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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通房丫鬟她只想躺贏 鼬神頑童 25087 字 2025-06-09 11: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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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三少爺謝允之的通房丫鬟桃枝有個樸素夢想:漲月錢,攢夠銀子出府開點心鋪子。

可張嬤嬤一句話砸碎了她的美夢:“夫人說了,通房月錢按三等丫鬟算!

”桃枝捏著僅剩的桂花糕悲憤交加,眼前閃過醬肘子、新胭脂和小富婆計劃灰飛煙滅。當(dāng)晚,

少爺書房里傳出對話?!皳跖??月錢二兩?”桃枝眼睛發(fā)亮。“成交!

保證一只母蚊子都飛不進您三丈之內(nèi)!”王氏精心安插的美人接連被桃枝“無意”擋回。

正室夫人摔了茶盞:“廢物!連個蠢貨都斗不過?”她冷笑抽出御賜金簪:“去,

把這臟東西放進那丫頭屋里!”1秋日的陽光暖融融地潑灑在青石小徑上,

卻半點暖不進桃枝的心里。她捏著手里僅剩的半塊桂花糕,指尖用力得發(fā)白,

仿佛那是她搖搖欲墜的人生夢想最后一點殘渣。張嬤嬤那張刻薄的臉近在咫尺,

三角眼斜睨著,嘴角耷拉,活像廟里泥塑的惡鬼。她干癟的嘴唇一張一合,

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子:“夫人說了,府里用度吃緊,各處都得緊著點兒。

你這通房丫頭的月錢嘛……”她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欣賞著桃枝瞬間繃緊的肩膀,

“就先按著府里三等丫頭的份例來吧。”嗡的一聲,桃枝腦子里像有一百只蜜蜂炸了窩。

三等丫頭?五百文?她那每月實打?qū)嵰粌摄y子的通房月錢,就這么被輕飄飄一句話,

砍掉了一半?!“嬤嬤!”桃枝猛地抬起頭,

腮幫子還鼓囊囊塞著最后那點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桂花糕甜香,杏眼瞪得溜圓,

努力擠出點委屈巴巴的水光,“這、這不合府里的規(guī)矩吧?通房月錢明明是一兩,

三等丫頭才五百文……這、這縮水也忒狠了點兒!” 她心里的小算盤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興花樣的胭脂水粉;還有她心心念念、壓在箱底最深處那個小本子上畫的藍圖——攢夠銀子,

贖了身,開個香香甜甜的小點心鋪子,當(dāng)個自在的小老板娘……全完了!啪嚓一聲,

夢想的琉璃盞摔了個粉碎,連點渣都沒剩下!張嬤嬤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一股冷氣,

眼神輕蔑得像在看腳底的泥:“規(guī)矩?夫人說的話,就是頂頂大的規(guī)矩!嫌少?

”她上下掃視著桃枝,那眼神黏膩又冰冷,“有本事啊,你讓三少爺親自開口,給你漲去!

看三少爺樂不樂意為你這小蹄子費一句口舌!”找三少爺?桃枝心里那點剛冒頭的火星子,

“噗”地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心涼。那位爺?侯府里出了名的富貴閑人,頭號大咸魚!

每日里不是拎著個精巧的鳥籠子在后花園溜他那只會學(xué)貓叫的畫眉,

就是蹲在廊下寶貝似的守著他那些裝在罐子里的“大將軍”、“黑元帥”(蛐蛐),

再不然就是歪在書房榻上,捧著本閑書一看一天,萬事不掛心。

后院里的通房丫頭流水似的換,就沒見他多瞧過誰一眼。找他提月錢?

桃枝幾乎能立刻在眼前勾勒出謝允之那張俊臉,眼皮懶洋洋地一掀,

一個毫不走心的白眼翻過來,說不定還會嫌她聒噪,擾了他老人家的清靜。這通房當(dāng)?shù)模?/p>

桃枝捏緊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連個正經(jīng)丫鬟都不如!她那宏偉的躺贏人生第一步,

就活生生卡死在了這該死的“錢”字上!* * *夜色像塊濃稠的墨緞子,

沉沉地罩了下來。前頭正院里絲竹管弦咿咿呀呀地響著,

夾雜著一個尖細嗓子拔得老高的唱腔,活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聲聲頑強地穿透寂靜,

直往謝允之的書房里鉆。書房里點了燈,光線卻有些懶洋洋的。書架上倒是擺滿了書,

可惜落了一層薄灰。真正顯眼的是墻角幾個精致的青瓷罐子,隱約傳出窸窸窣窣的蟲鳴。

靠窗的紫檀木書案上,隨意丟著幾本翻得起了毛邊的市井話本,

書名透著股濃濃的閑散氣息——《風(fēng)流俠客俏廚娘》、《游龍戲鳳三百回》。

謝允之就歪在窗邊的湘妃榻上,一身松垮的月白綾袍,襯得他越發(fā)慵懶。

那張俊臉此刻卻緊緊皺著,眉宇間鎖著一團揮之不去的煩躁。

他用兩根修長的手指死死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另一只手煩躁地抓起榻上一個錦繡軟枕,

惡狠狠地捂在自己耳朵上。世界并沒有因此清靜。那魔音依舊頑強地往他腦仁里鉆。

吱呀一聲輕響,書房門被推開一條縫。桃枝端著個黑漆托盤,

上面放著一盞剛沏好的雨前龍井,小心翼翼地探進半個身子。

她一眼就瞧見了榻上那位爺生不如死的模樣,心里的小算盤立刻又噼啪撥動起來。機會!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茶盞輕輕放在榻邊的小幾上,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然后,

她微微福了福身,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和一點點告狀的意味:“少爺,

您喝茶。奴婢……奴婢就是心里有點憋悶,想跟您念叨念叨?!敝x允之沒動,眼皮都沒抬,

只從軟枕后面發(fā)出一聲模糊又飽含怨氣的咕噥:“王氏又往我院子里塞人了?

