚”聲,從村西頭傳來,像是有人在敲鼓,聲音沉悶,
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讓人莫名地心慌。陳默想起王大爺?shù)脑挘s緊推開門,沖進(jìn)屋里,
用一根粗木棍頂住門。老屋很久沒人住了,里面一股霉味,灰塵厚得能蓋住手指。
他摸索著找到一個手電筒,打開,光束刺破黑暗,照在空蕩蕩的屋子里。突然,
手電筒的光晃到了墻上,那里似乎貼著什么東西。陳默走近一看,是一張破舊的年畫,
已經(jīng)發(fā)黃卷邊,但上面畫的東西卻讓他頭皮發(fā)麻——那不是傳統(tǒng)的門神,
而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長著龍頭蛇身,渾身覆蓋著鱗片,爪子上還抓著一個掙扎的人!
這難道就是王大爺說的那個“東西”?就在這時,屋外的“咚咚”聲越來越近,
還夾雜著一種奇怪的“嘩啦嘩啦”聲,像是鐵鏈摩擦的聲音。陳默屏住呼吸,
趴在門縫上往外看。霧氣中,隱約看到一個黑影從村西頭走來,黑影走得很慢,每走一步,
就發(fā)出“咚咚”的鼓聲和鐵鏈拖地的聲音。黑影的輪廓很模糊,看不清具體樣子,
但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黑影停在了他的老屋門口!陳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緊緊捂住嘴,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音。他看到門縫外,有一雙綠色的眼睛,
在黑暗中幽幽地閃著光,正透過門縫往里看!那一刻,陳默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敢動,不敢呼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雙綠色的眼睛在門外停留了很久,
久到他幾乎要窒息。終于,那雙眼睛移開了,黑影繼續(xù)往前走,
“咚咚”的鼓聲和鐵鏈聲漸漸遠(yuǎn)去,消失在濃霧中。陳默癱坐在地上,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王大爺說的都是真的,鎖龍溝里,真的有那個“東西”。而他,一個不該回來的人,
已經(jīng)被它盯上了。第二章 禁忌之潭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陳默頂著黑眼圈走出老屋。
村里的老人看到他,眼神更加驚恐,紛紛避之不及,像是在躲瘟疫。
他想去村西頭看看那個“祭龍?zhí)丁?,卻發(fā)現(xiàn)通往村西的小路被一道荊棘籬笆攔住了,
籬笆上還掛著一些紅色的布條,上面畫著奇怪的符號。他繞到村后,想從山上繞過去。
山路陡峭濕滑,布滿了青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甜的味道,越靠近村西,這味道越濃。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終于在一片茂密的樹林邊緣,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祭龍?zhí)丁薄?/p>
那是一個不規(guī)則的水潭,直徑大約有幾十米,水色墨綠,深不見底,水面上漂浮著一層油光,
散發(fā)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潭邊的泥土是暗紅色的,像是凝固的血液,
周圍的樹木都長得歪歪扭扭,樹葉呈現(xiàn)出一種不正常的深綠色,沒有任何飛鳥敢靠近。
潭邊插著幾根碗口粗的木樁,木樁上纏繞著生銹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沒入水中,
不知道通向何處。陳默想起昨晚聽到的鐵鏈聲,心中一陣發(fā)寒。他拿出相機(jī),
想拍下祭龍?zhí)兜臉幼樱瑒偱e起相機(jī),就感覺一陣陰風(fēng)吹過,潭水突然劇烈地翻涌起來,
發(fā)出“咕嘟咕嘟”的聲響,水面上浮現(xiàn)出一個個巨大的氣泡,破裂時散發(fā)出更濃的腥臭味。
陳默嚇了一跳,趕緊放下相機(jī)。他注意到,潭邊的泥土上,有一些奇怪的腳印,很深,
像是某種巨大的爬行動物留下的,腳印邊緣還有一些黏液,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仡^一看,是王大爺,老人拄著拐杖,
臉色凝重地看著他?!安皇亲屇銊e來嗎?”王大爺?shù)穆曇魩е瓪?,又帶著一絲恐懼,
“這地方邪性得很,尤其是快到七月半了,它的怨氣最重!”“大爺,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陳默指著水潭,“真的是龍嗎?”“龍?”王大爺冷笑一聲,眼里滿是恐懼,
“比龍更可怕!十年前那場暴雨,沖垮了潭邊的老廟,露出了下面的一個洞穴。
村里的幾個年輕人好奇,就下去看了,結(jié)果……結(jié)果只有一個人爬了上來,瘋瘋癲癲的,
嘴里一直喊著‘水鬼……不是水鬼……是鎖在下面的……怪物……’”老人頓了頓,
聲音顫抖:“后來,那怪物就出來了,先是叼走了村里的牲口,后來開始傷人。
我們請了好幾個道士來,都沒用,反而被它害死了。最后,一個云游的老和尚路過,
說這東西是‘睚眥’的變種,兇性極重,當(dāng)年被古人用鐵鏈鎖在這潭里,后來鐵鏈松動,
加上暴雨沖開了封印,才讓它跑了出來。老和尚說,要想讓它安分,
每年七月半必須用活人祭祀,否則它就會血洗全村!”睚眥?龍生九子之一,嗜殺好斗。
陳默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傳說中的生物真的存在?!澳俏业标惸穯?。
“你爹當(dāng)年是村里的獵手,膽子大?!蓖醮鬆斞凵聍龅?,“怪物剛出來的時候,你爹不信邪,
帶著獵槍去潭邊想看看,結(jié)果撞見了它……他回來的時候,渾身是傷,
手里緊緊攥著這塊‘龍鱗’,說是從怪物身上砍下來的。他說那東西不是睚眥,
更像是……像是一條長著龍頭的巨蟒,鱗片堅硬如鐵,
眼睛是綠色的……”陳默想起昨晚看到的那雙綠眼睛,心臟又是一縮。“你爹傷得很重,
沒幾天就……”王大爺嘆了口氣,“他臨死前,讓你媽把這塊鱗收好,
說這東西是那怪物的克星,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拿出來。你媽怕惹禍,就帶著你走了,
沒想到,她還是讓你把它帶回來了。”“我媽為什么要讓我把它埋在這里?
”陳默拿出油布包,“埋了它,能殺死那怪物嗎?”“不知道?!蓖醮鬆敁u頭,
“老和尚說過,這潭是它的巢穴,鐵鏈?zhǔn)钱?dāng)年用來鎮(zhèn)壓它的,只是現(xiàn)在不夠用了。
你媽或許是想……用這塊鱗加強封???但這太冒險了,那怪物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警覺,
尤其是在祭祀前,任何靠近潭邊的人,都會被它當(dāng)成祭品!”“今年的祭品……選出來了嗎?
”陳默忍不住問。王大爺?shù)哪樕与y看:“選出來了,是村西頭李寡婦家的兒子,石頭,
才十八歲……”陳默心里一緊。十八歲,多好的年紀(jì),就要被丟進(jìn)這恐怖的水潭里喂怪物?
“大爺,不能這樣!這是謀殺!”陳默激動地說,“我們可以報警,讓警察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