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撫摸玉麟的臉頰，仿佛在權(quán)衡什么，“朕想著，若將她養(yǎng)在宮中，時(shí)時(shí)能見到這小福星，或許對國運(yùn)，對朕，都是一件好事。”
他看向裴聽云。
“聽云，你意下如何？”
裴聽云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淡的波瀾，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他罕見地露出遲疑的神色，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微收緊。
“這……”
玉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小手朝裴聽云伸去，咿呀呀地叫喚著。
裴聽云看向玉麟，心中那根弦繃得更緊了。他冷靜下來，緩緩開口。
“陛下?！彼穆曇粢琅f平靜。
“玉麟現(xiàn)在風(fēng)頭太盛，再加上臣剛遇刺蘇醒，恐怕有心之人會盯上她?！?/p>
景珩挑眉。
“在宮里不是更安全？”
裴聽云搖頭。
“玉麟年紀(jì)尚小，適應(yīng)不了宮中繁雜的規(guī)矩。而且，宮中人多眼雜，若有心人混入，反而危險(xiǎn)。”
他頓了頓，語氣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堅(jiān)持。
“再者，她來府中日短，與臣也算有緣。她性情純凈，與臣親近，若貿(mào)然離開，恐怕對她身心都不好。”
景珩目光在玉麟和裴聽云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笑了起來。
“聽云，你舍不得？”
裴聽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fù)如常。
“臣只是為玉麟考慮?！?/p>
“好啊！”景珩大笑，“朕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頭一次見你對什么人這般上心?！?/p>
玉麟在他懷里不安分地扭動，小手一直朝裴聽云伸去。
“看來她更喜歡你?！本扮褚姞睿瑢⒂聍脒f給裴聽云。
裴聽云小心地接過玉麟，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玉麟立刻安靜下來，小腦袋蹭著他的衣襟，發(fā)出滿足的咕嚕聲。
“真有意思?！?/p>
景珩看著這一幕，目光柔和，“朕那些兒子從小被太傅教導(dǎo)，規(guī)矩多，反而少了這份天真爛漫?！?/p>
他嘆了口氣，“也罷，玉麟就留在你這里吧?！?/p>
“多謝陛下體諒?！迸崧犜凭o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
“不過，”景珩意味深長地看向他，“朕時(shí)常會來看她，你別藏著掖著?！?/p>
“臣不敢?！迸崧犜泣c(diǎn)頭應(yīng)下。
景珩站起身，整理衣袍。
“朕還有政務(wù)要處理，就不多留了。你好好休養(yǎng)，玉麟就交給你了。”
“臣送陛下。”裴聽云抱著玉麟，欠身。
“不必，你坐著?！本扮駭[手。
他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剛走到門口，衛(wèi)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急促。
“陛下，大人。陳錚……死了?！?/p>
“陳錚死了?！?/p>
短短四字，像重錘砸在屋中眾人頭頂。景珩臉上那點(diǎn)隨意的笑意凝固，帝王的壓迫感瞬間籠罩空間。
“死了？”尾音上挑，聲音冷得像冰碴。
衛(wèi)遲單膝跪地，頭垂得更低：“回陛下，今晨于其家中發(fā)現(xiàn)，已無聲息?！?/p>
皇帝臉色陰沉，眸光銳利得能刺穿人。
“好一個(gè)‘已無聲息’！”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裴聽云懷里的玉麟小手抓緊他的衣襟。裴聽云輕拍玉麟的背。
小家伙探頭想摸景珩龍袍上的金線，被裴聽云按回懷里。
景珩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怒意。
“誰動的手？是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他視線掃過衛(wèi)遲，帶著審視。
“朕回宮。聽云，”他轉(zhuǎn)向裴聽云，“此事，給朕查個(gè)水落石出！”
“臣遵旨?！迸崧犜坡曇羝届o。
景珩目光落在裴聽云懷中的小東西身上，玉麟眨巴一只眼偷看他，那眼神讓景珩胸口的滯悶散了些許。
他伸手，指尖碰了碰玉麟溫?zé)岬男∧槨?/p>
“朕的小福星，看來你這便宜爹爹，又有得忙了。”
龍袍甩開，裹挾著未散盡的寒意，景珩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