這回是彈琴的還是畫畫的?還是唱曲兒的?前頭那動靜,是打算把閻王爺都嚎出來嗎?

” 那前院的“天籟之音”適時地又拔高了一個調(diào)門,像是在為他的話做注腳。

桃枝心里一樂,面上卻更愁苦了三分,聲音也帶上了點不易察覺的哭腔:“回少爺,

夫人她……倒沒往咱們院里塞人。就是……就是……”她故意停頓了一下,吸了吸鼻子,

“夫人說府里用度緊,把奴婢的月錢……給降了,按三等丫頭的份例算?!?最后幾個字,

她說得又輕又快,但那“降了”、“三等丫頭”幾個字,卻咬得分外清晰,

像小錘子一樣敲在謝允之被噪音折磨得脆弱的神經(jīng)上。軟枕后面,謝允之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緩緩地、極其不情愿地把軟枕從臉上挪開,

露出一雙被吵得布滿紅血絲卻依舊漂亮得過分的眼睛。那眼神帶著點被打擾清夢的惱怒,

懶洋洋地落在桃枝身上,像探照燈似的上下掃視。這小丫頭……臉蛋是挺嬌俏,柳葉眉,

杏核眼,皮膚白得像剛剝殼的雞蛋。但此刻,那雙本該水汪汪的大眼睛里,

閃爍的卻不是他司空見慣的、后院女人那種帶著鉤子的媚態(tài)或楚楚可憐的哀求。

那里面明晃晃地跳動著一種東西——對金錢最純粹、最熾熱的渴望!

像餓了三天的貓看見了魚干,像守財奴看見了金元寶。這種眼神,

在后院那群整天琢磨著怎么爬上他床或者給他正妻添堵的女人堆里,

簡直是一股……清奇的泥石流。一個念頭,如同被前院魔音逼出來的靈感火花,

嗤啦一下在謝允之混沌的腦子里炸開了。他猛地從榻上坐直了身體,

動作快得和他平日里的懶散判若兩人。那雙桃花眼瞬間亮了起來,

像是終于找到了解決噪音污染和眼前這麻煩事的終極方案。“桃枝,” 謝允之開口,

聲音因為剛離開軟枕而帶著點沙啞,卻透著一股奇異的興奮,“你想不想……月錢翻個倍?

”月錢?翻倍?!這兩個詞像帶著鉤子,精準(zhǔn)無比地鉤住了桃枝所有的神經(jīng)。

她那雙本就圓溜溜的杏眼,“唰”地一下瞪到了極致,

里面瞬間點燃了兩簇熊熊燃燒的小火苗,亮得驚人,幾乎能把這光線昏沉的書房都照亮幾分。

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顫:“想!少爺!奴婢做夢都想!

” 二兩銀子!那能買多少醬肘子!多少盒胭脂!

離她那香香甜甜的小點心鋪子又近了多少步!“好!” 謝允之一拍大腿,徹底來了精神,

他身體微微前傾,湊近桃枝,壓低了聲音,像是要分享一個天大的秘密,“從今天起,

本少爺給你一個新差事!你就做我的——‘專屬清靜護衛(wèi)’!”桃枝眨巴眨巴眼,有點懵。

“清靜護衛(wèi)”?這是個什么官兒?“聽著,你的任務(wù)就一個!

” 謝允之豎起一根修長的手指,神情嚴(yán)肅,像是在部署什么軍國大事,

“給我死死擋住所有想往本少爺身邊湊的女人!蒼蠅蚊子都不行!

尤其是王氏塞過來的那些鶯鶯燕燕,有一個算一個,統(tǒng)統(tǒng)給我攔在外頭!

一只母的都不準(zhǔn)放進來!” 他頓了頓,俊臉上露出一絲“你懂的”那種狡猾又嫌惡的表情,

“對外頭呢,你就放出風(fēng)去,就說本少爺……” 他清了清嗓子,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那么回事,“嗯,就說本少爺如今獨寵你一個!

被你那什么……嗯,‘嬌憨可人’迷得五迷三道的,眼里再容不下別人了!懂?

”他緊緊盯著桃枝的眼睛:“只要你把本少爺這院子守得跟鐵桶似的,

讓那些煩人精離我遠遠的,讓我耳根子清靜得像在廟里當(dāng)和尚……” 他伸出兩根手指,

在桃枝眼前晃了晃,像舉著一面勝利的旗幟,“月錢,二兩!按正經(jīng)姨娘的份例給!如何?

” 他特意強調(diào)了“二兩”和“姨娘份例”,這價碼在后院丫頭堆里,絕對是天價!

桃枝徹底石化了。巨大的餡餅帶著純金的鑲邊,咣當(dāng)一聲砸在了她頭上,砸得她頭暈眼花,

幸福得快要窒息!擋女人?這活兒她熟?。『笤耗切┙憬忝妹脗兊氖侄?,明槍暗箭,

含沙射影,她看得門兒清!而且……只用擋人,不用侍寢?

