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許致遠,從校服到工裝,八年長跑,曾以為終點是紅毯。卻在畢業(yè)旅行歸來的機場,
為了一張飛往上海的機票,我們當眾決裂。他要去北京,我被「安排」去上海。
他冷靜得像個旁觀者,而我,淚水是唯一的語言。我以為是異地扼殺了愛情,后來才明白,
不愛了,順路都嫌遠。1.「阿寧,別鬧了,你該過安檢了?!?/p>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混雜著人群的嘈雜,在空曠的航站樓里回蕩。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許致遠,滾燙的淚水很快濡濕了他胸前純棉的T恤,
帶著我最后的卑微。他溫熱的手掌輕拍我的背,動作帶著慣有的安撫,
語氣卻已不復從前的溫柔,反而透著一絲不耐煩,試圖引導我走向那道冰冷的安檢門。
但我雙腿如同灌了鉛,固執(zhí)地黏在原地,不愿前行分毫。上海,那座光鮮亮麗的魔都,
此刻在我眼中卻成了吞噬我們愛情的巨獸。許致遠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那嘆息聲像一把小錘,輕輕敲在我的心上,悶悶的疼?!赴?,聽話。」我從他懷里抬起頭,
淚眼婆娑地望著他,聲音哽咽,帶著最后一絲乞求:「許致遠,我不想異地戀,
我真的不想去上海了……」我緊緊攥著那張輕飄飄的機票,它卻重如千鈞,壓得我喘不過氣,
仿佛這是維系我們岌岌可危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許致遠的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耐心顯然已經(jīng)告罄。「這個問題我們旅行前就討論過無數(shù)遍了。
我在北京的工作已經(jīng)簽了三方,offer也拿到了,不可能再有變動。你也知道,
那是我努力了多久才爭取到的機會。」他頓了頓,語氣稍緩,
卻依舊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我也說過,如果你真的不想去上海,可以留在北京,
我會托關系幫你重新找工作,只是……」「只是北京的工作遠不如上海的那個光鮮體面,
薪資待遇也差了一大截,對嗎?」我打斷他,心中酸澀翻涌,「我不想將就,許致遠,
我不想因為你放棄我的職業(yè)規(guī)劃!」這句話像點燃了引線,許致遠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fā)。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讓我吃痛,強硬地拉著我往安檢口拖去?!笇幬?!
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旅行出發(fā)前你是怎么答應我的?你說旅行回來就去上海,
好好開始新的生活。我以為你早就想通了,現(xiàn)在又在這里反復折騰,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煩!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的怒火,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刺進我的心臟。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那種疼痛卻遠不及心里的萬分之一。2.被他粗暴的動作和不耐煩的語氣徹底激怒,
我用盡全身力氣試圖掙脫他的鉗制,尖銳地喊道:「許致遠,
你明知道去上海從來都不是我心甘情愿的選擇,你為什么就不能為了我,哪怕一次,
為我去上海?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指魞傻?,飽受相思之苦?」我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p>
甚至有些破音,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里顯得格外突兀。
周圍旅客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紛紛投向我們,帶著或好奇、或探究、或同情的復雜神色。
那些目光讓我本就狼狽不堪的心情更加無地自容。許致遠猛地停下腳步,
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未減。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下頜線緊繃著,
眼神冷得像臘月的寒冰。「寧微,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去上海。
我為了北京這個offer付出了多少努力,熬了多少個通宵,你比誰都清楚。
現(xiàn)在讓我為了一個不確定未來的異地戀,放棄我整個職業(yè)生涯的起點,你覺得現(xiàn)實嗎?
你為什么就不能體諒我一次?」他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插進我最柔軟的心房。
「你說我不理解你,那你呢?你又何曾真正理解過我?」我含淚反問,聲音嘶啞。
許致遠突然發(fā)出一聲冷笑,那笑聲里充滿了嘲諷和疲憊,讓我從頭涼到腳。
「我還不夠理解你?寧微,你摸著良心說,這次畢業(yè)旅行,從預訂機票酒店開始,
你挑剔了多少次?嫌棄五星級酒店的自助早餐不夠豐盛,抱怨精心規(guī)劃的路線太過商業(yè)化,
指責當?shù)靥厣蛷d的口味不合你心意。哪一次我不是耐著性子哄著你,依著你,
盡可能滿足你的所有要求?現(xiàn)在你卻反過來說我不理解你?
你讓我怎么理解你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一口氣說了很多,每一個字都像一記耳光,
火辣辣地扇在我的臉上。我確實在旅行中諸多抱怨,
但那是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們最后一次無憂無慮的二人時光,我只是想讓一切都更完美一些,
留下的回憶更甜蜜一些??蛇@些潛藏的心思,他從未看懂,或者說,他根本不屑于去看懂。
「許致遠,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為什么要這樣故意曲解我?
