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窗外的蟬鳴攪得我心煩意亂，暑氣仿佛都凝固了。手機被我攥得滾燙，
手心全是汗。我死死盯著屏幕上“顧清淺”那三個字，喉結(jié)滾了好幾下，
終于豁出去一般按下了通話鍵?！拔埂！彪娫捘穷^，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腕上的珠串被我下意識地捏得咯吱作響?！邦櫱鍦\，我，李明軒。
”我的嗓子干得要命，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能察覺到的顫抖，“有空嗎？我想見你。
”咖啡館的冷氣讓我打了個哆嗦，但手心的汗卻一點沒少。我坐立不安，
眼神在桌角和菜單之間亂飄，就是不敢看她。她慢條斯理地攪動著杯里的檸檬水，
叮當聲一下下敲在我心上。她烏黑的長發(fā)隨意搭在肩上，那副無框眼鏡后的杏眼，
正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興味打量著我。我端起咖啡猛灌了一口，滾燙的液體燙得我一哆嗦，
干脆就著這股沖動，一口氣說了出來：“顧清淺，我喜歡你，三年了?！蔽也桓彝?，
語速飛快地往下說：“我高考考砸了。 但我決定復讀，明年，我一定考上青北?！闭f完，
我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蔫了，只能死死盯著桌面。不知道過了多久，
對面?zhèn)鱽硪宦曒p笑。我猛地抬起了頭。顧清淺扶了扶眼鏡，嘴角牽起一個極淡的弧度，
語調(diào)平緩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李明軒，你高考失利了？”我下意識地點頭，
像個等著宣判的犯人?！翱晌铱忌狭恕！彼D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砸進我耳朵里，
“你心心念念的青北大學。”“哐當”一聲，我手里的咖啡杯重重磕在桌上，
褐色的液體濺了出來。我張著嘴，瞳孔里全是她難以置信的臉，仿佛聽見了什么天方夜譚。
那些她上課睡覺的側(cè)影，提前交白卷的背影……一幕幕在我腦子里炸開，顯得那么荒謬可笑。
她卻像在欣賞我的狼狽，平靜地聳了聳肩：“沒辦法，一直扮演學渣，
就是為了避開我爸媽給我規(guī)劃好的人生，去爭取我想要的自由?！彼凰畔拢?/p>
清脆的響聲讓我回過神來?！爸劣谀恪彼穆曇魩狭艘唤z狡黠，
我的心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拔覍δ?，其實一直也有好感?！蔽已劾飫?cè)计鹨稽c火苗，
就被她下一句話徹底澆滅?！暗?，你的表現(xiàn)可不太合格。不過沒關(guān)系，
我需要一個不用成績說話的暑假來驗證。”我徹底蒙了，腦子里一團漿糊。她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咖啡館柔和的燈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從容自信的輪廓?！斑@個暑假，
我會為你啟動一場游戲。”她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拖長了聲音問我：“你，
敢不敢應(yīng)戰(zhàn)？”見我呆呆地沒反應(yīng)，她又加了一句，語氣里不帶任何商量的余地：“當然，
游戲規(guī)則，由我來定?！彼ｎD了一下，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像要看穿我：“中途退出，
代價自負?！钡?章我雙腿發(fā)軟地回到家，把鑰匙往玄關(guān)柜上一丟，把自己扔進沙發(fā)里。
腦子里嗡嗡作響，全是顧清淺那張平靜的臉，還有她那句輕飄飄的“代價自負”。
手機“叮咚”一聲，我拿起來一看，是顧清淺發(fā)來的消息。
“暑假任務(wù)一：觀察并分析你所在社區(qū)半徑一公里內(nèi)的商業(yè)生態(tài)，
找出至少三個盈利最高運營點并提出改進措施。三天后，我要看到初步報告。
”末尾還跟了個微笑的表情。我盯著那行字，差點笑出聲。商業(yè)生態(tài)？
我一個連函數(shù)都搞不明白的，去分析這個？我拿起手機，想回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手指懸在屏幕上，卻又想起了咖啡館里她那雙自信又銳利的眼睛。
那股不服輸?shù)膭艃河謴男牡酌傲顺鰜怼Ｎ覄h掉打好的字，只回了一個字：“好?！钡诙?，