她偷偷瞄了一眼謝允之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對“女人靠近”這件事的純粹嫌棄,

心里最后一點顧慮也煙消云散。月錢二兩?還不用獻身?巨大的狂喜瞬間沖垮了所有矜持。

桃枝只覺得一股豪氣直沖天靈蓋,她猛地一拍自己那其實也沒幾兩肉的小胸脯,

發(fā)出“嘭”的一聲悶響,聲音清脆響亮,擲地有聲:“少爺您放一百二十個心!

奴婢桃枝在此立誓,從今往后,別說大活人,就是一只帶翅膀的母蚊子,

也休想飛進您這三丈之內(nèi)!奴婢跟它們拼了!” 那架勢,

活像要為了少爺?shù)那屐o(和那二兩銀子)去堵槍眼。

一場基于“共同追求清靜(與金錢)”的神圣同盟,在一條資深咸魚和一個新晉財迷之間,

以一種荒誕又無比和諧的方式,正式達成。謝允之長長地、滿足地舒了一口氣,

重新軟綿綿地癱回了湘妃榻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世界,終于有希望安靜了。

* *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謝允之那小院門口的兩棵老桂花樹散發(fā)著甜膩的余香。

桃枝搬了個小馬扎,就坐在院門內(nèi)側(cè)的影壁墻根底下,手里假裝在擇一把小蔥,

耳朵卻像警覺的兔子一樣高高豎著,捕捉著外面的一切風(fēng)吹草動。來了!

細碎的、帶著點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院門外。緊接著,

是一陣窸窸窣窣整理衣裙的細微聲響,還伴隨著一聲刻意放柔、帶著點嬌滴滴意味的輕咳。

桃枝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魚兒上鉤了。她認(rèn)得這腳步聲,

是夫人王氏院里新來的那個,叫什么云裳的,據(jù)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是夫人花了大價錢請來“陶冶”三少爺性情的。

院門被一只涂著鮮紅蔻丹的纖纖玉手輕輕推開一條縫。

一張妝容精致、眉眼含情的臉蛋探了進來,手里還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描金繪彩的捧盒,

蓋子縫隙里溢出濃郁的參湯香氣。云裳姑娘的目光越過影壁,精準(zhǔn)地投向書房的方向,

臉上適時地浮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帶著崇拜與傾慕的紅暈。就是現(xiàn)在!

桃枝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馬扎上彈了起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她低著頭,

手里那把小蔥胡亂揮舞著,裝作急匆匆往外跑的樣子,嘴里還驚慌失措地嚷嚷著:“哎喲!

可不得了了!要遲了要遲了!”她“慌不擇路”,直直地就朝著剛進門的云裳撞了過去。

目標(biāo)精準(zhǔn)——她手里那個看著就價值不菲的捧盒!“哎呀——!”桃枝夸張地尖叫一聲,

肩膀“恰好”重重地撞在云裳端著捧盒的手肘上。力道拿捏得妙到毫巔,既不會真的傷到人,

又能確保達成目的。哐啷!啪嚓!精致捧盒應(yīng)聲脫手,砸在青石地面上,蓋子摔飛出去老遠。

里面那盅熱氣騰騰、一看就燉足了火候的參湯,瞬間潑灑出來,

褐色的湯汁濺了云裳姑娘精心刺繡的裙擺和繡花鞋一大片,還在地面上蜿蜒流淌,熱氣騰騰,

一片狼藉?!鞍?!” 云裳姑娘花容失色,看著自己瞬間變得污糟的裙擺和鞋子,

心疼得臉都白了。桃枝則像是被這變故嚇傻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小臉煞白(一半是裝的,一半是心疼那參湯——多好的東西啊,浪費了?。?/p>

眼睛里迅速蓄滿了“驚恐”的淚水,迭聲道歉:“對不??!對不??!云裳姐姐!奴婢該死!

奴婢沒長眼!您、您沒事吧?燙著沒有?” 她一邊說,一邊作勢要去掏手帕給云裳擦裙子,

動作慌亂又笨拙。云裳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地上的狼藉,聲音都尖利了:“你!

你走路不長眼睛的嗎?!這參湯可是我親手為三少爺熬了兩個時辰的!”“姐姐息怒!

姐姐息怒!” 桃枝縮著脖子,一副膽小怕事的鵪鶉樣,聲音卻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為難”,

“這湯潑了是可惜,可燙著姐姐您金貴的手和裙子,那才真是罪過啊!您不知道,

少爺他……他這會兒正……” 她左右看了看,湊近云裳,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正在里頭研究他的‘黑元帥’和‘常勝將軍’的蛐蛐兵法呢!那叫一個全神貫注!

最最最煩人打擾了!您看這……” 她指了指緊閉的書房門,

又指了指地上的湯漬和云裳的裙子,小臉上寫滿了“您看這情況,真不是時候”。

云裳順著她的手指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又低頭看看自己狼狽不堪的裙擺和鞋子,

再想想那什么“蛐蛐兵法”,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委屈涌上心頭。她精心打扮,熬了參湯,

結(jié)果連三少爺?shù)拿娑紱]見著,就被個毛手毛腳的小丫頭撞得如此狼狽,

還說什么蛐蛐……她那張精心描繪的臉蛋一陣紅一陣白,最后狠狠瞪了桃枝一眼,

又羞又惱地跺了跺腳(結(jié)果踩在參湯上更滑膩了),也顧不上什么儀態(tài),提著臟污的裙擺,

轉(zhuǎn)身就沖出了院門,背影都透著股氣急敗壞。看著那抹倉皇消失的身影,

桃枝臉上那點驚慌失措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嘴角得意地向上翹起一個狡黠的弧度。搞定!二兩銀子,穩(wěn)了!她哼著小調(diào),

腳步輕快地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拿笤帚簸箕收拾殘局。躺贏的人生,終于又回到了正軌!

