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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滿三個月時,傅衛(wèi)東公布了這個罕見的大喜訊。
他在村里擺了八桌酒,穿著新做的的確良中山裝,挨桌給人發(fā)大前門香煙,笑得見牙不見眼。
“我家曉虹懷的是龍鳳胎!”
“到時候請大家來喝滿月酒!”
他嗓門大得整個生產(chǎn)隊都能聽見。
我坐在主桌,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我。
一抬頭,看見傅學(xué)明的親舅舅趙建華正蹲在桃樹下抽旱煙。
他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勞動布外套,眼神陰惻惻地往我肚子上瞟。
見我看他,竟咧著嘴沖我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我連忙撇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酒席過半,我起身去上茅房。
忽然,我聽見桃樹后頭有人說話。
扒開樹枝一瞧,只見趙建華正往傅學(xué)明手里塞個紙包。
一道得意的心聲飄進我耳里:【等我把藥下在紅糖里,保準讓她一尸三命。】
我臉色大變。
雖然知道這話可能是傅學(xué)明故意說給我聽的,可我卻不得不防。
不遠處,傅學(xué)明把紙包塞進的確良褲子口袋,小臉繃得緊緊的。
我回座后,他果然端著一碗紅糖雞蛋過來。
他今天特意梳了新發(fā)型,穿著嶄新的白襯衫,看著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媽,您吃點紅糖雞蛋補補身子?!?/p>
他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
我笑著接過碗,卻猛地把碗摔在地上。
“這紅糖里摻了落胎藥!”
話落,整個院子“嗡”地炸開了鍋。
傅衛(wèi)東手里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酒水濺了他一褲腿。
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來,一把將我摟進懷里,聲音都在發(fā)抖。
“曉虹,你沒碰那紅糖水吧?”
他粗糙的大手在我肚子上來回摸著,生怕出半點閃失。
我搖搖頭說“沒事”,他這才轉(zhuǎn)頭瞪著傅學(xué)明,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你個孽障!這是要造反?。 ?/p>
傅學(xué)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說來就來:“爸!后媽冤枉我!”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憋得通紅:“我、我就是想孝順?gòu)寢?.....”
老村醫(yī)張叔蹲在地上,用手指蘸了點紅糖水嘗了嘗,站起來拍拍手:“沒啥問題,這糖水里什么都沒添?!?/p>
傅衛(wèi)東的眼神立馬變了,皺著眉頭看我:“曉虹,明明才十歲,他能懂啥......”
“你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我猛地看向趙建華,這老狐貍正蹲在墻角吧嗒旱煙。
大黃牙上還沾著煙絲,卻沖我露出個陰森森的笑。
我心頭一緊——壞了,中計了!
他們舅甥二人演這出戲,不就是為了離間我和傅衛(wèi)東嗎?
我趕緊拉住傅衛(wèi)東的胳膊,聲音軟了幾分:“衛(wèi)東......”
“自從上次那個發(fā)糕的事,我這心里總不踏實......這才誤會了明明......”
說著,我眼圈就紅了。
傅衛(wèi)東臉色緩和下來,拍拍我的背:“不怪你,都是那老鼠藥鬧的......”
“爸!”傅學(xué)明突然尖叫起來。
“后媽這么冤枉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完,他扭頭就往門外跑。
“明明!”傅衛(wèi)東急得直跺腳,抬腿就要追。
“衛(wèi)東!”我也趕緊跟上,心里暗罵這小畜生戲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