我頂著黑眼圈，拿著個小本本在社區(qū)里瞎轉(zhuǎn)。我走到小區(qū)門口的便利店，清了清嗓子，
湊到老板跟前：“老板，生意怎么樣??？”老板眼皮都沒抬一下：“買東西就掃碼，
不買別擋道。”我灰溜溜地走到對面新開的奶茶店，站在不遠處，
對著排隊的人群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個排隊的小姑娘和同伴指著我竊竊私語，
那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神經(jīng)病。我臉上一熱，把本子往兜里一揣，快步走開。傍晚，
我蹲在馬路牙子上，把揉成一團的廢紙扔進垃圾桶，挫敗地掏出手機。
我打字：“我……我好像不太行。”秒回。顧清淺：“那家生意冷清的雜貨店，
你只看到老板在打瞌睡。他為什么打瞌睡？”我一愣，回復：“因為沒人買東西？
”顧清淺：“為什么沒人買？隔壁新開的連鎖便利店二十四小時營業(yè)，貨品齊全，支付便捷。
他呢？”我像是被人敲了一下腦袋，立刻跳起來，跑回那家雜貨店門口。昏暗的燈光，
陳舊的貨品，門口掛著“只收現(xiàn)金”的牌子。我恍然大悟，趕緊在本子上記下來。
手機又亮了。顧清淺：“那家排長隊的網(wǎng)紅小吃攤，除了味道，還有什么吸引人？
”我停下筆，看向遠處那個小攤，陷入了沉思。“喲，明軒？這么巧。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回頭，看到了陸子辰。他穿著熨帖的休閑襯衫，
戴著金絲邊眼鏡，目光落在我手里皺巴巴的本子上，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聽說你……決定復讀了？”他推了推眼鏡，語氣關(guān)切，“也好，勤能補拙嘛。
”他又嘆了口氣：“說起來，清淺真是可惜了，以她的天賦，本該有更好的選擇，
而不是……”他看著我，咂咂嘴，搖了搖頭。我捏緊了手里的筆，剛想開口，
陸子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機，隨意劃了幾下?！芭叮@是前幾天一個長輩的酒會，
清淺也在。”他把手機屏幕轉(zhuǎn)向我。照片里，顧清淺穿著精致的晚禮服，
笑容得體地站在一群人中間，和我印象里那個穿著校服的“學渣”判若兩人。
陸子辰收回手機，語氣輕松：“你看，她呀，從小就出入這種場合。她不該在某些人身上，
浪費時間?！彼难凵駫哌^我，帶著毫不掩飾的高傲。我的拳頭瞬間握緊了，
指甲掐進了掌心。三天后，我頂著更重的黑眼圈，
將一份涂改多次的“社區(qū)商業(yè)分析報告”發(fā)了過去。我把手機扔在桌上，緊張地來回踱步。
手機一響，我立刻撲過去抓了起來。顧清淺：“不錯，李明軒，給你打70分。思路有亮點，
但數(shù)據(jù)支撐不足，對用戶心理的洞察也流于表面。比如你提到的那家老式理發(fā)店……不過，
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潛能?！蔽宜浪蓝⒅詈竽蔷湓挘乜谝还蔁崃骷な?。我咧開嘴，
一拳揮在空氣里，低吼了一聲。及格了！而且，她說我有潛能！
第3章我盯著手機屏幕上顧清淺發(fā)來的新任務(wù)——“如何在一小時內(nèi)高效整理你的豬窩”，
一頭栽倒在床上。我拿起手機，對著那片狼藉的書桌“咔嚓”拍了張照發(fā)過去。我：“報告，
這活兒干不了?！鳖櫱鍦\：“哦？”我：“高考又不考怎么收拾房間！
”顧清淺：“條理性是高效學習的基礎(chǔ)。我不是在逗你玩，我在重塑你的底層思維。
”我盯著那行字，爬起來，開始吭哧吭哧地收拾。半小時后，一張整潔的書桌照片發(fā)了過去。
顧清淺：“不錯，比狗窩強點?！蔽夷闷鹗謾C，翻著和她的聊天記錄。
我：“[圖片：排長隊的網(wǎng)紅奶茶店] 任務(wù)報告：他們排隊是為了那一杯糖水。
”顧清淺：“真的只是為了糖水？還是為了拍照發(fā)朋友圈的社交貨幣？
”我回了一個“正在思考”的表情。顧清淺：“那家開了十幾年的五金店，
在電商沖擊下為什么還能屹立不倒？”我放下手機，抓起外套沖出家門：“我去問問老板！
”下午，圖書館。我剛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店行業(yè)生存報告》，
不遠處就傳來陸子辰的聲音，他刻意壓低了，但足以讓我聽清?！啊湍莻€李明軒，
聽說現(xiàn)在天天在外面瞎轉(zhuǎn)悠，一會兒調(diào)查這個，一會兒研究那個，我看是受刺激太大，
腦子不正常了?！迸赃厒鱽韼茁暩胶偷泥托?。我握著書的手指收緊，指節(jié)發(fā)白。