* * *王氏主院的正廳里,氣氛卻與那小院的輕松截然相反。云裳跪在地上,

眼圈紅紅的,哽咽著把剛才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重點描述了桃枝如何“莽撞無禮”、“故意沖撞”,

以及那扇緊閉的、阻隔了她一片“真心”的書房門?!皬U物!

”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驟然響起。王氏猛地將手中那盞上好的雨過天青瓷茶盞狠狠摔在地上,

滾燙的茶水和碎瓷片飛濺開來,嚇得云裳一哆嗦,跪伏得更低了。王氏胸口劇烈起伏著,

精心描畫的柳葉眉倒豎起來,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寒霜和難以置信的怒火。

她指著院門的方向,指尖都在微微顫抖:“連個沒腦子的蠢貨都斗不過?!

一個小小的通房丫頭,仗著誰的勢,竟敢如此放肆!” 她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腦門,

燒得她理智都快沒了。謝允之!肯定是謝允之在背后撐腰!這個浪蕩子,

什么時候?qū)@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上心了?

一直侍立在旁、如同王氏影子般的張嬤嬤立刻上前一步,三角眼里閃爍著惡毒的光,

聲音又尖又利,像淬了毒的針:“夫人息怒!您犯不著為那小蹄子氣壞了身子!依老奴看,

那桃枝就是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狗!如今不過是仗著三少爺一時新鮮,才敢如此張狂!

不給她點厲害瞧瞧,讓她知道知道這侯府后院到底是誰說了算,

她怕是要爬到夫人您頭上拉屎了!”這話如同火上澆油。

王氏眼中最后一點猶豫也徹底燒成了狠厲的決絕。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意,

眼神卻變得像淬了冰的刀子,冰冷刺骨。她緩緩走回主位坐下,

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紫檀木扶手,發(fā)出篤篤的輕響,在寂靜的廳堂里顯得格外瘆人。

“嬤嬤說得對。”王氏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是得讓她……徹底消失。這院子,才能清凈?!彼⑽?cè)過頭,

目光落在內(nèi)室那扇緊閉的、通往她私人小庫房的雕花木門上,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森冷的、毫無溫度的笑意?!叭ィ?王氏的聲音輕飄飄的,

卻帶著千鈞之力,“把庫房里,最里面那個紫檀嵌螺鈿的小匣子……給我請出來。

” 她的目光轉(zhuǎn)向張嬤嬤,眼神交匯,無聲地傳遞著某種心照不宣的狠毒,“記住,

要‘請’得……神不知,鬼不覺?!睆垕邒邷啙岬睦涎劾锼查g爆發(fā)出興奮而殘忍的光芒,

她深深地、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福下身去:“是,夫人!老奴……明白!

”那支躺在庫房深處、代表著無上尊榮與威嚴(yán)的御賜赤金簪子,

即將成為一把捅向桃枝心窩的、淬了劇毒的匕首。一場無聲的血雨腥風(fēng),

已然在這金碧輝煌的侯府后宅,悄然拉開了序幕。2初秋的風(fēng)掠過侯府高聳的檐角,

帶著點涼颼颼的意味,卷起幾片早衰的枯葉,打著旋兒落在打掃得光潔的青石板上。

府里的氣氛,莫名地比這秋風(fēng)還要冷上幾分,一股無形的緊繃感在仆役之間無聲地流淌。

王氏主院的正廳里,卻是另一番景象。鎏金博山爐里燃著昂貴的蘇合香,煙霧裊裊,

本該是安神靜氣的味道,此刻卻壓不住廳中彌漫的焦灼。“什么?找不著了?!

” 王氏猛地從鋪著錦緞軟墊的紫檀木圈椅上站起身,聲音因為拔高而顯得有些尖利,

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恰到好處的“驚慌失措”。她一只手緊緊按著心口,

像是喘不過氣來,另一只手指著面前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的幾個管事婆子和大丫鬟,

指尖都在微微發(fā)顫?!澳强墒怯n之物!先皇太后娘娘親賞給我王氏的體面!

你們……你們是怎么當(dāng)?shù)牟??!一個個都是死人嗎?!” 她身體晃了晃,

仿佛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打擊,旁邊的張嬤嬤趕緊上前一步扶住,連聲勸慰:“夫人息怒!

夫人息怒!保重身子要緊啊!”廳內(nèi)頓時跪倒一片,管事婆子和丫鬟們個個面如土色,

額頭緊緊貼著冰涼的地面,身體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御賜之物丟失,這罪名砸下來,

足夠她們所有人脫層皮!“都給我抬起頭來!” 王氏的聲音帶著一種沉痛的威嚴(yán),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在跪著的眾人頭頂掃過,“好好想想!這幾日,都有誰進過我的內(nèi)室?