為什么要把所有問題都歸咎到我身上?」我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和委屈。
他眼中的不耐煩愈發(fā)濃重,仿佛多跟我說一句話都是一種折磨。
「我不想再跟你糾結(jié)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了。你要去上海,現(xiàn)在就立刻去過安檢,
飛機不等人。你如果不想去,那就留在北京,你想怎么樣都隨你。」他甩開我的手,
語氣冷漠得像對待一個陌生人,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八年的感情,
三千多個日夜的相伴,原來在他眼中,竟是如此輕易就能割舍的嗎?
所有的委屈、憤怒、不甘和絕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我看著他那張曾經(jīng)讓我無比迷戀,
此刻卻寫滿冷漠與不耐的臉,心如刀絞。
我猛地將手中那張被汗水浸濕、早已不成形的機票狠狠揉成一團,
用盡全身力氣砸向他俊朗卻無情的臉?!阜质职桑S致遠!」紙團輕飄飄地落下,
像我們之間斷裂的愛情,再也無法拾起。淚水洶涌而出,模糊了我的視線。
在機場刺眼的燈光和鼎沸的人聲中,我們八年的感情,終于在這一刻,以如此不堪的方式,
畫上了一個潦草而悲涼的句號。3.許致遠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砸懵了,他愣在原地,
臉上的不耐煩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錯愕和難以置信。那張揉皺的機票從他臉頰滑落,
掉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像一朵被人遺棄的白色小花。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連嘈雜的人聲都似乎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我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轉(zhuǎn)身,
拖著早已不聽使喚的雙腿,踉踉蹌蹌地朝著與安檢口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
任由滾燙的淚水肆意沖刷著臉頰。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北京,
這座我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因為許致遠的存在而一度讓我覺得溫暖??涩F(xiàn)在,他不要我了,
這座城市也瞬間變得冰冷而陌生。身后沒有傳來許致遠的呼喊,也沒有追趕的腳步聲。
我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冷得徹骨。原來,他真的可以如此輕易地放手。
我漫無目的地在機場大廳里游蕩,像一個失了魂的木偶。直到雙腿發(fā)軟,
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才頹然地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坐下,將臉深深埋進膝蓋里,
放聲痛哭。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沙啞,眼睛腫成了核桃,淚水也似乎流干了。
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我木然地掏出來,屏幕上閃爍著「媽媽」兩個字?!肝梗幇?,
你和致遠到北京了吧?接到他就趕緊回家,媽給你們燉了雞湯,路上小心啊?!闺娫捘穷^,
母親一如既往的溫和聲音傳來?!笅尅刮覄傄婚_口,聲音就哽咽得不成樣子。
母親顯然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語氣立刻變得擔憂起來:「阿寧?你怎么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致遠呢?他和你在一起嗎?」一連串的追問讓我再也無法抑制,
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媽,我和許致遠……我們分手了?!?/p>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久到我以為信號斷了。良久,
母親才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音開口:「分……分手了?怎么會?你們不是好好的嗎?
前幾天致遠還打電話說,等你們畢業(yè)旅行回來,就商量訂婚的事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阿寧?」訂婚?我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許致遠,竟然和家里提過訂婚?