陸子辰嘆了口氣：“清淺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還跟他攪合在一起。
那種扶不起的阿斗，再怎么折騰也成不了氣候?！蔽颐偷剞D(zhuǎn)身，將手里的書重重拍在桌上，
“砰”的一聲悶響。陸子辰和他的跟班們齊刷刷地看過來。我面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
拿起書，轉(zhuǎn)身走回我的座位。我坐下，翻開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我拿出筆，
在草稿紙上用力寫下“扶不起的阿斗”五個字，然后又重重劃掉。我深吸一口氣，
將那張紙揉成一團，扔進腳邊的垃圾桶。我重新打開那本行業(yè)報告，一頁一頁翻得飛快，
筆尖在筆記本上劃出沙沙的聲響。幾個小時后，我將整理好的分析報告發(fā)給顧清淺，想了想，
又補充了一句：“關(guān)于獨立書店的社群運營，我認為情感連接可能大于商業(yè)邏輯。
”手機很快震了一下。顧清淺：“報告已閱。你最后那句，有點意思?！蔽疫珠_嘴，
一拳揮在空氣里。手機又是一震。顧清淺：“明天上午十點，城西那家‘舊時光’二手書店，
店主想轉(zhuǎn)讓，你去看看，給我一份評估報告?！蔽毅蹲×耍磸涂戳藘杀樾畔?，
然后飛快地打字回復。我：“收到。”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望向陸子辰他們離開的方向，嘴角勾起?！瓣懽映剑蔽业吐曊f，“咱們走著瞧。
”第4章陸子辰?jīng)]過幾天，就借著家族的名義，組織了一場“暑期精英學術(shù)交流會”，
邀請函由班主任親自送到了我家。交流會那天，我換上顧清淺前幾天幫我挑的休閑襯衫，
走進了會場。陸子辰一身西裝革履，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正被一群人簇擁著。我們視線相撞，
他嘴角的弧度沒變，下巴卻微微抬高了幾分。
輪到我上臺分享“實體書店在社區(qū)經(jīng)營推廣困境”時，我將U盤插入電腦。果然，
按下播放鍵的瞬間，屏幕上只跳出一堆亂碼。臺下響起一片壓抑的竊笑。陸子辰站起身，
一臉惋惜地開口：「明軒同學，是不是太緊張了？要不要我?guī)湍憧纯?？」我攥緊手里的U盤，
指節(jié)發(fā)白。深吸一口氣，我拔掉U盤，直接走到了講臺中央?！肝业腜PT出了點問題，
所以我直接講?！箘傞_口，聲音確實有點發(fā)干，
陸子辰和他那幾個跟班不懷好意的眼神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身上掃來掃去。但我沒停，
說著說著，那些和顧清淺討論過的觀點，那些她引導我去思考的案例，
一個個從我嘴里蹦了出來。講到一半，前排一位戴眼鏡的老教授舉起了手。「這位同學，
你剛才提到獨立書店的社群運營，認為情感連接大于商業(yè)邏輯，能具體展開說說嗎？」
我立刻將“舊時光”二手書店的評估案例和我自己琢磨出的一些想法結(jié)合起來，闡述了一遍。
講完后，我看見那位老教授和旁邊幾位教授都點了點頭。陸子辰的臉色沉了下去。
等我走下臺，他立刻接過話筒，語氣溫和：「李明軒同學的見解確實……新穎。不過，
學術(shù)研究需要嚴謹?shù)幕A(chǔ)，靠一些小聰明，恐怕很難走得長遠?！顾ｎD了一下，
視線掃過全場：「尤其是在基礎(chǔ)本就薄弱的情況下，更應(yīng)該腳踏實地，
而不是被某些‘不務(wù)正業(yè)’的人帶偏了路。」我剛要站起來，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會場后排響起?！戈懽映酵瑢W，你說的‘差距’是指什么？是分數(shù)的差距，
還是認知的差距？」顧清淺抱著手臂，閑適地靠著墻，無框眼鏡后的杏眼平靜無波。
她邁步向前，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天賦和努力，并非簡單的加減法。有些人，
只是需要一個正確的引導?！顾叩竭^道上，繼續(xù)說：「至于‘不務(wù)正業(yè)’，
如果探索世界的不同面，也被定義為不務(wù)正業(yè)，那這個世界未免也太無趣了?！?/p>
陸子辰的笑容徹底消失了：「顧清淺，你這是在為他辯護？別忘了，
有些人可是連最基本的學習態(tài)度都沒有，靠假裝學渣來逃避現(xiàn)實。」顧清淺聞言，
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她走到臺前，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話筒?！戈懽映酵瑢W，