碰過那放簪子的妝奩?”一片死寂,只有香爐里炭火輕微的噼啪聲。

跪在最前面的管事吳嬤嬤像是想起了什么,身體猛地一哆嗦,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點頭,

眼神躲閃著,

音細若蚊吶:“回、回夫人……昨兒個……就……就只有桃枝姑娘進來過一回……”“桃枝?

” 王氏的眉頭瞬間蹙起,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帶著點困惑和難以置信,“她?

她來做什么?”吳嬤嬤咽了口唾沫,聲音稍微大了點,

卻更顯刻意:“是……是奉三少爺?shù)拿?,來……來給夫人送新得的雨前龍井。

當(dāng)時夫人您在小佛堂誦經(jīng),老奴就讓她把茶葉擱在偏廳了??伞衫吓浀们宄?,

她放下茶葉后,說是……說是內(nèi)急,問了恭房的方向,

往……往里間去了……” 她的話沒說完,但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桃枝有作案時間,

而且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張嬤嬤立刻接口,聲音陡然拔高,

充滿了“恍然大悟”的義憤:“是她!一定是她!老奴早就瞧著那蹄子眼神不正!

仗著三少爺抬舉了她幾日,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那御賜的金簪,何等貴重?

她一個沒根基的通房丫頭,眼皮子淺,見財起意,再自然不過了!” 她轉(zhuǎn)向王氏,

語氣斬釘截鐵,“夫人!定是她趁人不備,偷溜進去,順走了金簪!您想啊,她一個通房,

月錢就那么點,如今又‘得寵’,指不定心里存著什么攀高枝兒的野心思,偷了御賜之物,

是想著日后當(dāng)個念想,還是偷偷變賣換錢?這膽子,簡直包天了!

”王氏臉上的“震驚”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了“痛心”與“決然”的復(fù)雜表情。

她緩緩坐回椅子,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極力平復(fù)內(nèi)心的波瀾。半晌,

她才睜開眼,眼神已經(jīng)變得冰冷而銳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好……好一個桃枝。

” 她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子,刮過每個人的耳膜,“原以為她只是個糊涂的,

沒承想,竟是個心比天高、膽大包天的賊!” 她猛地一拍扶手,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

“張嬤嬤!”“老奴在!” 張嬤嬤立刻挺直腰板,三角眼里閃爍著興奮而殘忍的光。

“帶上得力的人手,去三少爺?shù)脑鹤?,給我仔仔細細地搜!” 王氏一字一頓,

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尤其是那桃枝的屋子!掘地三尺,

也要把御賜的金簪給我找出來!人贓并獲,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么話說!

若敢反抗……” 她冷冷一笑,眼中寒光四射,“家法可不是擺設(shè)!”“是!夫人!

” 張嬤嬤響亮地應(yīng)了一聲,臉上幾乎要放出光來,

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桃枝被踩在腳底、痛哭流涕求饒的模樣。

她立刻點了幾個人高馬大、面相兇悍的粗使婆子,氣勢洶洶,如同出閘的惡犬,

直撲謝允之的小院而去。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回廊里回蕩,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不祥。

* * *消息像長了翅膀的風(fēng),在侯府的下人堆里飛快地刮過。

當(dāng)“桃枝偷了夫人御賜的金簪,張嬤嬤帶人去搜了”的議論傳到謝允之清靜的小院時,

桃枝正蹲在她那間狹小卻收拾得還算齊整的屋子里,對著一只小小的炭爐,

小心翼翼地烘烤著幾塊剛捏好的梅花形綠豆糕。炭火的熱氣熏得她小臉微紅,

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她專注地看著爐子上綠豆糕顏色的變化,鼻翼翕動,

嗅著那一點點散發(fā)出來的清甜香氣,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這一爐能出八塊,

賣給西院那幾個饞嘴的小丫頭,一塊十文錢,就是八十文!再攢幾天,

就能去買那本心心念念的點心譜了……就在這時,院門被“哐當(dāng)”一聲粗暴地踹開了!

巨大的聲響驚得桃枝手一抖,差點把夾綠豆糕的竹夾子丟進炭爐里。“桃枝!滾出來!

” 張嬤嬤那尖利刻薄、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如同魔音灌耳,瞬間打破了小院的寧靜,

也徹底粉碎了桃枝那點烤點心的小確幸。桃枝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來了!比她預(yù)想的還要快!

她飛快地瞥了一眼墻角那個不起眼的、上了把小銅鎖的舊木匣子,眼神閃了閃。隨即,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狂跳的心,臉上迅速堆砌起滿滿的驚慌和無措,

連滾帶爬地從炭爐邊站起來,小跑著沖出了屋門?!皬垺垕邒??

” 桃枝站在自己小屋的門口,看著院子里殺氣騰騰的一行人,

尤其是張嬤嬤那張寫滿了“今日你死定了”的老臉,她嚇得小臉煞白,嘴唇哆嗦著,

聲音都帶著哭腔,“您……您這是做什么?帶這么多人……”“做什么?” 張嬤嬤叉著腰,

往前一步,幾乎要戳到桃枝的鼻尖,唾沫星子四濺,“小賤蹄子!你干的好事!

夫人御賜的赤金簪子丟了!有人親眼看見你鬼鬼祟祟溜進夫人內(nèi)室!

不是你這眼皮子淺的下作東西偷的,還能是誰?!” 她身后的幾個粗壯婆子立刻上前一步,

形成一堵人墻,兇神惡煞地盯著桃枝,仿佛隨時準(zhǔn)備撲上來將她撕碎?!巴怠掉⒆??