在我為去上海的事情與他爭執(zhí)不休,在他對我日漸冷淡的時候,
他竟然還在計劃著我們的未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4.掛斷母親的電話,
我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混沌的狀態(tài)。訂婚?這個詞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我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了層層漣漪。如果他真的想過和我訂婚,那機場那番冷漠絕情,
又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我誤會了什么?一個荒唐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
又被我迅速掐滅。不可能,他當時的眼神,那種不耐煩和厭惡,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冰涼的地上,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這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顯示為上海。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肝?,
請問是寧微小姐嗎?」一個干練清脆的女聲從聽筒里傳來?!肝沂?,請問您是?」
「寧小姐您好,我是盛遠集團HR部門的林經(jīng)理。關于您之前投遞的管培生崗位,
我們這邊有一些新的情況想和您溝通一下?!故⑦h集團,
就是我拿到的上海offer的那家公司。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林經(jīng)理您好,請講?!埂甘沁@樣的,寧小姐。
之前您通過了我們所有的面試流程,我們也非常認可您的能力。
本來公司是計劃將您分配到上??偛窟M行為期一年的輪崗培訓。但是,
我們集團在北京新成立了一家分公司,目前急需一位有潛力、有沖勁的負責人助理,
協(xié)助開拓北方市場。經(jīng)過集團高層慎重考慮,
并結(jié)合您在面試中表現(xiàn)出的對北京市場的獨到見解,我們一致認為您非常適合這個職位?!?/p>
林經(jīng)理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這個職位的薪資待遇和發(fā)展前景,
都會比原計劃的上海管培生崗位更有優(yōu)勢。而且,工作地點就在北京。
不知道寧小姐您是否愿意考慮這個新的機會?」北京?我的心猛地一跳。如果我能留在北京,
如果我能有一份不輸給上海那份offer的工作……那我和許致遠之間最大的矛盾,
不就不存在了嗎?「寧小姐?您還在聽嗎?」林經(jīng)理的聲音將我從震驚中拉回。「在,
我在聽?!刮疫o了手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林經(jīng)理,我想確認一下,
您說的這個北京的職位,是真的嗎?為什么之前完全沒有提過?」「是的,寧小姐,
千真萬確。這個決定也是我們高層今天上午才最終敲定的。因為事發(fā)突然,
還沒來得及第一時間通知您,非常抱歉?!沽纸?jīng)理的語氣十分誠懇。
「那……如果我接受這個職位,什么時候可以入職?」「如果您方便的話,
下周一就可以辦理入職手續(xù)了。相關的合同和資料,我們稍后會通過郵件發(fā)送給您?!?/p>
下周一……我的腦海中迅速閃過許致遠那張冷漠的臉,
以及他說過的話:「你要去上海就去過安檢,不想去就留在北京,我都隨你。」
如果我告訴他,我可以留在北京了,他會是什么反應?他會收回那些傷人的話嗎?
我們會和好如初嗎?一絲微弱的希望,在我?guī)缀蹩菸男牡浊娜蛔躺?/p>
5.掛斷林經(jīng)理的電話,我?guī)缀跏橇⒖叹蛽芡嗽S致遠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接的時候,終于被接通了?!肝?。」
許致遠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疲憊和沙啞,但沒有了之前的怒氣和不耐?!冈S致遠,是我,
寧微。」我的聲音有些發(fā)緊。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我知道是你。
有什么事嗎?」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讓我有些不安。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一些:「許致遠,我……我可能不去上海了?!埂概??」
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甘⑦h集團剛剛給我打電話,
他們說北京分公司這邊有一個更適合我的職位,薪資待遇也更好。所以,我可以留在北京了。
」我一口氣說完,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反應。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就在我快要沉不住氣的時候,許致遠終于開口了,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是嗎?那挺好的。恭喜你?!构参??
這算什么反應?沒有驚喜,沒有激動,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我心中的那點微弱希望,
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瞬間熄滅?!冈S致遠,」我的聲音有些干澀,
「我們……我們真的要分手嗎?就因為之前那些爭吵?」「阿寧,」他嘆了口氣,
語氣里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有些事情,一旦發(fā)生了,就回不去了。有些話,
一旦說出口了,就收不回了?!埂缚墒恰墒俏覀冎g最大的問題不是已經(jīng)解決了嗎?
我可以留在北京,我們不用異地戀了!」我不甘心地追問?!赴?,你還不明白嗎?」
許致遠的聲音突然拔高了一些,帶著一絲壓抑的痛苦,「問題從來就不是你去不去上海,
也不是我們異地戀與否。問題在于,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信任了。」「沒有信任?」
我愣住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埂府厴I(yè)旅行的時候,你每天都在抱怨,都在挑剔。
我以為你只是心情不好,想發(fā)泄一下??墒呛髞砦也虐l(fā)現(xiàn),你是在用這種方式逼我妥協(xié),
逼我放棄北京的工作,跟你一起去上海。」「我沒有!」我急忙否認,
「我只是……我只是希望我們的最后一次旅行能更完美一些。」「是嗎?」許致遠冷笑一聲,
「那你在機場說的那些話呢?你說我從來不理解你,說我不為你著想。阿寧,八年了,
我對你怎么樣,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嗎?」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們在一起八年,你了解我的性格,我也了解你的脾氣。我們曾經(jīng)是那么默契,
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么??墒乾F(xiàn)在呢?我們之間充滿了猜忌、懷疑和爭吵。
這樣的感情,就算勉強維持下去,又有什么意義呢?」許致遠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帶著一絲深深的疲憊和絕望。「阿寧,我們都冷靜一下吧。或許,分開對我們來說,
才是最好的選擇。」說完,他便徑直掛斷了電話,沒有給我任何反駁的機會。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忙音,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原來,在他心里,
我竟然是那樣一個工于心計、無理取鬧的人。原來,我們八年的感情,在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