” 桃枝像是被這晴天霹靂砸懵了,杏眼瞪得溜圓,里面瞬間蓄滿了委屈的淚水,

身體搖搖欲墜,“嬤嬤!冤枉??!天大的冤枉!奴婢……奴婢連夫人都沒見著,

就是……就是奉少爺?shù)拿ニ吞瞬枞~,連夫人內(nèi)室的門檻都沒邁進去過!

那簪子……那簪子金貴得晃眼,奴婢躲都來不及,哪敢碰一下啊!碰壞了,

賣了奴婢也賠不起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肩膀一抽一抽,活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鵪鶉。

“呸!裝!你接著裝!” 張嬤嬤一口濃痰差點啐到桃枝臉上,三角眼里全是惡毒的得意,

“有沒有偷,搜一搜就知道了!給我進去!仔仔細細地搜!連根針都別放過!” 她一揮手,

那幾個婆子如狼似虎地就要往桃枝的小屋里沖?!皨邒?!不能搜?。?/p>

” 桃枝像是被嚇破了膽,尖叫一聲,張開雙臂死死堵在門口,小臉漲得通紅,

眼淚嘩嘩地流,“這是奴婢的屋子!您不能……不能這樣??!

奴婢清清白白……” 她這拼死阻攔的姿態(tài),在張嬤嬤看來,更是做賊心虛的鐵證!“滾開!

你這下賤胚子!還敢攔著?” 一個滿臉橫肉的婆子不耐煩了,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推。

桃枝“哎喲”一聲,嬌小的身體哪里經(jīng)得住這力道,踉蹌著向后跌倒,后背重重撞在門框上,

疼得她眼淚更是洶涌,蜷縮在地上,看起來可憐又無助。張嬤嬤冷哼一聲,

看也不看地上的桃枝,昂首挺胸,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領(lǐng)著人呼啦啦涌進了那間小小的屋子。

翻箱倒柜的聲音立刻粗暴地響起。

不舊的衣裙、幾樣不值錢的小首飾、甚至她藏在枕頭底下、包得好好的幾塊舍不得吃的點心,

都被粗魯?shù)囟堵涑鰜?,扔得滿地都是。小小的屋子瞬間一片狼藉,如同被土匪洗劫過。

桃枝蜷在門口的地上,看著自己那點家底被粗暴翻檢,心疼得直抽抽,

尤其是看到她那幾塊寶貝點心被踩得稀爛時,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低著頭,

肩膀一聳一聳,在外人看來是嚇壞了在哭,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眼淚里,一半是心疼點心,

一半是……在拼命憋笑。好戲,才剛開始呢!張嬤嬤指揮著婆子們翻遍了床鋪、箱籠、墻角,

連老鼠洞都恨不得掏一掏,卻連金簪的影子都沒見著。她的臉色從最初的得意,

漸漸變得陰沉,額頭甚至滲出了細汗。不可能!夫人明明……東西呢?!

她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這間已經(jīng)被翻得底朝天的小屋,最終,

死死釘在了墻角那個唯一沒被打開的舊木匣子上!那匣子不大,看著很普通,

卻掛著一把小小的黃銅鎖?!澳鞘鞘裁矗看蜷_它!” 張嬤嬤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聲音都因為急切而變了調(diào),指著那匣子厲聲喝道。一個婆子立刻上前,

抓住匣子就要用力砸開鎖頭?!皠e!別砸!” 蜷在地上的桃枝像是被踩了尾巴,

猛地抬起頭,尖聲阻止,聲音帶著哭腔,卻又透著一股奇怪的急切,

“那是……那是奴婢裝……裝體己錢的匣子!鑰匙!鑰匙在奴婢這里!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張嬤嬤眼中精光爆射:“體己錢?哼!怕是賊贓吧!

鑰匙拿來!”桃枝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磨得發(fā)亮的銅鑰匙,

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寶,又像是握著燙手的山芋。她磨磨蹭蹭地爬過去,

在張嬤嬤幾乎要噴火的目光注視下,顫抖著手,將鑰匙插進了那把小銅鎖。咔噠一聲輕響,

鎖開了。張嬤嬤迫不及待,一把推開桃枝,親自上手,“嘩啦”一下掀開了匣蓋!

沒有預(yù)想中金燦燦的光芒。匣子里,整整齊齊地碼著幾串用紅繩穿好的銅錢,

旁邊散落著幾塊碎銀子,最底下壓著的,

是幾本邊角磨得起了毛、用粗線裝訂得歪歪扭扭的小冊子。銅錢和碎銀的數(shù)量,

對于一個通房丫頭來說,算得上“豐厚”,但也絕不夠買一支御賜金簪的零頭。

張嬤嬤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如同吞了只蒼蠅。她不死心,伸手進去,

粗暴地將那些銅錢和碎銀扒拉到一邊,抓起最底下那幾本小冊子?!斑@……這是什么?

” 她皺著眉,看著冊子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墨字——《桃枝點心賬》。

桃枝怯生生地縮在一旁,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小聲道:“那……那是奴婢……奴婢記的賬本……”“賬本?

” 張嬤嬤狐疑地翻開其中一本。只見里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雖然歪歪扭扭,

卻一筆一畫極其認(rèn)真。內(nèi)容更是讓她目瞪口呆:“八月初三,晴。

賣桂花糕五份給大廚房劉嬸,收五十文。(劉嬸說糖少了點,下次多放半勺)”“八月初五,

小雨。賣栗子酥三份給二門守夜的李婆子,收三十文。(李婆子牙口不好,

下次烤軟些)”“八月初七,陰。賣梅花綠豆糕八份給西院小翠、春桃、秋菊……收八十文。

(小翠說樣子好看,下次多做點)”“八月初九……” 正是御賜金簪“丟失”的那天!

“巳時二刻,送新出的棗泥山藥糕四份到西角門給趙大娘,收四十文。

(趙大娘付錢爽快)”時間、地點、人物、數(shù)量、金額、甚至客戶反饋,都記錄得一清二楚!

活脫脫一個小本買賣的流水賬!桃枝看著張嬤嬤那張如同開了染坊般變幻不定的老臉,

吸了吸鼻子,帶著濃濃的哭腔,聲音卻清晰無比地響了起來:“嬤嬤,

您看……奴婢這點小家當(dāng),還有這辛苦賣點心記的賬,都在這里了。那……那御賜的金簪子,

金貴得晃眼,奴婢碰一下都怕折了福氣,哪敢起那歪心思???您看看這賬本,昨兒巳時二刻,

奴婢正在西角門給趙大娘送點心收錢呢!趙大娘可以作證!

奴婢哪有分身術(shù)跑去夫人內(nèi)室偷東西?”她一邊說,一邊用那雙淚汪汪的大眼睛,

無比“真誠”又“委屈”地看著張嬤嬤,仿佛在無聲地控訴:你看,

我忙著做小買賣賺點辛苦錢都來不及,哪有空去偷你那勞什子金簪?

張嬤嬤捏著那幾本輕飄飄卻又重若千鈞的點心賬本,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搜贓?贓物影子都沒見著!人證?人家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還是這種……這種上不得臺面卻鐵證如山的小本買賣記錄!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像是被無形的巴掌狠狠抽了無數(shù)下!周圍的婆子們,眼神也從最初的兇狠,變成了驚疑不定,

甚至隱隱透出點看笑話的意味。院子里不知何時圍攏過來的下人們,更是交頭接耳,

竊竊私語起來?!霸瓉硖抑媚锼较吕镞€做點心買賣???”“嘖,記這么清楚,

得上啊……”“張嬤嬤這回……怕是踢到鐵板了……”這些話像針一樣扎進張嬤嬤的耳朵里。

她捏著賬本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胸口劇烈起伏著,渾濁的老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死死瞪著地上那個看似柔弱無助、實則狡猾透頂?shù)男⊙绢^。

她恨不得撲上去撕爛那張裝無辜的臉!可眾目睽睽之下,她搜也搜了,查也查了,

結(jié)果非但沒搜出贓物,反而坐實了人家在搞“副業(yè)”!巨大的羞憤和挫敗感幾乎要將她淹沒。

張嬤嬤的臉皮一陣扭曲,最后只能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色厲內(nèi)荏的嘶吼:“你……你這小蹄子!

好深的心機!這事沒完!我們走!” 她將那幾本“罪證”般的點心賬本狠狠摔在地上,

像是摔掉什么臟東西,然后帶著那幾個同樣灰頭土臉的婆子,如同斗敗的公雞,

在一片無聲的譏誚目光中,狼狽不堪地沖出了小院。背影倉惶,哪還有半分來時的氣勢洶洶?

桃枝看著她們消失在院門口,這才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裙子上沾的灰。

臉上那點淚痕未干,嘴角卻已經(jīng)抑制不住地向上彎起,露出一抹狡黠又得意的笑容。

她走過去,寶貝似的撿起那幾本被摔在地上的點心賬本,小心地拂去灰塵,

又仔細地數(shù)了數(shù)匣子里的銅錢和碎銀,確認(rèn)一個子兒都沒少,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呼……好險?!?她小聲嘀咕著,小心地把匣子重新鎖好,藏回原處。二兩銀子,

差點就飛了!不過……她摸了摸下巴,眼神亮晶晶的,

這波好像……還順便給自己的點心生意打了個免費的廣告?好像……也不虧?躺贏的人生,

果然需要一點隨機應(yīng)變的智慧!* * *王氏主院的氣氛,比冰窖還要凍人。

張嬤嬤垂著頭,佝僂著腰,站在廳中央,大氣不敢出,額頭上全是冷汗。

她斷斷續(xù)續(xù)、添油加醋地匯報著搜屋的“成果”,

極力渲染桃枝如何“狡詐”、“早有準(zhǔn)備”,那點心生意如何“不務(wù)正業(yè)”、“敗壞門風(fēng)”,

卻絕口不提自己搜贓失敗和當(dāng)眾丟臉的細節(jié)。“啪!

”一只上好的甜白釉茶盞再次在張嬤嬤腳邊炸開,滾燙的茶水濺濕了她的鞋面和褲腳,

她卻一動不敢動。“廢物!一群廢物!” 王氏的怒吼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再也維持不住半分貴婦的雍容,“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我要你們何用?!搜?搜出什么了?幾本破賬本?!幾串銅板?!”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

指著張嬤嬤的鼻子,指尖距離她的臉只有寸許,“那金簪呢?!我讓你去搜簪子!

不是讓你去看她怎么賣點心的!”張嬤嬤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夫人息怒!

夫人息怒!老奴該死!那蹄子……那蹄子太狡猾了!定是早有防備,把贓物藏到別處去了!

或者……或者已經(jīng)偷偷出手了!老奴……老奴……”“夠了!” 王氏厲聲打斷她,

胸膛劇烈起伏著,眼神陰鷙得可怕。她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張嬤嬤,

又想起桃枝那張看似嬌憨實則讓她恨得牙癢癢的臉,

一股暴戾的殺意如同毒藤般纏繞上她的心臟。栽贓不成,反而打草驚蛇,

讓那丫頭在府里露了臉,甚至可能博得了幾分同情!這口氣,她王氏如何咽得下?!

她緩緩走回主位坐下,手指用力地掐著太陽穴,仿佛這樣才能壓制住那股焚毀一切的怒火。

廳內(nèi)死寂一片,只有她粗重的喘息聲。半晌,王氏猛地睜開眼,

那眼神里所有的怒火都沉淀下去,化為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膽寒的冰冷。她看向張嬤嬤,

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寒意:“看來,是留不得她了……得想個法子,

讓她徹底消失。干干凈凈地消失。”張嬤嬤抬起頭,

渾濁的老眼里重新燃起惡毒的光:“夫人,您的意思是……”王氏的嘴角緩緩勾起,

那笑容沒有一絲溫度,只有刻骨的怨毒:“過幾日,就是侯爺?shù)膲垩纭镔e客盈門,

最是熱鬧……也最容易,出些‘意外’。”她的目光落在張嬤嬤身上,

如同淬了毒的鉤子:“嬤嬤,我記得……庫房里,

是不是還存著些以前……用來對付不聽話牲口的‘好東西’?藥性要烈,發(fā)作要快,

讓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再也抬不起頭的那種。”張嬤嬤渾身一震,

隨即臉上露出一種混合了恐懼和極度興奮的扭曲神情,她用力地點著頭,

聲音因為激動而發(fā)顫:“有!有!老奴……老奴知道!是一種……一種西域來的巴豆粉,

勁兒大得很!一點點……就能讓人……生不如死,顏面掃地!”王氏滿意地點點頭,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即將落入陷阱的獵物:“去,弄些來。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侯爺壽宴那天,我要看到她……當(dāng)眾出盡洋相,身敗名裂!然后,像條死狗一樣,

被扔出侯府!” 她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決絕。

張嬤嬤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深深地伏下身去:“是!夫人!老奴……這就去辦!

定叫那小賤人,永世不得翻身!” 她佝僂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口,

如同一條游入黑暗的毒蛇,帶著致命的殺機,悄無聲息地融入了侯府深沉的夜色之中。

一場針對桃枝的、更加陰險致命的毒計,在觥籌交錯的壽宴陰影下,悄然拉開了帷幕。

3侯府上下張燈結(jié)彩,朱漆大門洞開,披紅掛綠。

空氣中彌漫著酒肉香氣、脂粉甜膩和一種刻意營造的喧鬧繁華。今日是侯爺五十整壽,

賓客盈門,車馬塞道,端的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然而這表面的喧囂喜慶之下,

一股陰冷的暗流正悄然涌動。王氏主院的小廚房里,門窗緊閉,隔絕了外頭的熱鬧。

灶上小火煨著一盅湯色清亮、香氣卻異常霸道的極品血燕窩,這是張嬤嬤的“心頭肉”,

她準(zhǔn)備在壽宴上獻與侯夫人,搏個臉面。此刻,她那張刻滿褶子的老臉在爐火映照下,

一半明一半暗,眼神卻亮得瘆人,

死死盯著旁邊灶臺上另一份剛出鍋的點心——一碟玲瓏剔透、形似玉兔的椰絲奶糕,

正散發(fā)著誘人的甜香?!笆帜_都麻利點!” 張嬤嬤壓著嗓子,聲音卻帶著一種扭曲的興奮,

三角眼掃過旁邊垂手侍立、臉色發(fā)白的小丫鬟春草,“夫人特意吩咐了,

這道‘玉兔呈祥’點心,是三少爺素日最愛的,今日壽宴,必要桃枝親手奉上,

才顯得咱們?nèi)繉顮數(shù)男⑿?!明白了嗎??她刻意加重了“桃枝親手”幾個字。

春草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頭垂得更低,聲如蚊蚋:“……是,嬤嬤。

”張嬤嬤滿意地哼了一聲,親自拿起一個精巧的琉璃小罐子。罐子里是些灰白色的粉末,

看著毫不起眼。她拔掉軟木塞,一股極其辛辣刺鼻的氣味瞬間逸散出來,

嗆得春草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張嬤嬤卻恍若未聞,渾濁的老眼里閃爍著狂熱而惡毒的光,

用一根細長的銀簽子,小心翼翼地挑出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一撮粉末。

“西域來的‘一步倒’……好東西啊……” 她近乎呢喃,聲音里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陶醉,

手腕極其穩(wěn)當(dāng)?shù)貞以谀堑裢命c心的上方。銀簽子輕輕一抖,

那點灰白色的粉末如同致命的塵埃,

均勻地、悄無聲息地灑落在幾只“玉兔”雪白的椰絲外衣上,瞬間融入,不留絲毫痕跡。

做完這一切,張嬤嬤迅速蓋好罐子藏入袖中,臉上恢復(fù)了一貫的刻板,

只是眼底深處那抹興奮和期待幾乎要溢出來。她拿起一塊干凈的白布,

象征性地拂了拂點心碟子并不存在的灰塵,動作帶著一種詭異的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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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9 11: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